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艾萌萌看了一会,见他没有下地的打算,刚要抬步去窗口,他蓦地起身,吓得她赶紧顿住,紧紧盯着他身影。
他半跪在床沿上,一手沿着风口移动,一手把着晃动的窗帘,摩挲了半天,没有找到窗口把手,脸色似乎很难看,又抿着唇隐忍着,曲起一腿,似乎想要站起来。
“我来关。”
艾萌萌看出他的意图,猛地上前拽住把手,心怦怦的跳动,紧张不安。
虽然窗子外有栅栏,可他要站起的那一刻,高大的身影倾近透明的玻璃上,从她的角度看,活像是他要掉出去,她脑袋一阵眩晕,后背激出冷汗,再也做不到冷眼相看。
何欢晨蓦地僵立住,眼睛虽然被纱布一直蒙着,可头的方向恰好在艾萌萌这一侧,带着审视和疏远戒备的态度,叫艾萌萌心里拧成一团。
她缓缓关紧窗,他还保持着那么僵立的状态,只是脸色越来越阴沉。
“你——一直在这里?”
他说。
她结舌,多少又觉得无处遁寻,小心的退在一边,虽然已经听秦任那么说过了,可亲眼见他这副模样,所有的无力感、深深的自责都冲涌而来,又不知所措的绞着手指,深怕说错一个字。
冬季的天总是黑得很快,室内没开灯,黑沉沉一片。
静默的气流一直在两人之间辗捻回转,似乎过了很久,何欢晨才动动身子,躺了下来。
“要开灯吗,你——”
刚开口,艾萌萌一个激灵,差点咬到舌头——真是混蛋,灯光对于他来说,明明……
“开吧……”
黑幽幽的夜色笼罩在室内,同样笼罩在何欢晨全身,他的轮廓深邃又幽然,看不清丝毫神色,又听不出丝毫情绪。
灯开了,光亮光亮的,可……艾萌萌觉得开灯是个错误。
她来这里是为了什么?因为一时的冲动,一时的担忧,一时的无法抑制情绪。
可来了又能如何?照顾他?挽回他?再继续下去?
她应该把灯关掉,立刻告辞!
她不能再待下去,会情绪崩溃,会在失控下说出类似‘我来照顾你’‘我会留下’之类的话吧?
“我早先带过来的法律书籍在哪里?”
他突然开口,又稍顿,似乎在为这样突兀的询问找一个说辞,“平时东西都是你收拾的,我……找不到。”
是的,他没法找,失明会带来行动不便,找个东西会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撞,根本把持不住方向,连带着身体都好像是虚的,失去了基本的平衡感……
艾萌萌呆呆的,没想到……他会这么说,还心平气和的模样。
可他话语里掩藏不住的无奈,又那么叫她揪心的疼。
她很快反应过来,松了一口气,这样的要求,她当然不会拒绝。
“好,我去找,你还需要什么?”
“家里一直没有耳麦吧,你去网上搜搜指挥者,看售后评价好不好……在把手机里的轻音乐换一茬,我睡觉前要听。”
他倒是毫不客气,她听见‘家里’这样的说法,倏地又是一痛,连他说完都没注意到。
何欢晨似乎也比平时要敏感,马上就说道:“你……你忙的话,就回去吧,明天我叫别人来帮……”
“不是,你——”明明就不是这个意思,而是,为什么他是这样的态度……是要她配合他,假装他们之前什么都没发生过,然后心安理得又自欺欺人的,过之前的日子吗?
她抬眼见他撇过了头,覆在书页上的手指隐约颤抖着,又紧紧的蜷缩回去,缩进了被子里;光晕下面部的轮廓清晰又浓重,流转不息的是,淡淡的寂寥。
突然之间,她觉得,开口打破他想要保持的相处模式,似乎是一种罪,暂且得过且过吧,就算是,让他安心的养病,她这么想,“好。”
她忙来忙去,而且越是忙,心底似乎越是平静,翻出他以前的旧书,一一堆在书架容易拿的地方,上网搜着指挥者,仔细的看评价,仔细的和别的耳麦对比着,心里大概有了个底后,就思忖着明天去买,又帮他换了手机播放列表上的轻音乐,又仔细的看房间里的摆设,凡是有可能撞伤他的尖角,她一一裹上东西,凡是高危的物件都一一挪在角落里,凡是必需品,都搁在容易找到的地方,就连浴室里都铺上一层防滑垫子。
总之,一切摆设,家用等等,都以何欢晨为主。
她也不知道忙了多久,身上都是热汗,经过卧室门口,下意识往里瞅了一眼。
何欢晨还保持原来的姿势,在看书,一手捂在嘴边。
她往开走,蓦地又止住,再次回头。
何欢晨一手捂在嘴边,微微呵着气,连摸着书上字体的那只手,都不时的握紧又松开,又握紧……
他,他冷?
她慢慢蹲下,手覆上地面,地面一片冰凉。
她干了半天活,身上满是热汗,一点都没发现,地暖——竟然没有地暖?!
何妈妈到底是怎么同意他待在这里的?他到底是哪天搬进来的?为什么寒冬腊月家里没有地暖,竟然是被她才发现的?
“家里没地暖,怎么回事?”
她口气不善的推开门问道。
何欢晨愣了一下,有点尴尬:“是单独供暖的,每户有一个阀门,之前……”
他似乎不想回忆,声音就低了下去:“之前办案子的时候忙,你也不在家,就只缴了供暖基础费。”
“……”
过往总是要这样不可避免的被提起,艾萌萌静静退出房间。
☆、第 46 章
“……”
过往总是要这样不可避免的被提起;艾萌萌静静退出房间。
给物业打完电话;艾萌萌寻思着要找个空的玻璃瓶子;最好是那种有严密塞子的。
九十年代的家庭中;这样的瓶子很多;可如今就不好找了……想来想去;也只有她油画用的松节油瓶子还能一用。
她小心洗净瓶子;又试了试塞子的严密度,才把热水倒进去;又用棉布裹紧——今晚只能拿这个给何欢晨保暖用了,地暖并不是一个电话就能及时解决的。
这么忙下来;已经十点多了,何欢晨斜卧在软枕上,嘴巴微微张开着,呼吸匀称,已经睡着了。
艾萌萌从他手里抽出那本书,拿在眼前看看,鼻头一酸,差点落泪了。
这哪里是书,就是一块块的点字板组成的,上面都是用触摸来感知的凸字。
他是已经接受看不到光明的认知了?
这想法让她心里又痛又憋闷的慌,慌乱的拿开那书,把‘保温瓶’小心塞进他被子里,又拢好。
睡梦中,何欢晨的面孔一如既往的平静恬然,撇去蒙着的双眼,他下巴光洁干净、短发精干帅气,全无半点颓然模样。
他太过平静,她越发坐如针毡,汹涌澎湃。
她看了他许久,腿早发麻了,站起来的时候才感觉到。
关掉大灯,还是留了一盏壁灯。
退出房间的时候,又忍不住回头瞧了瞧,他安静的睡颜沉在淡淡的光晕里,亦真亦幻。
她小心翼翼的关门,像是不忍触碎这如梦的意境。
半夜,艾萌萌被一阵细微的吵杂惊醒。
她睡眠一向好,只是隔壁屋里有他,心里就装了事,睡的并不踏实。
连头发都来不及拢拢,就蹑手蹑脚的往外冲,刚开门,就见月光下的人影回头,因为门响而怔了一怔。
“萌萌?”
何欢晨低低的问,脸上闪过一丝懊恼。
此时他双臂微张开,似乎在摩挲着什么,站在沙发后面,正在为找不到方向而苦恼。
“你要干嘛?”
艾萌萌本来是被吓了一跳,睡梦惺忪中看到这一幕,要不是知道他失明了,还会以为他是在梦游。
何欢晨垂下头,下巴又倔强般的撇过去,闷哼般的喃喃出:“解决个人问题。”
自从艾萌萌见了何欢晨,就隐约感觉他跟变了个人似的,沉静如水,说话也是有问就答,既不争辩,也不含有怨气,更不会对她争锋相对;那么个高深莫测的样子,偏偏看在她眼里是披着大灰狼皮的可怜大兔子。
她慢慢走过去,捏了他衣袖,拉着去卫生间,拉出他一手探在马桶上,示意位置,然后出去等着了。
半天也不见人出来,兴许是大号,她也不急,慢慢等着,又暗自思忖着一些杂事。
再半天……人还没出来,心里就有些纳闷了,扭过头去,从玻璃门上倒影着何欢晨站立的身影,艾萌萌惊了一跳,想也不想就问:“怎么了,还没完?”
那个模糊的背影动了一动,头部上仰,然后就有低涩的声音传出来,像是年久维修的阴潮老屋里的漏水声音,沙沙哑哑、破破碎碎:“……出不来。”
她赶紧推门进去,身子转在何欢晨身前就低下头去,直挺挺的红肿粗大蓦地撞进视线,顶端挂着一点晶莹,就是不肯吐出半点尿水,何欢晨保持着双腿叉开、腰板直挺的恒古姿势,脸色发红,腮帮子咬得紧绷,像是承受着艰难。
她半点邪念都无,急的没了主张:“那天到底撞到哪里了,除了脑袋,是不是……”
何欢晨沉了一口气,蓦地抬指竖在嘴上:“嘘——”
这丫头有歪念——竟然以为自己会撞到此时昂扬勃发的命根子,当真是着急忙慌了。
艾萌萌赶紧不说话了,却见他伸出手臂环向自己脑后,手掌覆在她眼睛上,然后耳边又是一声低低的“嘘嘘……”
她立马明白过来,不用他点拨,就轻轻的嘘嘘开。
眼前黑黑的,倒也不觉得难堪。
片刻后,挨着他胸膛的耳朵里,传过一声嗡嗡的鸣震:“摸一摸会好点。”
然后手就被他拉了过去,覆在一桩肉感弹性热度十足上。
艾萌萌怔了怔,手指试探的从下摸到上,不解的问:“这样?管用吗?”
她表面坦坦然然,浑身却像触电了般,一股酸麻窜流过去,因为是特殊时刻,身子发软了一秒后,立马就镇定了。
“嗯……”
何欢晨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穿过胸膛传送在艾萌萌耳朵里,却又是一阵翁鸣震动,她下意识往外退退,哪知道他揽得她紧,竟像是她脑袋嵌在了他臂弯里,所以她就不动了,手下也不敢停,嘴巴里亦是如此,小心翼翼的依偎着,继而,就感觉到他身子一晃,还泄出一声闷哼。
她下意识屏了呼吸,耳边是淅淅沥沥的水流声充盈而出,终于松了口气。
然后,蓦地直觉不对!
何欢晨半隐笑容,顺手把她推转过身子,提起睡裤就往外走。
艾萌萌一手探向抽水按钮,疑惑的目光终于还是转向马桶里,一顿后,恼怒成羞。
“先前为什么出不来?”
她按下按钮,一股漂浮着的白浊在水流漩涡里转了几圈,顺流而下,消失无影,她追出来,气极反笑,问出话来,又觉得有歧义,嘘嘘了两声。
何欢晨摩挲着墙壁走,没停步,坦然的说:“晚上没怎么喝水,尿不出来。”
然后坦坦然然的进了屋,出来的时候没见他这么利索,这会儿倒是熟门熟路的。
艾萌萌回到卧室,猛地抬手,往脑门上拍了一巴掌,嘴里念叨了两个字:“失算。”
躺下去,被窝里的那点温度早渐冷,她缩着身子,像是在娘胎里的姿势,想着先前的事情,咬着指甲,气恼的皱眉,继而无奈的叹气,翻了个身子,仰面躺着,蓦地抬起刚咬了的那指头,脸上登时涨红——给他摸那玩意儿,完了后,她早忘了洗手!
真是没想到何欢晨此时竟然有了顽劣心,艾萌萌隐隐觉得自己的到来,像是掉进了一张机关俱全的陷阱里。
那厢何欢晨躺下去后,忍不住的翘起嘴角,抿着笑,手随意搭在疲软的□上摸了一把,隐隐窃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