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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凤坡与陈家坪一样,也是沿山的一处村镇,区别是九凤坡不像陈家坪这样完全在深山之中,而是在山根底下,村子里有多一半地方都是沿山的冲积平原,但还有一整面山坡属于九凤坡,而九凤坡的村名,也是从这片山坡来的。
九凤坡距离陈家坪不是很远,若非有大山隔着。几乎就是相邻的两个村子一样,走小路的话,步行也就是一两个小时的路程,不过如今陈家坪交通便利,先坐车出山,然后沿环山公路去九凤坡,反而还要省时省力。
刘苒筠在陈家坪是个相当有名的人,除了相貌出众之外,主要还是她的出身与众不同。
刘苒筠不是陈家坪人,也不是蓝山县土生土长的人,她到陈家坪的时候,还不到十七岁。
刘苒筠是与母亲一起到陈家坪插队的知青,当年上山下乡,响应国家号召,正在省城读重点高中的刘苒筠毅然放弃学业,到陈家坪插队,支援农村建设,母亲因为不放心女儿,所以陪同刘苒筠一起到了陈家坪。
没有人知道刘苒筠的父亲是什么人,刘苒筠母女两人也从来都没有提说过。
在陈家坪插队的第二年,当时的镇书记陈大忠便找了个由头。把刘苒筠安排到镇中心小学教书,说是镇中心小学,实际上当年整个陈家坪镇也就这么一所学校,而且当年师资力量奇差,教师里面学历最高的也只是个初中生,那时候的初中毕业生可不像现在,小学读上六年、初中三年、高中再读三年,而是小学五年、初中两年、高中两年。
所以,刘苒筠到陈家坪插队之后,老书记当机立断,把她从田地里面抽出来,放到学校去教书,成为了镇中心小学的支柱,可以说,从那时候开始,但凡是陈家坪镇中心学校毕业的人,几乎都是刘苒筠的学生,陈子华自然也不例外,而且还是最出色的一个。
刘苒筠的母亲在女儿到陈家坪插队的第三年便因病去世,随后刘苒筠便在陈家坪扎下了根,虽然后来亦有几次机会可以返城,但她都因为放不下自己所带的学生,还有一些别的不为人知的原因,终究留了下来,直到二十六岁的时候,才嫁到了邻村,也就是九凤坡。
刘苒筠的丈夫是个初中毕业生,也在陈家坪镇中心小学教书,婚后回到了九凤坡。那时陈家坪中心学校已经扩充到了中小学,教师队伍也壮大了很多,不少师范毕业的公办教师大量充实到了这个山村中小学,由于种种原因,刘苒筠夫妇都回到九凤坡种地去了。
或许是出于知识分子的敏锐,回到九凤坡的刘苒筠夫妇通过调查研究之后,承包了村子里的荒山,大约六百多亩的坡地,然后对荒山进行改造,育种造林,分别种上了核桃树、杏树、蟠桃、香椿等经济果木,又种植了数十亩的葡萄,在开垦出来的荒坡上套种苜蓿。
经过多年的辛苦劳作,终于逐渐看到了成效,近几年慢慢的有了产出,每年仅仅是春天的香椿,就能够有上万元的纯收入,但在当地已经是非常了不起的收入了,再加上其他经济果木的收入,而且还不用自家出去贩卖,坐在家门口等着贩子上门收购,一年下来也能赚上十好几万块,一跃成为九凤坡乃至全县有名的致富能手。
但事情坏就坏在能赚钱上面了。而且还是太能赚了,随着九凤坡村干部的一次大换血之后,问题出来了,村上说刘苒筠家承包山坡的手续不合法,要他们去县里把手续补全,否则就收回承包地,由村委会重新分配承包。
当刘苒筠的丈夫拿着村里的承包合同到县里去补办手续的时候却被告知,这份承包合同不规范,要求回村子里重新签订一份承包合同,村子里自然是不肯了,往返折腾了几次之后他们才发现。县里早就把手续办给了村长侯闻喜家。
随后,九凤坡村开了一个群民会议,将刘苒筠家苦心经营了近十年的荒山瓜分了,分别由村长侯闻喜等人重新承包了坡地,山上种的经济林木自然也全部瓜分,给予刘苒筠家的补偿就是每亩地两百元的补偿金,而刘苒筠家已经缴纳的承包费,却不予退赔。
因为重新承包的山坡只是收入最大的香椿园、杏林、桃园以及葡萄地,其余的核桃林等则是归了公,有全村的村民共享,所以村里几乎没有几户人反对,便是刘苒筠夫家的几户亲属,也都闷不吭声,所以这事儿很快就定了下来,刘苒筠家近十年的心血就这么被瓜分掉。
刘苒筠的公公因为此事被气得卧病在床,不到一个月便一命呜呼,丈夫因为拒绝交出果园,被村长侯闻喜让人强行从果园驱逐出来,争执过程中有了冲突,在山上跌了一跤,头部撞在山石上,竟然一下子摔成了植物人,如今在还躺在医院里。
刘苒筠还有一个女儿一个儿子,女儿八岁才上小学,儿子四岁,被她放在县城的托儿所。
在九凤坡村,可以说刘苒筠已经无依无靠,丈夫成了植物人,公公婆婆都已经下世,儿女还小,而丈夫的叔伯亲族们不但没有一家愿意帮忙,还争抢着去瓜分家里的果园,在此之前,刘苒筠家里可没少关照过这些亲属。
虽然刘苒筠是从陈家坪嫁出去的姑娘,但陈家坪却没有一个亲族,她本身就是从省城下乡插队的知青,母亲也随她迁往陈家坪。等于是陈家坪的独门独户,这个时候自然找不到能帮忙的娘家人,何况,她还得在医院照顾已经成了植物人的丈夫。
县公安局、法院甚至检察院的门,刘苒筠都跑过无数遍,都没有丝毫的音讯,后来去这些地方,压根就没人理,村里甚至有人传话给她,让她死了上告的心思,因为侯闻喜在县里后台硬得很,不是她能告得动的。
转眼时间两年过去,刘苒筠不但没能要回自家的承包地,丈夫的病也没有丝毫的起色,家里的积蓄眼看着全部扔进了无底洞,刘苒筠欲哭无泪,求告无门。
其实在刘苒筠回陈家坪的时候,不是没人提点过让她找陈子华,毕竟都是陈家坪的人,何况还有师生之宜,只是刘苒筠一来跟陈子华没有任何联系,也不知道陈子华是不是还记得自己这个小学老师,二来,她也不愿意去麻烦陈子华,毕竟,老师还有老师的那么一点面子。
不过,刘苒筠的遭遇在陈家坪并非什么秘密,几乎认识她的人都知道,陈老爸与陈老妈自然也不例外,只是陈子华这几年在安东工作,回到关西的机会实在太少,每次都是匆匆而过,几乎没有多少停留时间,上次大伯去世的时候,还遇到那么一件麻烦事儿,所以压根儿就没听说过刘苒筠的遭遇,而陈家两位老人更不愿意给儿子添麻烦,这事儿就瞒下了。
现在陈子华忽然打电话问起刘苒筠,陈老爸不管什么原因,都不可能继续隐瞒,只是刘苒筠跟村里的矛盾细节,他并不了解,所以,打算亲自去九凤坡探听一番,只是陈老爸做梦也不会想到,这事儿在九凤坡村本来就是个忌讳,他这一去,登时惹了一身麻烦。
第四卷 龙溪攻略 第五百四十五章 挨打了
陈子华在家乡非常出名不假。但只局限于相当的层次,普通人即便知道有这么个人,也仅仅是传闻而已,最多知道陈家坪出了个当大官的,并不会认识他的家人,而认识陈老爸并且知道他就是陈子华父亲的人,除了经常去陈家的那些官员之外,就是陈家坪本地的人了。
出了陈家坪,就没有几个人认识陈老爸了,偶尔有认识的,也不会知道陈老爸有个当市委书记的儿子,比如九凤坡,虽然与陈家坪毗邻而居,但毕竟隔着大山,而且分属两个不同的乡镇,相互之间的交往可就少得可怜,整个村子里面,几乎都没有认识陈老爸的人。
不过,陈老爸的运气还算是不错的,在村口遇到了九凤坡的一位老人,年纪大点儿的人眼皮子自然就杂一点。那时候的人可是漫山遍野地寻吃食的,足迹也有到陈家坪一带,恰好就与陈老爸相识,稍微一打听,就把刘苒筠的现状了解了个七七八八。
老人并没有跟陈老爸说刘苒筠家的详细遭遇,就说刘苒筠如今在县城医院里照看丈夫,这家里啊,已经没人了,俩孩子也都带到县城去了,如今很少回村子。
陈老爸知道这些信息就足够了,他可以去县城找刘苒筠,让她跟陈子华亲自去说。
合该陈老爸倒霉,他前脚离开九凤坡,在村口遇到的那位老人后脚就进了村子,迎面正好遇到村长侯闻喜家的小儿子侯云安,侯云安笑嘻嘻的打招呼道:“六爷,这么早就上山下套儿去了?”
下套儿,就是在山上给山鸡野兔什么的做的活扣,往往就能有不错的收获,这位老人是九凤坡比较有名的猎人,几乎每天都要上山,收回前一天套住的猎物,然后换个地方继续下套,倒是少有空手的时候,打来的猎物除了自己吃,大多数都卖给县城的酒楼。
老人瞪了侯云安一眼,道:“少拍马屁。没看六爷空着手么,你小子是想咒我昨儿个没套到东西是不是?你个兔崽子……”
侯云安连忙笑嘻嘻奉承:“哎哟,我哪敢笑话您呐,”边说边四下里胡踅摸,想找个由头岔开话题,眼前这老人是他本家爷爷辈儿的老人,收拾他还真是顺茬,本来是想去六爷家顺上一只野鸡或者野兔什么的,只是没留意老人今天是空手进来的,开口就触了霉头。
四下里一踅摸,正好让他瞅到刚刚离开的陈老爸的背影,便“啊”的一声道:“六爷,那人是谁啊,咋到村口了,连村子都没进有转头走了?”
六爷扭头瞥了一眼,道:“哦,那是陈家坪的陈老实,来找……”老人突然又收住了话头,瞪了侯云安一眼,骂道:“少给我打马虎眼,欺负六爷老了。脑子不好使是不是?”老人倒是脑子反应快,及时刹住了嘴,明白刘苒筠家的事儿不能乱说。
陈老爸虽然也是一个捕猎的能手,但从前一直都比较木讷,所以落下个“老实”的美名,但凡相识不相识的,都管他叫陈老实,真名反而没人记得了,只是现在没几个敢那么叫罢了。
侯云安却是个猴儿精,一听是陈家坪过来的,六爷又及时刹住了嘴,他脑筋转了转就猜了个七七八八,眼睛内闪过一抹精芒,道:“是找刘苒筠的吧?”
六爷哼了一声,道:“你小子少造孽,陈家坪的人不是那么好招惹的。”
侯云安嘻嘻一笑,道:“瞧您老说的,好像我要把人家怎么地似的。”
六爷扭头就走,嘴里哼哼道:“你个兔崽子,尾巴一摇,六爷就知道你想拉什么屎,劝你还是少给你爹惹祸的好。”毕竟是见多识广的老人,不过他也没指望能劝说得了侯云安这些小辈,所以,打算亲自跟着去看看。
回到家,六爷吃了点东西,一大早的就上山转了一圈,早就饿得不行了,放下碗之后。从院子里推了辆老式加重自行车,把攒了两天的几只野兔野鸡用绳索穿了腿,挂在车头上,然后又用蛇皮袋子装了半扇黄羊,放到车后座,准备送到县城的酒店去。
黄羊是山里的保护动物,所以套到了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弄出去卖,只能自己偷偷的宰杀了,然后分成几片,用袋子装起来,送到县城的酒店,往往半只黄羊能顶十多只野兔的价。
六爷骑着车子刚出村,就与侯云安领着的六七个呼啸而来的小伙子撞了个对面,六爷脸色一沉,从车子上跳下来,瞪着侯云安道:“小兔崽子,是不是去找人家陈老实麻烦了?”
侯云安脸上还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