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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来了骑驴的人,两人便匆匆别过。那陈也俊到了李员外家,便被收留。柳湘莲便去往运河码头,准备雇船南下。那日午后,忠顺王府长史官代王爷到运河二闸码头送完客,在岸上酒肆喝酒赏景,兴尽出来,已是傍晚时分,尚未上马,忽见那边大摇大摆过来一人,手里拿根竹棍,好生面熟,定睛一辨,那一惊非同小可,竟是贾宝玉!那贾宝玉既得到令牌,就该立即回南,怎的还滞留在京城?遂指挥手下将其扭获锁拿,一时围观者甚众。只见那贾宝玉连连喊冤,道:“我没犯法,如何捕我?”
长史官冷笑道:“原以为你乘舟南下,没想到竟还赖在京城!”
又有人听见他高呼:“你们认错人了!”
长史官道:“我如何会错?当年在你们荣国府里,当着你老子,我亲向你索要琪官,从那时起,你那嘴脸,便刻在我心中,你家抄没后,更几次召你问话,你以为如今换了点破衣烂衫,就能瞒天过海?”喝令押走,又让手下人挥鞭驱散俗众,那些草芥小民见王府势力炙手可热,谁敢冒犯?纷纷散去。
回至王府,长史官报与王爷,王爷大怒,道:“怪不得这几日太妃的病并不见好,原来那怡红公子竟故意不走,还在这里。”便令押到他面前亲来审问。
那宝玉押来后仍是喊冤,道:“我是甄宝玉,不是贾宝玉!”
王爷厉声道:“果然是真的!既是真的,喊什么冤?若不是太妃令我将你流于千里之外,以避你赳他,我立刻将你乱棍打死,扔乱葬岗里!”
那甄宝玉忙将自己出身一一道明,王爷方听明白他是江南那个比贾家早获罪的甄家的那个宝玉。却又狐疑:“你在江南,他在京城,何以你二人长相如同一个模子里倒出来的?”
甄宝玉道:“实在我也不知道为何。请王爷明察:他有那通灵宝玉,我却没有的。”
王爷道:“你是贾宝玉,故意扔了他,也是有的。”
甄宝玉道:“听说那贾宝玉若丢了那通灵宝玉,便如丢了魂儿,话也说不利落的,如何还能像我这样应答。”
王爷便问:“你在那二闸运河码头边作甚?”
甄宝玉道:“我与那贾宝玉虽然同庚,然我家败落得早,查抄时尚未成年,故未收监,先有一个堂叔将我领出,因那堂婶虐待,不堪忍受,便离开他家到处流浪。近来夜里在堆子里睡,白日便到二闸码头,那里游人多,旅客多,我打莲花落,博他们一笑,挣点饭钱。”
旁边就一人对王爷道:”捕获他时,手里是拿了根竹棍儿,缀着些铜铃布条,正是打莲花落时用的。”
王爷方信眼前是甄宝玉而非贾宝玉,因再问:“你是否也自称怡红公子?”
甄宝玉道:“不曾用过这个名号。只是我打小也是爱好红色儿。”
王爷便把桌子一拍:“都是太妃的克星。明日便将你押往金陵,不许回京,那贾宝玉更要拘到那边牢里!”
甄宝玉犹辩:“我又未判不许在京,为何将我押走?那贾宝玉也只判不许回京,任他在江南自在生活,怎的又要收监?”
王爷不耐烦,大吼:“住嘴!其若不然,乱棍打去!”便令手下将其暂押府里。
原来圣上旨下,因江南海塘塌陷,命忠顺王去视察监理修复,忠顺王且可顺便接收贾府金陵老宅里【文】的财物人员。原定过【人】几日起身,因捕获了【书】甄宝玉,虽非怡【屋】红公子,却也是个爱红的衰物,只怕也赳太妃,故决定明日就去运河最大码头从那里起身。好在船队早巳齐备,大小船只不下二十艘,其中最大的舡长达数丈、高大宏伟,前为公堂后有餐厅寝室,周遭插满旗帜及肃静、回避等告牌,乃王爷专用。因怕那甄宝玉留在府里于太妃不利,又连夜将他押往码头,专有一只牢房船,将他塞入男舱,那女舱里,则亦提前羁押了王熙风,王爷要押着他往金陵老宅去指认浮财人员。那王爷道到金陵将贾宝玉收监,也并非无有理由,察院转来那金荣的状子,附有那《芙蓉诔》,王爷自己看不懂,命单聘仁等几个讲解给他听,那几个当年在贾政命儿孙吟姽婳将军诗时,一旁凑趣,阑然叫妙,虽王爷不知,心中有鬼,怕那贾宝玉因《芙蓉诔》获罪受审时,再把他们牵出,故多为其辩护,有道:“大体皆是儿女私情。”有道:“有几句似对长辈不敬,然并无干涉朝政之语。”
偏那程日兴因早离贾府,吟姽婳将军诗时并不在场,就道:“如‘无可奈何之日’、‘天运之变于斯’等句,轻轻放过也罢,重重提起则罪莫大焉!”金荣揪住的也正是这几句。
王爷听了点头:“那宝玉正如俎上活鱼,我想切他,下刀有据;我若丢他水里,亦非贪赃枉法。哈哈,若有人拿那成窑瓷来为他说情,我可网开一面!”
长史官在旁就道:“若有人往那李员外家里传话,令那妙玉知道,说不定他就愿拿成窑瓷来免贾宝玉二人囹圃。”大家当时只发一笑。第二日王爷率船队下江南不提。
王府长史官在二闸码头捕获甄宝玉时,柳湘莲已在雇好的船上,听到岸上喧嚷,心中也颇惊诧,因他打听得贾宝玉已领到令牌并及时乘舟南下,何以又在此出现并被扭住?欲上岸看个究竟,那船老大已经收缆起航,又怕惹出嫌疑,只好在船上闷然思忖。轻舟快行,不几日到达瓜州,湘莲弃舟上岸,欲在瓜州打探贾宝玉消息,若能遇上,则将宝玉带往山寨。他在僻静处改着女装、戴上假发,趁黄昏人住客店,再细细化妆一番,第二天街上一走,谁能辨他是雌雄?到一饭铺,店名别致,叫“卍福居”。楼下座位未满,登上二楼,空空如也,便拣一靠里壁的座位坐下。
少顷,堂倌来招呼:“大娘子,要些什么?”便点了两样炒菜一样汤一碗白米饭,那堂倌不走,道:“我们有上好的酒,不尝尝?”
湘莲道:“罢了。只吃饭菜。”
那堂倌送来菜、汤、饭后,另放一碟渍过的紫姜,道:“大娘子,你最喜欢的。”
湘莲便吃一惊,抬头一望,那堂倌并非别人,乃是贾宝玉昔日最亲密的小厮焙茗,又叫茗烟的。那焙茗就坐到他对面,低声道:“我是焙茗。此店是我开的。宁、荣二府查抄前,二爷就将我放出来了,又跟珍大爷说,求他放了档儿,我跟卍儿成婚后,在那忠顺王管制荣府时,二爷递话给我们,道远避为好,反正我们二人的父母都过世了,就漂流到这里,开了这家饭铺。只是柳二爷你怎的来到此地?”
柳湘莲就问他:“我这妆还有漏洞?”
焙茗道:“别人是万万看不出来的。只是我随着宝二爷,跟二爷来往太亲密了,故此闭着眼光听声儿也能认准。二爷放心,我是打死不会说出去的。”
湘莲便对他道:“我从京城过来。宝二爷应该已经到了这一带。”又把临来前遇到的情况道出,说:“要么是他晚出发,被那忠顺府逮着了,京城的人都知道那忠顺王近几日就要奉旨南下,他们扭住的若真是宝二爷,过几天也到这里了。你且打听着,若能遇上最好。宝二爷被判的不过是遣返原籍永不许进京,就是那王爷亲将他押来,最后也只能放了他,故你应能找到他。我估计他一开头会去祖茔,你先到那里找找。找到他,若无别处可落脚,就送他到我山寨来。”便将山寨位置如何前往交代给焙茗,说完望望四周,仍无客人上楼,就从怀里掏出金麒瞬来,递给焙茗让他赶紧藏在身上,道:“这是卫公子若兰临终时托付给我,让我转交宝二爷的。”便将卫若兰的心思,及营救史湘云未果的情况,跟茗烟讲了,又道:“这麒麟你且秘藏。若你遇上了他,就交给他。若你没找到他,等我回我家处置好诸事后,还会回到你这里,你再将麒麟给我,我再满世界去找,一定能找到他的!”一语未了,听见楼梯响,有客人上楼,焙茗赶紧站起,湘莲就低头吃饭。
那晚饭铺打烊后,插齐门板,焙茗回到寝室,脱下外头衣服,卍儿打来热水,烫完脚,便上床去。每日上了床,焙茗便连内衣皆脱去,是一些北方汉子的睡法,那日却还穿着小衣,卍儿便觉诧异。开头虽觉不对,亦未上心,只是叨唠:“生意虽不好,只雇两个厨子,我守柜台,你亲跑堂,究竟不是长事儿。我看雇两个跑堂的,还是应该的。”
焙茗只想着宝二爷的事,心不在焉,竟没听清,胡乱回应,卍儿便生大疑,因去摸他身上,便摸到了那小衣内兜里的金麒麟,掏出一看,脸就绿了,因问:“那里来的?”
焙茗不惯对卍儿撒谎,便道:“客人给的。”
卍儿记得楼上曾有位女客,便又问:“可是那女客?”
焙茗要为柳湘莲保密,便道:“可不是个女客。”
卍儿便掀翻醋坛子,骂道:“下流胚子!跟女客乱来,连定情物都收了!你还有脸在这床上卧着!你给我滚下去!”就用力推他。
焙茗就解释:“这原是那史大姑娘姑爷的……”
越解释越招卍儿发火,卍儿只听清“大姑娘”几个字,心如刀戳,又骂道:“你这就嫌弃我,找什么大姑娘了!这几年我那点不好?你就变心了?你比那白眼狼还狠,我竟瞎了眼,跟了你!”
急得焙茗握住他的嘴,道:“姑奶奶,你别嚷嚷成不成?那边屋厨子们听见可不好!”就将卍儿搂在怀里,在他耳边细说端详,卍儿末后总算听明白了,此事竟与宝二爷有关,焙茗是要去寻那宝二爷,将那金麒麟转交给他。那卍儿就想起早年往事,他跟焙茗头一回在宁国府偷情,让宝玉撞见,那时若宝玉去向贾珍尤氏告发,他死无葬身之地,宝玉却不但不去告发,还让他赶快离去,又追出去说:“你放心,我是不告诉人的。”后来更去跟贾珍求情,让将他放出,得以和焙茗成婚,才有今日,遂尽释怨怒,娇嗔焙茗:“你就该一上床就拿给我看,细细说明,也省得我泄出多少元气!”
焙茗道:“若是我有几日为宝玉回不了家,你不可惊惊咋咋,若有人问起,你要坚守秘密!”
卍儿捶他心口,道:“你当我是豁口葫芦?我定当滴水不漏!”后来如何,下回分解。
第一百零四回 哭向金陵凤姐命断 泪别祖茔宝玉自首
柳湘莲回到山寨,众人皆道:“可回来了!外面如何?”
湘莲却问:“你们如何?有何打算?”
薛蝌便道:“我须尽早北上,将伯母、堂哥、堂姐的灵柩运回南边祖茔安葬。”
湘莲便告诉他:“我去那铁槛寺,为的也是此事,打算将该运回南边的灵柩都运回来。只见那寺名都改了,成什么邬家庙了。看庙的告诉我,前些时有贩运纸扎香扇的商人,将那薛家的三口棺材取走了,说是要运回南边薛家祖茔安葬。”
薛蝌道:“贩运纸扎香扇的商人?呀,想起来了,一定是那张德辉,原是堂哥手下的老伙计,没想到还真有良心,能行这件事。”
湘莲道:“那贾珍行刑后,贾家无人去收尸,还是我原来的小厮杏奴——先时不愿随我南来,就放了他,给足银子,他在京娶妻生子——知我与那珍爷交好,实在看不过,去收了,且暂存在清虚观里;可叹那贾琏熬过一秋,还是斩监候,也不知今秋能不能活过。我原想将珍爷灵柩这就运回,倒是那张道士劝我且再等等,说是那忠顺王正要率船队南下,倘若遇上不好,又说他一大把年纪,更有圣上封号,王爷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