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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我再重复一遍,我爱他,他也一定爱我。”
张爽被她斩钉截铁的话震得哑口无言,最后只得悻悻地收拾东西离开。临走前,他忽然转过身,问出心中的疑虑,“宋小姐,冒昧问一下,您是学什么专业的?”
宋楚唇角微翘,“法律,P大法律系,罗心萍教授是我的论文指导老师。”
艹,张爽欲哭无泪,他就说嘛,能利用名词解释实现定义转换的人一定不是常人,感情这新婚法的主要起草者就是人家老师啊!
好吧,回去,他必须得告诉师傅,这生意不好做。
律师前脚刚走,宋楚后脚就像泄了气的皮球,瘫软在床上。别看她刚才好似信心满满,可天知道被子下的脚在一直颤抖,她能打发走律师,并不是她有多本事,也不是那律师好糊弄,她最大的制胜法宝还是江少卿,因为他拟了一份明眼人都能看得出问题的离婚协议,只因为时至今日,在他说心死后,他的心里还是有她。
如果说之前频频受挫让宋楚有过动摇,但在看到这份协议后,她又坚定了决心,正如她告诉律师的,她爱他。哪怕他现在暂时不爱她,她也将用尽全力去挽回这段婚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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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爽回去后将宋楚的话原封不动转述给江少卿,后者从头到尾都沉默地听着,唯有那握得泛白的手透露出汹涌的情绪。
她说她爱他?她真的爱他吗?不是因为感动,不是因为内疚?他不敢想,更不敢去问,因为在宋楚面前,他永远是个胆小鬼。
张爽看着眉头越拧越紧的江少卿,小心提议,“江先生,如果你真的想离婚,其实可以……”
“不用了。”
“啊?”张爽张大嘴,惊讶的问,“你说什么?”
“张律师,辛苦你了。”江少卿抬起头,淡淡地说,“离婚的事,以后再说吧。”
第67章
宋一鸣的丧礼简单而不简约;前来吊唁的都是生前亲朋好友;一般同事下属全被委员会谢绝了。一来宋家正值多事之秋不愿大肆铺张,二来白发人送黑发人也不宜搞得过于浓重。
出殡那天;大雨如注。宋楚捧着遗像走在最前面,后面跟着的是端骨灰盒的宋博彦。按理;这个位置应该是江少卿的;可是;他并没有来。那天,律师走后,宋楚怀着忐忑的心情,鼓起所有勇气给江少卿打过电话,不过除了单调乏味的嘟嘟声;没有其他回应。
出殡前一天;宋博彦大动肝火,直接杀到医院,说捆也要把他捆过来,可惜赶到时发现他早就出了院,至于去了哪里,江家的两个女人当然不肯说。从美国赶回来的江韵武深表歉意,“楚楚,这些都是奶奶的注意,我们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而且少卿压根不知道你父亲过世的事。”
对于公公的解释,宋楚苦涩一笑,知不知道又如何,她只清楚,他不想见自己,否则怎么会不接她电话,不主动联系她呢?
按照宋一鸣的遗愿,宋楚在母亲墓地的后方挑了一块地做他最后的归宿。整个下葬仪式中,宋楚一直无声落泪,舅妈和三婶一左一右将她夹在中间,“楚楚,想哭就哭出声来吧,别憋在心里。”
宋楚死咬唇瓣,摇了摇头。她记得曾在某本书上说过,亡灵若听到最爱的人的哭声,会忍不住回头,就此错过去天堂的班车。不管宋一鸣曾做过多少事,她相信他一定能上天堂,亦坚信她会是这世上存活着的,他最爱的人。
墓穴合上的时候,老年丧子的宋老太撕心裂肺的哭喊响彻云霄,她扑上去,拼命拦住工人盖棺的手,女眷们则蜂拥上去将她拖开,很凄惨的画面,看者动容。宋楚也想上前安慰,可刚走了两步,身子忽地发飘,眼前的画面像卡带的电影胶片,一帧帧晃动,周遭的氧气似乎也变得稀薄……
失去意识前,她忽然感慨了舅妈和三婶的先见之明,因为她们从头到尾都死死搀着她,那样子像是怕她会因为不堪悲恸,当场晕倒一般。结果,她还真不负众望,晕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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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楚又一次在医院醒来,她眨了眨疲乏的双眼,问床边的宋博彦,“我是不是又晕了?”
宋博彦嗯了声,脸上有担忧的神色,“姐,你最近怎么经常晕倒?”
“可能最近没休息好,血压有点低。”宋楚转了转僵硬的脖子,看着墙上的挂钟问,“葬礼结束了吗?”
“嗯,都弄好了,你别操心,好好睡一觉。”宋博彦替她拉好被子,仍有些不放心,“要不,还是找人给你做个全身检查吧。”
宋楚摆摆手,“不用,我真没事,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
宋博彦知道拗不过她,无奈地点头,但还不忘交待,“那你记住,如果下次再晕,一定要去医院做检查”
“好。”宋楚爽快回答。
“那你先睡会儿,我去给你买点吃的。”宋博彦贴心地替她掖好被角,看她闭上眼才轻手轻脚地带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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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楚这一觉从中午睡到了傍晚,醒来时,她揉了揉发胀的脑袋,开口第一句话便是,“好饿。”
宋博彦失笑,先将她扶起来,再拧开保温桶,“在一品嘉禾买了你最喜欢的皮蛋瘦肉粥,先吃点吧。”
腥浓的皮蛋味扑鼻而来,宋楚忽然觉得胸口腻得慌,胃里连连翻酸水。她急忙捂着口鼻,推开递到面前的粥,“快拿开,这味道好恶心。”
宋博彦把粥凑到鼻子下闻了闻,皮蛋夹着肉香,一下子勾起食欲,明明很诱人的味道,怎么会恶心?倏地,一个念头从脑海闪过,难道?
“姐,你该不会怀孕了吧?”
“怎么可能。”宋楚失落地说,“医生说我根本不能受孕。”
宋博彦呆了好几秒,张着嘴,半晌才结结巴巴地问,“什么、叫不能怀孕?”
宋楚扯出抹苦笑,将宋一鸣的话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他。宋博彦越听脸色越凝重,“这些二哥都知道吗?”
“他很早就知道了,比我还早。”
宋博彦低声感慨,“他是真的爱你。”
“我知道。我也爱他。”宋楚望着远方,眼角眉梢有化不开的忧伤,“不过,或许正如他所说,他爱过我,却不想再爱我。”
眼见两个明明相爱的人搞成这样,宋博彥心里也很不是滋味。“你也别想太多,他可能就是一时没想明白,等想清楚了自然就会回来。”
“但愿吧。”宋楚笑得格外勉强,“其实发生了那么多事,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以后的路该怎么走。”
“你也看到了我婆婆和奶奶的态度,她们就算可以对之前的事不计前嫌,但终究不能接受一个不能生孩子的媳妇。”
“谁规定结婚就必须生孩子,现在丁克多的是。”说起那两个翻脸比翻书还快的女人,宋博彥难掩气愤,“都什么年代了,他们还觉得女人就是娶来传宗接代的,简直是封建落后。”
注视着义愤填膺的堂弟,宋楚给以宽容的微笑,“老四,你没结婚,不知道孩子对一个家庭,特别是咱们这种家庭的重要性。”
“是,我有选择做丁克的权利,但身为江家的媳妇,我也有让她们做奶奶和太奶奶的责任。”
这是个深沉的话题,他知道她说得也有道理。人活在世上,有必须要维系的关系,有躲不掉的世人眼光,更有推卸不掉的责任,这些就像一张无形的大网将他们牢牢束缚住,挣不开,也逃不掉。
想到今后有一天他也将面临这些东西,将把一个女人带入这张大网,宋博彦的心情顿时沉重起来。
早春的傍晚,静籁的病房内,姐弟二人就这样静坐着,各怀心事,各自感伤。
**当天晚上,宋楚便出了院。
第二天,正在家里整理宋一鸣遗物的她竟接到潘辰的电话。“楚楚,我在B市,中午有空吗?一起吃个饭吧?”
她们相约在以前常去的咖啡馆,宋楚一进门远远地就看见了端坐在角落里的潘辰,还有她边上精致可爱得像娃娃的小美女。一大一小的两个人,穿着同款的卡其色斗篷大衣,那画面温馨得让人止不住嘴角上扬。
宋楚含笑走到她们面前,稍稍弯腰,伸手摸摸小女孩儿粉嘟嘟的脸,“你是芮芮吧?都长成小公主了。”
小女孩儿碰到陌生人有些害怕,一个劲儿往妈妈怀里缩。
潘辰见状,无奈地笑了笑。将她从怀里拉出来,抱坐在腿上,然后指着宋楚说,“芮芮,这个是楚楚阿姨哦,就是给芮芮买芭比娃娃和漂亮衣服的楚楚阿姨。”
小家伙抬起头,怯生生地问,“是给我买红裙子的哪个吗?”
宋楚轻轻刮了她肉肉的小脸,“是呀,我跟芮芮打过电话的哦,你还说下次见到阿姨要亲亲我呢。”
小家伙蹙起的眉头慢慢舒展开,先看了看妈妈,得到示意后身子忽地探过来,小手捧起宋楚的脸,吧唧就是一口。
软软糯糯的奶香萦绕在鼻尖,宋楚回亲她一口,笑得跟开了花儿一样甜。
如果,她也有一个这样的孩子,该多好。这下意识的念头让宋楚胸口像塞了一个柠檬似的,酸胀得厉害。
小家伙被潘辰教育得很好,举手投足间优雅、礼貌尽显,标准的小淑女,宋楚望着认认真真吃着蛋糕的芮芮,由衷感慨,“潘辰,我真羡慕你,有个这么可爱的小天使。”
潘辰看了眼女儿,眼里荡漾着笑意,“是呀,她真的是我的天使,每当我累得撑不下去的时候,只要看到她就有了新动力。”
正在吃蛋糕的小家伙忽然转过头,表情严肃地问,“妈妈,你很累吗?我给你揉揉肩膀吧。”
潘辰温柔地擦掉她嘴角的蛋糕屑,“芮芮乖,妈妈不累,妈妈只是打个比方。”
看着母女二人的互动,宋楚心底有说不出滋味的液体缓缓流淌,好像很温暖,仿佛又有酸涩。想到她这一辈子都不会体会到这种做母亲的感觉,眼泪猝不及防撞出眼眶。
潘辰看她偷偷擦眼泪,忙不迭安慰,“楚楚,人死不能复生,你也不要太难过。”
芮芮听到妈妈的话,也看向宋楚,见她脸上全是泪,小家伙蓦地从沙发上跳下来,爬到她这边,用稚嫩的小手搂住她的腰,笨拙地轻拍,“阿姨,你也累吗?那芮芮也给你揉揉肩膀。”
童言稚语一字字敲击着宋楚的心,她反手将孩子抱紧怀里,下巴抵着小脑袋,眼泪流得更凶。如果,自己也有一个孩子,那是不是也会像芮芮一样在她脆弱的时候,抱着她说,“妈妈,不哭。”
妈妈?上天何其残忍,非但不给她机会亲口叫一声妈妈,连被叫妈妈的权利也剥夺了。
潘辰见她越哭越凶,当她是丧父之痛,也不知道该怎么劝,只好安静地守在一边,直到她在芮芮的安抚下,渐渐停下来,才递上纸巾。
宋楚接过来擦了擦眼泪,不好意思地说,“我失控了,让你们见笑了。”
潘辰递给她一记白眼,“有什么见笑不见笑的,我跟你之间有必要说这些吗?当初要不是你,我都不知道能不能生下芮芮。”
宋楚轻抚怀中孩子的头发,抽噎道,“幸好你坚持,要不然,哪里有今天的小天使。”
潘辰看了眼女儿,感同身受地颔首,“是呀。所以,你要加把劲,早点把少卿追回来,生个属于你的小天使。”
宋楚一听这话,瞬时又红了眼眶。她用手抵着嘴唇,痛苦地摇头,“我怕是不会有机会了。”
潘辰愣了一瞬,小心翼翼地试探,“怎么了?你和少卿真的不能挽回了?”
“他叫人给我送了离婚协议书,也没来参加我爸的葬礼。”宋楚如是说。
黑眸中有一丝惊讶闪过,潘辰缓口气,“再给他点时间吧,他可能钻进了死胡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