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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情闷闷不乐地丢开了笔,李骁不忍心她这张适合嗔笑的脸儿皱着,不过最终还是快意恩仇站胜了那么丁点怜香惜玉之心,拿个粗粗的毛笔,在磨得饱满的台砚里,狠狠蘸了,知义唇角抽搐,额上隐隐暴跳着隐忍的青筋,李骁扬着得意快笑,左右端详一番,似在找感觉,要怎样才能又重又粗又长画上去,端详了半天,总算找着了地方,正等落笔,陡地知义却脸一偏,毛笔只在脸上轻轻扫了一个印记,李骁不料他居然会躲开,气得鼻子都歪了,连声说不算数,知义哪肯就犯,只说已经画上了。
李骁哪里肯干,说他躲开了,属小人行径。哪知知义眉毛都不皱一下道:“我本来就不是君子。”一副“你现在才知道”的模样。
李骁气惨了,可也知道先前知义骂他强盗,非君子所为,他也是这么回他的。如今,这人居然有样学样。真是太卑鄙了。
李骁哪里肯服气,可知义摆明了一副“你我来打一架”的欠扁的模样,咳咳,他还真不敢与他打架的。最后也只得恨恨作罢。
如情让人端来干净的热水,侍候李骁把脸洗干净后,李氏趁机让大家歇下来,大家一道吃饭。
李骁怔住,望着如情,“这个时候了,还没吃饭?”
如情很不好意思地道:“一时兴起,就给误了时辰。”
李骁从来不会料到,他的小妻子居然还是个赌棍,并且还是个无赖。
“吃饭吧,待吃了饭我们再回去。”李骁觉得自己真的很大度的,这般容忍小妻子的离经叛道行径。
如情其实还想说话的,不过想了想,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总归男女有别,最后还是席开两桌,女眷们在内里吃饭,男人们在外头喝酒,李骁本是吃了饭的,不过喝两杯酒是免不了的,见两位舅兄似乎来者不善,很是巴结了方敬澜一通,方敬澜对这个女婿很是满意的,哪里敢真的得罪,狠是阻拦了一翻,不过饶是如此,李骁仍是被知义灌下不少的酒。
当如情吃完饭出来,便见李骁喝得满面通红,走路都不稳了,不由跺脚,一边吃力扶起他,“你个没用的,就这点酒量?”
李骁喝得舌头打结,咕哝道:“我亏了,娶个媳妇摊上这么个厉害舅兄。”
如情望着两位正襟危坐的兄长,嗤笑:“你笨呀,让你喝你就真喝?”难不成还会真的灌他不成。
李骁摇摇晃晃地走了两步,恨声道:“所以,知义走了也好。”
如情忽然想到一件事,道:“王爷,你也喝醉了,干脆,我们就住下来吧。明日再回去,可好?”
李骁连忙摇头,岳父家哪有自己家舒适的?
如情咬着唇道:“明日二哥哥和嫂子就要起程了,这一别,不知要何年何月才能见到,就让我再多住一晚,好不好?”
李骁直觉要拒绝,但知礼却开口道:“不得胡闹。哪有出嫁的女儿还赖在娘家的。快跟着妹夫回去吧。”
如情委屈地扁起了嘴,目光哀怨至极。
李骁一听就来了气了,眉毛一挑,“敢情大舅兄当真把如情当作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可不成呢,虽说如情已出嫁,可总归是方家的女儿,想在娘家住上一晚有何不妥的?岳父,您认为呢?”
方敬澜略吃了一惊,但却摆出慈爱的笑脸,“只要王爷不嫌弃咱家粗陋不堪,尽管住下来。”然后吩咐已从娘家回来的何氏赶紧收拾屋子里。
如情先前的写意居家具并未搬动,何氏只让人再仔细收拾了一番让如情夫妇去写意居歇下。
如情进入写意居,周妈妈及沉香玲珑一翻忙碌后,如情则四处打量着,笑道:“想不到,大嫂子居然没动这儿的一砖一瓦。”
李骁也在四处打量,如情的卧室布置很好,很精巧也很雅致,窗外放着好些盆栽,屋子里清爽大气,整个呈粉色基调,与如情一个样,整个人都看着粉粉嫩嫩的,如同吃糯米一样,团团地糯香可口。
李骁四处观望了下,“你出嫁后,这院子准备给谁居住?”
“应该是文哥儿吧,文哥儿今年也四岁了吧。再过几年就该有独立的院子吧。”如情回答,忽然狐疑地望着他,“你不是喝醉了吗?”≮我们备用网址:。。≯
李骁东倒西歪地躺在床边的贵妃榻上,捂着额头,“哎,我的头好痛。还不来侍候你男人歇下?”说着,还把一双腿伸得老高。
如情磨牙,恨不得拿盆冷水来浇他,但想着今晚他表现还算不错的份上,得了,还是当个贤慧妻子吧,于是如情弯下腰来,亲自替他把镶金扣的羊皮靴给脱了,再脱掉袜子,于夏从外头端来热水,她亲自拧了来给他抹脸,净手,然后洗脚,好一翻忙碌,总算把他搞定,然后让沉香二人的力气,把他从榻上扶到床上。
沉香迟疑着望着李骁高大的身躯,抹了颊边的秀发,“王妃,需要奴婢去叫周妈妈吗?”她是如情的陪嫁丫头,侍候李骁好像不大合适。
如情摇头,“不了,你再去打热水吧。”她也想睡了。
等到所有出去后,如情这才给李骁脱衣裳,发觉腰间有一只手,她头也不抬就打了过去,“别闹,乖乖睡觉。”
李骁半翻身,把如情抱在怀里,“这个棋,是从何处传来的?”
如情得意直笑,“从一相古书上瞧到的,很好玩。”她哪里敢说这是西洋玩意。
“那,平时候一般和谁玩的?”
“嗯,先前是和沉香玲珑她们,可惜她们太笨了,后来又和二哥哥一道撕杀,二哥哥好厉害,先前屡败屡战,现在换成我屡战屡败了。”
李骁沉默了会,忽然道:“明日咱们回去,我来陪你练。”
如情一脸惊喜,“真的吗?”
李骁哼道,一脸傲然,“那还有假?本王爷说话一向算话。”
如情点头,笑眯眯地道:“嗯,就知道王爷最信守承诺了。”然后又在他脸上左右开弓亲了一记,声音软腻腻的,“好了啦,快放开我,我梳洗了再来,这可是我娘家呢,让人瞧见多不好。”
李骁笑道:“我们是夫妻。瞧见又怎的?”
如情红着脸啐了一声,挣扎着下了地,让沉香于夏侍候着也准备上床歇下,忽然外头响来周妈妈的声音,“王妃,二夫人得知王爷醉下了,很是过意不去,特意让人熬了解酒汤来,请王爷喝下。”
如情侧头,望着李骁,“王爷真的醉了吗?”
李骁甩甩头,“是有些晕,好,端进来吧。”然后自己撑起身子,坐在床沿。
过了会,一小丫头端了个解酒茶进来,李骁望了她一眼,瞅着她,漫不经心地问道:“是你家夫人让人熬的么?”
那小丫头年纪不大,一脸怯生生的,又见李骁面无表情,虽穿着中衣,但总觉给她一种杀气腾胖的模样,战战兢兢回称:“是我家夫人让人熬的,说王爷醉了酒,给熬碗解酒茶。”
李骁把碗接过,咕噜地喝了下去,然后把碗给她,“好,替我谢过你家夫人。”喝完茶后,又想小解,于是又去小解了来,然后又躺回床上去了。
等如情也一半上了床,盖好被子后,忽然发现枕边人已睡着了,不由奇怪,当真醉了?唉,早知如此,她就等他睡下后再去找知义叙叙旧的。
……
第二日,如情起了个大早,早早来到知义的院子里,与嫂子余氏好一番依依不舍,知礼身着青衣劲装,劲竹院里里外外都放了好些箱笼,好些全是亲人赠送的,知义在抱着小女儿逗弄,见着如情,面露微笑,“昨晚睡的还好吧?”
如情也跟着笑,“很好,多谢哥哥关心。”四处瞟了下,忽然语气哀伤,“大同路徒遥远,今日一别,不知何年何月才能见到了哥哥和嫂子了。”看着冰雪可爱的小侄女,如情心里柔软起来,把小侄女抱在怀中,亲亲挨着她的脸宠,玉姐儿还是酷似知义的,就是不知会不会也和知义一个样,成天顶着张棺材脸,女孩子嘛,还是粉粉嫩嫩的好些嘛。
知义也挺不舍的,不过却并未说太多,只是道:“天下无不散的宴席。妹妹不要伤怀。若从此边关太平,仍是能时常回来探亲的。到时候咱们兄示再好好聚聚。”
如情点头,努力咽回眼眶里的泪意,她最经不得伤感离别呀,唉。
望进如情强忍得通红的眼圈儿,知义心情也不怎么好受,不过也未说什么,只是拿了袖子替她拭了眼角的泪水,“都嫁了人,怎么还这么爱哭。”
如情不依道:“谁说嫁了人就不能再哭的?”她也不想哭的,只是忍不住嘛。
抬头看了看天色,知义奇道:“往回你最爱睡懒觉了,怎么这回却起这么早?”
如情哼道:“还不是舍不得哥哥嘛。”
知义温言道:“我走后,你要好好的过日子。李骁……虽然缺点众多,不过还是有可取之处。你们一定要和和美美的。这家伙一向吃软不吃硬,你,只要拿出你平素的本领,相信自是事半功倍。”
如情点头,“我知道该怎么做,谢谢哥哥教诲。”
知义有些恼怒,明明有许多话要说的,可话到嘴边,却又不知从何说起,静了好一会,又道:“虽说你是高嫁,但也别太看低了自己,你可是明媒正娶的嫡妻,又有皇上亲自指婚,自是底气十足,若是有不开眼的混账欺到你头上,可千万别手软。”
如情点头,表示她知道该怎么做的,不会让自己受委屈。
“前不久,大同驿站的驿承捎了信与我,称先前你寄到向家的那些礼物,并未丢失,而是被人私自截下了。”
如情“哦”了声,“是李骁吧。”
知义愣了下,“你都知道了?”
如情苦笑,“妹妹猜的。”她先前也一直以为只是驿站办事水平低下,给落了。不过后来与向夫人闲聊中,她寄给向家的绣品居然出现在李骁屋子里,便猜出了十之七八。
这会子,轮到知义吃惊了,“妹妹寄给向家的那些好些都被半路拦了下来,只练了些紧要的再捎回去,而妹妹的绣品,特产还有好些珍贵的礼物全被他私自截下了。妹妹既然知道是他干的,为何不深想李骁为何会这么做?”
如情恨道:“这个可恶的,果真不是好东西。”
知义静了好一会,“妹妹不生气?”
“生气呀,当然生气。不过,反正事情也过去了,也不值几个钱。就当算了吧。”
她现在可是王妃呢,每月光月银就是五十两银子呢。银子任她花,衣裳任她穿,首饰任她戴,奴才任她使,当年寄给向家的那些东东,也着实不够瞧了。他抢去了也好,也就不会再有人说她给向家私相授受什么的。
知义奇怪地盯着她,“妹妹可知道,李骁为何会那么做?”
如情下意识道,“就是为了好玩呗,还能有别的不成?”
知义呆了一会,又道:“我那匹宝马,原本是李骁的。”
如情笑道:“先前听刘二哥提过,好像是哥哥拿一件袍子给换的,哥哥你好厉害。”而李骁则是个笨到无可救药的大笨蛋。不懂投资也就罢了,还做赔本的买卖。
知义静静地道:“妹妹可知,他死活要与我换的那件袍子,便是妹妹亲自给为兄做的。”
如情点头,“妹妹也是前些日子才知道的。他这人实在没什么眼光的,哥哥可别笑话他。”
当然,也不要把李骁想得太过无用了些,其实,抛开他的恶行恶状,这家伙还是满仗义的,至少对朋友亲人来说,还是不错的。
如情的另一种解释便是,估计这家伙觉得知义那匹蒙古马实在配不上他将军的身份,所以故意找了借口好赠马给他吧。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