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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最近收了如情一对贵重的夜光杯,也确实得替妹子出口恶气才成。
不过,确实如如情所说,向少夫人大庭广众之下与如情难堪的事儿,确实让向夫人窝火的,如果说她占据了上风她还可以睁只眼闭只眼,反正她是真的看不惯方如情的嚣张样。可是,这个侄女嘴巴又没人家会说,反被说得里外不是人,丢脸丢面子不说,还平白让他人看了一场笑话,越想越气的向夫人在告别了靖太王妃,上了马车便一声厉喝:“看你做的好事。大庭广众之下的,也敢与人置气?你究竟有没有长脑子呀?”
童青雯委屈地咬唇,“姑母,我也没想到那贱人居然口齿那么伶俐,黑的都能说成白的了。我,我也不过是想替您出一口恶气嘛。”
“有你这么出恶气的么?我告诉你,你这不叫出恶气,而是替向家结怨。你明白吗?”
童青雯不服气地反驳,“反正方家也失了势,她方如情再也不是昔日的官小姐了。还拽什么拽呀。”
向夫人额冒青筋,忍不住冷笑一声道:“人家再如何失势,总归是书香门弟出来的。总也比一个区区父母双亡又是商户之女来得强吧。”
童青雯面色一白,不可置信地望着向夫人,“姑母,我可是您的亲侄女呀,您怎能这样说我呢?”
向夫人恨声道:“把你那套可怜相给我收起来。”她恨铁不成钢地戳了她的额头,“我可警告你,你如今可是堂堂的向府少奶奶,要端庄,要矜持,还要大方,别动不动就哭哭啼滂的,你随便出去瞧瞧,哪家官家夫人当家主母的,会是你这副样子的?动不动就活像死了老娘或受了虐待似的哭来哭去的,你自己不烦,我还嫌晦气呢。”
童青雯眼泪流得更凶了,“姑母,您不是说,男人都爱柔弱的女人么?你也曾教我想要使表哥同意娶我进门就要扮柔弱么?我,我……”
“闭嘴。”向夫人青筋暴露,一巴掌舞过去,犹自不解恨,指着她颤声道:“此一时,彼一时也。如今,你已经是向家的少奶奶了,怎么还如此不懂事?难道你不知道,同样的法子用得多了就不顶用了么?你瞧瞧哪家大家子的主母是你这个样,动不动就哭的?”
童青雯抹去眼泪,果真不敢再哭。
向夫人又一字一句道:“你也别总是仗着你是我侄女就可以为所欲为。我可告诉你,如今你已经是向家的媳妇了,身为媳妇的该做些什么相信你母亲在身故前应该也有教你的吧。我也不是刻薄的婆婆,不会要你立规矩给你下马威什么的,只求你别在人前让我丢脸。这个要求,总不过份吧?”
童青雯拭着眼泪,满脸委屈,却又不敢辩驳,只得咬牙点头。
向夫人总算消了些气,又道:“今日你姑姑刚才说的话你都听见了吧?我也不与你拐弯子了。与你说实话吧,方敬澜虽然丢了官,可儿子却得力,如今已是四品的御史,多少人眼红的肥差。若是当初你表哥娶了方家闺女,你表哥何苦连个翰林院审试都通不过?与方家退了婚事,你那王妃姑姑也恼了我,你成亲那日,还有孩子洗三礼,办满月酒都称病不来,这官场上的人从来都是见风使舵的,见着如此,全都与咱家不来往了,你表哥的仕途也看着无望了,这才想着给你表哥打点一二,弄个外放的差事来。若是当初娶的是方家姑娘,何需花这么一笔冤枉银子?”
童青雯低头,脸上闪过怨恨,但天色昏暗,向夫人也瞧不着,也不会去瞧,见侄女不吭声,又继续道:“当初你那王妃姑姑说得对,方家虽然失了势,但根基犹在,姻亲都是实力非凡。可我仍是执意娶你,一来是怜你失恃,不忍见你孤苦无依,无依无靠的,二来也怕你嫁到没根没底的人家受闲气,而我却又无法帮衬你,这才昧着心,情愿得罪方家也要把你娶进门。只想着侄女成了媳妇,日后咱们多好生相处,不会发生龌龊。你倒好,自从生了孩子后,越发不像样了。上回与方如情置气就弄得一身腥还不学乖,这回又与她耗上。你也不垫垫自己斤两,人家再如何的不堪,总归是四品官家的妹子,姻亲个个都是非凡人物,咱们能与人家比吗?”
童青雯不再拭眼泪了,但双唇紧紧抿起。只低着头绞着帕子,不知在想些什么。
“……总之一句话,日后不许再这么冲动不经脑子了。刚才你那王妃姑姑说的话你听进去没?咱们走王家的门路,看样子还行不通呀。”
童青雯忍不住道:“可是姑母不是说要把她的话当屁放么?”
向夫人额上冒三根黑线,低吼道:“只是说说气话而已,你就当真了?”狠狠缓口气,她叹息道,“翰儿他这个姑姑,虽脾气不怎么好,架子有些大。可一向眼光毒。她说王家不好,那定是个不好的。咱们也还多长几个心眼。既然不能走王家的门路,咱们还是另想办法才是。不能让翰儿在那吃个不吐骨头的地方受罪才是。”
童青雯讷讷道:“可是,都调过去了,还能调回来么?”
向夫人道:“咱们先暂时不必惊慌,先看看清况再说吧。只不过,既然王家的门路不能走,那就只有再找其他门路了。”
“……那,要走何人的门路呢?”童青雯忽然想到什么,双眼一亮,“听闻何家不是世代簪缨的清流权贵么?姑姑,咱们可以找他们呀?”
向夫人顿住,剜她一眼,童青雯陡然起到什么,低头,讷讷不成言,又是不甘又是悔恨。
向夫人心头也不好过,忽然想到,她那小姑子果真是句句金玉良言呀,可惜她却一味的被猪油蒙了心,只看到眼面前的利益,却把真正的大鱼从手头溜走,并且为了那丁点短浅的利益却失去了最保贵的可利用的官场资源……忽然间,向夫人只觉胸口似透不过气来,沉沉的厉害……
……
向夫人心里不好过,一颗心呀,简直是又酸又沉又懊悔,而靖太王妃,这时候也不枉多让。
雕梁画栋的厢房里,靖太王妃一袭宝蓝刻丝遍绣六团花褙子,头上只馆了个二把头,头上珠叉全无,只一枚绿油油的翡翠簪子固定。她端坐在宽阔的贵妃榻上,一手持茶杯,一手拿着茶盖缓缓拨弄着茶水,轻轻吹了口气,望着茶水里的清新的绿芽,却并不喝下,只淡淡盯着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的王府侍卫长王虎。
“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方如情曾用亲嘴的方式救活了溺水的骁儿,我说的可对?”
跪在地上的王虎额上流汗,深深磕下头去,“太妃,事关一个闺阁姑娘的声誉,再来奴才曾答应过方姑娘,不得把此事对外泄露分毫。大丈夫当一言九鼎,答应了又岂能反悔,还请太妃恕罪。”
靖太王妃叹口气,“想不到我王府的侍卫长居然如此信守诺言,我虽为一介女流,却也钦佩得紧。不过,我只是女流之辈,就算知道了又何妨?只要不说出去,也是无损方姑娘的闺誉。好了,大道理就不多说了,你来告诉我事情经过吧。”
王虎在心里建设了半天,总算咬牙解释了遍,“当年,也就是庆元四年间,王爷正准备回京,偏在半路里遇到了马贼所扮的靼鞑,对方人多势众,眼看就要寡不敌众,恰巧镇国将军家眷马车经过,引走了大半山贼,王爷这才得以脱险。依王爷与镇国将军的交情,就算脱了险境也自不会擅自离去,而是一路追赶,救下几乎被马贼追得跳湖的方四姑娘。”顿了下,王虎望了眼靖太王妃,又继续道,“王爷亲自下水救起了方四姑娘,却因体力不支没能游上来,待卑下等人把王爷救上岸后,王爷已晕迷不醒,属下试了多种法子皆不管用,方四姑娘自告奋勇,以亲嘴的方式救活了王爷。”
天鹅银架上的婴儿手臂粗的银白色的烛火静静地跳跃着陡亮火焰,屋内静得连银针都听得见。
靖太王妃轻吁了口气,道:“当时方四姑娘也只是不得以为之,所以,这才严令你们不得对外吐露分毫,是也不是?”
王虎感激地道:“太妃英明,料事如神。方四姑娘确是严厉警告过卑下等人,不得对外泄露分毫。卑下想着方姑娘一个清白女儿家,这般不顾世俗颜面以惊世骇俗的方式救下王爷,卑下也是深深敬佩的。”
靖太王妃缓缓点头,“你们做得很好,不愧为王府的铁血男儿。王爷当初没有看错你们。”
“太妃廖赞,卑下愧不敢当。”
靖太王妃想着之后这群人在令国公世子落了水后一个劲地怂恿李骁以亲嘴的方式救人,反成了京城的一大笑柄,这时候想起也挺好笑,于是微微地笑道:“怪不得,你们总是一个劲的嚷着亲嘴也能救人。原来如此。”
王虎低下头去,“原先卑下也是不明所以,可今日见方四姑娘被同样的方式救活,也不得不信了。”
靖太王妃点头,先前她也不信的。不过她又有新的担忧了,“当初,如情以这种方式救了王爷,王爷知道吗?”
“当时王爷正晕迷着,并不知道的。”
靖太王妃略松口气,既然儿子不知道这事,那么就好办了。
“好了,没你的事了,下去吧。”靖太王妃挥手,“今日之事,不得有任何只字片语泄露出去,明白吗?”
王虎恭敬道,“不消太妃吩咐,卑下自是省得,早已严令底下人不得声张半个字。”
靖太王妃总算满意,又夸了他几句,让人重重赏了,并还拿了些好吃的赏了其他底下的侍卫。
第二日,靖太王妃疲惫地从床上起来,便听到下人给她递来消息,“太妃,王爷今儿一大早便让人备了厚厚的礼,说要送到方府,给方四姑娘压压惊。”
靖太王妃默了会,道:“知道了,下去吧。”儿子对方如情有异样的感觉当娘的不是不知道,但只要不出格她也睁只眼闭只眼好了。反正方如情也快嫁人了,并且,再过两日,儿子又要启程去山东,短期内也不可能再见到方如情了。
那婆子才刚退下,忽然见贴身心腹宋江家的一脸的欲言又止,不由问:“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
宋江家的迟凝了会,轻声道:“太妃,方家姑娘曾用亲嘴的方式救活王爷,估计王爷也已经知道了。”
靖太王妃心口一紧,飞快地望向她,头上的金步摇垂下的流苏急剧闪烁摇晃着,“这话怎么说?”
宋江家的小声道:“昨晚太妃审问王虎的时候,王妃也在隆仙居把当年在大同的随扈全都叫了进去。屋子里的丫头全被赶了出来。”
靖太王妃心中有不好的预感,“你是说……”
“**不离十了。”宋江家的眉毛也跟着隆了起来,听回来的小丫头报,“王爷很晚才放他们出来,之后便一个人纵马出了府。”
靖太王妃大惊,“昨夜骁儿还出过府?”
“是。”宋江家的沉重点头,“跟随出去的侍卫回来讲,王爷一路奔去了方府。不过,王爷只在方府大门前徘徊了好一阵子,便又回来了。”
半晌,才听靖太王妃挫败低语,“这下子可好了。”依儿子对方家闺女的喜爱程度,如今又得知方家闺女曾用亲嘴的方式救过他,她不敢想像,依儿子的脾气,不知要做出什么事来才好。
又过了会,又有下人进来通报,“凛太妃,宫里传来消息,说是太后她老人家已替庆安公主订下婚事了。”
靖太王妃振作精神,暂时压下心中沉重,一边让人侍候着梳洗,一边道:“太后给她订了哪家公子呀?”
那传话的婆子忍了好一会,这才没有让嘴角上扬太多,“是宁国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