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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消息就传遍了先锋县,前来看望的人络绎不绝,郎一平心烦,躲着不见,我只好强打精神一一接待,接受每一个人的安慰。
幸好孙丽丽和孙克明及时赶来,接替我料理医院的事,我才稍稍空闲,看着屋子里堆着的无数个大大小小的信封,心里感觉从来没有的刺眼和烦闷,刘姨虽然醒来,仍然很虚弱,流泪不止,我突然想起给吴天明局长打了个电话,他们白天组织人沿着河道查看,到目前还是毫无踪迹,心里便彻底绝望了,尸体也不能见一面,自然是悲痛异常,又不敢给刘姨说,只能一个人独自忍受。
孙丽丽劝我道:“你回去歇息吧,这里有我呢,孙克明你送陆部长回去。”
孙丽丽是女孩,比我心细,有她照料我比较放心,安慰了刘姨几句就和孙克明回到家里,郎一平正在和薛秋阳说话。
“薛县长。”
薛秋阳关心道:“陆川,你脸色不好,休息吧。”
我点点头,对郎一平说道:“爸,我刚才和吴局长联系了,现在还没消息。”
他微微颔首,表示已经知道了,我对薛秋阳道了一声歉意,回到房间准备强迫自己睡一觉。
我脱衣上床,蒙头大睡,力争什么也不想,可哪里能够?一闭眼,郎燕音容笑貌不停的在眼前晃动,我兀自不敢相信她就这么去了。
回想当初她主动追我的情形,以及后来的偶然相遇,我越发相信郎燕就是老天爷有意赐给我陆川的这一生最珍贵的礼物,不然,为什么会在我屈辱难堪、丢魂落魄之际,若大一个吴德市就偏偏撞上她了呢?而且还撞得膝盖出血,以至于我不得不送她回家、背上楼,原来这就是缘啊。
现在,老天爷要收回自己的礼物,是在我们夫妻感情最甜蜜的时候,欢欢也才刚刚一岁,十月怀胎,连一声“妈妈”也没听到……这是何等残酷啊!
我思绪混乱,内心如汤如沸,浑身灼热,“是不是生病了?现在可不能倒下啊,这个家、还有女儿都等着我呢。”
我想爬起来,觉得浑身无力,手脚、身体的各个器官都不属于自己了,只好大声叫“小张!小张……”
过了许久,感觉好像一辈子那么长,才迷迷糊糊感觉有人进来,冰凉的手在我额头一摸,惊叫一声“啊,生病了!”
我清醒过来时已经躺在医院洁白的病床上,感觉手背上扎着东西,睁眼一看是吊的液体,原来我真的生病了,床边还背身坐着一人,既熟悉又陌生。
“难道是她?李冰冰?”我仿佛疑是梦中,记得第一次生病住院就和这情景一模一样。
我心脏砰砰砰的跳,激动得厉害,极希望她转过头来我看看……
突然,我又想起郎燕遇难的悲伤,痛恨的掐了自己大腿一把,好痛,忍不住轻轻动了一下,她听到响声转过头来,一张宜喜宜惊的美丽的脸庞——是吴欣,我失望的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陆大哥,你醒了?”吴欣没发现我微妙的变化,表情和声音都是惊喜不已。
我轻轻点点头,“我怎么到医院来了,你……”
“医生说你没事,身体太虚弱了。”她体贴的问道,“是不是一直没吃饭?护士给输的全是葡萄糖和氨基酸。”
“你不上班吗?”
她得意的说道:“我给黄书记请假,他答应得还爽快,吩咐我不要着急,慢慢的等你身体调养好了才回去上班。”
“麻烦你了。”
“不麻烦……。我自己愿意来的。”她脸色微红,略带一丝羞涩。
我心下惶然,现在女孩这么大胆,我可吃不消,郎燕尸骨未寒啊。
我身体一直很健康,这次是因为两天一夜没吃饭,心里打击过大,发烧晕倒了,输一天液就感觉没事了。
护士进来时,我要求出院,吴欣急道:“你刚刚才醒过来啊?陆大哥。”
护士也说道:“出院?先别想,院长已经下命令了,没三天休想!”
吴欣得意道:“是不是?听医生的没错。”
我问道:“刘姨呢,她怎么样了?”
“放心吧,已经好多了,孙所长在照顾呢,就在隔壁。”她劝慰道,“陆大哥,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但现在要把身体养好啊,一家人都靠你呢,如果你再倒下,谁来支撑?”
“谢谢你。”
我正说着,吴欣的妈妈李如菊老师提着饭煲进来了,欣喜道:“已经醒了?退烧了吗?”
护士刚刚把体温计交给我,但我除了感觉身体疲软外,脑子清醒,身体似乎已经正常了。
我忙着道谢,李老师温和说道:“你这是悲伤过度,身体虚弱,只要放宽心思,很快就可以复原的。想开点吧,人生无常,都是命。”
我点点头,“只是太麻烦你们了,谢谢。”
“说什么呢,要说谢谢也是我们母女谢谢你,什么也别想,把身体养好最要紧。”
吴欣盛了一小碗稀饭端过来,我急忙接着,手一软,差点泼在床上。
“我来嘛。”吴欣坐在床边,一手拿着汤匙,准备喂我稀饭。
我有些顾虑,抬头一看,李老师不知什么时候出了房间。
吴欣把稀饭喂到我嘴边,一双眼睛灼热的看着我,我本想拒绝,但想想这样做不但伤她的心,也显得自己不够坦荡。
吴欣对我好感,这是自己早已经知道的,一直也在回避。
也许李老师也不反对这件事,不过我自己对她没感觉,而且吴军是我朋友,在我心里就像大哥一样,吴欣就是我侄女,其他的想法都是猪狗不如的行为!
医生叫我至少住三天,我第二天就逃出了医院,只要按时吃饭我身体就没问题。
我住院的这两天,家里倒是井井有条,刘涛姐天天上门来煮饭、做家务,小张比平时还清闲。
刘涛和欢欢很快就建立了亲切的关系,她爱不释手,抱在怀里像自己的女儿一样,满脸俱是慈祥的母爱,看得人感动不已。
吴天明已经放弃了寻找,郎一平也认命了,每天回来很少说话,看来他受到的打击不在我之下。
361 【钓鱼之道】
王文刚、黄尘中、杨青山等朋友都上门来安慰,张清芳、张有义等只是通过电话问候、劝导,三天后,贾春花、唐倩倩也知道了,贾春花还赶了过来,刘姨见了,又忍不住伤伤心心哭了一场。
陵水县的干部也知道了我的情况,张书记和曹县长都通过电话向我表达了同情和安慰,其他人也陆陆续续打来电话问候,县委还派办公室李副主任和宣传部冯选民、张主任赶到先锋县,代表县委、县人大、县政府、县政协四大班子进行了慰问。李主任传达张书记的意见,让我节哀顺变,放心处理好这边的一切,不要急着上班。
一切的纷纷纭纭终于结束,我的心也随即平静下来,刘姨从医院回到家里,郎一平也开始正常主持工作,家里除了不说“燕子”两个字外,看似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气氛。冷清是免不了的,有时候下意识叫一声“燕子”也是免不了的,可大家都好像麻木了,没有人反应,但我知道,每个人都痛在心里,都仍然感觉到她无所不在、无时不在……。冯选民来的时候我已经交代好一切,宣传部的事他负责,新村建设的事暂时由徐闻抓起来,既然张国良书记大度放我的假,我也乐得在先锋多呆几天,休息休息,理理思绪,陵水县太复杂,纷纷芸芸,给人压力太大了。
第四天上,突然收到一条短信,“节哀顺变,一切保重!”我一看号码,是孙婷婷发来的。
我没有回,直接删除了,不是心里有什么芥蒂,而是目前要回避一切异性的信息。
吴欣对我怎么样,所有的人都一目了然,刘姨回家时,问了我一句:“陆川,医院那女孩是谁?好面熟。”
我回了一声“吴军的女儿吴欣,黄尘中派她到医院来的。”
刘姨虽然没有再说什么,可我明白她的心思,万万不能再伤她老人家的心了。
一个人心里有事,感觉时间特别的长,呆在屋子里我和刘姨相对难受,这些天我主动承担去市场买菜的任务,有点事干便好过得多。
中午吃过饭,欢欢午睡,屋子里顿时静得凄凉、静得心慌,我叫小张把电视打开,看了一会索然无味,对刘姨道:“妈,你身体不好,到床上睡一觉吧。”
她点点头,嘱咐小张耳朵灵敏一点,欢欢醒了记得第一时间换尿片。
她颤颤巍巍进去后,我穷极无聊,便出了家,一个人慢慢沿着街道向河堤边走去,那里一直是我医治心灵创伤的地方。
由于是上班时间,我选择的河段比较偏僻,举目四望,很少见人。
长空如洗,太阳斜挂,暖洋洋的照在河面,闪着粼粼的波光。两岸的绿柳和花木,葱翠碧绿,生机盎然,赏心悦目。河道里偶尔飞来一群白鹭,轻盈的翱翔一阵,便成群结队落在岸边,啄食水里的鱼虾,忙得不亦乐乎……看着这绿水、碧树、蓝天、白鹭,心胸顿时为之一开,忍不住长长呼了一口气。
我找了一处干净的石阶坐下来,左手偶尔插进布兜,手指触着一件冰凉凉的东西,拿出来一看,是断了金线的翡翠玉观音。
我不知看了若干遍,思考了若干次,以断处的形状分析,这是郎燕在生命最后一刻做的唯一举动——扯断脖子上的金链,把翡翠玉观音抛向岸上。
她是想让我明白:最后一刻她想到的是陆川,放不下的也是陆川!
看着碧绿的观音像、断了的金丝线,我的心又是一阵抽搐的疼痛……双手蒙住已经泪水四溢的双眼,久久的缀泣着。
当我抬起头时,不到两米处赫然坐了一位钓鱼人。我擦干泪水一看,原来是熟人,原党校的付林校长。
他已经离岗,两鬓花白,很专注的守着面前的钓竿,一心一意观察浮漂的动静。
我正想开口招呼,他像是后脑长着眼睛,举手示意不要说话,果然,浮漂开始游动,有鱼儿上钩了。
他等了一会,才小心翼翼的样子收渔线,鱼拉起来活蹦乱跳,是一尾三指阔的鲫鱼。
等他把鱼取下,放进鱼篓,我下去和他打招呼。
“付校长,钓鱼技术很高啊。”
“呵呵……不行,今天刚刚开始。”他把鱼饵挂上,远远的把钓钩甩了出去。
我心里一直对他很敬佩,这老头和蔼可亲,平易近人,学识渊博,很有涵养的一位领导。
“没想到老领导还有这门爱好。”
“离岗没事,闲得慌,老付头平生不抽烟喝酒泡女人,只因囊中羞涩,只好拣这本钱小,想吃鱼又省钱的营生来干。”
“校长还是一如往昔,嬉笑怒骂皆文章,陆川受教了。”我知道他的性格,欢快活跃,每次谈话都很轻松,他退休工资近四千元,哪里存在吃鱼怕花钱的问题。
“不行咯,老了。”他叹息着看了我一眼,摇头晃脑道,“人生譬如晨露,去日无多,这是自然规律,谁也免不了的,只要一天还在喘气就活他一天的痛快。”
“校长胸襟开阔,知古今,明大道,洞悉人生百态,才有这样豁达的心态,陆川一直是十分佩服的。”
付林面露微笑,心情很好,“人家拍马屁有官做,你拍我马屁什么也得不到,我还乐得享受。”
“你老人家冤枉我了,我是百分之百出于一片真诚,一直想找个机会好好讨教,可惜杂事缠身,有心无缘。”
他点点头,突然说道:“现在心情好点了吗?”
“谢谢关心,我好多了。”
“早该这样,死者已矣,生者何堪?其实生者是自寻的苦楚,俗话说人死如灯灭,去了的人能知道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