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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方敬澜离去后,玲珑一脸的懊恼,“早知道老太爷还会另置器具,奴婢应该把这美人觚也给弄碎,瞧,这儿都裂了道口子了,实在不耐观赏了。”
如情几乎仰倒在床,在心里咆哮,老天爷,这丫头打哪来的呀?如此的天雷滚滚。
……
夜里,待所有丫头们都歇下后,沉香玉琴关严了如情的寝居的门窗,外头不再传出任何声响时,玲珑这才忿忿不平地道:“姑娘,您猜,二姑奶奶为何会发那么大的疯?”
如晴淡道,“哦,你听到了?”
玲珑点头,握着拳头,咬牙道:“二姑奶奶说,是因为二姑爷想纳姑娘您为平妻。然后,二姑奶奶就……就很不要脸的把这事怪罪在姑娘您头上,这才胡乱发疯。”
如情木住,一时间脑袋一片空白,说不出的滋味。她方如情今年究竟过了什么霉运,怎么接二连三被人算计,还被无辜怨恨?
沉香也木住,过了好一会才恨声道:“这豫郡王府里的人,没一个是好东西。”
如情脑袋无比沉重,只觉如吞了苍蝇那样难受。李掠,那个王八糕子,其他人不去招惹,偏来招惹她?当真以为她好欺负,还是以为她与向家退了婚事,就再也嫁不出去了,只能屈就与他?这个恶心八叽的王八糕子。
再来是如善……如情忍不住咬牙切齿,就为了这事,就发这么大的脾气。她脑子进水了,还是锈豆了?不过,如情从来不会指责她“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大多时候,甚至千百年来,女人从来就只会为难女人,否则,古代就不会有那么多妻妾争斗,在现代也不会有那么多正室打小三,小三找上门挑衅的事儿了。
不过,如善就因为李掠那么一句话就气这样,还跑到她这儿来撒野,这女人不是脑子有病,就是真的走投无路了,先前与李掠不是还很恩爱么?
玲珑仍在忿忿不平地大骂如善,嚣张跋扈,目中无人,脑子有病,肯定还被疯狗咬了才会如此乱咬人,正骂得起劲,如情却制止了她,“好了啦,别骂了,瞧你全身都是伤,快让沉香给你上药吧。”
沉香唬着一张脸,把玲珑拉到一边坐下,玉琴帮忙一并上药,见玲珑脸上坑坑哇哇的指甲印,心头惊骇,“这二姑奶奶,下手可真狠?”好些皮都破了,渗出浓浓的血印子。
玲珑呲着嘴,露出森森白牙,道:“可是她也很惨呢。”因为她专门掐如善的胸部。想着接下来的好戏,玲珑就忍不住咧嘴笑了起来,“今晚二姑奶奶若是与二姑爷同睡一张床,可就好玩了。”
如情:“……”
玉琴:“……”
唯独沉香拧了她一把,怒声道:“这么阴毒下流的法子,你一个黄花大闺女也敢使?也不怕被人笑话。”
玲珑望着如情,很是认真地道:“这法子是姑娘教我的。”
沉香:“……”
如情尽量不去在意脸上的烧辣感,板着俏脸,一本正经道:“只要能对付敌人,管他用什么法子。”
玲珑立马附和,“对对对,所以这也是咱们能够战胜靼鞑而沉香姐姐和玉琴妹妹却只能跪地求饶的主要原因。”
沉香哑口无言,一旁的玉琴也深深低下头去。
如情则侧目,这丫头越来越有王婆卖瓜的架式。
末了,如情见玲珑确实被抓得不成样,便打算给她十两银子作压惊费。哪知玲珑却连连摆手,就戏法似地拿出一根通体碧透的簪子及一个用赤金打造的金脚坠,一个翡翠镶宝石的玉梳,及一个绞金银丝的澄金镯子,“虽然被二姑奶奶打得是很惨,可也收获颇丰呀。这些全是从二姑奶奶身上抠来的,拿这些去当了,也足够我吃穿不愁一辈子了。姑娘实在没必要再赏赐我。”见如晴瞬间石化的脸,又加了句,“其实,若不是姑娘把这份差事留给奴婢,奴婢也不可能发这么一笔大财。姑娘,干脆分您一个镯子。”说着把手头的绞金银丝的赤金镯子递给如情。
“……我记得如善总共戴了两款镯子,你怎不也一并给撸了?”总算习惯了这个婢女的惊人之语及惊人之举,如情也有样学样地举一反三。
玲珑回答:“那镯子刻有凤纹的,撸了来也不敢佩戴呀。”佩戴越制之物,可是要治大罪的。她可不想因小失大。
这下子,如情总算心服口服了。把玩着这几款首饰,果然天家的东东就是不一样,全身上下透着金贵,做工也精致,虽稍嫌刻板了,但并不影响它的价值。
沉香拿过镯子仔细翻看,不得不另眼相看,“平时候瞧你做事笨手笨脚的,想不到紧要关头,还这么的机伶。”
玲珑嘿嘿地笑道:“过奖过奖,还不是跟二老爷学的。”
如情几乎喷笑,堪堪忍了下来,方府的才老爷方知义,在大同永远一副廉洁正直的高大形像,但只要与之处久了,便会发现,此人简直就是个刮地皮的角色,与靼鞑打仗过后,在打扫战场时,会物尽其用,把凡是敌人身上能卖成银子的东西统统给拾起来。在与马贼作战时,就把人家的老巢也一并给巢了,还把人家辛苦存起来的金银珠宝全搜刮一空。更绝的是,有好些本土商人借着他在战场上的威名,请他派军队护送出境商队,他会心安理得地收取“好处费”,顺便还把自己来不及“销脏”的物品也一并让车队带出去销掉。
如情乐呵呵地从回忆中恢复过来,一脸佩服地望着玲珑,“不错,果真儒子可教耶。那,这些首饰,你打算如何处置?”
玲珑抓抓头皮,憨憨地笑着,“既然能学二老爷挣钱的本领,当然也学会了分赃呀。这些还是请姑娘找个名目拿到外头当了,咱们再一并分赃得了。不过,我可是最高功劳者,我要得大头。”
如情乐不可支,几乎笑倒在床上。甚至连沉香玉琴也忍无可忍,一边笑骂一边揉着肚子。
沉香轻轻推了如情一把,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姑娘呀,您打哪找来这么个泼辣货?当真是笑死我了。”
玉琴也跟着道:“现在,我总算明白玲珑这么笨的丫头居然还能被留在姑娘身边的原因了。”
如情听了这话,侧目望着她,意有所指,“周妈妈曾与我讲过,你是个有心的,也是勤奋的。这些年来,你确是很用心了。先前实是不该顾忌你从太太那过来就一直防着你。”
玉琴双眼陡地湿润了。朝如情诚恳地道:“先前奴婢确是三心二意的,可自从见识了姑娘您的真本事后,奴婢这才死心踏地跟随姑娘您的。”她原先是李氏身边的人,来到如情这边先前也是消极懒惰,后来她看清了如情不动声色处置几个不忠心的丫头后,才陡然惊觉这个姑娘看着老实本份,实则无比厉害,并且心思是极明亮的。打那以后,她才总算收了心,安安份份地跟在写意居。但见沉香玲珑一直占据着大丫头的位置,并且位列如情的左右手,在姑娘面前说是极说得上话,心里也隐约心动了。后来还是周妈妈看出了她的心思,私下与她提点过:“姑娘其实并不难侍候,只要一心向着她,忠心不二,姑娘身边大丫环的位置,也不多你一个。”
周妈妈这话狠狠敲打着她,从那以后,她一直努力,勤勤恳恳做事,尤其是山西那段日子里,自从遇上马贼差点遇险后,如情便开始有意无意把自己留在身边了。如今,回了京城,如情已让她着手整理她的私密衣物,及可以任意出入她的闺房。
如情轻轻地笑着,“良禽择木而栖。承蒙你这般瞧得起我,认为我是块良木。”
玉琴沉默了会,又吱唔着道:“今儿个,姑娘为何只留下玲珑一人来?”
如情飞快地瞟了玲珑一眼,“论打架,你确定你打得过玲珑?”
玉琴果然不再吱声,玲珑则一脸的光荣,并且撸了袖子,比试自己虽然人小,但力气却无穷大。惹来沉香的啐弃……
如情被她们几人逗乐了,又笑倒在床上,主仆四人一边巴着指头数着手头的银子,一边乐不可支。如情捂着红肿的左颊,这一巴掌,挨得妙呀……
*
*
第二日一大早,老太君果真让人套了马车,直奔永庆伯府,方府离永庆伯府也不算远,单驾马车大半个时辰就到了,相信老太君吃了午饭回来睡个午觉应该没问题的。
但,还没过午饭,老太君就回来了,如情大吃了一惊,连忙起身问道:“奶奶,怎么这么快就回来?”最起码午饭要吃吧。那永庆伯夫人再是如何的不满,总要留下客人吃午饭吧。
老太君哼了声:“有啥好吃的,人家忙着呢,哪有闲功夫招待我一个老婆子。”
如情歪头,打量老太君唇边可疑的笑意,“奶奶,又发生了什么好玩的事吗?”
老太君打了她一下,轻斥:“你这丫头,说话一点也不含蓄。你表姐生了嫡子,母子均安,这是天大的喜事呀。有你这么幸灾乐祸的么?还巴不得人家出事似的。”
如情吐舌,轻轻摇着老太君的手臂:“是是,孙女说错话了。奶奶千万别与我计较才是。只是为何奶奶会这么早就回来?再怎么说也得吃过饭才走吧?”
老太君又哼道:“碰到了永宁伯府的人,你说这顿饭还要如何吃得下去?”
如情沉默着,轻声问:“那江夫人也去了?”
老太君撇唇,“永宁伯,永庆伯两家一向交好。不过,这回好像都带了些怨气吧。”
如情问又发生了什么怨气。
“那永宁伯夫人有一个娘家侄女,几年前你也见过的。很是小家碧玉,却脾气老大的那个。”如情努力想了想,有点印像了,好像叫云平儿吧,与她差不多同年纪,大家也是初次见面,此人便以敌意的目光盯视自己。
如情大胆猜测,“是不是那云氏想把侄女嫁进永庆伯府?”
老太君赞赏地望了她,“你猜的很对。”
如情笑了起来,“我曾听太太提起过,那云氏的娘家,真的不怎样的。想必永庆伯夫人给拒绝了吧。”然后,云氏就觉自己被瞧不起了,再然后,就与永庆伯夫人把关系搞拧了。
老太君呵呵一笑,“可不是,那云氏还妄想着永庆伯夫人看在她的面上,把侄女嫁给他家的嫡长子。这位表姑娘模样还算不错,可身家跟基太浅,人又是个心高气傲的主。人家拒绝她也是常理。可叹她心中就是不服呀,总觉得自己是根葱。这不,两家关系弄拧了,偏又抹不下脸,仍是维持表面的热络,两个年纪加起来快百岁的女人当着宾客的面在那一团和气地掐架,可把我给憋坏了。”实在是想笑,又不敢笑,确实憋得很难受。
如情想像着那个场面,也确实够火爆的。
老太君又叹息道:“那云氏早先年不是这样的人呀,怎么如今越来越让人恶心了。”
如情嘿嘿直笑,却不言语,但在心里却腹诽着,“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更年期吧。”
……
其实,以从古至今流传下来的一句至理名言“大哥不说二哥”来讲,老太君祖孙二人还在幸灾乐祸地议论永宁伯夫人云氏,而云氏,在回到伯府后,也同样在议论人家。
云氏在逗弄了小孙子后,便故作闲话家常地提及了方府的老太君祖孙二人。
“……那方府的老太君,先前仗着继子得势,拽得活像太后似的。如今可好,今日在永庆伯府,哪还有先前的气焰?”
江允然立在一旁,并不言语。
云氏观察了儿子的神色,又道:“你最近不常外出,肯定还不知道,向家不但与如情退了婚事,还另娶了向夫人的侄女为妻。虽说外头都在传言是向家的人欺人太甚。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