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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窝棚是来乌山做活的农民工聚集区,傍晚时分,这里的杂乱和肮脏,与不远处灯火通明、高楼大厦林立的繁华城市形成鲜明的对比。
此时,陆铮就穿行在其中一片窝棚区中,陪在他身边的是市民政局局长郝任远、区民政局局长张怡保等几名民政系统的干部,此外,还有下王村一带辖区的派出所李所长和干警随行,毕竟这里太乱,外来工良莠不齐,唯恐遇到什么事端。
郝任远本来是市财政局副局长兼税务局局长,有名的好人缘,引起了当年段中原书记的不满,后被免职,税务局局长由原青龙县县长母世畴担任。
年底换届,郝任远被周涛提名为市民政局局长,而他知道在这其中,陆铮是说过几句有份量的话的。
此时跟着陆铮踩在泥泞无比的窝棚区内,郝任远却不知道怎么的,觉得心里很有底气,靠在陆铮这棵大树上,在陆铮领导下工作,委实有水涨船高的感觉。
想起陆铮刚刚作为分管领导同他见面时笑呵呵开的玩笑:“如果在民政系统,你管辖的工作范围内,人民群众人人都说你好,那你就是真正的好人缘。”
再看看眼前简直猪圈一般的窝棚区,郝任远不禁眉头拧成了疙瘩。
一团黑影突然就砸在陆铮身上落地,却是个皮球,郝任远等干部都吓了一跳,等一名幼童跑过来捡球时,张怡保立时厉声斥责:“你怎么回事?玩耍不看人的?”
那小孩还没跑到近前,就被这名凶神恶煞似的叔叔吓得站住脚步,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陆铮俯身拾起皮球,扔给了他,笑道:“快回家吧,下雨呢。”
几名窝棚户,远远站着,木然看着窝棚区进来的这几名不速之客。
对他们而言,一切都是灰色的,灰色的房子、灰色的饮食、灰色的环境、灰色的童年,天也是灰色的。
陆铮轻轻叹口气,转头对郝任远道:“古语说一将功成万骨枯,城市的发展也莫外如是,他们流着血汗,为我们这座城市的肌肉提供着养分,但是,条件所限,我们能为他们做的事情不多,但能做多少就做多少吧,你们民政尽快组织人帮助他们建立维护权益的社团组织,这点要尽快落实。”
“好,我回去就着手办。”实在走在泥泞不堪脏脏无比的窝棚区,郝任远心里也泛起一股难言的滋味。
不远处,传来了争吵声,正是陆铮等人所去的方向。
走不几步,就见一处窝棚前,围了一圈人,好似有人在动手打架,陆铮等人走过去,却见地上坐在一名农民工打扮的汉子,捂着被打破的头,眼里目光极为愤怒,他几次想站起来同站在他面前的男人厮打,都被身边同伴紧紧拽住。
站在农民工面前是一名西装革履穿旅游鞋的中年男人,正指着农民工鼻子骂:“我什么时候睡你老婆了?就你老婆那样,白给我都不要!你们这帮人,想住就住,不想住滚蛋!”
被打得头破血流的农民工突然就站起身想冲过来,却又被同伴死死按住。
听话头陆铮便知道这中年男子应该是本地下王庄村民,这片窝棚区应该是他搭建起来的,属于包租公。
这一片片的窝棚区每一堆窝棚就如一个小村庄、一个大家庭,他们大多来自同一个地区同一个乡镇的同一个村庄,亲戚朋友一大堆,住房情况也很复杂,分租、再分租等。
但是,本地村民是最终的包租公,毕竟,这里的地属于他们,所以,遇到纠纷,他们只能隐忍隐忍再隐忍。
果然,派出所张所长认识他,走过去,训斥道:“老刁,怎么回事?好端端的闹什么?”
这位姓刁的村民见到张所长,就脸上赔笑,说:“张所啊,没事没事,一点小纠纷,怎么还惊动您了呢?”目光看向周围的外来工:“妈的你们谁报的警?要闹大是吧?”嚣张气焰不减,本乡本土的警察,低头不见抬头见,自然会帮自己。
张所长不禁有些尴尬,训斥道:“你给我闭嘴!老实站一边去!”
老刁就嘿嘿笑,旋即,看到了张所长身后陆铮等人,便凑到张所长身边问:“张所,这都什么人?乡里的领导?没熟人啊?”
张所长眼见陆铮目光下,老刁和自己嘀嘀咕咕的,好像自己跟他多熟一样,真恨不得一脚把他踹河套里去,皱眉道:“你给我站一边去!”
陆铮这时对张所长招招手,张所长急忙颠颠跑过来。
“老张,这事情你处理下,我就先走了!”陆铮说着,对郝任远等人使个眼色,大家便沿着泥泞小路向窝棚区外走去。
陆铮默默地走着,好久没出声。
郝任远在旁边说:“其实按照道理,这些窝棚区都是违建建筑,应该拆除,但是要真拆了,外来工安置也是个问题,他们流动性太强,要说责令企业给其盖宿舍楼,那也不现实。”
陆铮微微颔首。
窝棚区里,看着陆铮等人的背影远去,张所长才回身,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外来工都沉默着,没人说话。
老刁笑嘿嘿的说:“能有什么事?一点小纠纷。”又好奇地问道:“张所?刚刚走的那小伙子是谁啊?好大的派头?”
什么小伙子?张所长怔了下,旋即才知道老刁说的是陆书记,盯着老刁,肚子里这团火啊,噌噌的冒,心说你小子早不来咋呼晚不来咋呼偏偏这时候咋呼,陆书记能对我印象好得了?稍微跟卫局提提,我别说指望着调进城区了,所长能不能接着干都两说。
转身,张所长很和蔼的对敢怒不敢言的外来工们说:“同志们,你们可能不知道,刚刚来看望大家生活条件的是陆市长,他呢,很关心大家的生活,所以,亲自下来看一看,也千叮咛万嘱咐,要改善大家的生活环境。”琢磨着说市委常委区委书记这类职务外来工们也不懂,远不如市长一职简洁明了。
周围人群全怔住,市长?刚刚那年青人是市长?
这可真是顶天的领导了,做梦也没想到,能有一天会见到特区的市长。
只是这位领导怎么和旁的领导不一样,来窝棚区转,怎么没有对我们嘘寒问暖?也没有摄像机录音笔跟着?平时就是下来个区里的局长,阵仗都比这大得多。
隐隐觉得,这位市长,好像很不寻常。
老刁更泥塑木雕般呆在当场,市长亲眼看到我打人?这都哪儿跟哪儿的事?
张所长又对那被打的外来工说:“这么着,先送你去医院,回头给你做笔录。”又转头对老刁道:“你现在就跟我们回所里交代清楚,到底是小纠纷还是你流氓滋事!”
老刁斗败的公鸡一般蔫在那儿,再不敢吭声。在张所长示意下,有一名民警便走上去给老刁戴上了手铐。
这个举动意义非凡,在场的外来工们终于看明白了,老刁这是要挨收拾了。周围,突然有人鼓掌,掌声稀稀落落,很多人,都压抑着狂喜,就怕老刁出来后,带着人来报复。
第086章 卡拉OK
包间卡拉OK伴唱机的电视屏幕上,闪烁着图案和歌词,陆铮对其没什么兴趣,但正在卡拉OK前高唱“我家住在黄土高坡……”的那位女士却是兴趣盈然。
这里是乌山国贸大厦二层刚刚开业的卡拉OK歌舞厅,同时也是中国内地第一家卡拉OK歌舞厅,岭南省会城市白云宾馆虽也刚刚从日本引入卡拉OK设备,但其卡拉OK唱歌房尚没有开业。
乌山新开业的这家“皇家”卡拉OK歌舞厅,虽不算大,但包厢和散座舞池装修颇为高档,价格也极高,散座门票二十,包厢门票每位五十,最低需两人同行方可进入包厢消费,且门票钱里不含酒水及点歌费用。
以现今物价水平和平均收入来说,便是在乌山特区,这家歌舞厅的消费也算极高水准了。
陆铮是被侯建军邀请来的。
前几日,侯建军调来市里任市局党组成员、市局治安处处长,行政级别虽仍为副处,或许也不如在下面任局长权重逍遥,但调来市局,自然海阔天空,进步空间更大。
侯建军从年后来看陆铮,便有了调来市里的想法,提了几次,陆铮看他心热,便从中用力帮他动了动。
广宁局局长到侯建军现在的位子,实则并没有什么阻滞,市局不知道多少干部盯着广宁局的肥差呢,甚至有人在背后骂侯建军傻。
不过陆铮也觉得,如果侯建军一直想动动不了,觉得进步无望,从而开始混日子的话,保不准就会出事。
这次调动,陆铮虽然没有拿话点侯建军,但侯建军却也清楚的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在广宁局一把手的位子上坐了一年多,侯建军显得沉稳了许多。而且他毕竟是陆铮未发迹时的旧识,陆铮对他,自也比别人不同。
正在K歌的女士是侯建军的爱人刘灵芝,早就调来了市里工作,在乌山发展银行做营业员。
侯建军看着爱人背景,无奈地道:“这个破锣嗓子,还嚷嚷呢。”
陆铮就笑,说:“新鲜呗,第一次来都新鲜,再说了,嫂子唱的不错。”
陆铮实则有些心不在焉,今天上午,国务院发文《关于收容遣送工作改革问题的试行办法》,这标志着,各地收容遣送工作将会进入一个新阶段。
82年国务院发布《城市流浪乞讨人员收容遣送办法》,收容遣送制度正式施行,最初的主要目的是为了救济、教育和安置城市中的流浪者,是用来对涌入城市的无业人员和灾民进行收容救济的带有社会福利性质的措施,是一种社会救助和维护城市形象的行为。
而在新的《关于收容遣送工作改革问题的试行办法》里,则将收容对象扩大到“三无人员”(无合法证件、无固定住所、无稳定收入),即无身份证、暂住证和务工证的流动人员。要求居住3天以上的非本地户口公民办理暂住证,否则视为非法居留,须被收容遣送。
乌山便是试点[wrshu]城市之一。
各地收容站是民政局下属单位,也是陆铮分管的范畴。陆铮又清楚知道这份新规出台之后,收容遣送制度会被扭曲成什么样子,是以,不免心下叹息。
包厢门被人轻轻敲响,却是穿着蓝制服的服务员送来果盘小吃和啤酒,跟在服务员身后,是一个光头西装男子,站在门口不进来:“陆哥,我不打扰你吧?”
陆铮就笑,招了招手,说:“上飞,来吧,不打扰,给你介绍介绍。”
来人正是皇家卡拉OK歌舞厅的老板王上飞,实则,这家卡拉OK歌舞厅也是陆铮给他出的主意,操持歌舞厅的钱有大半是陆铮借给他的,王上飞本说要陆哥参股,陆铮委婉拒绝,说这些钱算借给你的,利息什么都好说,但我肯定不会入股。
“这是市局治安处处长,侯建军,嫂子,刘姐。”陆铮说着又拍了拍王上飞肩膀,对侯建军道:“王上飞,这家歌舞厅的老板,跟我亲弟弟一样。”
侯建军怔了怔,旋即心下苦笑,本来还说请陆书记来试试新鲜,却不想,这家歌厅的老板和陆书记这般熟络。
王上飞赔着笑作揖,说:“候处,以后还请多帮衬小弟。”
侯建军忙谦逊几句,见陆铮对这王老板极为亲厚,他自不敢怠慢。
王上飞坐下后,和侯建军聊了几句,更敬了侯建军一瓶啤酒,请侯处长随意,自己则咕咚咕咚喝下,令侯建军陡然对他生出好感,本来,当年也是这般市井过来的。
王上飞贴在陆铮身边,低声说:“陆哥,候处有嫂子陪,我帮您也喊个陪唱的来。您放心,咱这绝对按您说的绿色经营,您看我迎宾那个小姑娘怎么样?我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