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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世宗的脸色极其难看,贺世静一时委屈,脸憋得通红。岑染见状赶紧打岔,指指十步外站的两个男丁,沈世宗脸色这才好些。恨恨的瞪了一眼自家妹妹,才婉了颜色对贺世静躬手:“小妹在家长日无聊,有劳贺小姐带她出来散心。世宗这向有礼。”
贺世静又是委屈又觉得沈世宗这话里带了几分别的意思,偏又不想象平日那般,落下什么不好的模样在沈世宗眼里,把个小脸憋了极其精彩。岑染见状明白,捂着嘴直笑,益发气得贺世静了得。想过去掐沈世雅两下,却……
“哟,我当是谁嗯?原来是世静妹妹?就知道你肯定在家憋不住,一个人出来疯也就算了,怎么连带想把沈家妹妹也带坏了?”上官世亨韩士林都是好热闹的人,尤其看到贺世静后,益发想逗逗了。大家都在朝学,朝学女生不必蒙脸,贺世静长什么模样,早知道了自然不用避讳。
可这位沈小姐的模样……
沈世宗见这几个过来,都拿眼睛瞟世雅,就有几分不悦。不过转头想想,若没了那事,世雅早入朝学了,那么看不看见模样也没什么打紧的了。思定便拉了妹妹的手,柔声说话:“世雅,见过几位世兄。”
岑染本低着头装乖,半脸冲着兄长冒充闺秀,这会子听沈世宗这样说,自然转过头来,半低着头曲膝微礼:“世雅这厢有礼了。”声音极低,街上闹烘烘的自然听不见。不过有那么个意思就算!
好一个清丽动人的少女,尤其一双眸子长得最好,乌丸似的水漾,偏躲在长长的密睫之下。几分苍白透得惹人怜惜。上官世亨看得多了些,惹得贺世静冷哼。不过很快便是笑了:“韩哥哥,你们这是来听畅论的,是不是?”韩士林是贺世静表哥的表弟,算是一家人。
“怎么?你也想去?”韩士林太了解这个表妹了。果然贺世静立马上前来缠,都是同学友伴亲戚长短的,自然不好拒绝得狠了,再加上这二人今天难得的男孩打扮,就带进去吧。韩士林和上官世亨拍板,贺世静立时拉了沈世雅准备过街。沈世宗早料到有此一招,赶紧把妹妹往身边一护,气得贺世静咬牙,扭头瞪韩士林:“看人家怎么当哥哥的?”好歹也学人家那样,护着我过街去啊!
“行行行,祖奶奶。”
“老佛爷,您起驾吧。”上官世亨和韩士林一搭一唱,益发气得贺世静跳脚了。
街对面清风楼口处,叶世沉与另外一个一年级学弟在一起,见一行人归来也不多看什么,笑着上楼了。
畅论厅的主位在二楼,三十六张桌子上坐的几乎全是少年青俊,一尺高的平台上挂着锦边白帜,一个硕大的论字绣在上面,金丝织就很是闪耀。因还未到时辰,所以台上无人,只有小厮们在打理桌面。中间一只长案,案后三椅看来象是评审的模样。左右各一张两人桌。怎么瞧着怎么象大学辩论会的场景!唯一不同的大概就是台前立了两只铜壶。
“哥,那是干什么的?”
上官世亨年前便订下的好位子,在靠窗口的正中央,八人桌面,坐的颇是宽松。沈世宗既怕冷着妹妹,又怕屋里炭气太足,熏了世雅的嗓子。所以安排世雅坐下后,便起身到了窗前,关了一半开了一半。回来坐定后,又亲自拿了热帕子给妹妹哄手,未了又专给世雅点了红姜茶。体贴得有些过了,惹得一桌子人瞧不说,连邻桌的也有好几个扫过来的。贺世静见状益发酸酸,紧瞪着韩士林。韩士林这个头痛,难不成让自己也那样侍候这位姑奶奶?
“世宗,到底也给我们留条活路吧。”韩士林做不来,实是做不来,决定向沈世宗求饶。
岑染听了便一低头,身上颤颤。沈世宗也愕了一下,极难得现出一丝羞意来:“不好意思,在家习惯了。”
习惯?
真是好习惯!
韩士林吐血,上官世亨直抿嘴,其它两个年纪较小的一年级学弟都偷着发笑,叶世沉垂帘不语。所幸很快时候就到了。今天的主位学者依然是翰林院中人,两位侍读学士一位检讨,都是五十岁以上的年纪。左右两桌上也很快坐了四个二十出头的青年人。今日的命题由位在中间的那位良大人提出:“出塞!”
题目一出,左右两方仕子就开始辩论了。一方以当以大局为坐,出塞和藩亦是国策;另一方却以对敌低头是懦强的表现,以弱女无辜,朝员推诿,司职不待等为主力讨伐对现。双方频频开战,辩来论去十分精彩。兴致妙语时,便有看客执竹签往铜壶里执掷。到这会子,岑染终于是明白那铜壶是干什么的了,大许是定胜负的,哪头的竹签多哪头便算赢。
而结果,也果然如此。两个时辰的辩论会后,反方铜壶里竹签明显较之正方多,反方完胜!
“那个良大人没眼睛啊?明明是反方胜,干什么最后将锦帜搬到正辩那头?”
畅论后时辰已然不早,清风楼本供饭菜,可上官世亨却觉得此地饭菜不佳,引了众人到隔街的泰和楼用午膳。因为午膳大口已经过了,又在雅间,所以很是清静。贺世静大吐不快,却没有人附和她,气得拉沈世雅的手,求得联盟。可岑染只是笑,并不说些什么。
这情形让韩士林觉得有戏,看了一眼上官后,笑着问道:“莫非沈小姐属意正方?”女子同意那样见解的,可算是极少。
岑染依旧摇头,这情形……贺世静拧眉:“这边也不是,那边也不是,难不成你两边都觉得对?”
岑染扭头看哥哥,沈世宗看看桌面上人点头了。岑染这才说话:“正方也好反方也好,畅论不过是纸上谈兵,这样认真干什么?两国交兵,说穿了不过一件事。谁的拳头硬谁便说话算数,只此而已。”道理再硬,拳头比不过人家硬,说什么废话去?谁理你?
沈世雅声音很低,可话里的份量却很重。在坐几位皆是朝学里数一数二的,自然听得懂沈世雅话里的意思。叶世沉当即转了眼神过来,深深的看了一眼沈世雅。这姑娘好通透!
贺世静仔细想想,确也真是这个道理:“即这样,论这些干什么?岂不白费功夫?”
岑染听了益发想笑:“若天下人都象贺姐姐这样,便都安泰了。”直来直去,行便行、不行便不行!
“好啊,你在耍笑我,是不是?”
贺世静气得要捶人,叶世沉却开口了:“若两国实力相当,沈小姐认为何法更好?”
是个好问题!
连贺世静都觉得这是个很好的问题。可岑染却笑了,十指纤纤抚着杯盏边缘:“天时地利人和,哪有实力相当的时候?”总有不同,谁抓住,便是谁的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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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
沈世宗今天大吃一惊,才回苑便拉着妹妹来给母亲问安,尔后便大加诉说一番妹妹今日的言谈。犀利准确、见识精到,震倒上官和韩士林也就罢了,居然连叶世沉都神色怔怔的看着妹妹良久。沈世宗很是兴奋,以前只当妹妹年少,行事做止只凭一腔热血。可今天……一派笑语,却在母亲渐沉的脸色后,逐渐冷静了下来。扭头看世雅,悄悄把身子挡在了妹妹面前。
“母亲,是世宗错了。以后再不带妹妹去那边地方玩。”如果是正经的朝学生员倒不怕什么,可‘闺阁千金’却很是忌讳这些。
沈夫人脸色不佳,王妈妈赶紧让屋里丫头们下去了。左右再无余耳后,沈夫人才沉声问话:“世雅。”
岑染从沈世宗身后出来,乖乖的跪到了沈母面前:“母亲,世雅错了。天下大事,本是男计!更何况女子藏拙,才是真福。一时口舌之快,惹来绯议良多。世雅以后一定不再这般。”
沈夫人闻言叹气,沈世宗这才明白母亲生气的缘故,先是微赦,没有象妹妹这样想到这层。可后来一想……
“也算是一件好事吧!儿子瞧今天叶世兄对世雅很是在意。”
妹妹的心思,沈世宗从来是知道。一直那样崇拜沉香公子!一心进朝学,还不是为了离着近些?只是叶世沉看着稳淡,骨子里却极是清傲,朝学里坤员女生倾慕他的也不在少数,可叶世沉却低着眼帘,谁也没有正经看过一眼。妹妹原来那样的性子,沈世宗知道无望也不忍心捅破这层窗户纸。可现在……
沈夫人听了益发叹气,晚膳后,世雅打发回屋休息去了。世宗留下陪母亲说话,晕红的烛光下,沈世宗清俊文雅的模样就在膝前。这样的儿子,沈夫人是极喜爱的。可:“世宗,世雅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骨子里又拗又烈,虽一时受了挫,可到底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叶家虽然也算得上好人家,世代书香,可如今朝里的局势,母亲没有和你说过吗?”
后族势大,日渐狂嚣,太子体弱无力支撑皇权。东夷北蒙西方还有高昌南蛮,哪年不打些小仗?这几年平静些,不过是因为盛华素来朝壮,东夷那边里面争斗,北蒙五年前大战时才死了正主,少主尚在年幼。高昌国力丰沛却因为隔着沙海冰山,凉国公一家世代镇守西藩,哪年家不染血?
景帝今年也四十几的人了,若撑着还好,若一旦病弱或者干脆有个好歹,李氏一族立马翻腾而上。以时候皇权威落,外戚横行,朝局内外还不乱成一锅浑粥?
“母亲之前便和你说过,你想入国学可以,但却不要留仕在京。最好回调南江,寻个清静小县,治上几任。躲过这场大劫再算。母亲不求你们兄妹富贵荣华,好好活得长长久久,家日安宁,母亲便心够了!”
“还有便是你,今日这般事样,纵使再疼妹妹,想她人前显贵,也该勒紧心思,弄明白显贵的场合。你那几个同学,什么来历?暗地里有没有扯得几家,你心里有数吗?咱们这样的人家,最喜欢最怕的其实是一样,以姻治亲。往好里说,大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可往坏里说,携亲要挟不得不从又该怎么办?如今都知道你疼妹妹疼得什么似的。这也罢了,有兄长撑腰是好事。可若这个妹妹有了别的价值,你该如何?”
一番话语听得沈世宗后背冷汗涟涟,立时跪在榻前。
沈夫人抬头遥看了一眼窗上树影,声音益发清淡:“你如今便是我们母女的倚仗了,虽母亲不求大富大贵,可眼下这场大劫还不知道要怎样过?你若明事知理,母亲和妹妹便不愁没有好日子过。你若径自天真,母亲不落善终倒是小事,可怜你妹妹她……除了你,她还能倚靠谁?”
“母亲,儿子错了!儿子以后做事一定前后思量,稳妥精备。”沈世宗自幼不与沈庭亲近,所幸母亲极是明理睿智。与沈世雅一道维护母亲,内外操心,自觉比其它同龄孩子懂事许多。入京后乍见繁锦,才觉得以往不平不过尔尔,低头刻苦谨慎修心,处处学样品味。朝学里各家师长都很是喜爱,不免生出一丝得意来。又是最爱的妹妹,沈世宗今日不想约束,也只是想让妹妹人前显示一下。不是不入朝学,沈世雅便不乘上道的!可……
沈夫人一袭话,却如夏日九冰灌头,冻得沈世宗浑身打颤,勿自警醒。自家不比旁人,没有祖宗父兄倚靠。家世前途,经济仕运皆要自己一样样来。
若只自己倒也罢了,可还有高堂幼妹。世雅已落微残,若没有自己这个兄长紧醒得力,她将来……
再顿叩首:“母亲,儿子受教。”
非懂
事情已经出了,捂自然是捂不住的。
沈世宗隔日在屋子里整整想了一天后,终是畅快。凡事防患于未然,自然是好的。可世间多少事情可以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