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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全接受不了,苏酒将他用力推出家门,反锁上,一个人坐在炕边上发呆,发了一会儿呆,觉得刚才一定全是幻觉,是假的,又伸手去摸,还是凉的,连被子边都没半点温度。
爷爷,死了?就这么无知无觉,毫无前兆的在睡梦中永远的离开了?
昨晚她蒙着被子还哭那么大声,爷爷一向睡得浅都没来问,难道夜里就咽气了?
她怎么没发现,没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呢,怎么就没意识到?为什么没意识到?!
苏酒“噗通”跪在地上,泣不成声,“不会的……不会的……怎么可能呢……昨天还好好的,还能烙饼呢……还说夏天带我去地里骑马……你别走啊……你走了……你不要我了啊……我是酒儿……爷爷……你别走啊……我好不容易回来……你别走啊——你回来——”
苏酒死死拽着爷爷的被子角,就这么跪在地上,伏在他枕边大哭大叫,“你回来!你回来吧——”
村子里人闻讯大部分都赶来了,在门外“咚咚”敲门,苏酒就是不开,坐在炕里面,死活就是不动一下。
沾亲带故的趴在窗户上劝她,七七八八围了一大帮。
“酒儿啊,你爷爷去了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儿,老年人都这样,老了那不就是说没就没了么——你开门让我们进去给你爷爷处理后事,你一个人你小孩不懂怎么回事——”
“是啊,要说你也不小了,听话——”
“不能就那么摆着,该有味儿了。”
“是啊,你这孩子,我们知道你心里难受,你也别想不开,都有这么一天……”
苏酒忽然跳下炕,打开门,却将所有人堵在门口,一个不让进,“你们都回去吧,我自己处理。”
“你一个小姑娘你怎么处理,这街坊邻里的,谁家有事不都得帮衬,不用跟我们见外。”
“我自己会处理!”
“你这孩子——喏,你三大爷来了,你跟他说。”
“酒儿,你爷爷棺材你爸你叔早都给备好了,寿衣什么都都在我们家呢,人没了,丧事就得赶紧办,我给你爸他们打电话了,过来也得明后天了,先把人抬出来,房屋里捂着不行。”
一听要动人,苏酒立马奔去厨房拿了一把菜刀出来,堵在门口,几乎是用咆哮的,“你们谁干靠近我爷爷就试试看!看我敢不敢剁了他!”
一院子人谁不清楚她脾气,都不敢吭声,她三大爷直叹气,摆摆手,“行了,行了,孩子心里难受,多放两天也没事,都回吧,都回去吧……要帮忙再找你们。”
回头想再跟她说两句话,人已经锁上门不见了。
不再有人来惊扰,屋里屋外都静得吓人,苏酒就这么坐着,围着守着爷爷,困得不行就趴在边上睡,也不怕,不可能会怕,这是她如今最亲最亲的人了,生怕一睁开眼睛,爷爷就被人抬走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有一天还是两天又或许根本没那么久,眨眼的功夫,父亲叔父姑姑……家里人全部都到齐了。苏酒发了疯一样不许人碰遗体,被父亲狠狠抽了一巴掌,像是醒了,接受了爷爷已经不呼吸死去的事实。姑姑们安慰她,她只躲在小屋里不说话不吃饭不睡觉,就那么坐着,人,空的连眼泪都留不下来。
办完了丧礼,人几乎都走的差不多,连父亲都走了,只剩下她和四叔还有老姑。四叔想要房子,其他几个兄弟姐妹都比他阔绰也知道他的德行,没人跟他争这些。老姑留下只为劝苏酒,可她依旧谁也不理,每天到了时间就爬起来喂马,喂了马就写毛笔字,翻来覆去,把爷爷写过的所有字拿出来当字帖。要么就看书,看爷爷给读过书的写的批注,看着看着难受到不行,就只抱着书发呆。
老姑实在请不了假嘱咐了四叔人也走了,四叔见苏酒人在这,万不敢提房子,每天东家跑西家,更不敢跟她多说话。
就这么一日又一日的过去,苏酒病了发烧,起晚了,挺到天亮,随便穿了件毛衣,到马棚里找粮草喂马,突然回头,发现马不见了!
疯了一样跑出去,整个村子里喊苏先强的名字,整整喊了几个小时。隔着大道,苏先强终于是挨不住,从对面邻居家跑出来。
苏酒抓了他的衣服就问:“马呢?”
“马……不知道,不是你天天喂着那么!我哪儿知道啊。”
苏酒知道,除了他这见钱眼开的混账不会有别人!死死瞪着他,还是问:“马呢?”
“卖了。”他没辙,只能招了。
“卖哪儿去了?”
“不知道。”
苏酒不动他,也不吵不闹,只是说:“我再问一遍,马卖哪儿去了!”
“城里,让于胖子运城里去了,客运站综合大市场。”
“苏先强你混蛋!”
“那玩意儿摆家里有什么用,不如卖钱算了……”
苏酒恨得直咬牙,“走了多久!”
“天没亮就走了。”
苏酒转身撒腿就跑,路滑,狠狠跌了一跤,爬起来继续跑。路上不知摔了多少次,头发也乱了,整个人就像个疯婆子,也不理,就这么疯了一样的跑。进城的车都是固定班次,过了点就没有,苏酒只能靠两条腿,途中,跑着跑着,忽然跪在地上,放声大哭。从爷爷入了棺材,她憋着,这么长时间没有掉一滴泪,这一刻终于是崩溃到不行,爬在冰冷的雪地上哭的不成样子。
那是爷爷最宝贝的养了多少年的马,可等她这样子跑到市场,说不定早已经被人杀了。和爷爷一样,永远不能再呼吸。
突然,一辆车停在她旁边,上面的人几乎是冲下来的,一把拉起她死死抱住。
苏酒仰着脸哭嚎,“我的马……把我的马还给我……那是我的马……”
夜,很静,苏酒依旧是头发乱七八糟,一身狼藉,缩在炕最里面,不言不语,整个人烧到不行,狠狠掐自己的肉保持清醒警觉,不许穆衍森靠近一点点。
他只好倒了杯水放在炕沿上,隔得不远,心中无限担忧,又不敢轻举妄动,怕那句话不小心惹到她痛处会更难办。对她,从来一点办法没有似的。
白天,他仿佛从天而降,又一次救了她,把她从最可怕可恨可憎的深渊里拉了出来,帮她找回了马。
四叔眼馋房子轻易不会走,苏酒站在院子里,当着穆衍森的面,全不顾什么形象不形象的与他发疯。说,“苏先强,你要是敢碰这屋子,这房子里的一样东西,我就杀了你全家!”
她清楚自己一定狰狞可怕到吓人,可她控制不了自己,若是真惹急了她一定是会失心疯到去杀人,一定会。
穆衍森偷偷开了支票把苏先强打发走,就这么一直受着她,好说好商量的劝她,可依然是这么僵着。
“你为什么要来?”她忽然开了口。
他靠近了一点,她没有阻止,“我想你,我以为我能做到,可是我做不到,我日夜睡不安稳,逼自己吃安眠药,逼自己不想你,可是我不行。刷牙刷到一半忽然想你起再也不会在背后吓唬我,然后抱住我不放,我心会很痛,坐在卫生间想你能想一整天,出去天都黑了,什么都做不了。我知道我如果不来,你真的一辈子不会出现,你就是这么绝。”
说的无比苦涩,他几近哀求,“酒儿,跟我回去,我要是不来,你……”
她目光呆滞,“你不来,我也不会死……”
“我会!我会行不行!”他紧紧握着拳,本不想再说,可是终是忍不住,不知自己怎么就无能到了这种地步,“你是不是想看见我死!我来之前,一直在医院……”
恍惚回神,苏酒定睛看了他几秒,一下扑过去,扑进他怀里,开始哭,哭的惨烈,“你为什么要来……为什么……你不来……我真的不会死……可我看见你,你在这里,你是真的来了这里,站到我眼前,比死还难受,我有什么好的……有什么好……老天爷都厌恶我厌恶到死……连爷爷都拿走了不给我,我像垃圾一样没人要……”
他慢慢轻拍她的背,一只手护她后脑勺,喃喃的,如呓语般哄着,“我要,我要你……你知道吗,我看见你哭,比你还疼。我就是怕你以后哭没人照顾没人管……所以放不下……”
感觉她真的烧到不能再挺着,打横抱起,“我带你去医院,听话,什么都别说,什么都等看了病再说。”
在医院躺了几天,他始终陪在身边寸步不离,什么多余的话也不提,吃什么就买什么,她说什么,他就顺着她的话说。她真的想不明自己是何德何能,失了那么多,换了这一个最好的,却又要不得要不起。
趁他不在,看电视报纸都没有他父亲一点消息,敏感话题怕是对媒体封锁的极严密。他回来,她又不敢多问。耽搁了这么多天,他始终一副一定要带她走的架势。执意陪床睡在隔壁的窄床上怕是不那么安稳,总听见他翻身,早上又起的很早,连续睡不好,起色差的让人不忍心看。终于,她先妥协,答应跟他回去。非要这样逼着,她怎么受得了。
飞机上苏酒心里总是慌乱不安的,闭着眼睡觉,头等舱安静的要命,人也少的可怜。
她肯跟他回去,穆衍森喜悦难掩,一直捣腾她不让她睡。
“你干嘛呀,没完没了的,还总说我不老实!”
“恩……”他卖了下关子,掏出样东西来,“给你看样东西。”
皱皱巴巴一张纸,上面却是她的笔记——“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恨不生同时,日日与君好”。
洋洋洒洒很刺眼,这是第一次闯到他俱乐部扔掉的那张纸,而且是决心放弃林国成时写的。是让他捡了,还问她要不要了,那是他们第一次说话,她吓的什么似的,落荒而逃。一张破纸,他居然留到现在?!
“你……”
他摸着左脸,嘴角溢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盯着纸条,“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当时看了你的字,就一直留着,后来我想了想,你对我动心用了三秒,我对你,恐怕一秒都不到,一瞬间的,我看着字,心跳就悸动了一下,只是我没有在意。你说的对,人的心,真的无法提前预知会为了谁不自觉地跳,还后知后觉的慢慢酝酿。但很荣幸,我没有错过你。”
荣幸?他用的,居然是荣幸,真不该这般傻气。都不像他了。
苏酒笑了笑,不是开心,笑中有说不出的苦涩,抽过纸条,“扔了吧,有什么好留的。”
“不行。”他一把夺过去,装到西服里面的口袋,还用手拍了拍,“我得留着,这是证据。”
“傻不傻。”
苏酒别过脸看窗外的,心里酸酸的,下辈子,下辈子投胎挤破头也一定要投个好人家,再让我遇上你。
回到自己家中,哄了一上午,终于是把他哄走回去做自己的正事或是好好休息休息。
苏酒抱膝坐在地板上,抬眼便能瞧见柜子上爷爷的遗像,离开那里,只带了这一样东西,其他的,都留在那里吧,说不定爷爷想家了,会回去看一看。
许经历了挚亲的生死,她觉自己忽然就沉静了好多,只想安安静静的呆着,一点声响都不想听到。
一个人不知坐了多少时辰,又心慌的厉害,怕自己晚上睡不着会焦虑。打了车去他家里,屋子里安安静静,他不在。转了一圈,跑到客房里呆着,客房的床小许多,一个人躺在上面更踏实。昏昏沉沉睡了一会儿,隐约听见有人说话,她起身,走到门口。
“衍森,我想和你再好好谈一谈。”是他妈妈的声音。
“我不是说了,我不会同意的,带她回来就是下了决心的。”他语气并不好。
“衍森,我不是不喜欢她,你爸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