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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老师……”
“哼,”阿四直起了身,阴阴地居高临下地道:“下课去我办公室。”
“……是。”
下课铃声响起,吴邪站起身,顺便白了张起灵一眼。
某人睁着大眼睛无动于衷地看着他,甚至还有点无辜的感觉:
“我提醒过你了。”
被阿四狠狠地刮了一顿,照例是从“天地君亲师”开始,引出下文,循循善诱,引用事例,总结全文,对于吴邪这种上对不起光荣的中国共产党,中对不起父母亲戚,下对不起老师同学的行为进行了深入浅出的控诉……一席话听得吴邪东倒西歪,眼皮子直打架。
他唯一听进去的一句话是:“现在小张坐在你后面,你要跟人家好好学,不懂的问题就要问……”
好的……
走出办公室门,像倩女幽魂一样地飘着,被人用手在面前晃了一下,他看见张起灵微讶的眼神:
“别睡着了。”
然后拿着练习题走进办公室。
吴邪揉眼,再揉眼,不对,张起灵那似笑非笑的眼神是怎么回事……
擦!笑毛笑!吴邪气愤地想。突然不知道抽了什么风,站在原地用手背捂着嘴笑了起来,起初是偷着乐,最后傻乐地飘向教室……
平静的黑色瞳仁里含着微微笑意。像一阵风,微不可闻,自己都发现不了。
张起灵拿着练习题来到阿四的桌前。阿四扫了张起灵一眼,道:“小张啊,有什么高兴的事吗?”
张起灵迅速地回答:“没有。”
第一节是数学课,吴邪延续了早读时被阿四训的昏睡状态。张起灵叫了他好几次。直到“咚”一根粉笔正中他的脑袋。
让我们调出一下资料:陈爱国,男,年龄成谜,参与过编辑《黄冈密卷》的大神级人物,高2(5)班的魔鬼班导,以一手“暴雨梨花粉笔”的绝技,叱咤江湖三十余年。
“阿四的准头还是那么好啊……”
这是吴邪彻底昏睡过去前的想法。
下了数学课,张起灵面无表情地戳,无果,再戳。再戳……吴邪已经困得昏死了过去。
张起灵站了起来,走到他面前,在他肩膀上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
“吵死老子了……啊,小哥你干嘛?”
张起灵坐回自己的座位,开口道:
“上节课听懂了吗?”
“没。”
“……”
吴邪一改吊儿郎当的表情,正色地道:“确切地说来,我就没听懂过。”
张起灵脸上出现了一种微妙的神情,道:“你是怎么考到这个学校的?”
“中考啊。”吴邪摊开手道,“难道小哥你不是吗?”
“……”
吴邪笑了笑,慢吞吞地道:“没骗你。”声音低下去,像一只垂头丧气的大兔子:“之前没学而已,就跟不上了……”
张起灵拿出一张白纸,将笔塞回他手里,语气缓和了不少:“这一年没学什么新东西,三角函数和函数都学过,补起来很快。”
说着他拿过那张纸,刷刷写了一通,递给吴邪。吴邪一看,都是上个学期和这个学期主要的公式和图象。
“今天你的任务就是把它背下来。自己推导一遍,明天拿给我看。”张起灵道,“陈老师那边我去说。”
吴邪心里百味杂陈。
这个时候不是应该说“谢谢”的吗,可是他大脑一脱线,脱口而出:
“小哥,你真的是来优帮差的吗?”就像城市某富二代学校与贫困小学举行“手拉手”活动一样……
吴邪真想把自己的舌头咬掉。
张起灵看了他一眼,淡淡地道:“作为我的后座,不能太丢人。”
6。
在一个星期一的早晨,他走在人少的街道上,走到拐角处的报亭前,买下了一份热气腾腾的体育杂志。
看着那鲜红的封面,翻了几页看到自己喜欢球星的矫健身姿,不由得满足地弯起眼睛,电话亭玻璃中现出来的人影,笑得像个心无旁骛的大男孩。
有的事情使他不能更高兴。清澈的阳光跳跃在他浅棕色的发丝上,显得少年的脸更英气而生机勃勃。
记得有一次胖子来找他玩的时候,愁眉苦脸状:“这阴山里蚊子太大,胖爷又被咬了,”说着拿手比了一圈,他一巴掌拍掉他手,笑道:“你这是蚊子的尺寸吗?你这是耗子的尺寸!”胖子可怜兮兮地道:“差不多吧。你看,都肿了。”说着指了指脖颈上。他笑道:“我刚好带了双飞人,你转过去。”胖子转过去,他呸呸地在手掌上吐了几口,往胖子背后一拍,道:“好点没?”胖子道:“还真好点了。天真,你双飞人还有没有?给胖爷我带点回去啊。怪了,小天真,你这里怎么一只蚊子都没有?感情你是个大号蚊香?”
然后在一个非常平凡的晚自习,非常平凡的灯光下,张起灵露出了他见过的第一个心无旁骛的、纯粹是觉得高兴的笑容。
这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呢?
他什么都好,什么都会,沉稳懂事,永远不需要长辈或是同学担心,似乎也不需要朋友。这样优秀的人,却连毫无负担地笑一笑都做不到。他的眼神淡淡的,身影也淡淡的,常年穿着洗得雪白的校服,淡得好像随时会消失一样。
如果他消失了,该到哪里去找他?
他不愿再想了。无论这件事如何为世俗所不齿,张起灵知道他的心思之后会觉得怎样鄙视和恶心……至少他喜欢他的时候,一切都是美好的。他的眼睛,他的声音,他一瞬而逝的笑容,这一切的一切都使他喜欢。
然而让他爱的,是他的那一双静得不起波澜的眼睛,当他直视那双眼睛的时候,总会无一例外地感到心疼。
如果他是他青春里必犯的一个错误。
那就让这个错误,永远地烂在心里吧。高中只有三年,他们分别之后,所有的错误,都会得到原谅。
下课,吴邪老老实实地在张起灵和他一干幸灾乐祸的狐朋狗友面前把数学公式都背完了。
“哟,看不出来啊吴邪,改邪归正了嘛。”解雨臣手臂环着吴邪的脖子,阴阳怪调地道。
“当然,张小哥是什么人物,陈皮阿四面前的红人啊。”坐在隔壁的座位上的潘子哼了一声,道。
“去去去,你们都一边去,兔崽子怎么好赖不分呢。”胖子嘟囔着坐下来,大半屁股挤在椅子外边,一边冲着张起灵讨好地笑,“人小哥是好心,指导我们天真,指引我们走上建设社会主义奔小康的康庄大道,是吧小哥?来来来,来一根。”
张起灵淡淡地看着胖子热情好客地递出的一根红塔山,吴邪眼睛睁得大大的盯着那盒烟,心里直撞墙:小哥这个Leval怎么能来红塔山呢?至少也得是黄鹤楼吧?不,这不是重点……
张起灵道:“谢谢,我不抽烟。”
与生俱来的强大气场使本来周围围着的几个插科打诨的人顿时滴下一滴冷汗,纷纷说着:“啊宿舍衣服好像没收咦解雨臣你刚跟我说的那个电子产品广告呢”“好像快上课了我去上个厕所”四处散开。
只剩下面面相觑的张起灵和吴邪。应该只有吴邪觑着张起灵,因为张起灵突然对天花板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呃,那个,小哥,我哥儿们,他们就是这样……其实人特好。你别介意。”
张起灵点点头,道:“我知道。你的朋友,我会学着接受。”
正当吴邪垂下头去的时候他又说:“因为你是我的朋友。”
吴邪抬起头来,眼皮底下有点酸,都是温热的触觉,像沸腾的水,在他眼皮下嗞嗞作响。
这就是张起灵吗?看起来冷冰冰,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靠近了才知道人不能再好。
张起灵轻车熟路地拿过他的书,勾画了几道题。
又快速翻了几页,将他的辅导书戳到吴邪面前:“有什么想法?”
那是由一个圆、一个二次函数、三个一次函数、一个三角形、一个指数函数组合而成的复合图象。
这个图案?就一个图案能有什么想法?
吴邪摸了摸头,诚实地道:“还挺好看的。”
张起灵默了一会,道:“我问你想先求哪个函数。”
“哦……”
上完生物课后他检查吴邪的笔记,吴邪忐忑不安地在他举着本子的面前晃来晃去,就差没在后面加条尾巴。
看完,张起灵道:“你缺了多少笔记?”
呃……不如问做过多少次笔记吧……吴邪在心里扶额。
张起灵一声不吭地把自己的笔记塞给他:“加多一个任务。”
不知道他有没有发现,从5月21日开始,他就没有缺过一天笔记。
从张起灵坐到他后面开始,他就开始每天做笔记,把每一堂课从头听到尾。
他可以变得非常郑重,也可以非常勇敢。
在每一个抄笔记做题到手疼的夜里,在每一个绝望得想要放弃的夜晚里。
为了一个人。
星期五的下午。住宿生回家的日子,他走到半山腰的时候,突然迎面遇到了张起灵。
……这,躲也来不及了……
“嘿,小哥。”
只好硬着头皮打招呼了。
张起灵冲他点点头,从远处快速走到他面前:“回家?”
“嗯。”
他只是走到他身边说话,却让吴邪别开了目光。
心跳却不可抑制地加快,砰砰砰的打击着胸腔——那样强有力的声音,他微抬了抬下巴,有点屏息。
他甚至怕他听到自己的心跳。
他在心里不停骂自己,跳毛跳!不就是看了他一眼吗,这出息!
还好张起灵并未发现他的异常,他向后指了指一个书店,道:“买点东西。”
“那,我先走了。”
“……好。”
诡异的对话,连个再见也没有。
但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吴邪明显心情很好,哼着小调转身下山,没多久就走到盘山公路边上,绿树茵茵,远山的风声送来蝉鸣。
如果没有路上出现的那两只奇怪的人的话。
那两人穿得不良少年似的,染着一头黄毛,一脸不怀好意的笑,其中一个人抽出小刀,目光凛然地看着他。
换做别人可能会心里大叫不好,但吴邪笑眯眯地看着他们,只是想笑。
断奶了没有就来学抢劫?你他娘的不看看抢的是谁家地盘?那么小个水果刀能戳窟窿?你丫犯案几起,记过几次,能比老子多不?当年小花和潘子像你俩这造型的时候,那才叫一个玉树临风一个天神降临!就算再加个胖子,也是风流倜傥猪元帅、梁山伯美骚年黑旋风!
你可以鄙视我年纪大了,我会告诉你这是谁的时代!
吴邪冷笑道:“老子没钱,你们直接上吧。”
两人也没有想到他这么干脆,一阵拳风已然到达面前,一把甩掉了那把小刀,吓得人退了一退,立刻反应过来,一个在前面制住他的手腕,腿夹着限制住他的行动,另一个在身后死死地抱住他。
另一人手上的刀锋划出一线寒光,吴邪心中一紧:大意了!谁知道这小草鸡身上还有刀!
他忙一抬肘袭向身后制住他的那人,向后急退两步,扑过去一手死死卡着他攥着刀的手腕,一手将他按向地上,用膝盖死命地撞他肚子,不停地拳打脚踢。
还有一个人。
他心里知道这是孤注一掷的做法,但不想停——被人抢劫的事太孬了,要被胖子解雨臣笑三天三夜。
吴邪后脑挨了结结实实的一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