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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在如情身后的沉香忍不住磨牙,恨不得把品荷那双手给折段。
李骁望了品荷的手,忽然道:“你这手本就不大好看,藏到袖子里遮遮丑也就罢了,还涂上朱红的颜色,还真有些不沦不类。”
品荷脸上的笑容僵住。如情差点没有忍住,几乎当场笑出来,当然,凭心而论,品荷再是长得不错,可总归是奴才出身,哪里懂养身之道,以前为奴的时候可没少干活儿,这双手确实不是太美观,尤其指甲上又涂上大红的颜色,皮肤又有些深,看着还确实有些不伦不类。
如情发现品荷忽然脸红似血,难堪到似有充血,又有些不忍,忍不住嗔道:“王爷这张嘴呀,还真刻薄。”
李骁耸耸肩,不以为然地道:“难不成我还说错了?她这双手本就不好看,偏还涂上大红的颜色,俗不可耐。”
品荷脸庞上滴下两滴泪珠,虽然极力忍却也无法自抑。如情颇是于心不忍,便让她下去,重新换一种颜色。品荷捂着脸委屈地望着李骁,哽咽道:“王爷可是嫌弃妾身了?”
李骁不响,品荷又道:“既然王爷嫌弃妾身,那为何要抬妾身为姨娘?”
如情回答:“你这话问的不真奇怪,不是你一心要做姨娘么?”
品荷张大了嘴,却一个字都反驳不得。
如情漠然道:“抬你为姨娘还不好吗?穿金戴银,吃穿不愁。怎么,你对现在的日子还不满意?”
品荷猛地摇头,如情断然道:“既然满意,那还哭什么?”
品荷目光呆滞,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哦,我知道了,锦衣玉食把你供着,仍是不嫌满足,还想着王爷去你那过夜,是吧?”
“……”
如情侧头,望着李骁,轻轻地笑着,“王爷瞧瞧,你不去她屋子里,人家可有怨言了。”
李骁瞟她一眼,品荷猛地跪了下来,“王爷误会了,妾身并没有那个意思。”
“既是如此,那你忤在这做甚?”李骁道。
品荷猛地咬唇,期期艾艾地道:“妾身只想服侍好王爷和王妃。”
“难得你不娇矜,起来吧。”
品荷战战兢兢地起身,又拿起公筷来,“妾身侍候王爷用膳。”
李骁不可置否,转头与如情道:“明日你去宁国公府一趟吧。”
如情愣了下,“过年才去过呀。”
“去看望庆安。”李骁道,“前些日子庆安去宏国寺上香,在半路上不小心被人推了一把,从石梯上摔落下去,把腿摔断了。”
如情猛地张大嘴,“庆安摔断了腿?”唉呀,这么天大的事,怎么没人告诉她呢?
李骁点头,“太医无能,带的小徒弟一时紧张,居然把抹伤口的药给拿成矾汕了,庆安那条腿被活活烧去了皮肉,原本可以接好骨头,也给误了。”
如情吃惊到,“矾,矾油?”这是什么东东?
李骁耐心地与她解释,“就是绿矾油。是术士用来练丹用的。不过纯净的绿矾油一沾到人的肌肤,便会产生灼热甚至烧掉皮肤,端得无比猛烈。”他顿了下,又道:“那小徒弟把绿矾油当成药,一整瓶都倒了下去,庆安那条腿当场便冒起了浓烟。”
如情再一次张大嘴,目光疑惑地望着李骁,想从他平静的面容下找出珠丝马迹,“是,是谁干的?”
李骁平静地回答:“推她下石梯的是清惠郡王妃,而那太医的徒弟则是受了王家千金的指使。”
164 因果报应(完)
尽管有多诸多疑问,但基于亲戚情份,第二日如情便来到宁国公府看望庆安。硎尜残晓
身为宁国公府嫡媳妇,庆安的居住环境那是相当不错的,三进三出的院落,极其宽阔,丝毫不输隆仙居的气派。不过因为这儿的女主人的原因,门口并不见守卫,外头的抱厦里只看到一两个婆子正懒洋洋地缩在火炉边低声交淡着什么。
而进入主屋后,也不见有丫环值勤守候,如情疑目扫了下,厅堂里布置倒是奢华,御赐之物随处可见,但灯座上及房间的死角里却堆积着薄薄的灰,甚至连一方四折紫檀木炕屏上,还破了个指甲大小的洞,整个屋子并没有瞧到有任何男性之物。
在一叠声的通报下,如情来到庆安的寝居里,一踏入屋子,便闻到一阵浓浓的药味,及拌随着庆安的尖叫,“她来做什么?来瞧我的笑话么?”
如情拐过紫檀梅花落地坐屏,便瞧见金丝拨步床帘下,庆安坐卧到床上,正气极败坏地把手中的盖碗朝一个丫头扔去。
那丫环被扔中额头,当场闷哼一声,软软倒下。而其他下人则见怪不见怪地命人把晕厥过去的丫头抬了出去。见着如情后,齐齐跪了下来行礼。
如情望着床上的庆安,只见她头发凌乱,穿着紫色中衣,胸前还淌着深褐色的药汁,床上地上都散着饭菜。素颜面孔下,有着异于常人的驼红,红肿的双眸下,是深深的青影。
“你来做什么?来看我的笑话么?”庆安斜眼瞅着如情,脸上是难堪与恼恨。
“听说你出事了,我这便来瞧瞧你。”如情上前一步,忽然迎面扑来一个枕头,她下意识接住。
“黄鼠狼给鸡拜年。滚,给我滚,如今我是落翅的凤凰不如鸡了,你们一个个都来瞧我的笑话。”
如情把枕头丢到地上,瞅了庆安好一会,“妹妹何出此言?听说你出了事,母妃可着急了,连觉都睡不安稳。还有王爷,王爷也是伤心过度,不忍来瞧妹妹的惨状。这才让我来瞧瞧妹子。”
庆安恨声道:“少猫哭耗子假慈悲。自小他们就不喜欢我,如今我都成这样了,肯定巴不得我成这样呢。”一股浊泪滴到脸庞上,庆安瘦削憔悴的一张脸越发凄凉,“想我昔日是多么的威风,如今陡然成了这样,你们肯定暗地里拍手称快吧?”
如情并不接话,只是道:“王爷要我转告妹妹,加害妹妹的凶手,身份特殊,就算贵为王爷的他都束手无策。自知无颜面见妹妹,这才没能过来探望妹妹。”
庆安脸上闪过刻骨的憎恨,“该死的路氏,我与她无怨无仇的,她也下得了手?这个毒妇,贱妇,我做鬼都不会放过她。”
如情静静地道:“是呀,无怨无仇的人,也下得了狠手,此人当真是歹毒。不过,妹妹应该相信,世间自有因果报应,她今日无端毒害你,世间因果循环,老天爷自不会漏掉她。”
庆安忽然沉默着,半晌才喃喃道:“你是在讽刺我唉?”
如情声音平静地道:“妹妹好生养伤,我就不打扰了,改日再来探望妹妹。”
身后又传来庆安的尖声怒骂,骂声极其难听,不堪入目,陪同如情一道出来的婆子陪着笑脸道:“王妃莫要生气。公主性子本就如此。只要左耳进右耳出就成了。”
如情点头,瞟她一眼,“妈妈是侍候在庆安屋里头的吧?”
那婆子笑道,“承蒙长公主瞧得起奴婢,说奴婢做事稳重可靠,这才把奴婢谴到公主身边,服侍公主。”
如情惊讶地挑眉,“庆安当初出嫁时不是有数十名陪嫁么?”
那婆子撇唇,“原先确实是侍候在公主身边的。可是这帮东西居然被猪油糊了心,仗着公主的势,居然大闹靖王府,还把王妃您给气着了。王爷把他们全捆来打上一顿板子,就交给了长公主。长公主极是恼恨这帮不开眼的东西,当场下令全都杖毙。而堂堂公主身边也不能没个人侍候,所以长公主这才挑了奴婢过来服侍公主。”
如情瞧着她身上的油污,哂笑:“估计你没少受庆安的气吧?”
那婆子苦笑一声:“咱们当奴才的,能遇上宽容仁慈的主子,那就是祖上烧了好香。受些气也没啥大不了的,只要不把一条贱命给弄没了就谢天谢地了。”
如情温言道:“庆安是公主,自小被惯坏了,有些脾气也是当得的。妈妈常年侍候在宁静姑姑跟前,想必也已知晓该如何应对吧。”
那婆子陡地挺直了腰杆,脸上略有骄傲,“承蒙王妃夸奖。奴婢自小卖身宁国公府为婢,逆来顺受惯了,公主使的那些性子,奴婢还能忍得。”
如情又温言安慰,无限唏嘘,“庆安一向骄傲惯了的,如今陡糟不测,心性定然大变,妈妈侍候在跟前,不知又要糟受多少不必要的罪。”如情从手上撸了一只碧色镯子递与她,“不管庆安脾性如何,总归是靖王府的闺女,如今糟此劫难,我这心里也是替她难过。就劳烦妈妈多加费心了。”
那婆子受宠若惊之余,接连推辞了几下,但扭不过如情的坚持,便半推半就地受了。
得了如情好处的婆子又向如情倒了不少外人所不知道的内幕。
“……那清惠郡王妃当真是恨极了公主呀,那么高的阶梯,居然下得了手。还是众目睽睽,大庭广众之下。”
如情静了好一会,轻声道:“那清惠郡王妃犯下如此滔天大祸,怎么没人治她的罪?”
那婆子撇唇,“她还死不肯承认哩,说别人嫁祸于她。可惜,当时公主走到前边,说身后有人推了她一把,她便摔下去了。那些下人哪有这个胆子敢推公主?除了此人,不作第二人想。更何况,公主身边的下人都指证她,当时公主身后就只有她一人。”
如情蹙眉,“那此人现在在哪?”
“毕竟人家也是郡王妃,公主再如何的恼恨,也耐何不了她。不过,太皇太后却是异常震怒,把路淑妃宣到跟前痛骂了一顿,并且还罚跪了两个时辰。”
如情心中暗付,估计是太皇太后借题发挥了。
那婆子不以为然道:“太皇太后本就恼怒路淑妃专宠后宫,又独断专行,横行霸道,残害后宫嫔妃。这回借着清惠郡王妃光天化日之下加害庆安公主,还有恃无恐,也不过是仗着路淑妃的势。所以把路淑妃狠狠责罚了一顿。其后,太后也一并发难。”
“其实,不瞒王妃,公主这条腿本来也是能治好的。可要怪就要怪她那张嘴。张太医在医治她的时候,弄痛了伤口,她便一巴掌轰了过去,还口出狂言,张太医一气之下,怫然拂袖而去。改由陈太医给公主瞧病,张太医精擅外伤众所皆知。再来,公主听信馋言,说这条腿再如何的医治也是白废功夫,这便自曝自弃不肯喝药,甚至还连连喝骂前去瞧伤的太医。这种情况下,太医们哪还愿尽心?全推萎了事。”
“……至于陈太医身边那个小厮,当真是糊涂,好端端的把绿帆油当作药,可怜公主那条腿,被烧得血肉模糊,都见骨了。”
如情无限唏嘘,拿了帕子抹着眼角的泪水,“庆安怎么这么可怜。”
那婆子看了如情一眼,又飞快低下头去,也以沉痛的语气道:“公主确实可怜。王妃莫要伤怀,奴婢会竭尽全力侍候好公主的。”
如情无限欣慰,“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日后庆安妹妹就劳烦妈妈费心了。”
……
宁静公主得知如情到来,很是热情地款待了,也与如情拉了好一会儿的家常,这才放如情离去。
在临走前,宁静拉着如情的手拭着泪道:“你妹子如今成了这样了,说句诛心的,我是真心不喜欢她,可她总归是我嫡亲哥哥的闺女,又是堂堂公主。打不得骂不得,只能供着养的。可就算如此,你瞧瞧她那脾气,天王老子都没她那么嚣张。我也想着她生不出一儿半女大不了指望两个偏房肚子能争气,可谁知,芸娘才刚怀上,就被她一脚给踹没了。你说说,如此歹毒之人,有哪个当婆婆的能真心喜欢?就算她是我亲侄女都无法再原谅她。”
这庆安也不知是脑子进水了,还是真的天生反骨,就算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