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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后留下来的这本书里多用专业术语,有许多词语岑染见都没有见过,只靠前后联系。理论上想得通,可正经到了实际试验时却是屡屡出问题。不是爆膛,就是炮球飞不出去,要不就是飞得不够远,不然干脆就是撞针损坏,打不着火……
种种问题多得数也数不过来,才解决完一个立马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蹦出来。岑染为之几乎可以算是每日抓耳挠腮,连睡觉手里比划的都是撞针点火装置的行动轨迹。
“沈世女简直有些走火入魔了!”
从去年的八月到林州,转眼一年已经过去,韩士林终于得了假回京看父母妻儿,当然,第一‘顺道’的问题就是向昭帝禀一年来沈世雅的生活起居所作所为。韩士林一桩一件事无巨细的解说得极为详细,叶锦昭听之甚安然。
“你没有告诉她南朝的事吧?”
韩士林背后突然一凛,赶紧摇头:“臣素与世女不亲厚的,每日除了早起晚归时各见一面,几乎不怎样说话的。世女身边有那位韦尚宫近身服侍,左右丫环都不近身的。世女以前便不与下人们闲聊的,如今更是。”所以南朝那边发生了什么,只要那个韦尚宫不说,世女大概就不知道。而“那位韦尚宫也是个万事不管的,只在意世女每日起居,试造安全。不到街市上面打听,府里也不会有人胡说。”
所以南朝的事,沈世女十之有九成是不知的。
一来是不主动打听,二来,怕是也听也不愿意听吧?
讲完,微微抬起头来往君位上看,就见昭帝闭着眼睛靠在龙座上,眉头微锁似有愁意,可脸上神情却很是平坦。想想南朝最近发生的事,韩士林抿了抿嘴:“臣回来前,又调了二十名骐卫暗中保护,就算南朝暗卫袭自林州,想要劫走沈世女,怕也不易。”顿了三顿后又讲:“微臣预算过了初五就回林州。前后不过十日光景,有三十六名骐卫维护,又有那位韦尚宫……世女的性子是很犟的。”
一字一句小心翼翼!
叶锦昭听得好笑,这个韩士林虽与沉香交好,可到底比不得宗室出身。行为做事太过小心,唯恐有错。可是这样的人自也是有他自己的好处的!起码叶锦昭用他用得很放心,这次派他去‘照顾’沈世雅……“士林不怕世雅了吗?”
世雅?
韩士林脸色转了红又转回了白,强自忍住,躬身回话:“臣害怕!可臣是臣,臣又只是忠臣,所以臣也不需要太害怕。”
看来果真猜对了!
皇上对沈世雅有想法。眼前南北朝如此情况,万一皇上起了心思真要把沈世雅纳入后宫,那么……韩士林想想家中阴沉嫡母,唯诺躲闲又早已遭父亲厌弃的生母,还有别庄内已经十九岁却被铁烙生生毁容,导致今生无人可嫁的妹妹……
韩士林苦笑,不过是出身不同而已,不过是没有从太太肚子里爬出来而已。
连‘忠’臣都不能当,只能当一个‘忠臣’吗?
韩士林的变化逃不过昭帝的眼睛,六年……什么样的朝臣亲眷,叶锦昭都是见过了的。韩士林在怕什么,为什么怕沈世雅?为什么和沉香那么好却不敢投靠东宫?还有景帝留在东京的这些糟粕……
看似无用,其实、端看如何用而已。
这世上没有废物的朝臣,只有不会用废物的君主。
99、大戏
99、大戏
算下来,穿越已经整整十个年头。
初来盛华的时候,沈世雅只有十一岁,而如今已经二十一岁了。当然这是在世人眼中的年纪,实际意义上沈世雅已经二十三岁了。
“老姑娘了!”在盛华,十五六是正当年,十八岁是花开正艳,一过二十就要预防青春衰老了。想起来还真是应了那句话‘岁月催人老’!
韦菁听得眉头跳跳,将火炉上的燕泥双雀绕梁的酒壶提起,给岑染和自己各斟了一杯。
“在我面前,岑姑娘也当得起一个老字?”
岑染先是一怔,而后拍掌大笑,可不吗?二十三的身体,比四百多岁的人相比,简直比小婴儿还不如。在韦菁面前提老,实在是桩大大的糗事啊。端杯一盏先干为敬,韦菁从之。
放下酒盏,二人依然顺着大开的屋门望向屋外子夜此起彼伏的焰火。今夜是除夕嗯,可是这两个人却只有彼此相伴的份,可有人伴总好过没人作陪。
“韦姑姑,一个人过四百多年,可曾害怕过?”毕竟这样万寿无疆的期限没人知道,就只从韦菁外面的年纪来看,大概混到自然死亡,怎么也得再一千余年去了。类似神仙的日子,恐怕不好过吧?
自然是不好过的!“尤其是在那样的地方,每天每夜都是阴谋诡计,尔虞我诈。有时候我都在疑惑,为何这些人会是威后的子孙?”实在差了太多太多,哪怕是圣明君主,亦在私德上或者别的什么地方……“有一度我都在反省,到底是威后太好?还是我已经认为威后那般样子的才算是真的好。”但凡不相同,是否都会以异类为诛?
很深刻的问题,确实值得探讨一番!岑染从来不认为这世上有十全十美的人,哪怕两个再契合的半圆也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缺失罢了。威后?话说岑染真的很佩服这位前辈,别的穿越前辈就不说了,就只看岑染,除了会动点小脑袋计算人心外,只有跳舞一项技艺而已。而又偏偏在盛华,跳舞是下贱女子的本钱。可以算是一无是处!唯一特殊至今,不过是因为识得威后的‘天书’罢了。四百年余,韦尚宫一个人走过,看着左左右右的亲人朋友一个接一个的故去……岑染苦笑摇头:“我只有几十年,却无韦姑姑的胆量。”让岑染一个人活四百多岁?想起来都会全身打哆嗦,太恐怖了!“您怎么度过那些害怕日子的?”岑染不相信韦尚宫在四百余年的心路上没有过害怕彷徨,没有过崩溃发泄。
对于这样的问题,韦菁承认:“确实有过那样的日子,尤其是几个不成器的君主时,真的想一走了之。”实在是不愿意去办那些不成体统的差事,可偏偏抗拒不得。最后:“其实算下来,我也动过不少的手脚。盛华史上四个差劲君主,平均执政时间不到十年。”这中间韦菁可是出了不少力气的,只不过都在暗处,只不过几乎无人知晓罢了。
然后一年一年过去,一天一天过去,韦菁在生生死死的悲欢离合中终于释然:“就算是威后后裔,可子孙万代就如那树木繁枝,总有差错总有岔枝,拣出最好的一个扶立上位,忠心辅佐,才是娘娘愿意奴婢做的事,也是奴婢能让娘娘开心的最后一个办法。”虽然中间有苦有甜,可是只要抱定这一个想法,那么所有的苦难总会过去的。
岑染微笑,举杯端敬。韦菁这次受敬酒受得自在泰然,几百年的辛苦,总算有机会有人能懂了。尤其这人还是威后的同乡!娘娘若是有机缘知道,定会为自己感到欢喜吧?
韦菁自我感觉颇自豪,却不想岑染居然又问:“您就没有考虑过个人问题?”
个人问题?
韦菁明白这位岑姑娘的意思,可是:“没有!一次也没有。”
“噢?”岑染偏感好奇,有些不怀好意的歪脸回来看神色有些尴尬的韦尚宫,模样很不错的啊!“四百多年耶!韦尚宫,您一个男人也没有喜欢过吗?或者难道没有一个男人喜爱过您?”岑染不信,再封建的垃圾站里也是有可回收物品的。
韦菁这次苦笑了:“姑娘,我是宫中女官。”
那是个不能结婚不能爱人甚至不允许有绮思的职位,能接触的男人不是太监就是大臣,要不然就是皇亲。“我明面上的职位并不高,也不显眼。九成以上的人都看不起我,另外一些知道来历的也都是宗亲尔。”那些男人虽说姓叶,虽然亦有风流倜傥之辈,可是……“心太深了!”纵使有所谓的情愫显现,也不过是骗人,不过是一时玩乐。哪位皇亲也不会拿一个过了韵华之龄的尚宫作为喜爱对象,多加珍惜的。图谋的不过是手中的权利罢了。
“所以……”
“所以,一个人也很好。”虽然寂寞,但起码不会被背叛,不会象威后那般年纪轻轻就撒手西去,留下稚弱幼儿和以血肉换来的大片江山,予那个男人自情欢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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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除夕的夜里,这两个不算主不算仆,年纪相差了四百余岁的女子,居然一盏对一盏的喝光了七小坛女儿红。
最后是岑染先喝趴下的,脑袋一沾桌面就人事不知了。这一觉直睡到次日下晌才算醒,睁眼的瞬间,一张绝对意想不到的模样……吓得岑染差些没有晕过去。倒退着躺回枕头,惊怔的看着眼前的男子:“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朕为什么不能在这里?”自称为朕?岑染更加讶异,檀口微张,连着眨了数下眼睛后,轻轻把手指含在口里,略一用劲。唔,好疼!
“这不是梦!”看这没出息的模样!叶锦昭气笑出声,将榻边的外袍砸在了岑染脸上:“快起来,我在外面等你。”说完,便起身出去了。岑染觉得这事实在荒唐,大年初一的日子,这位仁兄不在东京宫大宴群臣,怎么孤身来到林州了?而且如果这么算下来日子,应该腊月二十四五就起身了,这位昭帝真是……越来越象个皇帝了,天心难测。
换好衣装,因是男儿打扮,也不需要梳发匀妆的,只是略到净室梳洗一二后,轻轻涂了些薄脂便出得外屋来了。
堂屋里并无三人,连韦菁也不在跟前。
叶锦昭独身一人坐在圆桌正位,桌上一只铜火锅,汤料已经将开,左右前后摆放着二十多样洗涮之物,有荤有素,皆是极天殿时沈世雅极爱的花色。岑染心头发软的同时,亦苦涩难笑,到底还是要走到这一步吗?
落然坐下,执起酒壶来给叶锦昭斟酒,倒入银杯中才发现内里装的不是酒,而是果浆梨汁。
这可是醒酒消宿的佳物!岑染轻轻抿了一口清甜的梨汁,几乎想大吁一声。只可惜,叶锦昭先说话了:“我这次来是有正经事要与你商量的。那年在天一阁,你不是得了一本威后的农书吗?与其费时间在这里研制暂时用不上的大炮,不如想想如何用那种书上的内容。再有三个月就要开始春耕了,三年免赋,朕不希望白费这样的心思。”当初订下此策时,可是受到不少朝臣的反对的,都认为免赋时间太长,国库空虚等等长短。其实不过是怕他们的利益受损罢了。刁奴匪臣,何其恨矣。
原来是正事!关于这点,岑染早已经想过了,转回书室将关于江北地理河流概况还有各地适用盛产粮蔬的书册拿了出来,递于叶锦昭看。汤锅还未沸,叶锦昭一页一页翻得很是认真,看了四五章便深觉喜欢。可此时汤锅已沸了,便先把书册放在一边,开始涮物吃用。
既然是用正事做头的,那么就要一并贯彻到底才算的。
反正桌面上菜蔬粮食品种花样十分不少,岑染便一一点指开始叙诉。哪项宜水,哪项适旱,什么菜种在什么样的田里长势最好,什么粮食又在什么时候追肥浇灌……
“你怎会懂这些?”
“我当然不懂,都是从威后的书上看来的。”对于那位前辈,岑染是越发敬佩了。她怎么就那么神,居然什么东西都通,简直是个万事通嘛。居然连种地的事都知道得清清楚楚,太神勇了。怪不得后世之君累极谥号,把她老人家最终定为‘圣诚仁武威皇后’,果真够格。
沈世雅的容色平静,语调中隐带欢快轻松,可是叶锦昭不是第一天识得她了。伸手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