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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采买的,库房的都有涉及,统统被扭送到乡下庄子去了。太夫人恼了,和老爷起了争殷。老爷好威风哦,居然把太夫人也给骂了。”
玲珑学着方敬澜,拂袖怒道:“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些奴才都是你的心腹,奴大欺主的事儿,也只有你才能干得出来?你这般刻薄庶女,对你有什么好处。嗯?”
最终,李氏被喷得狗血淋头,因为又没占据道理,只得眼睁睁看着自己陪养多年的心腹全给送走。气得吐血,却又无可耐何,奴才刻薄怠慢主子,并还贪污主子的花用,这不管放到哪户人家,都是被打被卖的命运。
方敬澜大发雄威,狠狠敲打了几个出头的管事婆子,又斥责了何氏一通,指责她就是这样当家的,居然让下人给欺负到主子头上了。
何氏被骂,也很不好受,加上这些天又让两个贱室隔应,正找不着地方发泄呢,偏又被公爹指责,心头也是积了把无名怒火,当场表示,她一定会重新整顿的。然后,方府新一轮的清理奴仆行动开始了……
外头各个管事全都被打杀的哭爹喊娘,纷纷各自找保护伞救命求情,外头各个院子闹得鸡飞狗跳,而写意居里的则普天同庆,小丫头们无不叫好的,连稳重的沉香也跟着露出笑容,大骂那些人活该。
其中还是有远见的,知道老太爷是为了替四姑娘出头才如此震怒的,又自作聪明地跪倒在如情跟前求情。
如情并未出面,只关在书房里练她的字,外头的各种声响充耳不闻。
沉香身为写意居的大丫头,不但要侍候她,还要管束底下的丫头,并还要负责待人接物。些事儿,相信她能处理好的,就算处理不好,也没关系。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只听到沉香冷冷的声音传来,“妈妈们不必求我,这是老太爷和大夫人决定的事,咱们姑娘只不过不上台面的小小的庶女,如何能替妈妈们作这个主?妈妈们也别为难咱们姑娘了。”
“……沉香姑娘,是我们有眼无珠,是我们被猪油蒙了心,怠慢了四姑娘。求您让我们见见四姑娘吧,四姑娘一直跟着老太君礼佛,心地善良,慈悲为怀,相信定能网开一面的。沉香姑娘,求求你了……”
“妈妈这话我可不爱听。你这意思好像咱们姑娘不饶你就是心狠手辣了?妈妈还是走吧,这事儿,我一个下人也作不了主的。”
紧接着,又是一阵闹哄哄的求饶及哭闹声,如情忍着烦燥,没有踏出书房半步,过了良久,总算燥音全都消失。
沉香进来,带着一脸的神气,“姑娘,这回大夫人可发了回狠了,府里的好些老人都被打发出去了。底下的人如今可老实了。”其实她更想说的是,李氏在方府的势力,进一步弱化,并被架空。
而大夫人则进一步掌握了方府,不过大夫人为人宽厚,又善待下人,她们也乐于让她当家作主,尤其大老爷如今越来越稳重了。
如情淡淡地道:“现下,恐怕嫂子又要忙活了。”府里新旧势力交替,还得再来一场高规格的宅斗,胜利的一方,才能真正领导方府内宅大权。
而旧势力代表的李氏,这回被削去泰半势力,势必会来个绝地大反扑,而新势力代表的何氏,虽现下占据上风,但她总归是晚辈,面子上仍是不能做得太过了。
……
经过奴仆大换洗的方府,因少了得力管事妈子嬷嬷的支撑,主子们的生活几乎乱了套。如情再也没时间去伤心感怀,打起精神来,协助何氏管理内宅。
这回借着整治刁钻奴才的当,何氏在各个管事位置上大都安插了自己人,一直照顾如情周到的周妈妈也兼职领了份颇肥的差事,那便是负责检查监管厨房。为了照顾两房情谊,好些肥差也让林氏身边的人担任。
因为协助何氏管家,如情也经常出入倚松院,也见识到知礼那两名厉害的妾室,因为是上司所送,并且身份也不是什么伶人或是瘦马之类的低贱人物,都是那位监督御吏的远房侄女,沾了那么带故的亲戚情份。知礼才刚上任,为了与直属上司打好关系,这两个妾室不敢打还不敢骂,并且还得供着。
在如情的认知里,历代以来,不想当宠妾的都不是好妾,没有哪个妾真的肯甘心做个伏低作小的妾,但此二人对何氏那个恭敬,何氏早上起了床,便一直侍候到跟前,何氏口渴了,立马端茶倒水,何氏累了,立马上前捶背捏腿,侍候得好不舒心,好不周到。尤其午睡时,天气闷热,二人还立在何氏榻前,替她打扇,二人热得汗流夹背,末了偷偷揉捏手臂的画面一直深深刻在脑海里。
如晴看得乍舌,总算在天快黑时,二人被命令回屋后,这才逮着机会问何氏:“嫂嫂好威风哦,居然让她们这般服贴。”如果换作是她,除了自己被恶心外,也做不到真让妾室在自己跟前服侍了。并且还这么低声下气。
何氏接过喜庆接过来的茶,喝了一大口,苦笑,“妹妹以为,我喜欢她们这样侍候?”
对与自己分享丈夫的女人,哪个女人会做到真正的和颜悦色?如情问:“既然不喜,那为何还要让她们侍候到跟前?”
何氏唇边闪过一丝讽笑,“妹妹应该明白,这天底下一旦有了心软的主母,就会有耀武扬威的妾室。我若不这样拘着她们,给她们立规矩,时日久了,就是她们来欺负我了。”
如情沉默了会,拍手笑道:“嫂子说得对,妻妾争斗,不是东西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什么妻姜和睦,亲如姐妹之类的传言,从来都是哄骗外人的。”
何氏微笑道,赞赏道:“妹妹说得很有道理。对付妾室,确实不能手软的。尽管她们很可怜。”然后何氏又苦笑着道:“妹妹瞧着她们在我面前低眉顺目,其实还不是做给他人看的?哼,一但离了我的视线,就使劲的往你哥哥那处蹭。不过幸好你哥哥还算有点良心,知道我的委屈,所以从来不曾亲近过她们。”
如情嘻笑道:“哥哥对嫂子一往情深,美色当前,坐怀而不乱,这是何待的功夫?嫂子不要怨怼了,加倍的对哥哥好,让哥哥没心思去别的女人房里,这才是正理。”
何氏瞅了如情一把,嗔道:“贫嘴。连你哥哥也敢打趣。皮在痒了?”
如晴嘻嘻地笑着,与何氏笑闹了一会,忽然正色道:“这阵子,桃红在嫂子这过得可还习惯?”
何氏停下手头的动作,坐直了身子,理了理弄皱的衣裳,笑道:“妹妹觉得我有必要让她习惯?”
意思是桃红目前过的很惨罗?
如情很不厚道地乐了起来,嘻嘻地笑着,“就知道嫂子厉害,只是不知嫂子派了何差事与她?”
何氏轻描淡写地道:“这丫头可真不简单,一来便大言不惭的说想侍候在我身边,说一大堆冠冕堂皇的理由,然后我就让他留下来。偏她不安份,总是爱往我的屋子里跑,还时常在你哥跟前闲逛。你哥刚开始倒没把她认出来,便问她打哪来的。这丫头不知是缺心眼还是怎的,居然老老实实回答了说是从你那过来侍候的。”说到这,何氏掩唇笑了起来,“你哥生平最痛恨的就是吃里扒外,踩低爬高的奴才,这回也算她倒霉,不需我动手,这丫头便让你哥给贬到外院做洒扫去了。”
说到这里,何氏侧头与如情笑道,“妹妹这一招玩得可真妙。”
如情苦笑,“这与妙不妙没啥关系,自己身边统共就那几个丫头,倒着都数得过来。桃红这丫头,资色模样都是不错的,想攀些高枝也在情理之中。我若拘着她,不知会如何埋怨我呢。与其那样,还不如睁只眼闭只眼。谁叫我那成了清水衙门呢?”如情半开玩笑地道。
何氏却神色疑重,一脸愧疚,“妹妹还在为先前刁奴的事闹心么?都是嫂子不是,只一心顾着那两位,倒把妹妹给委屈了。”
如晴道,“嫂子说哪儿话,我都已长大了,倘若事事都要让嫂子操心,那哥哥嫂嫂岂不埋怨死我这个不中用的?只不过,对于桃红这丫头,嫂子可别计到我头上?实是哥哥这已成了肥水衙门了,桃红的那起子心思,也不难理解的。不过,我却是个没用的,明知她那些心思,却不好点破。也只能借兄嫂之手来收拾这见异思迁的奴才。嫂子,没给你添麻烦吧?”
何氏侧目,“就你爱贫嘴?不过就是婚事上不如意罢了,何苦把自己贬成这样?我就不信,京城那么多待娶的男儿,就没一个适合妹妹的?妹妹不必自降身份,你的婚事,自有老太君和公爹作主,决不会让你受委屈的。只是,处置一个丫头,妹妹也不忍下手么?”
如晴低头,满脸的苦笑皆无耐,“处置区区一个丫头,妹妹还不在话下的。可是,就怕丫头背后有靠山呀。嫂子,你是知道的,桃红当初走的是刘妈妈的门路。而刘妈妈的大儿子又娶了桃红的姐姐朱兰做媳妇。我若是动了桃红,岂不得罪刘妈妈,得罪朱兰?”
刘妈妈是李氏身边的心腹婆子,也是内院总管。她的儿子早先是方敬澜身边的小厮,如今娶了大丫环朱兰,目前已领了外院的差事,而朱兰则随侍在刘妈妈身边,大有接替婆母内院总管位置的架式。
何氏理通了这里头的关系后,声音低低地道:“我知道你的难处。我听喜庆讲,你屋子有好些丫头已经为各自的前程奔波了。不过这种丫头也不必留着,走了也好。”
如情点头,她也是这么想的。
过了会,如情又问,“那两个美人,嫂子打算如何处置?”就算用规矩压着,也不是长久之计。人被送到府里已有几个月了,却还是黄花大闺女一个,并且名份也无,若是知礼的上司问起来,也是不好交差的。
何氏轻轻地笑了,“我可是贤慧又大度的正室主母。如何与这些人计较?当然让你哥哥出面当这个恶人呀。”
如情眨眨眼,古怪地望着何氏,“哥哥会听嫂子的?”
也难怪如情会这么问,实是美色当前,并且还是主动送上门的,纳妾睡丫头都是天经地义之事,古往今来,有几个男人能当柳下惠?虽然知礼品性好,有足够的修养,但自动送上来的美食,她就不信,他还会端着谦谦君子的风度不去吃。
何氏促狭一笑,“张姨娘的事还摆着呢,荣国公的垮台可也离不开妻妾的争斗。我只稍与你哥道明了纳妾的危害,尤其是这种上司所赠,你哥一向思想通透,如何不明白?”
荣国公府因新生代纨绔子弟在外头闯下滔天大祸,而身为长辈父母的却不思解决,反而助纣为孽,只一味的拿权势压人,最终惹怒谏官,集体上书声讨,皇帝也震怒,革职查办,抄家充公。当然,这只是明面上的罪责,实际上,若不是荣国公老中青三代男人纳的妾数字太过宠大,生下的庶子比嫡子还要多几大倍,嫡妻与妾室们争斗就已吃力,哪还有精力管束小一辈?以至于后代无人管,也管不过来,这才酿成大祸。当然,这些小妾们也是功不可没的,得了宠的就撺缀着儿子与嫡子争宠争权争女人,失了宠了就使尽一切办法破坏别的嫡子庶子的名声,或者,庶子在外头闯下大祸,只稍弄乱头发,抹着两把眼泪到男人那哭诉去,一味的扯皮耍赖,声称,嫡子犯了事没没事,庶子犯了事就要喊打喊杀,这也太不公了。而嫡妻则想严惩犯事的庶子,却被小妾们一通折腾,想惩都惩不过来,最终,家破人亡了,皆大欢喜。
当然,堂堂嫡妻居然连小妾都无办法,也太没用了,这真的不能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