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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爷怒气未消,执着刀,只见正门一开,周甸走将出来,双膝跪下,说:“权爷,周甸真真该死!一时无知,如今负荆请罪,望权爷恕罪。”权爷一见,怒气全消,将刀丢下。一者他是杨三爷的好友,二者见他跪在地请罪,只得说:“周爷请起。”言罢顶礼相还。拜罢起身,携手进内,来至花厅。二人重新见礼。权爷又与王福龙王福虎景福三人见过了礼,通名报姓。权爷将书呈上。周爷吩咐将书烘干再看。便问权爷道:“权爷,你既是杨三哥那里来的,怎这等初冬天气,如此单衣面黄怯瘦,这是怎么样的?”权爷听说,叹了一口气,说:“周爷,只因俺时运乖张,蒙三爷差遣赠了路费。不意半路途中染病,旅店个月有余,把盘川用尽,衣囊典当,弄得这般模样。”周爷闻听,着人取一套衣服,以来与权爷穿换。少时将书子拆开一看,又与三位看了。周爷再问前事,权爷细说一遍。四人大怒,说道:“明日动身赶到溧水,会过杨三哥,一同去杀恶人,与万民除害!”周爷吩咐摆酒与权爷接风,五位英雄入席饮酒。中间众人谈论一会儿,只饮将月上花梢方散。
一夜无事,次日天明,众人起身净面漱口,穿好服色,周爷出来陪众人用过上顿饭,吩咐家人备了牲口,各挑了兵器,出了大门,上骥离了五柳街。权爷将刀还了铁店。一路行程,赶奔溧水。谁知路径走错,到了三叉路口,众人勒住牲口,见人问路。有人说道:“爷们是奔溧水去的?走错了,这里是广德州建平县白茅岭。”众人闻听,说:“此处是千竹林白茅岭,乃是叶子超的住处。我等既然到此,何不。。。”便催马起奔叶家庄而来。不一刻来至庄上,下了牲口,叫声:“庄汉,你家爷可在家么?”庄汉回说:“爷在家呢。爷们是那里来的?”“我们是周甸等,前来相会你家爷的。”庄汉连忙报进庄去,报知神枪教手叶子超。叶爷一听大喜,亲自出来迎接。接进花厅,见礼叙坐献茶。茶罢,权昆仑开言,就讲杨三爷去杀恶人李雷未成,反伤了甘爷,汤爷被捉,写下书信,差我下书,请诸位英雄。今日特到宝庄奉请叶爷,仗义共剿恶人。。。叶爷听罢,说:“权爷,我这里来了个人,你是认得的。”问来者何人,乃是小银龙汤朝佐。权爷道:“他是怎么到府上?叫人去书房快请来相见。”不多时汤爷走上花厅,叙礼坐定。权爷就问汤爷怎么至此,汤爷说自从那日被捉在溧水县堂上挟起,多亏猿猴大仙救到此间,又蒙叶爷收留,教传些武艺,说了一遍。众人大喜。叶爷吩咐亲办酒款待众人。饮酒之间,又请叶爷去走一遭。叶爷依允。少时酒干席散,各自安歇。一宵已过,次日黎明用过饮食动身,各带了兵器。叶爷吩咐家人看好门户,火烛小心。说罢,同众英雄出了庄门,齐上牲口赶奔溧水。一路行程不必细表。看看离溧水只得四十里路程,忽听脑后銮铃响动,只见一骑如飞而来,到了切近下了牲口,在叶爷马前跪下,将书呈上。叶爷拆书一看,叫一声:“诸位哥弟,小弟妹丈不幸去世,竟要失陪,回去走遭。”又望权爷说:“与我多多致意三爷,说我到南京去办了丧事,急到南京相会。”说罢,带了来人前往南京而去。
且说众英雄见叶爷去了,只得催骥直奔杨三爷庄上而来。再说白猿猴杨天盛,自从打发权昆仑去后,直至如今不见回转,又访得高公子今在李府,不能通信,十分着急。只见庄汉来报道说:“今有权爷,带领众位爷们,离庄门不远。请家爷快去迎挡。”杨天盛闻报大喜,整理衣袍出来迎接,将众位英雄迎进庄门。早有庄汉将牲口牵入后槽喂草上料。众人上了庄厅叙礼,分宾而坐,献茶茶罢,权爷把下书到山东,会过二位寨主,后在途中染了风寒之病,在旅店之中把三爷赠的路费用尽,又将衣囊典当,只得赶奔镇江到周甸府中,他家人回说在金山晒金台请客饮宴,小的那时即要会周甸,赶过江到晒金台要见,谁知他家人把我当成花子口出不逊之言,是小一时动气打了他一下他家人,去告诉周甸这厮,也不问长短走来把我大骂一把抓去,小弟那时一者身上无甚绵衣二者肚中无食气得手脚都软口不能言被他掼下江心,多亏江神庙和尚搭救不然死在江心难回见三爷之面。。。杨三爷一听大惊,说道:“周贤弟,你为人还是这般粗鲁!幸而有救,不然命丧你手。。。”周爷说:“三哥,那时是我一时之误。那日权爷带刀上门,要与我拼命。是我跪门迎接,请过罪了。如今权爷饶了我了。”杨爷说:“贤弟,下次凡事须要问明白,不可造次。”又问汤爷说:“贤弟被捉,如何得出?”汤爷说:“小弟被捉在溧水县堂上夹起,多亏猿大仙相救到广德州平县千竹林白茅岭叶子超庄上,蒙叶爷收留在彼。昨日同众位在叶庄相会,才晓得三哥下书请的。我同权爷众位英雄共请叶爷前来共剿恶人,谁知请得叶爷到来,离溧水不远,忽然他家人赶来说他妹丈身亡,前去办丧事。叶爷说多多拜上三哥,他办了丧事即便赶来相会。”杨天盛说:“你们可知道南京铜头太岁高奇,到了李大麻子家内了。”众人说:“三哥,怎么讲?难道高公子已归顺了恶贼么?”天盛就把李大麻子到魏家楼夏府去预祝夏秋声太爷千秋,不意见了他表妹起了歹心,将太爷摔死抢了小姐,故而南京高公子知道,修书着焰光珠火汉延送来,书中道他不日到李大麻子家访他令正,约我共杀恶人。如今我着人进城探信,回说高公子已到恶人家中,我欲着人通信高公子,奈因无人。今日众位哥弟到来,今晚要请那一位贤弟走一遭,到恶人家里东书院通信,与高公子约会日期共剿恶人。。。俊二郎景福答应道:“小弟愿往。”杨天盛说:“贤弟前去,须要小心铁头太岁冲天贼,十分了得。”景爷应声“晓得”,大家用毕酒饭,杨三爷写了一封书信交景福。景福走出天井,身子一纵,上了高,离了乌山,进了城,来到李大麻子东书院内,蹲在一根竹稍上不提。
且说铜头太岁高奇自从进了李府,住在东书院内,欲想访问小姐的消息,并无访处。心中焦燥,如坐针毡。不知小姐存亡。那一晚正在天井内踱来踱去,思想主意。忽然猛抬头,看见一根竹稍弯弯坠下,上面一个黑团。心中一惊,就挪动脚步。只见黑团子一晃就不见了。高公子转身望屋里一看,只见一位少年后生端然坐在凳上。高爷走到跟前,叫声“是那里来的”,景爷起身通名道姓。要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十三回
诗曰:雨湿烟柳碧于纱,中夹茅屋三两家。数行睡鸟飞不去,月明溪涨白芦花。
话说高公子高奇正在天井,忽然竹稍一个黑团一晃不见,只见一个人坐在屋内。便问:“道爷是哪里来的?”景爷走将下来,叫声:“公子可是铜头太岁么?”回道:“然也。足下姓甚名谁?何以知道贱名?”景爷道:“在下姓景名福。”高爷道:“莫不是江湖上的俊二郎景爷么?”回道:“正是。”高爷叫声:“景爷怎么知道高奇在此?足下至此有何公干?”景爷就把前言说了一遍,又将书子拿出,递予公子。公子看罢,叫声:“景爷,我也不写回书。你去拜上三爷,一准约定:五日后晚上动身剿贼。”景爷答应一声,走出天井,说声“我去了。”将身纵上竹杆,登高如行平地,一直回转乌山,回复了杨天盛之信。专等五日后大家施展英雄。
且说夏氏云娘被恶人抢进洞房,遇见二位大人阴魂暗中保护,终日坐在房中流泪悲啼,面皮焦黄。房中有个浦妈,年纪六旬开外,终日解劝小姐。小姐久已打听高公子在此,想欲见一面,死也瞑目。那日陡然想了一计,大哭叫声:“浦妈妈不好了,今有性命之忧,妈妈你要救我一救!”浦妈说:“小姐何事如此着急?”说:“妈妈,大老爷赏我一对玉龙金钏,今早洗面不见了一只。若大老爷要,岂不要有性命之忧。妈妈你做件好事,快到东书院找高公子,与我配上一只。写一单儿你拿去,要多少价钱,等配成叫他开个单儿来。妈妈你与我走一遭,奴家感恩不尽了。”浦妈妈说道:“这件事包在我老身身上。”小姐见他肯去,心中暗喜,登时写了一帖与浦妈。妈妈接来藏好,离了房门,走至腰门口四下一望,不见一人,他颤惊惊忙到东书院见了高公子。高奇问道:“妈妈,你是伏伺那个的?前来作何勾当?”“我是小姐身边伏伺的,因大老爷赏了一对玉龙金钏,小姐失落了一只,今着我前来请公子与他配上一只。可怜我家小姐,真是苦人,救他一命!小姐写了个单儿在此。”递与公子。高奇接来进了书房,浦妈妈远远站着。高公子在内将书一看,上写:鹊桥阻隔,牛织难逢。妾父深遭毒手,身又被掳,恶贼欲以行强,难免失身之耻。多亏公父之阴灵,以免两家之辱。妾欲一死,未与君诀。闻君投入恶地,未卜何意?若行刺恶贼,即速下手。欲效小人之为,可享李府之福。妾此时度日如年,身坐针毡。君若怜惜,早想良平之策,救妾出罗网之内。君名扬于四海,威名不朽矣,速速为之,妾之幸甚!妾夏氏拜书。
高奇看罢,写了回书,取出玉龙金钏,出了书房,将书钏交与浦妈接去。转身进内,到了卧室送上,小姐一见,睹物伤心,血泪珠流。将纸帖打开,上写:绿纱窗下,我本无缘。虎狼之穴,卿何薄命!见卿之书,奇心甚耻于名未扬,以致恶贼生心。今故佯投彼处,以行刺于中。奈牙爪甚广,难以下手。今已约乌山之众,共剿恶贼。利剑刺身,以消奇之恨也。书不可泄,谨之谨之!奇字。
小姐看毕,即付火焚之,藏其踪迹。叫声:“妈妈,你要救我性命!我非别人,乃是铜头太岁高公子未配之妻。”浦妈说:“原来是高公子夫人,我真真不知。”小姐说:“高公子今在住此处,是探听信息。求妈妈做个好事,将他请来与奴家会得一面,死也甘心。”浦妈道:“小姐不用伤心,我蒙小姐多少恩惠,今日就死相报。老身愿去请公子来。”原来浦妈有个讨债鬼儿子,时刻赌博,小姐平昔,或五钱三钱,把他儿子做个小本生意。所以浦妈感小姐平昔之恩,只得依允。小姐见他应允,双膝跪下。浦妈连忙搀起,说:“小姐莫要折杀老身!小姐坐等,我就去请来。”说罢别了小姐,转弯抹角来至东书院内,见了高公子,说:“原来是姑爷。”高公子说:“妈妈你要谨言。妈妈你何以知道?”浦妈就将小姐苦诉话说了一遍:“如今着我特来请姑爷进,有紧话说。”公子听说,将一双锤取下,又把一对赤金流星揣在怀中,背了个小小包裹,离了东书院,直奔内堂卧室。止住脚,浦妈进房叫声:“小姐,公子请来了。”公子就在房门首坐下,小姐隔着门帘叫声:“公子,奴家有千言万语,此时半句全无。”公子说:“小姐但放宽心。高奇有一礼。”小姐在内回道:“妾身也有一礼。”二人正然行礼,浦妈猛抬头,只见天井中来了三十余人,手执利剑,吶喊一声。浦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