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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奶奶,还有姑姑姑父,以及老妈、外婆等等前来帮忙的亲戚,纷纷前来安慰丁大力。爷爷甚至拍胸脯保证,等咱们家力力长大了,爷爷给他张罗娶她个十个八个老婆……
这样啊……丁大力眼珠子泛白,会不会精尽人亡啊……
事实上,除夕当天,丁大力差不多站了有一个下午,已经处于精尽人亡边缘。
临近吃年夜饭当口,外公带着二舅舅家的小表弟上门来。外公当年跟着他们刘庄大队一个长辈学过几天的厨艺,算是有两手三脚猫的功夫,直到这个时候,丁大力才得以解脱。
年夜饭吃完,丁大力本来还买了许多鞭炮、爆竹,最后却实在没这份精力熬夜,草草放了三个二踢脚,八点不到就睡过去了。
第一百九十四章 三十与三万
一九八二年一月二十五日。星期一。
辛酉年正月初一。诸事皆宜,百无禁忌。
一大早,丁大力是被屋子后边的爆竹声给吵醒的。不用问,有这份精神头的,也只有小叔丁五坡了。好在丁大力睡了一晚上,精神已经恢复差不多,现在被爆竹声一吵,也就顺理成章起床。
沈南县这里的习俗,年头时节,哪一家若是有结婚喜事,亲戚之间的走动要放到请完喜酒之后,到时候再由父母陪着新婚小夫妻,远近的亲戚一家一家拿礼物上门。所以,年初四之前,丁家老少就窝在家里,既不出门走亲戚,亲戚家没重要事情,也同样不会轻易登门。这样也好,丁家的一家老小卯足劲筹备初三初四的婚事。
洗漱完毕,丁大力立即发现了不对之处,自己放在爷爷奶奶那儿的烟花爆竹少了不少,再到后面一看,小叔家的场地上堆满了一地的烟花纸屑。
“小叔,你还要不要脸,自己侄子的烟花你都要揩油,你能不能再做一些更不要脸的出来?”丁大力对小叔始终缺乏足够的敬爱,这与他在天昌公社人见人爱的形象形成了极大地反差。而丁五坡对此也习以为常,有时候吧,他反而会觉得,自家侄子这么对自己,才是真正的自家人。当然,此种想法并非是丁五坡天生有受虐倾向,而是因为只有至亲之人才能漠视彼此之间的那份无礼。就好比丁五坡把丁大力花钱买的烟花一股脑儿放了个干干净净,他也觉得这是理所当然之事,无非就是事后被侄子没大没小说上几句,又不会掉一块肉,难道自己的侄子还会把发票拿到他面前让他付钱不成。
说归说,丁五坡照旧点着了一根二踢脚,“噼啪”两响,丁大力放下捂着耳朵的手,指了指屋子里,问道:“小叔,你就不怕你们家的兔子受惊?”
“爱受不受。”丁五坡拍拍手,很是不屑地说道:“我算是看明白了,靠一个人辛辛苦苦做,做死都不发财。”说着,左右瞧了瞧,压低声音说:“昨晚你外公说,你小舅舅,洪民,他的炒货厂,就年尾那段时间,就赚了这个数……”丁五坡伸出了三根手指头,满嘴唾沫地甩了甩手指头,很失态地说:“是这个数啊……”
“三万?你就信了?我外公的话你也信?他喝了酒,能把电影明星张鱼说成是他小老婆,就这你还信?”丁大力的外公别的还好,就是喝了酒习惯于胡说八道,这在刘庄大队是有一点名气的。丁五坡吃亏就吃亏在是立荣公社的,对此底细了解的不是很透彻。
相比起来,丁大力以及丁大力的外公,这俩人所说的话真假,丁五坡宁愿相信侄子的多一点。于是就问:“那你说你小舅舅赚了多少?”
“小叔,首先你要分清楚,这个钱不是我小舅舅赚的,严格意义上来讲,炒货厂实际上还没正式开张,工商登记什么的都还没办理。还有,厂子赚的钱与小舅舅赚的钱,这里的账目是完全分开了的,这是我爸爸的命令,小舅舅不敢不听。我就这么跟你说吧,我小舅舅实际上就是在收购葵花籽的过程中赚了点差价,其他的工钱,他拿的与其他工人都一个样。”丁大力同样伸出三根手指头,“就只三十块钱,还别不信……”
三十块与三万块,两者之间相差就太大了。
“洪民总共才赚三十块?你杀我头我都不信……”
“跟你说了三十块是工钱,这是明的……”
“那暗的呢?”
“小叔,你知道的太多了……”
“切,爱说不说……”实际上,丁五坡不在意这些,他所关心的是炒货厂在临近年关试运转这段时间之内的利润。
“利润倒是不低,扣除人工费,材料费,包装费,印刷费,十几吨葵花籽,我粗算啊,大概有八千来块吧……”
八千来块也还可以,与三万相比是差了些,不过,与拼死拼活养兔子相比起来,那就胜太多了。而且,最关键的是,炒货这行当,入门门槛实在低的可怜。
丁五坡就说:“不行,开了年,我打算把兔子全盘转给你婶婶她妹子,我也开一家炒货厂……”
丁大力摸了摸下巴,很是惋惜地说:“春花阿姨还是挺漂亮的,你就不怕家里的兔子弄得春花阿姨一身的兔屎味儿,把你弄没了性趣?”
“别胡说,我和你春花阿姨是清白的……”
“哈,清白的……才怪……”
丁五坡一把把丁大力拖到角落里,着急地嚷道:“我的小祖宗,算你老叔怕了你了好不好……你就给我留点口德吧……”
“好吧……不过,你真要搞厂子,就要有做奉献的准备,现在的政策情况,你要是城镇户口倒是好办了,国家鼓励待业青年干个体……可你是农村户口,享受不到这项政策的红利。我爸他曾做过估计,真正的口子可能要在一两年以后才开,让你白干一年甚至两年,你乐意?”
听了侄子这么分析,丁五坡倒是好一阵犹豫,末了问道:“洪民的厂子也是这个情况?”
“你和小舅舅不能比,我小舅舅为了求购生的葵花籽,一个人骑着自行车跑遍了整个沈南县,临近的县,他也跑得不少,最远甚至远到临海市近郊,你有这份干劲么?”丁大力问。
“这有什么,当年还不是我这个做叔叔的,骑着自行车带你到县城卖甲鱼?”丁五坡挖空心思,也就是想到了这点当年之勇。
丁大力嗤之以鼻,正要说些什么刺激刺激小叔,却不料,自己家房子的后窗忽然就推开了,丁三坡对着后面招手说:“小弟,你来。”
“哟,哥你回来啦……”丁五坡甩下了丁大力,径自往他们家而去。丁大力也跟着过去,一进入家门,才发现有些不对头,主要是老爸身上太狼狈了,裤子褪上、翻毛皮鞋上头都是泥巴。
“不会是大年初一下乡检查生产了吧?”丁大力问道。
“别提了……”丁三坡大叹晦气。原来,今儿一早,值班换班的带班领导瞿定远与丁三坡交接班之后,丁三坡想着答应了小弟要用吉普车接新娘子。当时公社的司机并不在场,车子一时动弹不了,而丁三坡觉着开车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之前,他曾在司机的指点下,在大院里亲自动手开过几圈。于是,丁三坡就壮着胆子,先拿钥匙启动了车子,在公社大院里绕了几圈。还别说,前进、倒车、转弯,开着开着,这手艺见长了。这么一来,胆子就变大,不再满足于光是在大院里兜圈子,干脆决定开车回家。
八十年代的初期,路上不会有太多的车子。再说,今天是大年初一,早上九、十点钟的样子,路上也没有过多的行人,用冷清来表示也毫不为过。两家公社之间的柏油马路上,车子行驶状况一切正常,可当车子上了机耕道,情况就两样了,一个路窄,另一个,路不平。结果,丁三坡越开越是心慌,一不小心就把车子开到机耕道边的沟渠里。好在现在是枯水期,不用担心车头浸水,可这么一来,车子也彻底歇火。丁三坡无奈之下,只好自己从沟渠底下爬上来,踩了一脚的泥不说,剩下的一段路还得自己走回家。
“你贼胆吧,没驾照也敢开车?”
丁三坡心虚,瞪了儿子一眼,却没有过多的表示。
第一百九十五章 基建款下拨
丁大力这是真生气。随着老头子的地位提高,场面上的应酬肯定会越老越多。而所谓的应酬,无非就是喝酒。要是往后丁三坡喝了酒也像今天这样冒冒失失无证开车……丁大力想想就觉得毛骨悚然。
“好了,现在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再埋怨有个屁用……小五,你辛苦一趟,到洪民家里,让洪民帮忙叫天昌公社的司机来一趟……洪民他认识人。”
“好咧,哥。”丁五坡得令而去。
接下去,丁三坡又在自己的生产队里叫了几个力气大的。话说丁三坡难得回来一趟,同生产队的一听说小三有事,个个往手心里吐唾沫,嚷嚷着是不是有不开眼的和小三过不去?和小三过不去就是和整个合力三队过不去……
徐根民徐队长跳得最起劲,手里抄着扁担,连连问道:“小三,这些人够不够?如果不够,我到大队里让孔前进,让他在广播喇叭里吱一声。别担心不够人手,今儿个大年初一,生产队有的是牲口,咱多叫点人……”
丁三坡又是好笑又是感动,团团作揖道:“各位乡亲,我的车不小心栽到水渠里去了,各位帮忙把车子抬起来,不是去和人干架。”
就有人开玩笑说:“小三,你做公社书记了以后力气退了许多啊,一辆车子都搬不动了哈……”
立马有人反应过来,惊讶道:“哟,卡车陷入水渠了?咱这点人不够啊……”
“都不是……是天昌公社的吉普车。”
众皆恍然,遂簇拥丁三坡而去。
人多力量大,车子很快就从水渠里被抬上机耕道。只不过,水渠虽说没水,可车头朝下毕竟受了撞击,这车又不是什么新车,估计撞了一下,把哪里撞坏了。丁三坡坐车上,拿钥匙打火,却始终打不起来。
司机来得也不慢,大约在丁三坡估计这车不大可能会坏掉的时候,司机来到了现场。与丁大书记的估计不一样的是,司机的说法则是这车百分之一千坏掉了……
好吧,做干部的应当充分尊重专业人才的意见,丁三坡最后归纳,这车大抵是坏掉了。
这年月或许是有拖车的,只是与不知道在哪儿的拖车比起来,充沛的人力更触手可及。而合力三队的社员们也很乐意能帮到丁三坡,用他们的话说,咱们都欠着小三一个人情。
于是,丁三坡被一致推举坐到车上打方向盘,其余人等都在车屁股后头使劲推车。至于说司机这位专业人士——推车也是他的专业之一。
一九八二年新年的这一段插曲,多年以后还时常被丁大力挂在嘴上,用以指出丁三坡并不是天生就能够专于某一样事务。同时,这一插曲所产生的副作用在于,丁三坡最终以工作需要为名报名了驾驶员培训班,当然,因为是工作需要,培训费得以全部由公社支出。
被撞坏了的车子最终由司机联系汽车修理厂,而丁五坡的婚事,也只能像农村里其他人一样,船去船来。因为是坐船,接新娘子的时候,婶婶坐在露天船舱里,以至于沿岸看新娘子的乡民都很是惊诧地指指点点,说是看到了大肚子新娘。实际上,新娘在结婚当天挺着个大肚子,也并不是丁五坡独有,就是这一时期风气还相对保守,特别是老辈人,不到新娘子下轿都不知道新娘子长什么样子。那么,联想到现在的小青年,还没结婚就开始睡一块儿的性福生活,两者一对比,也就愈发看不惯这一套。
对此,丁五坡也只能暗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