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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精神病你知道吗?”“可你已经好了。”我照着镜子惊恐地说,“你说过你不会再犯,你说过你能控制自己,对不起……”
“我现在也没犯!”司徒聪火了,“我只是想告诉你在我得精神病期间学了气功,你知道什么是气功吗?”
“不就是可以不眨眼地让汽车从自个肚皮上轧过去?”
“错了,气功就是有意识控制神经和血液流速的能力。当电流在导体中快速穿过时可以产生随电流强弱增减的磁场,当血液在血管中快速流动时不也可以同样产生某种磁场么?你在中学学过物理应该懂。”
“一点不懂,我在中学只是勉强认了几千汉字,那时的中学没怎么认真传授学问。”
“那你也应该可以意会,你头这么大。”
“我意会了。”女理发员把我的头越推越小,她显然不能在适当的界限掌握分寸了。
“你可以认为我是因祸得福,我学气功本来是为了使自己恢复正常控制神经的能力,也就是控制理智的能力,结果我发现我意外地获得控制下意识的能力,譬如控制血液流速的能力。这就使我可以随时变成一个大场强的磁场,遍布全身的血管使我变得象一个紧紧缠绕着铜线的磁棒。”
“你不是说你可以使录音机不接电源转动起来吧?”
“当然可以,但那毫无意义。还不明白?我宁肯把这份能量消耗们改造人的过程中。你怎么不说话?”
我震惊得几乎‘木’了,连头上蜿蜒脏行的理发推子也感觉不到了。半天,我畏惧地问:“你是这么想的还是已经这么干了?”“我已经这么干过了,否则我怎么地这么自信?你瞧瞧我,我就是通过意念调整变得漂亮悦目的范例,还有比这更有说服力的吗?”“我扭过头去看司徒聪,女理发员,“我怕我带有偏见。”
理发员在口罩后面笑了,我也笑了,她把我头摆正继续理,我对着镜子说:“无论多么迁就的说法,也不能把你归为悦目一类。”
“可你不知道我原来是什么样。”司徒聪愤怒地说,“和那些电影上戏子比我当然是不如他们,但和我自己从前比——
我好歹如今还有了点人模样。”
“好啦好啦,我们谁也不能和那些戏子比身胚。”我和解地说,“但孤证不说明问题,如果你能把阮琳当着我面变得有点人模样,我就信你——理发员,我不是要剃秃子。”
那天理完发出来,我十分真切地感到脑子不够用。头理得象收割后的麦子地,小风吹来,冷嗖嗖的。办公室里,我几次不成体面地趁科长出去靠墙根倒立,惹得女同事们笑得东倒人歪,她们不明白那是严肃的使血液倒流。
我长时间地凝视阮琳,要把她脸上每一个弯回凸凸铭记脑海,以便日后能察觉出任何细微的变化。她说我盯她的眼光是淫邪的。
十三
我出现在那个街口时,她也正好到达,穿过马路,“招摇”地走过来,看到我颇为含蓄地笑。“我心情不太好,你今天要不着急干什么去,陪我一会儿。”我说。她微微地笑,放慢了脚步。
当时正是一天中街上人最多的时刻,可以用人山人海来形容,公共汽车,无轨电车和小汽车道尾相连,堵塞了一条又一条马路。“你请我到哪儿吃一顿吧。”我请求她说,“下个月发了工资我再请你,这会儿我实是在没钱了,我想你不会象一般的俗妞儿一样对谁掏钱很不乎。”
她记问地看着我。“算了,我知道我这是奢望,真没劲。”
“我不是不请你,我是问你上哪家餐馆。”
“你说话了,”我惊喜地说,“闹了半天你不是没嘴葫芦,我本来都开始习惯和一个吧巴在一起了。”
“是你一直阻止我张口,我只不过是成全你的自我表现欲。”她笑吟吟地望着我,“我看得出你十分小心眼儿。”
“咱们可以互相认识了吧?”在一家中档餐馆落座后,她对我说,“现在你不必担心我张口拒绝你受害了。”
“不不,还是这样互相不知底细好。这样我可以心情把你往理想化去想,敞开盛赞你的天生丽质不致使你误会我所图。”“可不管怎么装神弄鬼,我也不会把你想成什么神秘的大人物。奇書网是你的职业使着羞于启齿还是因为你叫了个‘保贵’、‘锁柱’什么的?”“都不是,我的名字和职业要吹起来也可以吹上半天。我只不过是很难和人相处,人家不了解我时都对我印象很好,一旦深入了解了没有不厌恶我的为人的,从小学时就是这样,让我伤透了心——我想让你始对我保持好印象。”
“可我现在对你印象不好,如果你老头交底的话没准倒能改变我的看法,从中学起,我就总是和落后同学很说得来。”
“我不能冒这个险,就算现在你讨厌我了,归根到底讨厌我了,你不知道我名字背后背后骂起来也骂不成句。”
我们笑起来,她的笑容真是灿烂,令人目炫神迷。
“我知道我是没福和太出声的姑娘搅到一起去的,现在这样我已经很满足了。你怎么长得这么漂亮,七夺天工,凭什么?哪怕再稍稍逊色点我也会有勇气努力一下,真让人心灰意冷。”“别无聊了。”“你别嫁人,真的别嫁,这世上的活人没一个配得上你的,你出家吧,你不知道一想到你这么易受诱惑地在街上大摇大摆地走来走去我就放心不下。”
“你哪儿学来的这一套大拍马屁的路数?告诉你,不管你觉得自己如何独辟蹊径这一套也早有人先干过了。”
“可能的,谁让我生得晚。”
“你兴致蛮高嘛。”她端详着我说,“你简直有点美得屁颠颠的。你是不是成心诓我饭吃?”
“不不,见到你前我真是忧愁。”我收起一脸笑,垂下头,“要不怎么叫‘乐不思蜀’呢。”
“你失恋了?”“没有。”我茫然地望着天花板,饭菜端到面前也没心思吃。“一个明摆着的白痴跟我说了一通如何用意念使人由丑变美的语无论的话,把我弄蒙了。他说得那么煞有介事,我明知道这是反马克思主义,反现代物理的因为不懂也只能干瞪眼。”“应该允许人家追求美的愿望存在。”
“这不是什么愿望,已经迹近巫术了。”我比比划划和她霁了一遍司徒聪对我说的话。尽管借助手势我也知道没讲话。”这根本就是异端邪说,反常识的。一个人长这么些年小时候什么样大了还是什么样。他却异想天弄妄图改变人的面貌,用的也不是公认的可以施行的手段。”
“我倒觉得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你怎么知道他就一准不成?要是行之有效你管他是不是异端。我看你这么激动,是不是正因为怕他成功?”“就算这么有道理的,可行的,也不该由他先想出来。他是个精神病,怎么倒比正常人高明了?大要怀疑其动机。”
十四
“你们搞得很热乎呀,”司徒聪对我说,“都一起去餐馆吃饭了。昨天我看见你们了,谈得那么亲密,连我和阮琳从你们面前走过也看不见。现在你知道她叫什么了吧?”
“不知道,我还是没问。”
“你不要自卑感、虚荣心那么强嘛,她很明显对你有好感,你只要乘胜追击……她看得出是个很不错的姑娘。”
“我才不是自卑,我是不想冒冒失失又和一糟货搞得太密切,你知道她是怎么回事?看上去挺漂亮谁知道她有没有暗疾,狐臭滴虫之类的,会学的人就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司徒聪对我脸上流露出的仇恨惊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十五
月末,我们可有了点事干,准备着手把当月发放的各类“阻遏”工具数量列表造册。本来这的确是一个电话就能解决的,为了使自己更忙些,对得起菲薄的工资,我们多余地给各区医药公司,各大药房打了不少电话。为了使一个人的工作更有理由让两个人干,使另一个兆别闲着,我叫司徒聪另列一个利润表,算一下一个人从小到大要花费多少银子——
按平均生活标准综合市场物价的升降幅度,乘以发放工具量,姑且以一次射精代表一个可能出生是婴儿。计算得出的为国家节约的钱是一个超过国民生产总值几百倍的天文数字,连最爱奈海口的人也吓了一跳。八五八书房于是我们又重新计算,把总数除妊娠周期的三百天,把婴儿死亡率,一个人成长过程中可能遇到的天灾人祸,交通事故、自杀,犯罪分子害等乖充统考虑进去予以减除,可这意味着又必须把事故赔偿,殡葬费用,诉讼,关押处置罪犯的开支全部加进去。最后,所有聪明人都糊涂了,只能凑和得出一个主观的、不可靠的数字很不踏实地沾沾自喜。在我们全力以赴地和数字搏斗时,我惶悚地发现阮琳一天天变得漂亮了。眼睛扩大了,耷拉的鼻子挺直了,原本象馄钝似的皱巴巴的下巴光滑了。最令人不可思议的是她双颊的两棱横肉顺过来了,变成柔和的弧形。连朱秀芬她们也发现了她的这一变化,总是问她:“最近吃什么了?”
司徒聪一再提醒我注意阮琳的变化,我尽可能地对此熟视无睹。终于到了我若不承认自己的“睁眼瞎”就得承认她的确变了样儿的那一天。我对司徒聪说:“这当然是你的功劳,你使她的雌性荷尔蒙超量分泌。”“什么意思?”“意思是没什么可奇怪的,每个新婚少妇都会有她这么个变得滚瓜溜圆的过程。”司徒聪对我随意抹煞他显而易见的成果非常生气,他噪音低沉地说:“可是我根本没和她睡过觉。”
“睡就睡过吧,谁也没说要追究你的责任。”
“我才不怕追究什么责任,没有就是没有。他妈的,你总是有你的一套,别人说什么你也总是纳入你那一套,仿佛不这样你就什么都懂不了似的。”
“别火嘛,我当然要用人之常情重问题。”
“我不是火,是生气,让你理解一件简单的事怎么就这么费劲。我理解你的固执,一男一女关系密切是要产生一些肉体联系的,我承认这种肉体联系很有吸引力就我本身而言也是很向往的,——你先别得意,肉体联系不单单是人所共知的一种形式。”“我知道这种勾当已发展到五花八门、全民皆兵的程度。”
“还有你不知道的,你做梦也想象不到的,完全摆脱肉搏范畴的技术。”“什么什么?”我张大嘴瞪着眼晴,”完全摆脱肉搏,不解触,遥控?”“遥控。”司徒聪庄重地说,“这么一场观念和行为上的革命。遥控技术既完全又卫生,效果也不亚于传统方式,因为使用传感形式是脉冲对某些不能任原始形式的男人来说更理想一些。”“气功?又是气功?”我恍然大悟。
司徒聪点点头:“你还不是冥顽不化。”
“这么说,这段时间你每天晚上在床上就是干躺着于阮琳运气发功,一指头也没碰她?”
“你可以抛弃你那些陈日、没有新意的想象了。既然事情本质上起了变化,我又何必非晚上,在床上、躺着,我随时随地都可以发功,用不拘泥场合的姿态。”
“便携式?”我若有所思地说,随即眉开眼笑,“这么说,这玩艺儿将从密室走向大庭广众之间,再也不用避人了。”
“是的,”司徒聪一本正经地说,“如果普及了,享受快感就象吃冰激凌那么为便,任何人花上几角钱就可以痛快一番,一点不妨碍个人尊严。”“那我们可就要失业喽,谁还会这么费事?”
“你干吗总把事情绝对化,一种新形式出现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