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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战斗技巧不但远胜原来南朝各支军队,甚至比郑云鸣部下的两支军都更高超。一个明显的例子就是忠顺军在展开方阵的时候,不但能够使用斜刺握枪和郑云鸣推崇的水滴式握枪,即平举长枪枪尖向下。也能够临阵突然变成铁牛耕地式握枪。士兵突然蹲伏在地上,以铁枪突刺敌军下盘。这是专用来击破敌人骑兵的招数,在战斗时使用这招将钩镰枪和麻扎刀刺出去钩砍马腿,是步兵以勇气和敌军铁骑搏命的舍生战法、但这些练兵的场面远不如在北门外的操练更能博人眼球。不但是百姓,就连襄阳城里的官员仕女们也乘兴出来观看号称京湖第一的选锋骑兵的操练。
一队骑兵排成纵队在大道上小步奔跑,随着领头的将官将变队旗轻轻一挥,骑兵队当即展开为横队,对着草人靶子猛冲过去,一阵猛烈的刀砍枪刺过后,许多草人靶子跌落在黄土中。骑兵队继续朝着前方小步前进,来到密集的鹿角旁,一队骑兵先行下马用盾牌结成阵势,其他的骑兵手持弓箭进行掩护,另外有几十名军士手提着重斧翻身下马砍开鹿角,指挥的军将大声指挥着骑兵冲过鹿角,朝着终点的红旗做最后冲刺。
站在红旗下的选锋军统制刘全洋洋得意的对身边的王登说道:“统制以为选锋军的操练如何?”
王登点了点头:“不错,但还不够好,以这样的骑兵十个也打不了蒙古骑兵一个。”
刘全自信满满的说道:“不需要十个打赢一个,只要二千个打赢蒙古人三千就足够了。”
王登瞪大了眼睛扭头说道:“统制这话说的大了些吧?”
刘全扬起手中的马鞭指向对面疾驰而来的骑兵劲旅,神态自若的讲述了一番道理。
“兵贵专不贵分。骑兵的行军能力比步兵强了数倍,这个原则就更加明显。将骑兵分散配置在各地,远不如将其集中起来进行大规模会战来的有力。蒙古是古来未有的运用骑兵的行家,这点道理他们自然懂得。但是他们进入中原二十多年了,还是不改在草原上的本性。有战事则大股麇集,战事一结束就归而四散,这样的打仗模式至今还时常有见到。我跟孟大帅去蔡州和蒙古人联合作战的时候,就发现他们进军的时候就合而为一股,撤退的时候就四散而走。全不似中原使用骑兵的办法一样,大群而出,大群而归。”
“中原骑兵需要这么做,是因为骑术和射术都不如草原的骑兵。”王登反驳说:“因为他们一落单就不会打仗,几个拿着锄头和叉子的农民都能解决掉。蒙古的骑兵即使只有三五人结成一小队,依然可以保证很强的战斗力,对付一二百中原步兵都不能问题。以这等素质的骑兵,进攻时候汇聚为一股,撤退的时候四散而走,才是最正确的战法。”
“但聚散之间,就给了我选锋军取胜的机会。”刘全说道:“只要步兵能够在敌军的攻击下保全城池,敌人必然四散退走。我骑兵可以守在敌人的归路上,以大群对小队,对蒙古骑兵各个击破,不是十个对一个,而是二十个、三十个的对一个蒙古兵战斗,用这样的战法,即使是江南的二千骑兵,也能够战胜三千名强悍的北地骑兵。”
“纸上谈兵。”王登和刘全在孟珙帐下时已经是熟人,说话便不再委婉:“这套把戏你们对蒙古人用过没有?”
“这次敌人侵犯到黄州边境的时候,我们用大队埋伏敌人撤退的队伍,斩杀了蒙古骑兵十余人。”刘全说道:“等蒙古人下次南下,我们就不会只有这点斩获了。”
“当然前提是你们能先保证襄阳城不被蒙古人攻陷才是。”
“这个你不用担心。”王登说道:“有郑云鸣在,就有襄阳在。”
刘全笑了起来:“景宋到了郑官人部下一年,已经完全对郑官人心服口服了。说起郑官人,今天一整天都还没见到过他,今天又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王登的面色突然变得沉重:“他去处理今早城西那件事情的善后了。”
襄阳城西前几日新开辟了一小块空地,作为襄阳火药匠作试验新式火药武器的试验场。因为这块空地地处两条街交汇处,附近有两口水井,故而赵葵将其命名为双井试验场。
双井试验场迎来的第一个试验物是襄阳工坊共同铸造的“铁将军。第一号”;从竹子和坚实木材过度到金属的火药发射兵器,是决定经济发达的农业国家能否战胜武力强大但经济贫瘠的游牧帝国的决定性一步。郑云鸣在交待襄阳府工匠研究新式铁管发射武器的时候并没有谈到这些,他只是反复强调:“新兵器能否研制成功,不但关系到襄阳一城安危,也关系到各位在城中父母妻子的身家性命!但有研发成功的人,官府不吝犒赏!”
官府公布的悬赏是钱一万缗,布帛二千匹,襄阳城最好地段的宅邸一所,城外良田一百亩。只要能够给官府提供一具合格的金属发射火器,马上在城里有豪宅、在郊野有农庄,还有大把的现金可以运用。从勉强生活的工匠成为真正的富户。任谁不眼热!
就官府一方来说,这份悬赏也足够有力。即使是绍兴年间给活捉四太子兀术、悍将李成等的悬赏也不过是如此。就近来说,一举平定襄阳之乱,在危急中拯救国家于水火的荆鄂副都统郑云鸣得到的犒赏与此几乎一摸一样。
聚集在城中的上百名铁匠摩拳擦掌,都放下了手中其他的活计准备拼劲全力将人生赌在这一把上。
第二十九回 千金纵买儿女情(4)
双井试验场第一天开放就接到了十几个申请使用的要求。已经有很多人完成了金属火器的原型,其中大多数是用熟铁铸造的,只有两三具是青铜铸造。大宋境内铜的价格比熟铁要高昂很多,本身长江以南的铜矿储量最丰富的地区在大理国境内。大宋国内原本不多的铜储量还要承受不断外流的压力。因为在中土以及可以交通贸易的诸蛮邦里,唯一大量使用的标准货币只有宋朝铸造的铜钱而已。走私铜钱已经成为一桩利润极高的买卖,中外商人想尽了办法来将铜钱运到境外,这使得国内的铜价更加高不可攀。
郑云鸣花了很大力气才从官府储存的铜块里拨付了一部分以相对便宜的价格卖给试制的匠户,除了几个对铸造极有经验的老师傅,大部分工匠都不敢用这一点点珍贵的材料冒险。
第一批试验的五具金属火器,标以铁将军。第一号试制到第五号试制的名号。依次在双井试验场内进行演放。
没想到铁将军第一号就出了事故。第一个试放的工匠为了贪图铁将军的演放效果,大着胆子往炮管里填入了快十斤火药。这名匠人铸造的手艺又不够精熟,在铁炮身里藏有大如酒盅的沙眼却完全不自知。唯一的结果只能是炸膛。
清晨天色刚刚擦亮的时候,一声震慑心魄的巨响在襄阳城中响起,巨大的烟尘腾起好几长高。整个襄阳城的居民都感到了地面在震颤。
最先赶到现场的是驻扎在西门附近的振武军右军官兵,他们将伤亡者一个个搬离火场,接着水行官兵(执行消防队的任务)也赶来扑灭已经延烧到附近民房的火灾。稍后郑云鸣亲自带领副都统衙门亲兵赶来组织救援,忠顺军、池州军马和本城土兵也分别派人来救火。制置使司和督视府也派人赶来询问救灾进展。
好在事前做了一些安全措施,比如将火药库远离试验场,用沙袋构筑起掩蔽墙。还准备好了救火的水桶,因为爆炸引起的火灾不久就被扑灭了。但惨重的伤亡已经造成。
除了施放铁将军的五名匠户当场粉身碎骨之外,还有九名试验场干办公事和围观军士死亡,六名看热闹的平民死亡。三十余人不同程度受伤。整个试验场都被巨大的爆风扫荡一空。整个试验场上死尸累累,伤者遍地,呻吟呼号之声不绝。
面对着如此惨烈的场面,就连见惯沙场的葛怀也暗暗心惊。他对面色沉痛的郑云鸣说道:“将来若是在战场上出现这种事情,只需要炸裂一个全军士气就会崩溃了。”
郑云鸣缓缓摇着头,一个字也不说。葛怀看着他痛苦的表情,也闭上了嘴。
真是出师不利,金属发射火器造成的第一个伤亡竟然是自己一方,这在无形中给大宋未来火器的使用增加了一丝阴影。
郑云鸣缓缓的来到被炸毁的铁将军旁,两具铁匠血肉模糊的尸体就在附近。他们亦是有父母妻儿的普通人,如果没有郑云鸣这一纸悬赏,他们可能还在过着平和的生活。
但郑云鸣知道无论损失多少人也不能阻止他继续推进火器研究的决心,和蒙古人将要杀害的人相比,为了研究火器而付出的每一分牺牲都是值得的。
但赵葵显然不这么认为,将郑云鸣招到制置使司的偏厅后,他下令道:“暂且推迟一下悬赏,这样的事故不但会在匠户中造成恐慌,也有损制置使司的威信。”
坐在一旁的病榻上的魏了翁说道:“竹将军的威力对付蒙古人也足够了,现在京湖需要的是足够的竹将军,赶时间研制铁制火炮,实在没有必要。”
魏相公在襄阳休养了一阵,身体已经好了不少。朝廷鉴于襄阳情势已经稳定,已经正式下达了解散督视府的诏令,并且召唤魏了翁回到临安向皇帝详细奏报这一次京湖战事。
但在正式解散督视府之前,魏了翁依然坚持抱病理事。
虽然看见师长是抱病,但在公事上郑云鸣并不退让:“两位都是云鸣的上司,但大帅和鹤山先生将这件事都瞧的小了。在这件事情上官府并没督促工匠们的意思,应该检视自己工作方法的是工匠而不是官府,在技术问题上我们干涉的太多了,事实上我们应该尽量扮演幕后推手的角色,将具体的研究交给第一线的工匠们来判断,给工匠们提醒注意安全,改善研究进程是可以的。但悬赏不能取消,只有保持住有效的激励才能使研究者产生持续不断的动力。”
赵葵已经渐渐习惯了这小官人在每件事情上都坚持自己独立观点的作风,他想了想说:“既然如此,继续保持悬赏,对伤亡的工匠善加抚恤,然后劝谕工匠们增强安全意识也就是了。”
自古以来工匠的地位一直不高,对于匠户的伤亡制置使司并不在意。只要工匠们情绪稳定,制置使司没有必要做多余的事情。
郑云鸣上前一步说道:“正是这样,我的意见是不单单只是给予遗族们钱粮上的优厚抚恤,更要在襄阳城里张榜公开宣扬这些工匠不惜生命来钻研新兵器的舍身精神。只有激发起工匠们的荣誉感,才能最大限度的调动他们的积极性,如果可能,我还想追赠他们的子弟低阶官职,让其宗族也能感受到国家重视工匠的力量……”
魏了翁大声说道:“此事绝不可能!”
“国家官职,岂可轻易授予普通人!”他顿了顿,将口气放缓了些:“读书人学的是安邦定国,习武的人学的是杀敌保家,做生意的重视赚钱,工匠看重的是手艺。所谓士农工商,各安其份,天下可安。士子有士子的清高,工匠有工匠的荣耀。读书人沉溺于格物致知固然是丧失了大志,让工匠凭借手艺就登入仕途也是败坏官场的无谋之举,对于工匠自己也未必是有福的事情……”
他这么源源不绝的说着,郑云鸣已经明白在这个时代里要让人懂得“四民平等”的理念似乎太过急躁了。何止太过急躁,农业国家的君臣制度建立在等级森严这个基础上,喊出四民平等的话来,对于皇帝和天下来说无异于悖逆了其生存的根基,这将是比造反还严重的事件。
他只能另外寻求给工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