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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排成五人一排; 每排相距一米的队伍; 要排四万公里长; 等于绕着地坏赤道首尾相接。
这样一个队伍要通过他的国家! “现在还不到跟我国谈的时候; 等难民过了伊朗国境再说吧。”谁都知道伊朗这个国家有着奇特的思维方式; 平时做为这个国家的邻居; 总是要多少担点心; 现在却成了一块可以躲在后面的盾牌。
“伊朗已经同意了。”副部长愉快地回答。
“伊朗理解中国人民的灾难来自超级大国的迫害; 这个责任理应由超级大国及充当其盟友的北方发达国家负担。
亚洲和第三世界国家历史上一直遭受殖民主义列强的掠夺。
在地球资源丰富、到处是未开发的新大陆和新边疆的时代; 老殖民主义者是依仗他们的强大而殖民。
但当地球人满为患; 资源告竭时; 就该开始反向的殖民了。
贵国不是也有数百万人迁居欧洲吗 这种新的殖民已变成出于贫穷。
过去殖民的是列强; 现在则是列弱。
列弱该反过来向列强索债了! 德黑兰很清楚; 第三世界不可能用军力向富国进攻; 最大的武器就是贫穷。
伊朗政府已表示愿意为我国难民提供铁路运输。
如果再有贵国政府的配合; 列车可以从马什哈德直达希腊和保加利亚边境; 迁移速度可以大大提高。
这不仅对难民有助; 也大大减少了难民滞留贵国境内的时间; 从哪方面看都是有利的。
请大使阁下再深入地想一想; 如果贵国坚持不同意; 且不说难民一定会自行突破; 就是伊朗也不能容许两亿难民被你们阻隔在境内。
贵国也许马上会面临一场战争……” “这是讹诈! ”大使抗议的底气并不足。
“不是讹诈。
中国政府是想尽量公平地做个交易。
我国虽然已没有钱; 但是价值连城的珍宝和文物还有无数; 足以酬谢贵国。
我国政府还准备在我国领土上给贵国提供一块永久飞地; 报答让路之恩。
贵国不是很需要在太平洋有一个港口吗 青岛、大连、宁波、温州……你们尽可以选择。” 看得出飞地的允诺使土耳其大使有点动心。
“除了过路和火车; 还有什么 ”他丝毫没放松警惕。
“还需要一些最基本的生存物资——如水……” “谁也供不起这么多人吃。”大使连忙接茬。
“我国专家不是向贵国传授了薯瓜技术吗 难民自己能生产一部分薯瓜; 但不够; 希望贵国在力所能及地提供一些粮食之外再提供一些薯瓜。
另外; 制造营养液的物质也要贵国补充一些。
还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防疫。
请在这方面多做一些工作。
我国政府会把世界援助的医疗设备和药品转运贵国。
一旦发生大规模瘟疫; 对贵国也是威胁。”“保加利亚和希腊能放行吗 ” “这一点请放心; 保希两国已同意在两国国境线之间开辟一条难民走廊。
难民不进入两国内部; 走廊直通南斯拉夫; 那以后就不对贵国再产生影响了。” 大使沉吟半晌。
“我必须得到这些国家的证实。”副外长微微一笑。
“我劝你不要这样做。
不会有任何一个政府向你证实这种事。
正如将来贵国也永远不会承认曾答应我国难民过境; 而只说成是我国难民强行突破边境一样。”“巴基斯坦和阿富汗是否也如此 ”“我已经说过了; 那两国的边境都是我国难民强行突破的。”在一旁一言不发的中国大使心里最明白; 为了实现这个“强行突破”; 他率领全体使馆人员废寝忘食工作了多少天。
副外长与土耳其驻巴基斯坦大使在伊斯兰堡会见的同时; 中国外交部另外一名副部长正在大马士革秘密会见伊朗副外长。
“土耳其已经同意了。” 这位中国副外长的回答与土耳其大使在伊斯兰堡听到的“伊朗已经同意了”前后只差几秒钟。
索非亚、雅典、贝尔格莱德的中国外交官都在活跃地忙碌着。
这些日子; 中国外交部忙坏了。
仅西方一线就牵扯了两个副外长; 上千名工作人员。
而东方、南方、北方同时都在撕扯着他们。
北方 满洲里中俄边境俄国人要干的就是这个! 那片曾被迁移成无人区三角地带将重新变成无人区; 只不过多了一亿九千万具尸体。
机舱里只亮着一盏瓦数很小的照明灯; 被蛋壳式遮光罩拢得严严实实。
小个子日本技师在李克明身后老鼠啄食似地频繁变换遮光罩角度; 让光束照在调整到的部位。
李克明很不喜欢这种把双腿固定在支架上的方式; 而且不知为什么有一种找不到缘由的不安。
这一点在方案里反复强调∶他在天上出现的形象应当像飞; 而不是吊在飞机下; 那样才能产生足够强烈的效果; 慑服住疯狂的人群; 使他们从死路上回头。
用普通的吊索和背带一眼就能看出是被吊着; 而这套日本人提供的支架可以使身体稳稳立在天上; 还能在操纵下做出各种动作。
这主意是“北京人”想出来的。
当时觉得最难的就是没处去弄这种支架。
在场的那个日本特务一口承诺下来; 仅用了三十个小时; 就在日本完成了从设计制造到试验改进的全过程; 连同所需的低噪声直升机一块飞到这来。
同机还有两名负责操作的日本技师。
调整完毕; 技师以特有的日本方式点头哈腰说了几句日本话。
“他说要升空试一下。”李良翻译。
李良是李克明的远房堂弟; 原来在黑河外贸局当个科长; 日语俄语都不错; 现在是难民游击队的翻译。
在俄国作战; 李克明一天都离不了他。
直升机垂直升起。
这种日本最新机型比普通直升机声音小几倍。
在乌云密布的黑夜; 有风声遮掩; 地面人群又发出喧嚣; 飞行高度只要超过百米; 地面就不会发现他是吊在直升机下; 就像真“飞”一样。
只是驾驶员和技师都是日本人使李克明总感觉不对劲儿。
如果不是只有日本人才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提供这套设备; 他决不愿意让他们掺和进来; 把自己吊在不知根底的外国人脚底下。
他让李良跟在飞机上; 除了当翻译; 上面有一个自己弟兄也感到踏实些。
一根小拇指粗细的黑色吊索把他从舱门侧面的滑轮架送下去。
这种空心吊索不反光; 在夜空中难以分辨。
多根光导纤维从吊索的空心通下来; 在他身体周围伸展开。
机上的光源一开; 就能把他从头到脚均匀地照亮。
空心中还有十多根极细的钢丝; 连接在控制身体的支架各点上; 以从上面操纵他的姿势; 还能防止他的身体随着柔性吊索不自主地转动。
今夜的风足有四、五级; 在铁面上发出咝咝摩擦声。
要不是吊索里面的细纲丝控制着; 他非得被风吹得滴溜溜转个不停。
支架每次装到身上都得这样调整一番。
今夜比前两夜适应多了。
他一边配合调整; 一边用望远镜观察十公里外的边境方向。
俄国一侧; 探照灯如网交织; 好似万花筒密集地错动。
不时传来一阵阵机枪扫射; 此起彼伏。
中国这边一团漆黑; 寂然无声。
然而李克明知道; 他脚下的大地; 从满洲里到额尔古纳河七十公里的中俄边境上; 正积蓄着一亿九千万人的能量。
那能量每分钟都在增长; 尤其在黑夜中。
到底什么时候能开始自发突破呢 “北京人”死活坚持等待那个“自发”。
“我们已经有了四十辆坦克; 俄国境内又有三十八个分队接应; 完全可以主动出击; 先打开一个让老百姓往活路逃的缺口。”他这几天反复与“北京人”争论。
两个多月的时间; 他的队伍从一群自动跟上他的男人发展到近百个分队; 成为俄国境内一支最大的中国难民游击队。
手下人对他全都唯命是从; 只有这个来路不明的“北京人”一出现就和他平起平坐; 有时甚至还显得更高些。
“不行! ”“北京人”非常坚决。
“从中国境内首先出动坦克攻击等于是侵略。
决不能形成中国对俄国开战的局面。
难民不是仅从满洲里一处进入俄国; 整个北线都要打开。
为了四、五亿难民未来在俄国境内的生存; 必须让中国政府保持一个中间地位; 有回旋余地。
这对未来非常重要。
一切军事行动都只能以难民游击队的面目出现。”“反正坦克最后也得用; 也得从中国境内往外开。”“那不同; 那时不是攻击边境; 而是粉碎阴谋; 俄国抓不住中国政府的把柄。
坦克是自行解散的军队扔下的; 被潜回中国境内的难民游击队开出去……”扔下的 鬼才信! “北京人”领着他们“找到”这些重型坦克时; 发动机的余热还没散尽。
油箱加得满满。
弹药充足。
坦克状况完好之极。
从“北京人”在俄国的密林里第一次露面; 受伤的肩膀扎着从降落伞上割下的尼龙绸; 李克明就相信他是中国政府派出的人。
他直截了当地描述了一亿九千万中国难民向满洲里一带集中的形势。
听起来就跟他组织的一样全盘装在心里。
东北地区只有这段边境没有河流阻挡难民北上。
但是这一带的俄军也最为强大无情。
他是来请游击队到满洲里接应难民的。
自打李克明被诬陷; 对与政府有关的人就都有一种憎恶。
但是“北京人”却赢得了他的信任。
他现在活着的意义就是为同胞们生的权利战斗。
他的游击队粉碎了俄军一次又一次围剿; 不断为难民向远东纵深开辟根据地。
他曾切断过俄军增兵的西伯利亚大铁路; 占领过远东重镇恰格达; 甚至将“列宁已经把远东还给中国”的标语写到了俄军司令部的院墙上。
难民中几乎人人都知道他是拯救他们的神明; 把他叫做“铁面将军”。
对“北京人”的请求; 他没说二话; 立刻传令三十八个游击分队跟随他从外兴安岭向满洲里转移; 昼夜兼程。
谁也没料到俄国人有这一手。
连“北京人”也没料到。
接近满洲里时; 他们发现俄国居民被迁移一空。
由两条铁路和额尔古纳河组成的三角形地区就像一个被倒空的大口袋。
袋口正对着一亿九千万中国难民集中的那段边境。
两条铁路全排满列车; 就像临时筑起的城墙。
军队以列车为工事。
机枪一挺挨一挺; 上下好几排。
那么多机枪同时发射; 子弹几乎能在空中形成没有空隙的铁板。
游击队抓的“舌头”供认接到的命令是不让中国人冲过铁路线; 要打得他们往口袋中间跑。
目的是什么不知道。
在“舌头”的装备中发现了一套防毒面具。
“舌头”说每个俄军士兵都刚发了一套。
李克明和“北京人”对此非常警觉; 也由此确信了日本特务随后提供的情报。
日本特务曾数次与游击队联系; 表示愿意提供帮助; 全被李克明一口回绝; 还把引见的李良臭骂一顿。
可这次无法再回绝; 他必须确切知道俄国人到底要干什么。
直觉告诉他这是一件大事。
“……这是中俄边境。”那个曾被李克明从密营赶走的日本特务汉语说得非常流利; 用细长的食指在地图上划了一道轮廓。
“由于其他边境全有河流阻隔; 又逢大汛; 难民难以形成大突破; 北京政府便把整个东北地区的难民引导到这一段没有河流的边境来……”那手指在满洲里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