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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十点多钟,正是望城县工程建设指挥部一天里最繁忙的时候。
阳光从窗户里泄进来,斜斜地打在新上任的常务副指挥长温纯的身上,显得他是那么的安静、专注。
温纯从一上班就没闲过一分钟,他先是了解了一下影视城建设的进展情况,然后又接待了一批小商品市场的经营户,正想喘口气喝点水,办公室里的电话就响了,他拿起电话,听到里面传来码头工地负责经理小关异常急促的声音:“是温指挥吗?我是桥南物流的关春生。不好了,码头工地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温纯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焦急地问。
“刚才,最多也就是十分钟前,不知从哪儿闯进来好几百村民,把工地占领了,他们都拿着棒子、铁锨,不让工人干活,谁干活就打谁,现在已经打伤施工队两个工人,他们说不给补偿费就别想开工,工地现在已经停工了。”
温纯惊奇地问:“怎么回事,道路补偿费的事不是已经平息了吗?
关春生说:“我也搞不清楚他们要干什么,反正工地这边是干不了活了。”
温纯问:“被打伤的工人怎么样了?”
关春生报告说:“都送医院了,一个被打破了头,另一个把胳膊打破了,倒不太严重。”
温纯放下电话,一秒钟也不敢耽搁,开上车急忙赶到了码头工地。
工地上果然停工了,听不到一点施工的声音,打桩机也都没了丁点动静,远远望去,每台打桩机前至少都围着几十个人,他们手中拿着木棍或铁锹,盯着施工队工人们的一举一动,工人们仨一群俩一伙站在打桩机前,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温纯的车刚进工地,“哗”地围拢来十几个村民。
领头的两个人,一个黑瘦,四十多岁的年纪,长着落腮胡子,皮肤黑得像是非洲人。另一个矮胖,二十郎当岁的模样,身材又短又粗,蒜头鼻,大嘴巴,两条胳膊上都刺着青,一脸的凶悍。
这两个人温纯还有点印象,黑瘦的叫煤球,是金口镇小桥村的,矮胖的叫金魁,是金口镇上的混混,因为打架伤人被判过两回刑,老婆也早就跟他离了婚,至今光棍一个。
温纯下了车,板着脸问道:“你们想干什么?”
煤球斜了温纯一眼,大声说:“你是干什么的?快滚,别多管闲事。”
利诱,权诱及其色诱 (12)
温纯笑了笑,说:“我来就是管闲事的。”
煤球跳了过来,举起手里的木棒,骂道:“麻辣隔壁的,你小子活腻歪了,再不滚,老子连人带车一块砸了。”
温纯一听就火了,说:“你砸,你随便砸,我要眨一下眼,算你有本事!”
被温纯这么一说,煤球反倒傻了,拿眼睛去看金魁。
金魁横着晃过来,伸手要拍温纯的肩膀,这一招叫敲山震虎,一般的人要被他拍上,感受到了他手上的力量,多半会知难而退。
可温纯一闪身就躲过去了,金魁脚步收不住,一个趔趄,差点摔了。
煤球一看,急了,大喊一声:“哥几个,砸!”
十几个村民举着木棒铁锹就要下手,温纯伸手拦在车前,大喝一声:“慢着!”
这一声把冲在前面的煤球镇住了。
金魁吃了个暗亏,知道温纯也有些身手,便了煤球一把,笑嘻嘻地说:“兄弟,听口音你也是望城县的人,何必要帮着外乡人呢。你走吧,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否则,砸坏了车哭都来不及了。”
温纯把手放下,笑着说:“煤球,我认得你,要砸你一个人砸,我还得谢谢你。嘿嘿,车是买了保险的,你砸完了保险公司得赔我辆新的。”
煤球一听泄了气,把举着的木棒放了下来,哼了一声,说:“你小子想得美。”
“我还要告诉你,保险公司也不是白赔,谁砸的车保险公司就会报警来抓谁,因为保险公司的钱是国家的,谁砸的谁出钱,出不起钱,还要去蹲大狱。这是国家法律,你们懂不懂?”
温纯这几句话一说,跟在后面的村民们面面相觑,纷纷后退了几步。其中有一个年纪大的一点,暗暗拉了拉煤球的衣服,说:“煤球,这人好像是……县里的干部。”
煤球看了温纯一眼,又回头问:“老锅子,你认得他?”
被叫做老锅子的人摇头,嘴里却说:“上次我家外甥中了毒,在县医院我见过他,他好像,好像叫什么办的一个主任。”
这金魁是金振国的侄子,眼珠子一转,呵呵一笑:“哎呀,温指挥,你可要替我们做主啊。”
温纯暗暗纳闷,刚才还装着不认识要打要砸的,怎么突然就口口声声地喊起温指挥来了呢?
第317章你滚还是不滚
温纯来不及细想,便说:“你是不是金口镇的金魁?”
金魁点头哈腰地说:“是的,是的。”
温纯一指围着打桩机的村民,冷冷地问:“你带这么些人来工地,想干什么?”
“温指挥,这可不是我带来的,是他们自发跟来的。”金魁回转头,大声问:“乡亲们,是不是啊?”
利诱,权诱及其色诱 (13)
有几个人随着煤球稀稀拉拉地回答:“是啊,是啊。”
“金魁,煤球,有什么事,跟我到工地办公室去说。”说着,抬腿就往简易房屋这边走,金魁和煤球对视一眼,大摇大摆地跟在了温纯的身后。
这会儿,关春生从人群中挤了过来,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握着温纯的手说:“温指挥,你来了。”
其实,关春生早就看见了温纯的车,可是他被十几个村民们堵在了简易房屋里,根本脱不了身,村民们见金魁和煤球跟着过来了,才没有继续堵着关春生。
跟着煤球和金魁闯进工地里来的村民大概有百把号人,他们本来围着打桩机的,见煤球和金魁进了办公室,便围拢过来,有点站在屋里,有点站在窗外,看屋里的动静。
关春生把他的椅子让给了温纯,金魁大刺刺地坐了另外一把椅子,煤球没地方坐,干脆一屁股坐在了办公室的桌子上。
关春生脸色铁青站在在办公桌前,冷冷地拿眼睛盯着煤球和金魁,一言不发。
温纯问:“金魁,你为什么要带人来工地阻工?”
金魁懒洋洋地说:“我们是来要补偿费的。”
温纯又好气又好笑,问道:“桥南物流已经向县里交了土地出让金,他们又没有占你们的农田,也没有拆你们的房子,还要给什么补偿费?”
金魁说:“他们这边打桩,吵死个人的,我叔家的奶牛都不产奶了,你说,我们该不该要噪音补偿费?”
外面有村民附和:“是啊,是啊。”
还有个愣头青冒出来一句:“可不是吗,金旺家的媳妇也没奶了。”
村民们哄堂大笑。
“你个狗日的瞎鸡巴扯啥呢。”金旺就站在愣头青的身边,他骂了一句,在外面与愣头青拉拉扯扯起来。
金魁看不过去,对着窗口吼了一嗓子:“都他妈给老子住手。”
村民们都吭声了,站在外面继续看热闹。
温纯想了想,拿起电话打齐如海的手机,语音提示关机。
于是,温纯把电话打到镇政府找镇长,镇里的人说齐镇长不在,可能开会去了。
开个鸟的会!温纯暗暗骂道,关键时刻不见踪影,这事有点蹊跷。
温纯本来想给派出所打电话,想想又不合适,这仅仅是扯皮闹事,又没有打架斗殴,警察来了也管不了。
温纯打电话的功夫,关春生与煤球、金魁吵上了。
关春生质问道:“你们讲不讲理,过路费、治安费、清洁费,该给的都给了,怎么又来要钱?”
煤球从桌子上蹦了下来,说:“这是两码事,现在是要噪音补偿费,奶牛不出奶,母鸡不下蛋,我们损失大了。”
利诱,权诱及其色诱 (14)
关春生耐着性子问:“你们到底要多少钱才算够呢?”
煤球狠呆呆地说:“一口价,一家两千,咱们好说好了,什么时候给钱,什么时候就开工!”
关春生来气了,把手一摊,说:“没钱。”
金魁反倒不急了,说:“没关系,我们可以等,什么时候拿到钱了,你们就可以继续开工。”
关春生把眼睛一瞪,金魁立马就顶上来了,说:“怎么的?想吃人啊?”
两人大眼瞪小眼,大有一触即发的架势。
温纯赶紧站起来,走过去拦在了他们两个面前,厉声说:“金魁,关经理,都一边站着去,有话好好说。”
金魁和关春生气鼓鼓地站到了一旁。
温纯对煤球和金魁说:“有什么困难和要求,你们通过镇里向县里反映,你们不能无理取闹,工地先恢复施工。”
“不行!”煤球和金魁异口同声:“看谁敢干,谁干就打谁!”他们一边威胁还一边不干不净地骂着。
关春生也是混过世界的,哪里容得了他们几个骂骂咧咧,他把桌子一拍,叫道:“搞邪完了,我看你们谁敢!”
煤球和金魁趁机起哄,跳着脚拼命嚷嚷,外面的村民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呼啦啦地将木棒铁锹敲得咣咣直响。
正闹得不可开交,齐如海大汗淋漓地赶到了。
温纯沉着脸劈头就问:“齐镇长,这是怎么回事?”
“温指挥,我才知道,马上就赶过来了。”齐如海一脸的尴尬,他转过身去,一个个点着名地吼道:“金旺,三柱子,还有金大福,……煤球、金魁,谁叫你们来闹事的,还不快滚回去!”
被点到名的几个人都把脑袋低下去,往后退缩了一步。
煤球梗着脖子,气鼓鼓地说:“我说镇长,你可是我们金口镇的镇长,可不能胳膊肘往外拐啊。”
“你这个浑球,这可是县里的重点工程,高县长和温指挥亲自抓的项目,你们还敢来闹事,不想活了。”
金魁晃着膀子横过来了,他指着齐如海的鼻子质问道:“你们县里、镇里当官的得了人家多少好处啊?怎么和别人一个鼻孔出气。”
这下可把齐如海气坏了,他把胸脯一拍,骂道:“金魁,放你娘的狗屁,有本事你就老子一个人来,别他娘的污蔑县领导。老子今天只问你一句话,你滚还是不滚?”
看齐如海真动了气,金魁还想犟嘴,煤球先泄了气,他扯了金魁一把,说:“镇长,今天我们听你和温指挥的,我们先回去,但是,拿不到补偿费,我们可没钱向镇里交这个那个费了。”
说完,朝外面的村民挥挥手,吆喝道:“走吧,走吧,我们今天就听了镇长的。”
利诱,权诱及其色诱 (15)
人群呼啦啦地散去了,工地上的打桩机又开始轰然作响。
齐如海这才回转身来,苦笑道:“真对不住啊,嘿嘿,乡下人素质低,只认得钱不认得人了。”
温纯一直冷冷地看着齐如海七吼八叫地做工作,脑子里却一直在琢磨,这是怎么回事呢?
第318章你……快过来
温纯说:“齐镇长,你来得正好,我们坐下来商量商量,看这事该怎么处理。”
关春生连忙说:“温指挥,齐镇长,谢谢你们对我们工作的支持,你看,也快中午了,我们找个地方,边吃边谈,如何?”
齐如海看看温纯,笑而未答。
温纯想了想,便同意了。
三个人上了温纯的车,直接去了“得月楼”。
码头工地是原先的垃圾处理场,从江堤外面走,离“得月楼”还有点路程,但物流园区沿江边建起来之后,与“得月楼”就毗邻了。
到了酒桌之上,温纯才看出来,齐如海是个嗜酒如命的家伙。
齐如海四十多岁,肩宽体阔、脸色通红,在他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