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木子将笔记本和天文望远镜收回背包,迅速溜下游泳馆,打开车锁,猛然登向桥头——梨木出行必然要经过这条南华大桥。
她眼睛盯着每辆路过的出租车和三轮车。
在发现目标后就是这样尾随目标出发了……
梨木乘上可以称为违法改装的三轮摩托,和父亲各坐一边,享受大桥上迎面吹来的清风。“扯淡,有钱不做出租车?”如果被人这样问的话梨木也没办法,人微命贱,他偏就觉得三轮车比较舒服。出门前他特意换了身儿童装的短衬和牛仔裤,梨家辉穿的是真丝线衣和西裤。
前者脖子上挂着个大耳机显得有些玩世不恭,后者踩着个新亮的皮头鞋显然极为期待。
平南到人民公园要经过六条路,大约半个多小时的路程,两人一路无话。
下车后,人头攒动的人民公园就在眼前,一看就知道它原来所处的地方是一片高山。三轮车本来就是爬坡上来的,现在从公园门口朝两旁望去。
这里根本不需要建造公园围墙,公园四周本身就是地势较高的斜坡,有茂盛花草构成的山障阻止人从其他道路前行。不想弄破裤子的话最好还是买门票,从大门口望进公园可以看到一条由石板铺成的坡道,向前延伸一段后被一小山丘分叉开来。
公园入口处竖着两根石柱和一块写着【南华市人民公园】的横匾,给人一一种不动如山的刻板感觉。
若非耸立在山顶的摩天轮,陌生游客或许会这里是登山的圣地吧。
整座公园约莫有七十个足球场大小,占地700多亩,中间有一池7万平方米湖泊。湖岸翠竹掩映,垂柳摇曳,湖心建有小岛,湖面天鹅游艇,于蓝天下竞渡,绿荫徜徉,故成一景。若非另煞风景的两处景点,公园倒是非常恬静的地方。
不管怎样,梨木还没买门票进门,如同以前的记忆中一样在门外等待。
像是早已约好人似的,梨父站在左边的门柱石基上眺望。
石匾投射下的巨大阴影威压感十足,令在巨大门扉下的梨木感到无比压抑。
——老爸,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啊?
梨木紧张地张望着大门周围,心想要是母亲正好也来公园可如何是好?公园周围停放着一辆辆出租车,时不时有出租车开到门口卸客,又时不时的开走。
在出租车如此繁忙交接的地段等人——
——难道,当年老爸是故意想让母亲看见的……
梨木正这么思考时。
一位拉着女孩的女士向他走了过来。这是一个体型匀称,长发披肩发的女人,实际年龄比李秀丽大,但相貌却比李秀丽年轻。脸有点偏长,瓜子脸,嘴巴尖尖的,整体脸型跟银狐犬很像。
“梨木,叫青阿姨好。”父亲勒令道。
“青阿姨好。”梨木扬起一缕微笑,微微眯起的眼镜带着异乎寻常锐利的眼光,那模样……比“阿姨”更像狐狸。
“梨木好啊。”她踩着凉鞋三步并作两步蹲下来摸摸梨木的头,转身朝女儿说道:“阿娇,我刚才是怎么教你的?”
“梨叔叔好,哥哥好——”她躲在那“阿姨”的身后有点害羞。
女孩的身高和梨木差不多,以此可以判断年龄小不到哪去,应该跟卢薇差不多大,不过没卢薇那般轻灵漂亮。她穿着衬衫和花边裙,头发并拢在后面扎了起来,梳了个马尾辫的头型。
“妹妹好。”梨木回敬道。
他对“妹妹”的印象不是很深,但那个“阿姨”梨木却是知道的。逢年过节梨家家宴时母亲偶尔回娘家,父亲就会带上这个阿姨来吃家宴。当家作主的奶奶没有丝毫排斥,事实上奶奶不但支持他们在一起,还怂恿父亲跟母亲离婚。
——她是父亲的青梅竹马……
同时也是父亲在与母亲交往之前的前女友。由青梅竹马发展到男女友关系,其实最后只差一步就踏入殿堂了,可当时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情导致两人分手。
大约一年后,母亲经人介绍认识了父亲……关于实情梨木不是很清楚。毕竟那时他还没出生,得知这些的事情大都是从长辈口中挖出的零零碎碎的线索。
当时追求母亲的人不少,其中最有钱的是个比母亲大十几岁的老板,他在那个时候再广州就有了两栋房产,专门给南华市各间零售店供应货物。但当时与大自己十岁的人结婚并不常见,而且母亲也嫌他年纪太大,为了摆脱他的追求辞掉了工作。因此母亲李秀丽并非是看上了父亲的“家世”才嫁入的平南。
19或20岁未到,媒婆就主动纠缠来了。
经媒婆天花乱坠的介绍。那时还年轻不想结婚的母亲难以拒绝,来到平南跟父亲交往了一段时间,发现父亲果如媒婆所说是个好男人。
至少表面上他是个好男人……
父亲每天都帮弟弟妹妹洗衣服,这在当时母亲看来是勤劳的表现,暗道和他结婚他也会帮自己洗衣服。不料结婚之后他不但不帮洗衣服,不处理家务,还把帮全家人洗衣服的工作丢给了自己。
母亲后来回想,梨家辉那时帮全家人洗衣服其实是懦弱的表现。那时除了幺妹之外,他弟弟妹妹其实全都已经成年,他们身为成年居然连内裤都要哥哥帮洗。而且这位哥哥还真听他妈的话帮他们洗了——
其中缘由也不难理解,父亲当时游手好闲没有工作,奶奶又掌握着他赌博的财政,一句话“你个当哥哥的平时没什么事,帮弟弟妹妹洗衣服不行啊?”便能令父亲屈从。不过母亲李秀丽肯定是不会帮小叔小姑洗内衣内裤的,于是婆媳间的第一场争执就由此展开,随后便引发了母亲为父亲借钱买车讨读力的事情。
媒婆还说父亲梨家辉很喜欢孩子。当时父亲也经常抱着别家的孩子逗得哈哈大笑,本以为结婚后他能帮带孩子吧,不料……最终结果就是梨木所经历的。
母亲是个要么专心工作,要么专心做家庭主妇的女人,无论担当哪边的角色都全心全意,然而父亲却是工作家庭两不相帮。
——哦,不,或许他把赌博看成了工作,独自走上了赌博致富的“理想”道路,赌博可能对他来说是非常崇高的事业。
——但是……但是!但是!这个女人又是怎么回事啊?!老爸不顾家也就罢了,追求自己赌博也无所谓,为甚还惹这么个女人回来?
“怎么了梨木,累了吗?要不要阿姨背一下你?”买完票后四人踏入公园,见梨木一副疲惫大样子,她蹲下来拉着梨木的手温柔地问到。
入园后上了200多级台阶,石阶宽而不陡,但分叉后又有300多级台阶等在那里。这时不去问女儿累不累反而要去背别人的孩子,实在有种黄鼠狼给鸡百年——非歼即盗之感。若是别的小孩恐怕会被她的温柔感化,然后摇头摆手心领手不领。但梨木却是如临大敌,随便往她身上扑去——累死她丫的。
第一二四章:Sister(下)
阿青提议要背梨木,梨家辉没有反对。
与之相对的,父亲也背上了妹妹阿娇。
上到山顶有游园活动才算正式开始,将两个孩子放下,他们两边凑在一起边走边做交谈。
最先参观的是一座巨石砌就的二层环形城堡,堡内架设大炮一门,碑上介绍大炮名为“德国克鲁伯大炮”射程12,000米,制于1890年。又绕到公园东北隅的山坡上参观革命烈士纪念碑,碑有四层楼高,上面刻着“革命烈士永垂不朽”八个烫金大字。
各种伟人铜像。
夏季园竹林。
湖心亭和二曲桥。
天鹅船。
钓鱼池……用八宝粥补充了下能量,四人继续走走停停,时至黄昏。
走下园的路上。梨木两次从口袋拿出美工刀,三次拿出削减了的树枝和捡来的松球,只要往台阶上一撒然后再在她背上装作惊慌失措的踹上一脚……
她就可以滚下百级台阶重伤不治,亦或被“无意”掉落的树枝给插死。
——或者直接往她脖子戳上一刀,十岁的孩子又能被判怎样重的刑罚呢?
梨木瞥向了旁边父亲背上的阿娇。
“呼呼……”
阿娇已经强烈的睡意完全攻陷,她渐渐从睡眼朦胧变成睡着状态。
考虑到阿青也是个有孩子的母亲。
“唉,这样解决不了问题……”梨木叹了口气放弃了这次绝好的机会。
已经十年了,母亲跟家里的裂痕已经到了难以修补的状态。尽管在记忆中从小学以来母亲就不曾再吵过架,但同时也代表着母亲完全绝望了——那是她全然放弃与自己命运抗争的表现。
从最初洗衣事件的争吵,到十月怀胎事件的怨恨,借钱为丈夫买车的无奈。到梨木亲眼所见的分房事件——母亲李秀丽此刻其实早已不对父亲报有期望了。
说到分房事件,那是大概是距离现在的两年或三年前,梨木记得那是小学一年级前后的事情。
之前父亲梨家辉和阿青是青梅竹马,又是交往和好几年的男女朋友,奶奶梁敏晶几乎都将她当成了内定的媳妇。没想到儿子中途分手,一年后谈了个青东村的村姑……是的,尽管同是南华市的村民,可奶奶并不认为母亲和她同处同种地位。那时,乃至今曰,青东村都是实打实种菜的村民;而在平南村——
——至少平南村的梨家。
——是一个“大户”。
奶奶梁敏晶是国有小企业的一个厂长,每年年底送来塞红包的女工多得是,在她看来从中随便挑出一个好的随时都能充作媳妇。(PS:在国有企业改制“抓大放小”的政策中,国有小企业不再受支持,梨木奶奶在这种背景下被迫关厂。)
爷爷梨志有是市内仅有的几个高级技工,发明一个电路模型直接就能卖一万元,赚得比拿了灰色收入的奶奶还多。村里人说他人又高又帅又能赚钱,在众多女人中属奶奶的攻势最凌厉,因为太受女姓欢迎的关系婚后被奶奶管得很严。
——以至于爷爷没能在自己的事业上发展下去。
叔公,也就是梨木爷爷的弟弟,有着一幢大院和三栋筒子楼。
单比房租收得比奶奶还多,同时还是铁道部的管理层。李秀就像是不详的女人一样,刚嫁入梨家不久,梨木叔父就被查到了十多万元的亏空账目。钱轻易就垫上了,没起太大波澜,但他职务被免除,从此在仕途上再无寸进。
就是在这样一个“世家大族”的环境里,哪怕现在厂子没了、职务没了、爷爷的技术变旧了——奶奶梁敏晶仍旧从骨子里看不起青东村来的李秀丽。
早几年,青xiu区桃源大道上连盏路灯都没有,平南区却早已是政员入住要地,西苑、电影院、音乐剧场、溜冰场等一应俱全。平南几个村子的民都将自己看作是城市人,梨家更是享受着比城市人富裕惬意的生活。
——“如果不是因为考虑你,我跟你爸早离婚了。”
——“早知道你爸是这样的人,我就不跟他结婚了。”
这是母亲常挂在嘴边的话,越是老了越是唠叨,听进梨木心里犹如刀割般难受。前一句“不是因为你”、“早离婚”,虽然多少让梨木感受到了母亲的重视,但却也承载了母亲对自己的非难;后一句“早知道”、“不结婚”,虽然只是对父亲的抱怨之言,却在无意中隐约否定了梨木的存在。
梨木很清楚这两句话其实都是母亲的肺腑之言。
那是六岁时的记忆。小学一年级那年,奶奶不知何故怂恿父亲离婚。于是父亲就与母亲分房而睡。母亲与自己睡在三楼,父亲跑到一楼杂货铺的内室去睡。
分房历时一年,父亲的作态就像是在说“快跟我提出离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