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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去的方阵。
站在这样两个方阵前,李贤不由得有一种奇异的感觉——左边的人全都比他高半个头以上,而右边的则无一例外地比他矮半个头,这个教官固然是威风了,但那种落差感着实让他心中郁闷。好在这是大唐,否则让这么多女人全部穿着男装,只怕是外面的唾沫星子就能把他淹死。大唐对于男人固然是最好的时代,对于女人又何尝不是?
列好了阵之后,他却没有把人拉出去直接操练,而是清清嗓子开始政治教育:“从今天开始,你们就是我大唐娘子军红绿双营的一员!可别以为这只是游戏,父皇和母后钦赐红营和绿营之名,足可见对此次演练寄予厚望,所以,我也会天天在这里监场。你们的统领只有一个人,那就是我,两位分管你们的副统领直接听命于我,若是有谁违反她们的命令,那么我必定按照先前的军法处置……”
他这一说就不可收拾,滔滔不绝地从军令的重要性,参加娘子军光荣,一直讲到三个月演练结束之后的美好待遇,说到最后口干了,他一看日晷才知道自己的长篇大论足足耗费了一个时辰。四月天的太阳算不得毒辣,但这么久晒下来,底下不少人却有些发蔫,但愣是没一个走神的。果然,有他这么一个上司,宫女的纪律性还可以期待。
一整天的政治教育和初步操练结束后,李贤一回到自己宫里头就累趴下了。以前以为被李绩死死操练是天底下最累的事,但他现在才知道,讲话同样是要耗费掉大量精力的。当然,那还是底下的人全都对他存有敬畏之心,而且都关心日后的待遇问题,否则今天那一通话肯定是鸡同鸭讲,半点效果都不会有!
他正趴在床上思量三个月时间的紧迫,背后忽然飞来一阵香风。紧接着,他就感到身边好似多了一个人,然后就是一阵抽泣声。
“贤儿……我……我不当什么副统领了!”
李贤这才听出是贺兰烟的声音,连忙坐了起来。见她在旁边哭得梨花带雨,他不由得满心疑惑,一把抓着她的肩头关切地问道:“烟姐,怎么好好地说这种话!要是谁敢不听你的或是取笑你,我立刻把她清退出去!”
“没……没有人嘲笑我,是……是我自己觉得不如阿萝!”贺兰烟老半晌才抬起头,红肿着眼睛看着李贤,“阿萝开始只用了那么一会儿功夫就安抚了那些人,我……我却弄得乱七八糟的。还有,之后阿萝又去那些女童的住处,我看她和她们聊得很开心,也想去学学,谁知我一进去,那些宫女立刻就露出诚惶诚恐的样子,谁也不肯说一句话!”
原来就是为了这么一丁点小事!李贤晒然一笑,忽然心中一动。没错,有一件事他想错了,贺兰烟虽然向李绩学习武艺,眼下一身功夫也还算不赖,但终究和这些宫女还是有本质上的区别。任何一个宫女看到这么一个高门贵女当顶头上司,面上纵然服了,要说心里话总归不可能。可是,一时间他要从哪里去找一个合适的接任者?
对了,蓉娘,他怎么把蓉娘给忘了!
“是我想岔了,这和你没关系!”他掏出帕子给贺兰烟擦眼泪,又软言哄道,“烟姐你身份不同,那些宫女看到你自然不敢说什么,既然这样,你不当这个副统领,我改封你当我的侍卫长!以后天天跟在我身边,这样就不怕我被人拐骗去了!”
“谁在乎你的什么侍卫长!”贺兰烟忽地大恼,狠狠在李贤背上掐了一把,这才破涕而笑,“我才不耐烦监督她们呢,你另找人最好!”
说笑了一阵,便有人进来报说荣国夫人进宫了,贺兰烟自然是一阵风似的跑去见外婆。而李贤则赶紧换了身衣服去见武后,把贺兰烟这边的实际困难一说,又提出要调一个年长老成的宫女过来,武后几乎不假思索地答应了。
“也好,烟儿毕竟是我的外甥女,和那些宫女并列自然不妥。你说要挑年长的,干脆就从二十岁以上的宫女当中挑选,这样一来自然能够服众。”武后一边说一边瞪了李贤几眼,没好气地道,“鬼主意那么多,这次要是拿不出什么像样的东西出来,休说你父皇,我也饶不了你!至少,花费的这些钱就全算在你帐上了!”
李贤吓了一跳,别看就这么一百号人,衣服加上铜质腰牌再加上调动住处以及其他花费,三个月下来,他那点家底估计全贴进去都不够。这下可好,还真的是不成功就成仁!
第二十八章 … 你没搞错,我就是沛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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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遥居。
这是李贤玩笑的时候为蓉娘等人居住的地方取的名字,然而,这一天中午他偷空找去的时候,却发现蓉娘不在。几个和他相熟的宫女先是卖了好一会关子,方才七嘴八舌地告说蓉娘最近身子不爽快,再加上前几天她家里设法给她带了一个口信,更是一直闷闷不乐,如今大约是在后面的水渠边。
闻听是这事,李贤顿时好一阵懊恼,更是后悔自己为什么不早些想到此事,那就能够也帮着蓉娘带带家书。顺路寻去之后,他方才看到蓉娘坐在水渠边的一块青石上,正望着水面呆呆地发愣。
“蓉姐!”
蓉娘这才回过神来,一看是李贤,这才勉强露出了一个笑容:“你好些天没来了,怎么今儿个又有空过来看我?”
“我前些天不是没空么?”虽说确实是忙,但李贤还是有些心虚。见蓉娘的笑容中流露出几分黯然的味道,他便又上前几步,试探着问道,“蓉姐,她们说你家里有人送口信进来,之后你就心情不好,究竟是为了什么事?”
“她们真是多嘴!”
蓉娘一下子站了起来,脸上尽是嗔怒。好一会儿,她看着李贤叹了口气,又伸手在他面上抚摸了两下,方才苦笑道:“六郎,这些事情你纵使知道了也没用。我家里人捎口信说,因为欠债太多,只怕不得不卖了我那两个弟弟填补家用。可怜我进宫的时候他们还只有三岁,十几年未曾通音信,听到的第一个消息竟是这样的惨讯。可是……可是我在宫里半点忙也帮不上!”说着说着,她终于难以掩饰心中悲戚,双手掩面抽泣了起来。
若是从别人口中听到这些,李贤必定会斥之以狗血,此时却有一种凄凉的味道。愣了片刻,他便想要安慰几句,一时间却找不到合适的说辞,干脆直陈来意。
“蓉姐,今天我来,是想要你帮一个忙。你应该知道,沛王殿下刚刚得陛下和娘娘允准,遴选了一批宫女演练,绿营的头领定了沛王身边的阿萝姐姐,但贺兰小姐却不太适合红营。我和殿下举荐了蓉姐,你是否愿意去试试?”
见蓉娘抬起头满面惊愕,他便趁热打铁地劝说道:“这可是好机会,只要三月之后能够操练成功,赏钱不说,蓉姐你今后的境遇也会好得多。沛王殿下很好相处的,一旦知道你的遭遇,肯定还会帮你一把。再说了,他得陛下和皇后娘娘允准常常出宫,到时倘若能把你带出去,你说不定还可以和家人团聚。”
蓉娘听得眼睛大亮,随即又露出了疑惑的表情。盯着李贤看了许久,她忽然问道:“这样大的事情,你举荐真能顶用?当初筛选宫女的时候,多少人涂脂抹粉希望被选中,但娘娘只让了三殿的宫女过去应选,不少人还在那里懊恼不已。这回还是头领,沛王怎么能挑中我?”
李贤神秘兮兮地一笑:“山人自有妙计,蓉姐你只要答应,其他的都交给我好了。”
虽然不信李贤有这样的神通,但蓉娘一心牵挂家人,自然也顾不得那么周详。再加上往日李贤没事就在那里夸说沛王的种种事迹,她思来想去还是点了点头:“那好,只是,你可千万不要胡来,到时把自己搭进去,那我可就过意不去了。”
得到了蓉娘的答复,李贤心情大好,回去之后立刻动用了武后给他的权力。二十岁以上的宫女整个洛阳皇宫也有一千多人,但是,在他故意表明了几个范围之后,便只剩下了几十人。而为了避免暴露的风险,他直接采取了圈名单的方法,选了蓉娘和其他九个毫不相干的人,找来掖庭宫的掌令问了众人技艺,他立刻亲自圈了蓉娘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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蓉娘虽说怀着企盼,却没有想到此事能够如此顺利,而同住的那群宫女自然是有羡慕的,有惊喜的,有嫉妒的,贺喜的人齐集了一屋子。即使在欢喜的兴头上,蓉娘也没敢忘记李贤的吩咐,全然一幅意外之喜的模样,不管什么人问其中奥妙都是摇头推说不知。闹腾了一天,次日便有人带她去晋见武后。
武后往日也曾经叫蓉娘伺候过几次,只是不记得名字,此刻发觉是自己使用过的人,不是那种一味善媚的女子,自然也很满意,嘱咐了几句便让人带着她去见李贤。最后,当转了一大圈来到目的地的时候,蓉娘已经是出了一身燥汗。
“蓉姐。”
熟悉的人,熟悉的声音,陌生的地方,陌生的服饰——看到李贤的第一眼,蓉娘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立刻失声惊呼了出来:“六郎,你……”
此时旁边只有阿萝一人,李贤自然没有什么顾忌,笑嘻嘻地走下来绕着蓉娘转了两圈:“怎么,蓉姐不认识我了么?”
蓉娘终于醒悟了过来,结结巴巴地问道:“你……你就是沛王殿下?不是……不是弄错了吧?”
“你没搞错,我就是沛王!”李贤见蓉娘一下子脸色大变,知道她一时难以接受这个事实,便赔笑解释道,“我不是故意骗你,若不是乔装打扮隐瞒身份,你也不可能认我当弟弟不是?再说,你也该知道,上面盯得紧。总而言之,你要生气没关系,但如今你就是我的人了!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就帮帮我吧!”
蓉娘方寸大乱,更不知道说什么是好,只是呆呆地点头。直到阿萝带她去宿处,她方才勉强回过神,一把抓住阿萝的胳膊,颤声问道:“我……我这不是在做梦吧?”
阿萝早看惯了李贤的各种把戏,此次丝毫不以为异,见蓉娘一惊一乍的样子,便笑着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不是做梦,说起来,殿下都和我说过好几回了。说他认了一个姐姐,怎么温柔怎么可亲,听得我一直都好奇是怎样的人,今天见了果然不同!别担心,以后你就是殿下身边的人,若有什么事尽管找我阿萝。”
一直认为只是小内侍的弟弟竟然是沛王,这个事实给蓉娘带来了巨大的冲击,这一夜,躺在榻上的她始终无法安心入眠,而李贤几次带来的那个名唤五郎的少年,肯定是太子无疑了。想不到,她居然无意中认识了太子和沛王!
第二十九章 … 又是你这只李猫
蓉娘出马,一个顶俩!
自从蓉娘来了之后,没花一天工夫就和那四十九个宫女打成一片,个个全都当她姐姐似的,绝不是贺兰烟这样的小丫头可以比拟的。多年的宫中生涯再加上比这些小宫女多好几岁的阅历,都使得蓉娘在众人面前应付裕如。她只用一个晚上就记住了所有人的名字,然后和李贤通过气之后,便许诺表现最好的七个人作为队长,到时候可以晋升一级。
所以,当李贤看到一群宫女和女童身着男装英姿飒爽地甩开大步走路时,顿时眼睛大亮。他简直恨不得把军装军帽那一套通通拿出来试验,但最后还是硬生生把这个念头压了下去。大唐固然是最最开放的时代,人们也能够容得下他的奇思妙想,但如果太乱来,只怕那些大臣又要罗罗嗦嗦一片哗然。
但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