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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虹瞥了他一眼道:“我们是警察,在执行公务。”
何不为激动不已道:“警察?警察就了不起吗?就可以不分青红皂白、无缘无故地乱抓
人吗?我以我的人格担保,不,以我的脑袋担保,她是一个好得不得了的好女孩。她绝不会做出任何违法乱纪的事情,更不要说去杀生害命了。虽说不应该以貌取人,可是你们、你们睁大眼睛好好看看,她这样一个年纪轻轻的姑娘,又生得花容月貌,像是那种有城府有心计的坏女孩吗?”
谢虹冷眼相向道:“你是谁?你这样为她辩护,不惜一切地为她担保,你们俩什么关系?她是你什么人?”
何不为豪气地将胸脯一拍道:“我是一名记者,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叫何不为。她是我……我……”他想说出女朋友三个字,话到嘴边,又惟恐祁莹听后见怪;可若是不如此说,似又显得自己多管闲事,额上不觉急出了一层细汗,急切中无暇多虑,口不择言地转而脱口道,“我……我是她的同伙。”
何不为想到应祁莹之约偷拍她与田市长绯闻照一事,潜意识中已不觉自认是祁莹的同伙,故此一急之下脱口而出。
同伙?谢虹和钟慨一听,均不约而同地乐了起来。
祁莹生气而又无可奈何地瞪了何不为一眼。
何不为悔之不及地拍了一下脑门,泄气道:“咳,我怎么这样笨!用词不当,用词不当啊,我这么说,没事也说成有事了。真是越帮越忙、越抹越黑了。”
他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会儿,又忽然抬起头来,慷慨赴义般转头对祁莹说道:“没事祁莹,无论是上刀山,下油锅,还是打入十八层地狱,我都会陪着你。我相信你没事,是小葱拌豆腐,一清二白的;如果你真的有事,我当仁不让,我就是你的同伙。”
说罢,移步与祁莹并肩站在了一起,也效着祁莹的样子,长长伸出了两只手腕。
祁莹让何不为这一番话和举动搞得是哭笑不得。这个何不为,怨不得一直找不到女朋友,得不到姑娘的青睐,他有的时候真是有点……用上海话叫做“十三点”。
钟慨和颜悦色地走过去,将何不为的手臂缓缓按下道:“何先生,你别激动,你说得很对,不是祁小姐。”
何不为放下手臂,茫然地看着钟慨。
钟慨又回首对谢虹低声道:“把手铐收起来,他们不是犯人,是咱们的朋友。”
谢虹依言将手铐收回腰际。
钟慨最后走到祁莹面前,望着错愕未解的祁莹,意味深长地说道:“祁小姐,也许我们面对的是同一个敌人。我们之间应该成为盟军。你对我们警察好像有成见,希望我们相互信任,摒弃成见,有朝一日能够合作。这是我的电话。再见。”
钟慨面容严肃,向祁莹及何不为郑重其事地敬了一个礼,然后和谢虹一道离去了。
待钟慨等人走远,何不为额上抹了一把汗,他低头看了一眼祁莹手中的名片,心有余悸地对祁莹道:“吓死我了,真是虚惊一场啊。……哦,市刑警队,钟慨。……祁莹,想不到你背景这样复杂,前有市长后有警察的,波诡云谲,险象环生。你真是越来越让我刮目相看了。”
祁莹把名片收起,双眉紧蹙道:“对不起,让你受惊了。”
何不为生气道:“你说什么呀?咱俩不是……铁哥们吗?咱俩谁跟谁呀,你说这话可就见外了。对了祁莹,看你心事重重的到底是有什么烦心事,能不能告诉我,也好让我为你分忧解难。人们不是常说,快乐与人分享,快乐就变成了双倍。要是痛苦有人分担,痛苦就会减轻一半嘛,难道,你还信不过我何不为吗?”
祁莹咬着下唇,轻声道:“这是我的私事,我不能告诉你。告诉你就等于害了你。”
何不为怔了怔道:“祁莹,不管你身上藏有多少秘密,你在我心目中永远是圣洁美好的。就像灿烂明媚的阳光,尽管光谱分析中有赤、橙、黄、绿、青、蓝、紫诸种颜色,可阳光毕竟是阳光,是健康的、温暖的。祁莹,我相信你,你决不是那种轻浮、自甘堕落的女孩。”
祁莹听罢,呆了半晌,眼中渐渐泪光莹莹,说道:“谢谢你,不为哥。”
何不为真诚道:“好了,不谈这些了。从明天开始,我要你认真地准备比赛。我要在大赛中看到一个光彩夺目、充满自信的祁莹。”
祁莹不忍拂何不为的美意,遂含泪笑着点点头道:“好。”
此刻在夜精灵舞厅里,汪洋正在随着节奏强烈的音乐疯狂地扭晃,他仿佛想把身心深处的一切痛苦都甩出来,把自己甩得灰飞湮灭,把自己甩成一片空白。
他身体内的噬咬感又不期而至,他知道自己如果不及时吸食上毒品,魔鬼一样的毒瘾就又要对他大发淫威了。汪洋已经切身感受到,毒瘾就像是一个妖魔化身的女人,你只要满足她的需要,她就会千依百顺,对你温柔,对你献媚,反之,就会疯狂报复你、面目狰狞地折磨你,甚至毁灭你。更为可怕的是,这是个无比贪婪的女人,她是欲壑难填永不知餍足的。
汪洋的积蓄本就不多,他是个孝子,为缓解家中困境,他还要将所得工资定期给家中寄回大半,工作以来,这已是雷打不动。如今工作不但已经辞去,又不幸染上毒瘾,可他为了不让母亲担心,仍是如往常一样将钱如数寄回,这就使得他捉襟见肘,囊中愈发羞涩了。以前他只听说吸毒贵,如今切身体会了方知,不是贵,而是昂贵。他闪过戒毒的念头,可吸毒固需用钱,戒毒同样价格不菲。况且他不幸吸食上的是一种较高纯度的海洛因,众所周知,纯度越高的海洛因,其价格就越是昂贵,上瘾快,而且越是难以戒断,这又像是过惯了锦衣玉食生活的千金小姐,即使阴差阳错地嫁到了穷人家里,日用消费上也决不肯俯就。当初祁莹送此高纯度的毒品烟给田鹏远,就是为了欲置田鹏远于万劫不复的死地,又怎会考虑到手下留情?可她又怎会想到,此举不但害仇人田鹏远不成,到头来却反而害了自己钟情的男友汪洋。
汪洋正在毒瘾欲发未发,身心难受之际,那几个时常出入舞厅的痞子又到来,突然发现了汪洋,于是晃着身子,大摇大摆地走到他跟前。
痞子头打量着汪洋道:“嚯,你小子是不是活腻歪了,怎么还敢跑这儿来找死呀?”
汪洋一凛,暗暗捏拳道:“你们还有完没完?”
那个小个子痞子狐假虎威道:“你还敢问我们有完没完。看你的样子,你是还不服气怎么着?要不要我陪着你玩玩?你说吧,是打拳还是摔跤吧?”
说罢,拉开马步,前后大张双臂,做了一个黄飞鸿式的迎战动作。
他本就生得矮小猥琐,这下更显得渺小滑稽。余下的痞子见状哄笑了起来。
这时,玛丽嘴里叼着一支摩尔烟,扭着肥臀不紧不慢地走了过来。
她对为首的痞子扭捏作态道:“哟,这不是七哥吗?大水冲了龙王庙了。我来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小弟。”
痞子头用下流的口气打趣道:“玛丽姐,是小弟,还是你新钓的凯子呀?”
玛丽随手捶了痞子头一下,嗔道:“去你的。七哥,你高抬贵手,就放他一马吧,再说,你不是也教训过他了吗?上次是他的错,这回你就别无事生非啦?”
痞子头不以为然地笑了起来,阐述道:“这你就说错了,无事生非是我们的职业特点。不无事生非,我们干什么去?我们不都成好人了吗?”
痞子们哈哈笑了起来。
玛丽脸上就有些挂不住,有些恼羞成怒道:“老七,这么说,你是不给我面子喽?”
痞子头见玛丽真生了气,又忙低三下四讨好道:“哪里,哪里。你玛丽姐开了金口,这点面子我还能不给吗?”
又转过头冲着汪洋道:“看在玛丽姐的面子上,我们今天就饶了你,你小子以后可得给我学乖一点。”
说罢,领着群痞,招摇而去。
玛丽回过身,对汪洋轻描淡写道:“没事了。”
汪洋由衷道:“谢谢你。”
玛丽看着神情不振的汪洋,朝汪洋脸上喷了一口烟,关心道:“小汪,你怎么啦?瞧你这无精打采、六神无主的样子,是不是这两天没粉吸了?”
汪洋不言,尴尬地点点头。
玛丽眉毛一挑,明知故问道:“为什么不到猴子阿三那儿去买?别看他长得其貌不扬,他那儿的货色可谓是应有尽有啊。”
汪洋嗫嚅道:“玛丽姐,我没钱,我现在身上已经是分文皆无了。”
玛丽假惺惺道:“那怎么办?你一个五尺高的大男人,小模样长得也不错,又是个大学生,总得想想办法呀,活人总不能叫尿给憋死吧。”
汪洋愧道:“玛丽姐,实不相瞒,我这几天一直在找工作,可是你也知道,现在想找个工作有多么难。要不你先借我点钱,让我买包粉解解瘾。我这辈子还从来没有向人张口借过钱呢,我说话算数,以后我一定加倍还你。”
玛丽不屑一顾道:“笑话。借钱给你还不等于是用肉包子打狗!还?你拿什么还我?不是我狗眼看人低,吸毒的有几个是讲信用的,我可不做亏本的买卖。”
汪洋的自尊已经差不多让毒品消磨殆尽,只得忍辱含垢地赔笑道:“那你说怎么办?玛丽姐,你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玛丽沉吟片刻,似乎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道:“唉,谁让我玛丽心眼好呢!小汪,不是我自吹自擂,遇上我可真是你的造化了。看在你叫我一声玛丽姐的份上,这样,我给你想个辙吧。不过,丑话说在头里,活儿不太体面,愿意不愿意在你,我可是出于一番好心好意。”
汪洋急不可待道:“你说你说。只要能挣钱,多苦多累的活我都愿意干。”
玛丽不怀好意地笑道:“有你这样的态度,这事就好办了。要说这活儿呢多苦多累倒是说不上,不过,嘻嘻,有时候也的确是挺累人的。”
汪洋急道:“玛丽姐,你就别卖关子了,快点告诉我吧。”
玛丽顿了顿,然后盯着汪洋,轻描淡写道:“当鸭子。”
汪洋怔在当地,良久,沉缓地摇头道:“我不干。”
玛丽不以为然地笑道:“怎么,嫌丢人?那就是你孤陋寡闻、少见多怪了,从事这种职业的可是大有人在,港台地区还给这种人起了个好听的称呼,叫午夜牛郎。小汪,你要明白,这是你目前最为理想的职业了,只有这样的职业才能供得起你吸毒。”
汪洋低下头,不发一言。
玛丽见状,忙趁热打铁道:“小汪,别死要面子活受罪了。不瞒你说,有一个熊大姐看上你了,她可是咱们这地界上屈指可数的富婆,我向她介绍说你还是个童子鸡,她听了很感兴趣,愿意出一粒米的价让你陪她一个晚上。”
汪洋抬起头道:“一粒米是多少?”
玛丽笑道:“这都不懂,真是个好孩子。一粒米就是整整一万块呀。”
汪洋直视着玛丽道:“你能拿多少?我们总不能让你白忙乎吧?”
玛丽一怔,随即笑逐颜开道:“嘻,这个嘛,你也知道,我是个热心肠的人,我也就是做个善事,图个助人为乐。不过,熊大姐那头自然是亏待不了我的,至于你吗,那就得看你小汪的良心了。我相信你要是发迹了,肯定是不会忘了我玛丽姐的。”
汪洋眼光直直望向别处,不无自嘲地笑道:“一粒米就想买了我呀?你把我汪洋也看得太下贱了。”
玛丽错会了汪洋之意,吃惊道:“怎么,你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