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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赚了几百儿了?是不是也得借我们百儿八十儿的花花?只看着我们收钱,怎么不算算我们花钱。干什么不得钱?我大哥成亲,你们来吃吃喝喝的不是钱?不说别人,单说你给的那十五文钱能买什么?塞牙缝都不够……”
王氏立刻艮着头背着手出去,扯嗓子尖声喊道:“啊,杏儿,你说什么呢?你嫌我给钱少是吧。你摸摸良心,我是不是来给你们当牛做马地干活了?我不顾家里扑棱的活给你们干活。你别不讲良心。我是钱少,我穷呀,没有那么好的面皮勾搭男人,没有那么厚的脸皮吃软饭呀!”
杏儿也火了,把炊帚一摔,“你把嘴巴洗干净了再说话。你说谁勾搭男人,说谁吃软饭?”
屋里唐文汕和老三立刻呵斥,让他们别说些没影的,娘们儿哆咭哆咭没意思。
唐文汕笑着道:“别这么大火气,借钱又不是要命割肉,咱不借那么多,帮哥哥买头牛就好。兄弟们都是亲骨肉的,说不出生分的话!”说着又去摸酒壶,晃了晃没酒了,拿起酒杯笑道:“杏儿,给大爷再来壶酒!”
杏儿气哼哼地进来,从唐文汕手里把酒壶拿走,然后拉着脸开始收拾饭桌,说了句:“喂狗也比白眼狼好!”
老三立刻吹胡子瞪眼道:“杏儿,你说什么?”
杏儿没理他。王氏立刻嗷嚎道:“大哥,大嫂,你也看了,看看这都是什么人儿?一个个都瞧不起人儿的,你们说句公道话,十五钱是不多,可比比咱家的情况,大哥家有事儿,我们是不是有钱帮钱,有力出力?这本来想着你们地多了忙活不过来,我们先买了牛再帮你们干活。”
唐文汕以为高氏和唐文清理亏不说话,笑了笑,摇头道:“其实没必要,不管大兄弟怎么的,大哥是永远不变的。咱还是……”
“你先闭嘴!”唐文清瞪了唐文汕一眼,转眼盯着老三夫妇,质问道:“景森娘再把你那句话说说我们听听,这话是你说的还是谁说的,咱先说明白了。”
高氏气得心口绞痛,扑通扑通地几乎喘不上气,她手里攒着炕笤帚,使劲忍着才不会抽在唐文汕几个人的脸上。
王氏冷笑道:“大哥你也别和我使劲。我是听人说的。咱不做亏心事,自然不怕鬼叫门,我也没信过。不过人家说,咱也堵不住他们的嘴。”
高氏气道:“那你先说你哪里听来的。”
王氏笑道“大嫂子你别生气,人家说闲话咱还管着了。也不当真……”
高氏突然声音提高道:“也不当真你们就敢胡说八道?头上三尺有神明,敢说的就给我站出来!”
唐文汕和老三忙笑着打圆场,“别生气,别生气,就是有些人嚼舌头,景森娘听来的,她能去说这些东西,咱们是一家人,怎么会干这个呢。”
王氏哼了两声,“不想借就不借,用不着这样的。一回回都这样,自己不想借东西就使唤上个孩子。上一会常永忠家,后来借桌子椅子的,都是这样,何必呢!”
说着就要走。
杏儿站在锅门口,把手里的笤帚呼得朝她扔过去,“你把话说清楚了再走。”
王氏立刻跳脚“怎么杏儿,你还想打杀我?怎么的打杀我,你打打试试。你个小骚X儿,你不干不净儿的在大路上勾搭男人,你还来打我。”
杏儿一听气得两眼发晕,想也不想“啪”地一声,就狠狠地扇了她一巴掌。
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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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氏一懵,没想到就挨了打,立刻就张着两只爪子来撕杏儿的头发,杏儿抬脚一脚揣在她肚子上,王氏嗷得一声就破口大骂,大哭大喊。
屋里的老三唐文汕一看急了,老三出来就要打杏儿,唐文清一下子从炕上跳下来,从桌子上抽出鸡毛掸子喊道:“老三你敢动手试试!”
老三吹胡子瞪眼地仗着喝了几盅酒就想象以前那样耍酒疯,虽然没敢打杏儿,摸起个板凳就“哐当”一下子砸在风箱上,“乓”的一声,把上头一个水瓢弹起来摔在了地上裂成两半。
唐文清一下子火了,提着鸡毛掸子抽过去,唐文汕假模架势地来抱他,嘴里说着“大兄弟别生气,”还笑着让杏儿这个臭丫头快给三婶磕头赔罪。
高氏知道自古来劝架不能拦自己家男人,一拦的功夫就吃亏让人打了,她握着炕笤帚“啪”地一下子就狠抽了唐文汕胳膊上,虽然还穿着棉袄也疼得他嗷一声,立刻顾不得抱唐文清了,扶着门站着。
老三见大哥一双眼像狼似的瞪着他,心下有点怕,却还是硬气地道:“大哥,你还想打我?杏儿这没大没小的……”
要是他动手碰杏儿一下,唐文清一定跟他拼命,见他没动手便也不动手。
这时门一下子被推开,老四和景椿拎着棍进来,喊道:“他娘的哪个窝囊废来俺大哥家撒泼!”
老三见老四提着棍一副门神的样子,瞪眼道:“你逞什么能?你还想杀人?你就不怕坐牢?”
老四把棍使劲一杵,威吓道:“你要是敢在大哥家撒泼试试,看看我敢不敢打杀你!”
唐文汕见自己人少,忙拽了拽老三,道:“咱不过是来借钱,既然大兄弟不肯借,何必大动肝火,快走吧。”说着又去扶王氏。
王氏大哭大闹,尖声地胡乱骂,“自以为长得有几分姿色了不起,卖什么的人家还不知道?那媳妇儿是什么人儿,谁不知道?天天招些不三不四地男人家去鬼混,钱这么来当然容易。”
她说的又快又尖,撕心裂肺的大家初始还听不清,后来越听越不对劲,竟然发现她在骂秦泠月在家里养汉子赚钱的话。
景椿抡着棍子就要上前揍老三,唐妙忙从后面抱住他,低声道:“看我的。”她将他们一推,大喊道:“啊,有条蛇,蛇!”她提着手里的二叉钩子狠狠地朝王氏砸去,那头是铁叉,要是砸上就是个狠的。
唐妙见他们来串门就咯痒,饭没吃完就借口去了奶奶家,后来寻思肯定不是好事儿,回来偷听了听,发现语气不善,她立刻去门口摆弄一番,然后去西屋叫了二哥又去奶奶家喊了四叔。
老三吓了一跳,可她气势凶狠地砸过来也不敢用手挡,忙把王氏一拖,那一钩子就狠狠地砸在她的脚上,疼得她嗷一声,立刻骂不出来了,蹲在地上哭爹喊娘地干嚎。
唐妙的二叉钩子是萧朗给她特制的,轻快细长,适合她用,她一直用来勾草或者耙粪耙地。闲暇里她还假装自己是侠女跟萧朗几个玩一玩,虽然是花拳绣腿,可萧朗也煞有介事地教教她。
唐妙不等人家来拉她回身又是一阵挥,“你们快出去,那蛇跑进来了,啊,那里!”她挥着二叉钩子在锅底口一阵砸,几次险些招呼在唐文汕身上。唐文汕见他们人多,大家撕破脸了也不好办,忙拉着老三走了。
唐妙拎着二叉钩子追出去,道:“大门口小心呀,刚才我在门口看到一条蛇,估计是从南边破地基里爬出来的。惊蛰过了,蛇可就出来了。”
这个时候恰是长虫出没的时候,唐文汕家也在自己院子里和门口看到过,而且唐妙平日很少撒谎,他也就信了。老三扶着王氏三人快步往外走,门楼底下没挂灯笼,黑乎乎的。走到门口他们突然觉得脚踝上好像被什么缠了一下,吓得腿脚一软,唐文汕在前面几乎是小跑着的,于是“扑通”一下子,唐文汕摔了个狗抢屎,恰好门口散乱着一些石头,“啪”的一下子门牙磕在上头,疼得他脑子嗡得一下,感觉整张脸都木了。
老三扶着王氏倒地的时候不小心一腿压了王氏的腿,疼得她惨叫一声,唐妙憋着笑,忙去扶她,“三娘娘,你没事吧,没被蛇咬着吧。”
说着在她帮忙拉他们,杏儿在后面斥道:“妙妙,别理他们!”
唐妙道:“快扶一把啊。”即将扶起来的时候,她突然松手,一屁股跌在后面,“哎呀!”她本来几乎把王氏扶起来了,老三自己便要站起来结果王氏跌下去顺手一拉把老三扯歪了,手下意识地扶着地面,“啊--”又是两声惨叫,“蛇蛇,咬我!”王氏喊着忙爬起来,一瘸一瘸地跑了,唐文汕和老三也忙追上去。
唐妙哼了一声,景椿忙上前给她扶起来,拍打了一下身上的土。
唐妙笑了笑,道:“我拦了几条结实的细绳子,底下铺了层蒺藜,前面扔了几块石头,哈哈哈,他们就抢着啃狗屎,磕掉大门牙!”
一家人面面相觑,一直以为唐妙老老实实乖乖巧巧的,虽然有时候很调皮,可那是小时候,长大了便很规矩,却没想到她会如此一番摆弄。她素来乖巧,对王氏等人也都和和气气的,从不说谎搞怪,所以王氏几个也没怀疑她搞鬼。
杏儿忙去拿笤帚扫了地儿,把蒺藜什么的都扫干净。她方才要气死,这会又笑起来,“丫头,你什么时候弄这么多蒺藜?”
唐妙笑道:“去年弄的,割草的时候不小心割回来,挑出来挂在那里晒了晒,本来寻思薛维要是在发熊就收拾他的。后来他那么乖就算了。”
实际相处久了,薛维虽然还是凶巴巴的,对她却很维护,她心里也舍不得收拾他。
李氏几个来问到底怎么回事,听杏儿说了几句,老唐头气得道:“这些瘪犊子,再胡说八道砸烂那张嘴。”
小蔷薇撇嘴道:“让虫子给她咬烂。”
景林握着小手跳脚:“咬烂她。”
李氏劝高氏道:“别气了,那两个娘们儿一起,天天就知道造谣儿,这不知道怎么出息成那么块货。”
荆秋娥道:“这也是个事儿,要是他们整天胡说八道的,那怎么办?”
唐妙溜去西屋安慰二嫂,见二哥在那里手足无措的,二嫂一个劲地擦眼泪,嘿嘿笑了笑道:“二哥,娘找你呢。”
景椿看她过来,忙给她递了个求救的眼神,唐妙上前给他推出去,然后扶着二嫂起身去炕上坐,“二嫂,你要是跟那些瘪三生气,把自己和孩子气坏了。那可怎么办?”
天光下的少年
外面有人嚼舌头说唐家娶了个秦小姐比那些大家闺秀还大家闺秀,一副谁也瞧不起的样子,见了人也不热情。外面甚至有人说她本来是个窑姐混不下去了才到乡下来的,在林家庙子的时候夜里就招些小青年去。唐家那几个女儿也不是什么干净人儿,专门在外面招些富家子弟,好处就是人家大批地送礼物好衣裳给唐家。要不唐家能有钱娶媳妇买地什么的?以前关于秦泠月的坏话倒只是有些娘们儿私下里胡说八道,就算跟高氏要好的人听了也不敢真个跟唐家人露的,王氏也没这个胆子敢在家里说。
今儿他们憋了气来借钱,被杏儿一激王氏忍不住说了。
这些话吴妈早就听过,气得她跟秦泠月说了,要找那些人理论,可根本束手无策。实际上在她嫁给景椿之前,很多人就说她以前是窑姐儿不干净,在林家庙子靠卖身子赚钱。当时她只说自己身正不怕影子斜,也知道为什么人家造谣。只不过有人来提亲,她不同意。有男人向她示好,她冷面拒绝,他们没了面子,吃不到葡萄说酸。跟自己女人反而说她勾引他们,于是那些长舌妇一个个地传,变成了她勾引人。
如果不是高氏他们了解她,只怕也要被人影响。
好在景椿是不信的,那天她准备离开的时候,决定任性一次以全两人的情分,她问他,听没听过那些谣言。景椿义正言辞道:“别说我认识你,就算不认识你,我也不会听那些混账话。”
她感激他信她,他不是第一个对她好的,可他是第一个对她这么好,一心尊重她,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