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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黄昏,甘建军带着熊莉和叶远远光顾“九里香脆椒鱼头”北京分店。酒菜刚一上齐,曹亮便出现了。大家寒暄几句,甘建军诚恳邀请曹亮坐下,一块儿聊聊,曹亮随和应允。于是大家一起边喝边聊。甘建军和叶远远都明显感觉到曹亮的言谈较过去变得谦和、谨慎、友善了很多。叶远远还从曹亮的眼神中感觉到他内心中的惆怅和无奈。这在以前是没有过的。在叶远远的心目中,始终对曹亮有一种很难确定缘由和程度,以及渐渐演化、转变的好感。在她看来,曹亮远不是优秀的男人,无论是在智商、情商、能力、魅力都远远不如甘建军和辛波,甚至姚凯这些个男人。另外,她对自己曾经的所作所为或多或少有些歉疚。也许正是因为曹亮作为一个相对比较懦弱、宽厚,身体有残疾,少有攻击性的男人才导致了她对他有了如此这般掺杂着怜悯和同情的好感。
这顿饭到了算是曹亮请客。临别时,曹亮对三人说,希望几位经常光临,只要来了,就是捧场。
甘建军笑着说:“下次再来,您要还是这样,那我们可就不敢再来了。”
曹亮忙说:“ 别、别、别,下不为例!”
随着张德明骨髓移植手术的日益临近,张武也住进了医院,做相应的术前准备。经过商议,曹亮、欧阳青决定前往探视。不为别的,就为生死未卜的张德明。两人一致认为,父辈欠下的孽债不应由孩子来偿还,孩子是无辜的。蒋运明断然拒绝探视张武,他咬牙切齿地说,傻逼,一想起张文还在大牢里,我他妈阉了张武的心都有,要去你们去,我不去!
曹亮和欧阳青的到来,令张武十分尴尬。见面后,大家尽量回避一些敏感的话题。甚至连张文的名字都没有提起,一阵寒暄过后,大家起身告辞。不料,张武叫住了两人,说,等一下,我有话要跟你们俩说……
于是两人又坐回原处。张武端起水杯喝一口水,望着窗外,语气平淡地讲述着:“十七年前,我弟弟跟刘雯雯结婚的第三天的夜里,刘雯雯哭着敲开了我的屋门,一进屋她就抱着我说,她不想活了。眼泪鼻涕糊了我一身。当时我真的是蒙了,我一个劲儿地安慰她说,有什么事情好好说,千万别这样,就是天塌地陷,也得把话先说清楚了呀!可她什么也不说,就一个劲儿地抱着我哭……对了,我弟弟跟她结婚的时候,我那会儿开出租车,经济条件还行,他们俩结婚的开支基本上都是我承担的。我就这么一个弟弟,我们兄弟俩从小到大,感情一直不错。说真的,那时候刘雯雯对我这个当大哥的特别敬重和信任。要不说这他妈的事儿寸呢,她抱着我哭得正伤心的时候,我都不知道我女朋友什么时候来了,也不知道她站在门口看了多久……反正到了我女朋友大骂了一句‘无耻’,就疯跑走了。等我追出去的时候,早就不见人影了。当时我还没想那么多,我得先把我弟弟和刘雯雯的事儿摆平了呀。我就直接去找张文了,问他怎么回事儿?大夜里的,刘雯雯跑到我那儿寻死觅活的?张文跟我说,白天他见到了过去的一个老情人,两人就去了国际饭店顶层的旋转餐厅叙旧,其实也没怎么着,最多也就搂搂抱抱什么的,总之有些亲密吧。结果被刘雯雯的朋友发现了,并且立马打电话告诉了刘雯雯。晚上他一回家,刘雯雯就问起他白天的行踪,我弟弟当然一通瞎话,结果两人闹得鸡飞狗跳。我弟弟一急,就抽了刘雯雯一大嘴巴,结果刘雯雯就跑我那儿去了。刘雯雯从小就失去了父母,她是跟着她姥姥长大的,在北京也没什么更亲近的人了。遇到这种事儿,她跑去找我,也算是合情合理吧。当天夜里,张文跟我去了我那儿跟刘雯雯赔礼道歉,直到天亮,两人算是和解了。可我那女朋友死活不接受我的解释,认定我是在撒谎,从此跟我一刀两断了。后来我才知道,其实那就是一借口,在这之前,她早有相好的了。男的是她们公司的一个同事。我跟我女朋友好了将近六年,要不是因为我得张罗着先给张文操办婚事儿,钱有点吃紧,我们也就把事儿都办了。我跟我女朋友就这么彻底掰了。那段时间我确实缺心少神儿,跑活儿的时候又把一老太太给他妈撞了,赔了一大笔钱不说,还丢了工作。张文连问都没问过我,倒是刘雯雯经常关心我的处境,她背着张文给我送了几次钱,不多,前后加起来也就万儿八千的吧。再后来,我们俩就有了两次那种关系,就两次,我向毛主席保证!谁他妈想到,结果十几年以后,会有这么个结局……张文现在还在蹲大牢,那滋味儿我太知道了。我现在除了后悔,什么也做不了。幸好,他还有你们这几个好哥们儿!我谢谢你们!欧阳、亮子,甭管你们怎么看我,我张武就是舍掉这命,也得把孩子救活喽!别的,再说吧!”
《哥们儿》第十二章(6)
离开病房以后,欧阳青和曹亮来到大街上,两人默默地走了很长一段时间。最后,还是曹亮先开口说:“欧阳,我想把餐厅全部交给蒋运明,我撤!”
欧阳青一愣,问:“你脑子进水了吧?”
曹亮停下来,抬头望着雾蒙蒙的天空,良久才转眼望着一脸忧虑的欧阳青说:“这餐厅是辛波张罗起来的,你说我再干下去还有劲吗?”
“那你让出来后怎么办?”欧阳青问。
“再说吧。”
欧阳青想了想,说:“亮子,要不这样得了,你在我那儿加一磅得了,一年下来,好歹能进个七八万……”
“别、别、别……”没等欧阳青把话说完,曹亮就打断了,“我是再也不会跟哥们儿一块儿做生意了,甭管能挣多少,我都不干了。哼,朋友啊,啧,朋友!”
欧阳青又问:“那你打算卖多少钱?”
曹亮乜一眼欧阳青,反问:“你什么意思?”
欧阳青干巴巴地笑笑说:“既然你铁心要撤出来,还不如把股份让给我得了。你说呢?”
此时此刻,曹亮心里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沮丧和失望。这些年来,欧阳青算是哥儿几个里面比较仗义、厚道,且善解人意的一主儿,现如今也成这样了。舍去“九里香”是他不得已才为之的一种极带情感色彩的“壮举”,他期望能够从此让自己的良心和人格从那股无形的阴影中摆脱出来。遗憾的是,欧阳青非但根本就不顾及这一切,却反而企图渔翁得利……想到这里,他没有再搭理一脸期待的欧阳青,一招手,叫了一辆正好路过的出租车,径直独自绝尘而去。
望着远去的出租车,欧阳青有些后悔自己刚才的唐突和直白了,他掏出手机,拨打曹亮的号码,电话通了,却没有应答。欧阳青的心情顿时变得沉甸甸的了……
曹亮不顾蒋运明苦口婆心的劝说和疑虑,毅然彻底地退出“九里香”。一头雾水的蒋运明情急之下,不得不求助辛波和杜姐,希望二位能够出面干预此事,不料两人的答复竟是如出一辙,你看着办吧,曹亮让出来的股份你愿意收多少是多少,剩下的全部由杜姐接手。
“你这是为什么呀?”蒋运明仍是百思不得其解。
“不为什么,就是烦了。你要是不想接手,欧阳青那儿还等着呢!”
“别、别、别,我接、我接,”蒋运明急忙说,“不过亮子,我把话说到这儿,要是将来哪天你后悔了,你随时都能把股份再赎回去。我蒋运明绝对不会有半个‘不’字儿!”
“那我就谢谢你了!”说完,曹亮掏出办公室的钥匙,扔给了蒋运明,随即转身离去。
辛波将曹亮撤出“九里香”的决定告诉了曹欣欣。他说,看来你老爸是铁了心永远也不会原谅我了……
当天夜里,曹欣欣一回到家,父亲曹亮极力显出轻松潇洒,乐呵呵地对一家人说,经过再三权衡,他决定退出“九里香”,理由很简单,干餐饮实在太累了。至于以后做什么,他还没有想好,再说吧。丈夫这一毫无先兆的轻率举动令段红鹃百思不得其解,问来问去,把曹亮问恼了,顶出一句:“那你丫去干两天试试?!”两人不欢而散,各自回到了自己的屋里。
深夜,心事重重的曹欣欣捂着被窝给辛波打去电话,她在电话里告诉辛波,她突然觉得爸爸太可怜了……她现在有些替父亲担忧了,这一切都是自己引起的……她曾经预想的所有惩戒和恶果都没有降临,这反而加重了她内心的不安和忧虑。辛波极力劝慰她说,应该相信曹亮和他们这代男人的承受能力,而且应该理解曹亮之所以这么做的缘由。同是为人之父,眼下无论曹亮作出什么样的选择,他辛波都能理解和认同。临了,辛波征求曹欣欣的意见,说既然如此,她现在所拥有的“九里香”的股份最好也卖给杜姐,或者是蒋运明得了,收回的资金存入银行,至于怎么支配,完全由曹欣欣自己做主。曹欣欣不假思索地回答说,行。
《哥们儿》第十二章(7)
两天后,杜姐到了北京。不到半天的工夫,在曹亮借故回避的情况下,辛波、杜姐、蒋运明很快就顺利地完成了股份的重新组合。曹亮和辛波都退出了。杜姐在离开北京前,跟辛波单独聊了一次,她说没想到会是这么一个结局。当然,她最关心的还是眼下辛波和曹欣欣的关系究竟处在一种什么样的状态?或者说两人的激情是否依然如初?辛波有些失落地笑笑回答说,哪儿有永远燃烧的激情?即便现在还是烈火熊熊,毕竟自己和曹欣欣相差了二十多个年头,等她将来考上了大学,再步入了真正的现实社会,缤纷缭乱的精彩世界和五花八门的各色人等,也许轻而易举就会把她改变了。对于辛波的分析,杜姐十分认同。她说,她自己就是从那个年岁过来的,少女的情怀往往就像雨后的彩虹,斑斓美丽却无法持之以恒,当然,也有例外,但愿曹欣欣的情怀不是雨后的彩虹,而是一颗闪烁的星星。
临别时,两人象征性地拥抱了一下,便急忙分开了。杜姐充满深情地对辛波说,你多保重!
“你也多保重!”
就此,蒋运明成了“九里香”的第一大股东,并全盘接管了“九里香”的管理和经营。然而曹亮和辛波忽然退出的真正原因他一直没有弄明白。
姚凯为沈莹丽撰写的一部二十六集的电视剧剧本已接近尾声。投资商基本上给予了肯定。姚凯和沈莹丽关系没有更深、更近的发展,两人除了偶尔的苟且,基本上维系在一种若即若离的状态。
无论姚凯如何自我排解,叶远远仍是根深蒂固地顽滞在他心中,他体内的多巴胺排放体系似乎永远为叶远远备留着一道通畅而又足量的释放管道。从生理学角度上分析,这是一种或男人或女人或先天或后天具备的特殊生理机能,也就是俗话称之为“王八看绿豆”的那种境界。近一段时间他暂时隔绝了过去几年在北京结识的为数不多的所有朋友,包括辛波、曹亮、段警官等等。一是因为忙于剧本创作,二是因为他不想介入他们之间的那些杂乱恩怨,再者就是他意识到,无论辛波、曹亮、段警官,还是蒋运明、张文、欧阳青之流,已不再是他曾经羡慕、好奇,值得深交的北京人,他渐渐看清了他们一个个极其平凡、乏味,甚至低俗、自私、虚伪的精神世界,这样的朋友没有也罢。有时候他也偶尔反思自己的这种心态是否客观公正,但最终他认定自己确实是越来越不喜欢这帮傻瓜了。也许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