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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非摘下老花镜,很严肃地说道:“三坡,你这个提议非常及时……想必你也知道,我省今年农村生产责任制改革的目标是大包干,那么,在这样的背景下,你的报告里提到的,社员有可能要瓜分生产资料的问题,很有可能会大面积发生,你的报告,好就好在我们县一级的政府,有了足够的时间未雨绸缪……只不过,这件事情不能操之过急,我看你的设想,这与政社分设几乎没什么区别了……人民公社,毕竟是写在宪法里头的……所以,我也要向上请示。具体的,你先等一段时间,估计上头会派工作组下来调查研究。”
“啊……您打算直接递给省委的金书记么?”
柳非眼珠子一瞪,说道:“我会像你一样不讲组织原则性吗?”
“是,柳县长说的是……”丁三坡大汗,一不小心就成了不讲组织原则性的代表了。不过,丁三坡还是挺满意地,至少,给包家明削权的第一步还是成功了的。就是不知道这个设想中的农工商管理委员会,一把手是他兼任还是包家明兼任。这么想着,丁三坡决定最近一段时间要到柳非这里多走动。只要勤走动,就有机会给包家明上眼药——丁三坡还是有这方面的把握的。
第一百九十一章 炒货厂启动
说完了这事,不知怎么地,柳非又想起了羽绒服的价格,
“对了,你那件羽绒服到底多少钱?”
“这个……市场零售价160元……”
“踏马的……”柳非忍不住爆了一句粗看,没好气道:“你给我一个出厂价。”
“出厂价……”丁三坡没说出来,实际上,这个价格就是给罗家竹的价格,而罗家竹在国际市场上的售价是同样的数字,只不过单位不是华元,而是换成了美元。这个价格,在这一时期,还算是一个正常价格,七十年代以来,国际市场上,羽绒制品一向都是昂贵的代名词,由于原材料稀缺,英、德等国一度还曾开展过人造羽绒项目的研究。当然,九十年代以后我国一窝蜂开始羽绒出口之后的价格又是另一回事了。
“要不,收您一个成本价吧……十六元……”
柳非一下子瞠目结舌起来,都说工农业剪刀差,可十六元与一百六十元,这把剪刀上下开口的差别也太大了。
良久之后,柳非才大叹曰:“好小子,社队企业新开设企业三年免税,这今后三年,你可发大财了……”
“我丁三坡发大财就糟糕了,将来可是要挨枪子儿的……”
“抱歉抱歉,说错话了……”柳非打着手势,勉强说道:“出厂价好了,成本价我拿着也烫手……”
放寒假以后,丁大力不见轻松,反而一天比一天更忙。
小舅舅那边的所谓“炒货厂”,一小麻袋一大麻袋的葵花籽正络绎不绝往刘庄大队装运。大队部的厂子名叫刘庄大队综合厂,顾名思义,所有的厂子都窝在一个地方,一方面,炒货厂有名有份在里面占有一席之地,而另一方面,因为里面的小企业多而杂,自然不会有人注意到更加不起眼的炒货厂。
江南省的葵花籽种植,主要还是以农户自留地种植为主,生产队一级统一种植的极少。自留地种植,那就意味着粗放型种植,没有农技部门的指导,也就谈不上科学种植。后世的向日葵亩产量200KG以上,在这一时期是万万达不到的。若是照料地好一点,亩产或许能上百斤,一般而言,亩产基本上在九十斤到一百斤之间差不离。
即便是如此,这些日子以来,刘洪民所收购的葵花籽却也不在少数,主要是社员种植葵花籽图的是一个解馋,而现在有人收购,无疑还能增加收入。尽管刘洪民压价压得低,一斤葵花籽收购价才四毛钱,但你若是和一斤稻谷一毛三分钱做比较的话,这个价格其实也还算可以了,毕竟这是副业收入,多少不论,图的就是一个积少成多。
事实上,炒货厂的入行门槛极低,如果不介意产品品质与产量,只要买一口大锅,搁自己家里,也能够成立炒货厂。当然,丁大力对此是极端不屑地,他的思路永远要走在社员们的前面。
比如说,刘瑜飞前来参观的时候,就曾提出,把葵花籽放铁锅里炒一炒,熟了就能够拿到市场上去卖,还怕卖不掉货?他还打比方,走单帮的货郎,一小包不足一两的葵花籽炒货,价钱卖到一毛钱一包,就这,还没有人讨价还价的。
丁大力部分同意刘瑜飞的说法,越是小包装的,利润越是丰厚,后世买二送一、买三送一,不就图的是一个量么。丁大力说:“咱不和走单帮的货郎进行低水平层次的竞争,咱们不但要以质取胜,还要以口味取胜、以品牌取胜。”
还别说,丁大力这一套一套的,还挺能唬住人。刘洪民问:“姐夫的意思?”刘瑜飞本当也想问这个问题,一听刘洪民先问了,立马闭嘴不语。
丁大力憨笑说:“如果我告诉两位舅舅,这是我自个儿想出来的,您二位信不信?”
“啊……信,当然信……是吧,瑜飞?”刘洪民失神了一小会儿,马上大声对自己的外甥表达了信任之情,另一边厢则对着刘瑜飞猛打眼色。刘瑜飞也不落人后,事实上,这二位本家,谁也不比谁更笨,刘洪民能够“信任”他外甥,那么,难道说丁书记的儿子不值得刘瑜飞信任的么?
刘洪民与刘瑜飞是这么表示的,同时也是这么做的。每当丁大力有了什么想法,他二人自然而然想着要去落实。以至于本来只打算打酱油的刘瑜飞,也被支使的东奔西走。只不过,丁大力的许多设想都是需要用钱来开路的,这对于现下的刘庄大队却是一个难事。
刘瑜飞出去转了一圈,回来偷偷告诉丁大力,刘庄大队综合厂没钱了。
“没钱了?”
“社员的分红发放之后,就剩下你小舅舅那点香瓜子还值点钱。”
“不要紧,我找我爸想办法去。”
丁三坡也没钱,不过,丁三坡认识有钱的人。别误会,当然不是包家明,而是于建国。
卢园公社的社队企业、尤其是社办企业,发展的一向都是比较好的。而且,卢园公社还有一家印刷厂,通过走关系,印刷厂答应刘庄大队的炒货厂打白条,钱款待炒货厂资金回笼之后再行结清。
丁三坡帮忙联系好印刷厂之后就不管了,却不料因印刷一事,被儿子丁大力搞了个灰头土脸。
其实也不能叫灰头土脸,就是丁大力把炒货厂的商标起名为“状元瓜子”,而且还在塑料包装纸上印上了一段文字,大意就是沈南县迄今为止唯一的一名研究生,他在悬梁刺股熬夜苦读期间,为了抵挡睡意,以八角、茴香、甘草等“名贵”草药,以独特的煮制方式成就了当下的“状元”瓜子。而刘庄大队的炒货厂,通过特殊渠道取得了该研究生的独门配方,好东西不敢独享,特此生产,愿寒门尽出状元。
丁三坡也是在看到了产品实样之后才知道被自己的亲生儿子摆了一道。所幸,丁大力的天良还未完全泯灭,塑料包装袋上面至少没有把他老头子的名字印上去。可即便如此,只要稍许知道一点丁三坡来历的人,谁会不知道这上面的所谓状元,指的就是他呢?
小小的塑料包装袋,额定的包装分量是五十克。一包一包的状元瓜子包装好以后,包装袋的开口处卡一根锯子条,然后放到点燃的火苗旁边烫一烫,这样的一个包装袋就算是完成了包装。
负责给包装袋封口的都是刘庄大队的妇女社员,要的就是她们的做事细致。还别说,丁三坡随机抽样了几包,颠了颠,没有出现封口不密造成瓜子散落的情形。
产品倒是让丁三坡满意了,就是包装袋上的印刷文字让丁三坡如骨鲠在喉不吐不快。
“奶奶个熊,就不能让你老子省点心?”
“说话注意点,我奶奶又是你谁?”丁大力笑嘻嘻回了过去,一闪身,早躲得远远的。
丁三坡拿他没辙,只好问刘洪民,道:“你们这个瓜子的价格定下来了没有?我可告诉你,你不能听你外甥的,最近中央有一个坚决稳定物价的通知,省委也就该通知下发了一则补充通知,要对擅自涨价的行为加以严厉打击。”
刘洪民有些为难地看了看丁大力,说道:“力力的意思,咱们这个产品有别于市面上的普通香瓜子,因为工艺与配料都与以往的产品不同,所以定价也稍微提高了一点。”
“提高了多少?”
“一两一包的小包装产品,定价一毛二……”
第一百九十二章 物价大检查
丁三坡算了事,折合成一斤的话,那就是定价一块二毛,与市场上普遍的一块钱一斤贵了两成。
丁三坡就问:“小包装的一毛二,那大包装的呢?不会也是一块二吧?”
“我们的产品只有小包装……”
“嘶……这倒霉孩子,赚的也太狠了……”
“姐夫,会不会违反政策?”刘洪民有些担心地问道。
“这个不用担心,省委对于物价的补充通知说得很明白,新产品,可以在老产品的基础上,增减成本合理变化部分……这臭小子,做事还算有点我的风格……”
“那是……毕竟是我姐夫的儿子……”
丁三坡指了指刘洪民,最后拍了拍他肩膀,说道:“和你姐夫不用来这些虚的……对了,现在的库存有多少了?”
“大概十来吨吧……”
“还是少了点……”丁三坡扳着手指头数了数,之前打电话有联系县里几家大企业的团干部。企业就是牛,风声一旦放出去,马上就有人反着求上门来要买炒货厂的香瓜子,这是作为企业职工的年终福利采购的,价钱根本就不是问题。
除此之外,转弯抹角之下,求到丁三坡门上的不在少数。好多久不曾与丁三坡联系的团干部,年尾时节,也纷纷前来拜访“老”书记,潜台词不言自明。所谓情面难却,公社与企业,归根结底,还是公社求企业的份数要大,难得人家求上来一次,克服困难也要满足他们的要求。
“这两天还是要辛苦一点,后天腊月二十七了,无论如何不能往后拖……你们行不行?”
“行肯定是行的,就是货不一定能供足。”
“尽量吧……”丁三坡也有点类似于幸福的烦恼。在物资供应还相对紧张的八二年,能够一出手提供给企业上十吨的炒货,他有面子,企业的团干部也有面子。只不过,供货若是不足,这面子的成色未免也要掉色。
刘洪民也着急,这家炒货厂是他的心血,在现有体制下,私营是极端危险地行为,搞不好就要坐牢。丁大力帮他出了个折中的方案,先把牌子打响,等政策宽松之后再像承包土地一样,把厂子给承包下来。刘洪民一开始是没那么大干劲的,不过,外甥的分析也有道理,包产到户,土地都能够承包了,还有什么不能承包的呢?
尽管等到厂子能够允许厂长、经理承包,这个过程可能还需要一年到两年时间,可时间真的流逝起来也是很快的。现在,刘洪民所想到的是扩大生产规模,然后进行资本积累,再行扩建厂房与设备。这么一来,到了政策宽松期,承包到手的企业就是能够直接下金蛋的母鸡。
于是,小小的丁大力也被小舅舅当苦力使唤,接下来的两天之内,每天和大婶大娘们一起,给塑料包装袋封口。正所谓自作孽不可活也……
连续的劳动给丁大力带来了意想不到的副作用,看见瓜子,他再也没有一尝味道的冲动了。主要是炒货厂里沾亲带故所谓的临时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