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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尘仆仆赶了这么久的路,无论李贤还是其他人,身上那衣服早就看不出本色,至于那些派来当他护卫的国内城唐军就更不用说了,瞧着也和匪盗分别不大,于是难免有人想要黑吃黑。好在他这一行人都是精锐中的精锐,往往远远遇上就有人喝令前头避开,若是对方不让就直接冲杀上去。
三天的路途,他们这一行人就杀了几十号人,四散奔逃的谁也懒得计算。
直到第四天,他们才碰上了稍微多一点的叛军,大约百多号人。只不过,这一次他们看到的是叛军和别人激战。远远望去,只见十几个人在百多人中间左冲右突,为首的两个一人持长枪,另一人挥长槊,竟是勇不可挡。虽说急着赶路,但李贤觉着那被围的人似乎是唐人的光景,便朝霍怀恩打了个眼色。
“杀!”
霍怀恩几乎是毫不犹豫便下了命令,而那帮随行担任护卫的军士这一路上已经见惯了这帮杀神的悍勇,更知道就算上去也捞不到汤头,干脆就在后头看着。可是,让领头的队正没想到的是,这李贤原本看热闹看得好好的,忽然也一下子拍马加入了战阵,这下他顿时吓得不轻,赶紧令麾下上前策应。
将军虽说不曾告诉他对方的身份,但却严厉嘱咐那是一位贵人,这要是出问题,他的脑袋就别想要了!
然而,李贤的一时兴起岂是人家管得了的?几乎是突入战阵的一瞬间,他便拔剑狠狠把一个想要上前阻截的家伙砍下马背,接下来,程伯虎薛丁山就把他的风头全都抢了过去,左枪右斧把他护得滴水不漏,而慕容复只有跟在后头的份。百般无奈之下,他只得定睛朝那中央两人瞧去,在那白衣人身上端详良久,愈发觉得自己所料不差。
有了生力军加入,原本以十敌百不落下风的那些人自然是更加勇不可挡,这百多号贼兵在两柱香之后便告溃败,留下了一地尸体和几匹战马。直到这时,李贤才拍马上前,大声招呼道:“小苏,三娘,好久不见了!”
程伯虎不如李贤那贼厉害的眼力,一听到小苏这两个字就愣住了,而薛丁山也在那里揉眼睛。两人几乎同时想到了一个问题——这苏毓不是回乡为苏定方守孝了么,怎么会千里迢迢跑到了这辽东来?
而面对这样的巧遇,苏毓也是满脸诧异。上回在凉州的时候,李贤说是来传旨,后来又变成了凉州大都督,那么这次又是怎么一回事?至于卢三娘则是在一群人身上瞟来瞟去,最后目光在李贤身上驻留最久,表情渐渐变得有几分微妙。
第五百一十七章 … 他乡遇美人,自是相见欢
乡遇故知时的惊喜,这不是在外的游子绝对难以体会贤闷头赶了那么多天路,灰头土脸外加精神萎靡,忽然在他乡遇到一个故人——确切的说还是美人,那股振奋劲儿就别提了。他一面和苏毓说话,一面任由手下亲兵犹如蝗虫过境一般打扫战场,倒让那些在辽东战场已经混迹多年的唐军军士大吃一惊。
这连死人都不放过,这位真的是朝廷贵人么?怎么和强盗似的!
李贤却不理会旁人用什么眼神看他,此时此刻,他最大的任务就是弄清楚苏毓为什么在这里,所以哪怕卢三娘那表情明显有问题他也顾不得了:“小苏,你不是回冀州老家给苏大将军守孝去了,怎么会千里迢迢跑到辽东来?”
苏毓身上的白衣也已经是有了多处污损,但比李贤的狼狈要好得多,显然,她并没有那样长时间地急着赶路。大约是为了路上方便,她戴着男子式样的幞头,手中拿着一柄仍沾着鲜血的长槊,颇有些杀气腾腾。由于她的面上也有些脏污和血迹,因此若不细看绝看不出她是女流。
“我此行正是要为祖父报仇。”
这话一出,不但李贤犹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就连程伯虎薛丁山也是相同光景,都在那里面面相觑。苏定方分明是死在凉州,而且是病死,这和辽东有什么关系?这就算是苏定方当初打过高句丽,可那也已经是好些年以前的事了。
无论是出于酒友地关系。还是出于忘年交的关系,抑或是出自苏定方默许他浏览卫公兵法的情分,李贤都决定把整件事情弄清楚。于是,他立刻追问道:“究竟怎么回事?”
“这里匪盗横行,残兵也有多股,不是说话的地方,先赶路再说,到时候我再对六公子细说。”卢三娘瞧了瞧苏毓。便抢在前头建议道。“我记得前头有座土城正好可供休息。歇一歇用了干粮再走也不迟。”
之所以用歇一歇而不是歇一晚,正是因为卢三娘看准了李贤等人应该是连夜赶路不能耽误时间,于是才有这样一说。而尽管时间紧急,但李贤还是爽快地答应了,而这时候,那些打扫战场的亲兵也都收获丰厚地回转了来,人人的腰中马褡裢中都塞得满满当当。而霍怀恩更是提了个沉甸甸的包袱,那喜笑颜开的模样显然表示,这一次有大收获。
“公子,这次还真是好运气,这些人正好是劫了一拨贵族回老巢地途中,除了大伙儿地收获之外,这里至少还有几百两黄金!”
这年头黄金是达官贵人地专享,自然是好东西。因此随行护送唐军军士都露出了又羡又妒的表情。而李贤毫不在意地一手接过。只掂量了一下便笑道:“好家伙,还真沉!老霍,待会到了那土城之后。把黄金分给这些护送我们的弟兄们,不能让大伙白跑这一趟!”
这话说得那些负责护送的唐军同时大吃一惊,原本还以为李贤是开玩笑,等到了那座废弃的土城,看到霍怀恩真的把那些沉甸甸的金首饰分给他们,一群人一下子改变了对李贤这行人地看法,暗自庆幸捞到了好差事。
要知道,高句丽打了这么多年,这很多军士都是当年留守百济的那一批唐军,在外打仗不能回家又没有其他收获,早就不想干了。单单这一个月,国内城的逃兵几乎是天天都有。
李贤不在乎钱,那些跟着他的亲兵也都是捞得盆满钵满,最多觉得这位主儿太过慷慨,至于霍怀恩更不会替他心疼金钱,于是一大堆金银细软一会儿就分完了。苏默默地看着那些喜笑颜开的军士,那张原本因为擦干净而显得有些苍白的脸,终于露出了一丝难得的笑意。
“六郎你还是老样子!”抱着长槊毫不在意地往一块石头上一坐,她便深深吸了一口气,“我回冀州老家后不久,就有曾经跟过祖父的出籍家将前来找我,说是祖父地死并不是病死那么简单。”她一面说一面撩了撩头发,仿佛是思量究竟应该怎么说,隔了老半天才迸出了一句话,“他说,当年征高句丽之后,新罗人送来地酒中有鸩毒。”
这不是扯淡么?新罗那时候还求着大唐帮它继续打高句丽,搞什么杀……难道就不怕大唐火起来直接把它给灭了?然而,卢三娘冷不丁补充的一番话让他更是目瞪口呆。
“听说不止是苏大将军一个,那次送的酒是英国公和苏大将军一起喝地。六公子你还别不信,那家将后来当了商人去过新罗,偶尔听人传言,道是新罗大将金信
大的傲事就是除去了我大唐大将,于是他费尽千辛万其中原委。所以就有了我和小姐此次之行……”
对于这样一档子听上去好似玄幻故事的原委,不单单李贤愣在那里,就连程伯虎薛丁山也好不到哪里去。至于不远处望风的两个亲兵则犹如没听见似的,钉子一般扎在那里一动不动。李贤一面考虑这件离奇“命案”,一面在那边暗自嘀咕——这年头还有那么厉害的慢性毒药?
他是绝对相信阴谋论的人,但这种太过离奇的事情实在超出了想象力。至于苏所说的报仇……他绝对不介意为老苏报仇而挥军自平壤城继续南下,把整个新罗顺便也平了——横竖自从刘仁轨把倭国水军打得七零八落,百济又覆灭之后,新罗已经指望不上其他国家襄助了。
吃饱喝足也歇够了,李贤正准备开路,却只听外头忽然响起了一阵骚动,紧跟着又是一片嚷嚷,最后霍怀恩三步并两步地冲了进来。
“听马蹄声大约有六七百骑朝这个方向来,我们是走还是杀?”
不得不说,由于李贤这些亲兵已经有了多次血战经历,面对数倍于己的敌人,霍怀恩也敢下令正面应敌。见李贤舔舔嘴唇动了杀意,他不觉露出了笑意,正以为这回又能好好杀一场,那护送的唐军队正咋咋呼呼地撞了进来。
“公子,外头是唐军,大约有七百人的光景,前头打的是辽东行军副大总管的名头,大约不是高将军就是刘相公!”
高将军是高侃,不过李贤和他不熟,但刘相公是谁他却再清楚不过。没好气地摩挲了一会下巴,他心里头着实叹了一口气,好死不死,不会这么倒霉在这种地方撞上刘仁轨吧?
埋怨归埋怨,两拨人还是不可避免地汇合在了一起。当听说国内城派出一百名军士护送某位朝廷贵人来辽东的时候,刘仁轨就有了一丝不那么好的预感,所以,当他看到笑眯眯的李贤,那惊讶劲头并不怎么浓重——他就知道这时节会来这里的决不是“等闲之辈”!
“雍王殿下!”
“刘相公!”
一老一少面对面地拱拱手,就开始闲扯,从天气说到辽东特产,从河海几月结冰说到飞禽走兽,总而言之就是不说正题。至于旁人听到李贤报身份之时的瞠目结舌,就不在这两人的算计之中了。好在李贤知道刘仁轨此来的目的,刘仁轨却不知道李贤来这里干什么,因此这第一轮的唇枪舌剑上,自是李贤小占上风。
于是,旁边的人从目瞪口呆到连打瞌睡,甚至连那个护送的队正也从最初的极度惊愕中回过了神。难道大唐的亲王和宰相就是这么一副光景?
闲话聊完,李贤就开始收拢自己的亲兵部队,而在这个时候,老到的刘仁轨一眼看到了苏毓,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之后,面色就阴沉了下来。他固然听说过李贤爱上的全都是各式各样有特色的女子,也听说过上回李贤去西北也有屈突申若等女人帮忙,可那毕竟是暗地里偷偷的,这回怎么公然把女人捎带上了?
恼归恼,这大庭广众之下却不好说,于是,一群人上马后闷头赶路,终于在次日巳时抵达了唐军大营。右相刘仁轨的到来固然是让上上下下的将领心中一定,而李贤毫无预兆地抵达更是让大多数人陷入了头脑僵死状态,尤其是闻风赶来的李敬业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平壤城咫尺可及,但偏偏主将忽然病倒,虽说按照李绩的方略也进行了布置,但总归不是那么得心应手,连着几天固然是逮了不少弃城而逃的高句丽军士,可平壤城还是没动静,泉男生亲自劝降了三回却依旧徒劳无功,这将领们的火气自然大得很。
拿出了第一道圣旨宣布自己前来劳军,一群知情的将军就都露出了心知肚明的表情,眼看着李贤跟着李敬业匆匆而去,薛仁贵方才趁乱把自己的儿子召了过去。待得知李贤这一路上紧赶慢赶只用了十几天,他不禁为之咂舌,更是感慨李绩收了个好徒弟。
这只要李贤不谋反,凭着他和太子李弘的兄弟相得,这李家人的好日子还长着呢!当然,他老薛运气也不错,想不到薛讷这么个木讷小子还能投了李贤的缘法。摸着身边的方天画戟,薛仁贵不免考虑起怎么趁机再立一个功劳。这将军前头加上一个大字,怎么也不过分吧?
第五百一十八章 … 想瓜分领土?门都没有!
唐朝堂上的老头很多,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