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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就没有了,稀里糊涂花完,有时候还撑不到月底。我不想向李冰冰开口,她也从没问过我钱够不够用,一月最后几天,我实在没法,中午就花几元钱吃一碗面草草了事,晚上回家照样煮面吃,吃得胃里冒酸水,整个人都是有气无力。
每天一早,我七点半就出发了,煤管局距离比较远,我不想迟到,所以每天提前上班,出门时见李冰冰房间没有动静,知道她还没睡醒,心里有一种莫名的痛楚和气愤。
“嘟嘟嘟………”手机响了,天天喝茶看报,慢慢调整心态,看起来日子过得很悠闲,其实很苦闷。这时候是谁来电话呢?拿起一看,是李冰冰的。
“陆川,你上班吗?”
“嗯。”
“我想给你说一下,今天我出差,可能要几天才回来。”
“嗯,和谁?一个人吗?”我本能的感到一种嫉妒和怀疑。
“不是,和苟县长。”她声音有点低。
“谁?!你和谁?!”我突然难以控制的大吼起来。
“你别这样凶嘛。”
“我凶吗?我还凶吗?李冰冰,我给你说,我忍你很久了,天天半夜回来也还罢了,现在两人出差,鬼知道你们干什么,居然还说我凶?!啊!”我骂完,一甩手,把手机扔在墙上摔得稀烂。
他妈的,欺人太甚!把陆大爷肺都气炸了。
可能我已经失去理智,声音太大,惊动了局里许多人,这些好事之徒来来往往在我门前走来走去,假装忙碌,其实都想探听我出了什么事,我简直气疯了,“砰”的一声把门关的严严实实的,一个人坐着生闷气,不过两分钟,桌上的座机又响了,我拿起来一听,又是李冰冰。
“陆川,你听我说嘛……”
“有什么好说的?我不听!”我怦的把电话按下,想了想,干脆把线头也拔了。
有什么好解释的,如果不想去,他苟大全能把你捆起来押上车?!
“李冰冰,你知不知道一个男人的痛苦?一个男人的委屈?你他妈居然这时候还和苟大全一起出差,这不是在老子伤口上撒盐吗?平时和苟大全在一起碰碰撞撞的,老子已经很难容忍了,现在得寸进尺,得尺进丈……贱人!”
我被嫉妒的怒火烧得失去了理智,完全丧失了正常的思考能力,一心认为二人已经默契好了,一去几天,还能有什么好事?苟老狗是出名的色中饿鬼,想李冰冰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一想起二人在外面花花世界出双入对,内心像刀割一样,一段时间里,我几乎失去了知觉,这时候才切切实实的发现,自己爱李冰冰是那样的深沉,那样的挚诚,已经成了生命中的一部分,绝对不可分割。“可她为什么就不能理解我呢?明知道苟大全狼子野心,偏偏要往狼窝里跳。有什么大不了的事非得二人一起出差,以前苟大全跑遍了全国各地,没有你李冰冰也没见他工作上有多大的失误?变了,李冰冰变了,这世界也变了。”
我不知道自己是昏睡的还是醒着的,总之,一个人在办公室呆了一整天。今天恰好是星期五,下午,天接近黄昏的时候,局里所有的人都下班了,我才想起自己一整天没吃一粒饭,没喝一口水。
103 【苦闷】
迷迷糊糊出了办公室,本想找一个饭馆先填饱肚子再说,一到地方却全没了胃口,这时候我想到了孙楚,喝酒!一醉解千愁。
我在一个公共电话亭拨通了孙楚的手机,还好人在。
“孙楚。”
“陆川,有事吗?”
“嗯……影响你吗?”
“有什么就说吧,吞吞吐吐的干啥?”
“好久没在一起了,出来喝酒。”
孙楚犹豫了一会,问道:“就我们两人吗?李冰冰呢?”
“别提她!”
“怎么了?陆川。”
“没啥,就想和你聚一聚。”
“好吧。”电话里我听得旁边有人,一个女性的声音,这小子在耍朋友了。
我们约好一个在一个小酒馆,孙楚变得更加成熟了,也更会揣测人的心里。
“陆川,出什么事了?我看你心事重重的。”
“没什么,今天哥们就是喝酒,其余免谈。”我把两个杯子满上,略微一碰便一饮而尽。
“陪你喝酒没问题,不过我的酒量你也知道,你随便,我慢慢来。”
“好,是兄弟就该这样。”我三杯下肚他几乎才喝一小半,管他的,今天就是想图个痛快,这大半年来太他妈的憋屈了。
还是老曹说得好啊,“何以解忧,唯有杜康”,发明酿酒的人真他妈的该得若贝尔化学奖,消了古今中外多少英雄豪杰的胸中块垒啊!
不声不响我半瓶烈酒已经下肚,小菜才上了两个。
孙楚劝道:“陆川,慢点。你说点什么吧?”
一句话勾起我心中无限忧愁,一时间如长江大河,绵绵不绝,“唉,一言难尽哪,兄弟!”我一把按住他的肩膀,差点把他压塌了,孙楚太瘦小了,只有一米六八。
“慢慢说,慢慢说,来,满起。”他给我斟好酒,嘴里安慰道。
我把单位发生的事一点一滴的说了,脑子还算清醒,李冰冰的事一句未露,孙楚感慨道:“看开点,陆川,天下乌鸦一般黑,现在哪个部委局不是这种人事状态?都是一把手说了算,副职算个啥?毛都不抵一根!你知道小朱的父亲吧,十多年的老副局长了,而且还是财政局,人人都以为他很风光,其实呢?有些资格老一点的办事员有时候都比他强!要说没能力吧,他是老会计了,几十年就是搞这个的。小朱进财政局工作费了多大的劲哪,领导要求他必须退下去,女子才能进,以前一直是临时工,现在也不过是事业人员。再看看财政局干部所有的家属,舅子老表,哪个没有解决?就是乡镇财政所的人员也是全安排好了。老兄,醒醒吧,这就是目前官场的现实。”
“我知道,可这也太他妈的胡搞了,组织上配副职干啥?一味讲团结,还要不要规则,要不要制度,为了团结就得让那些龟儿子乱搞吗?!”
“小声一点,你这么激动干啥?这里又不是上级组织,帮你解决问题的?”
“孙楚,你不知道,兄弟我想死的心都有了!唉……”我说的是真心话,下午在办公室真想一头撞墙死了,眼不见心不烦,干干净净,一了百了。
孙楚一点不急,沉稳说道:“我理解你的心情,但也不至于如此悲观,不就是多受一点气吗?小朱父亲被别人整了十几年,现在心态反而好了,越活越精神。退下来没事,写写字,涂抹几句古诗,最近还加入了省书法家协会,连原来的那些老领导还拜他为弟子呢,他对我说:活了这几十年,现在才活出一点做人的味道。呵呵呵,你看看,退后一步天地宽,何必给自己过不去呢。”
“唉,咱修养还没到哪个境界啊!”
“陆川,你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你呢?这么年轻的副科级领导,前途无量啊。”
“别听他妈的的这一套,我算是看清楚了,这个世道就是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的世界,没有权没有钱,你就是乌龟王八蛋,你就该活受气,活该活得生不如死!”我仰脖子连干了两杯,似乎要把满腹的怨气、怒气都用酒浇灭了,“孙楚,我问你,所谓的组织是谁?相信组织我们究竟相信谁?告诉你,组织就是钱,就是关系!王大锤不就是拉皮条拍马屁起的家吗?按组织的用人原则,这样的人一无能力,二无品德,有的就是无耻,为什么要用他,而且还是重要岗位?”
酒馆生意不太好,有一两桌人,见我们一副酒疯子模样,匆匆吃完就离开了,只剩我和孙楚在这里愤世嫉俗,大倒工作中的苦水。原来他虽然当了农财股副股长,这次朱副局长退下后有几人竞争,其中最有优势的就是农财股股长,但那位苟县长的暗里说不清楚关系的孙楚曾经的梦中情人也加入了角逐,内部摆不平,不得不从县统计局平调了一个副局长过来,那位孙楚的初恋则到了统计局,从副股长直接上了副局长。农财股股长郁闷难当,心气难平,孙楚的日子过得自然也不开心,但他有小朱天天陪着,形影不离,当开心果解花语,倒也不觉得如何难过,只有我,事业情感双双受挫,两面挨刀,弄得自己欲死不能,欲生难活,半死半生,昏昏噩噩。
“陆川,你也别不知足了,虽然一时受挫,毕竟有了一个好的起点,机会至少比我多吧?你稍稍一跳就是局长,一把手,那时候大权在握,一切还不是你说了算?我呢,说不定一辈子就是丘八的命了。”
人在郁闷时酒量自然打折,我感觉自己说出去的话已经很难控制了,斜了孙楚一眼,说道:“我知足?我羡慕兄弟你啊!你有小朱对你巴心巴肝,老丈人也靠得住,我呢?穷光蛋一个,什么也没有!”
“你小子贪心不足,李冰冰可是多少都羡慕的对象啊,你还要怎么样?”
“唉,兄弟,不瞒你说,我宁愿要一个平凡一点的女子做老婆,还是你聪明啊。”
“怎么,你们出事了?”
“没有,不过……唉,不说了,喝酒!”
孙楚不再问我,大概他也听到了什么。
老实说,我自出校门,还从没醉过,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有多大的酒量,这次两人喝一瓶酒,居然有些头昏脑胀,难以控制。我本待还想喝,孙楚的手机一个劲的响,小朱不放心,怕他出事。
我听得心烦,说一声“不喝了,老弟还没上门就成耙耳朵,放你走。”孙楚见我已经有些醉意,趁机下蓬,结了账扶我走了一程,“孙楚,谢谢你,我现在心里好受多了。”
“说哪里话?小朱家里的确有事,另外找一个时间,我陪你尽兴?”
“得了吧,快走,不耽搁你挣表现了。”
孙楚走后,我慢慢回到屋子里,脑子虽然有些沉重,不过还能控制住自己的身体,踉踉跄跄洗了一把脸,在床上躺了一会,心里有事,迷迷糊糊总是睡不着,我爬起来,打开电脑,和黄依依昏天胡地的乱聊,聊的内容连自己也搞不清楚,只是凭着一种感觉在打字。
此后的一周里,我白天呆呆的在办公室数墙上的裂缝,一下班便和黄依依聊天,都养成习惯了,黄依依也准时六点在电脑前等着。
我问她“老甲鱼呢?”,她回道“老甲鱼爬回家养身体去了。”
……
最近和黄依依聊天,说得最多的就是围绕“一个中心,两个基本点”展开。
一个中心就是如何能长期苟合,兑现我的诺言,两个基本点就是如何以最安全最充分的理由让我和老甲鱼拉上关系,以及家乡、儿时的那些记忆,我们共同回忆起来,仿佛就像回到了童年、少年。她拿我“常年鼻涕不断”开涮,我戳她读书猪脑子开心,黄依依在我脑子里慢慢变成了不可或缺,仿佛一张旧照片,一首清新的校园歌曲,虽然过往,却回味无穷。
我对李冰冰是越来越失望,越来越伤心,原以为她就是最理想的妻子,最贤惠的良母,没想到在我最关键的时刻,最需要她帮助、关心、解愁的时候,反而在我伤口上戳了一刀,“女人啊,为什么这样善变呢?难道天生的有贪慕虚荣的原汁?一旦土壤适宜,水分充足,便会发芽生长?”
都四天了,李冰冰毫无音信,即便是我发了通火,她现在也该给我来个电话吧?不闻不问,什么意思?难道一对狗男女,疯狂得已经乐不思蜀了?
我神思恍惚,两眼看什么都说绿的!
还好,有黄依依QQ解闷,不然老子多半已经撞墙牺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