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筑城的语气中似乎带着一点刺。
“难道真实的生活中不温和吗?”
“这个嘛,也许吧。”
语气中隐约含有些许的不满。或许是有不同的看法吧?一个叫岩木的学生看着筑城的脸。
“怎么了?”
“没什么。”
被筑城不客气地一顶,岩木很明显地表现出畏怯的样子。他也是二年级的学生。就读二年五班,但是上选修课目时是和二年六班一起上的。
“干嘛?你讨厌高里吗?”
“没什么。”
“干嘛呀,有话就说啊!”岩木紧追不放,筑城把脸转开,企图不去讨论这个话题。一年级的野末和三年级的桥上兴味怏然地看着他们。
“他不就是一个个性阴沉的人吗?给人的第一印象是不好。还是那个家伙背地里做了什么事?”
岩木问道,筑城便一吐为快似的说。
“总之,那家伙就是奇怪。”
他的语气中莫名地带着焦躁的味道,所有的人都露出讶异的表情。
“哪里怪?”
桥上继续追问,于是筑城便低垂着眼睛,用坚定的语气嗫嚅地说。
“因为那家伙跟一般人不一样。”
广濑听出筑城的语气中隐含有让人不解的地方,便歪着头问道。
“高里不受欢迎吗?”
筑城一听,露出有点狼狈的样子。“我想,有人喜欢他。”说出这句话之后,他看着广濑。
“最好别跟那家伙扯上关系。”
“为什么?”
筑城没有回答。
“他有什么问题吗?”
“——总之,那家伙跟一般人不一样。”
岩木很夸张地叹了一口气。
“他只是话少而已吧?难道现在还有校园欺凌事件吗?”
岩木语带挪揄地说道,筑城一听,视线又垂了下去。迷惘了一会儿之后,意味深长地压低了声音。
“你们可别说是我说的。”
他警戒着四周似地说。
“高里有过神隐的经验。”
那一瞬间,广濑心里想着,“神隐”该怎么写?花了好一会儿的功夫,他的脑海里才想到“神隐”两个字,不禁张大了嘴巴。
“神隐?你是说某一天就突然不见了吗?”
筑城点点头。
“好像是发生在高里念小学的时候。他真的在某一天就突然不见,一年之后突然又回来了。那一段时间高里在什么地方做了什么事,完全没有人知道。”
“高里自己怎么说?”
“他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了。”
“不会吧?”
桥上好奇地把身体往前探。
“确定不是被绑架而是神隐吗?”
“好像是。所以高里重读了一年。”
“听起来真可笑。”
岩木不屑地说。
“那有什么了不起的?只是传闻吧?”
筑城瞪着岩木。
“是真的!因为这个故事非常出名。总之,高里就因为这样而整个人都变了。”
广濑觉得非常困惑。这一带在这几年当中急速地被开发了,但是他听说,筑城和高里都是在开发风潮形成之前就住在这里的当地居民。所谓的“出名的故事”代表的不是“学校发生的有名故事”,而是“当地发生的有名故事”,到这个阶段他都可以想象,可是要说到“神隐”……
“真无聊。”
岩木的一句话结束了这个话题,但是“神隐”这个字眼却深深地印在广濑的脑海中。基本上广濑对神秘思想或超常现象没什么兴趣,但这也不表示他就一味地排斥。更何况和高里这个人一对照之下,他就很难像岩木一样把这件事情当作无稽之事来看了。
……
Ⅲ
午休之后的第五堂课是必修社团活动。广濑和吃完午饭回到准备室的后藤一起前往美术室,大部分的学生都已经到齐了。
说是必修社团,其实实际情况跟美术社并没有多大差异。美术老师米田随便点了个名之后,学生们便三三五五地离开了美术教室。广濑根据自己以前的经验知道,学生虽然都抱着笔和素描簿离开,但是大部分的人要不是到图书馆或空教室去自习,要不就是跑到别的地方去玩了。一来老师也默认这样的模式,而学生们也知道这其中的巧妙之处,因此文化系列的社团通常都是最多人登记的社团。其中当然也不乏真的喜欢画画而留在美术教室的人。这些学生们听着后藤和米田在一旁话家常,一边开始自己的作业。
高里是留下来的学生之一。他将画框摊开来摆在美术教室的一角,从共用的橱柜里拿出画布。“他想画油画吗?”广濑莫名地有这样不可思议的猜测。可能是因为他全身散发出来的气息让人联想到油彩。高里以熟悉的动作从橱柜里拿出颜料盒来摊开,广濑默默地走向他。
走到可以看到画布的位置之后,他开始打了声招呼,听到广濑的声音,高里回过头来,认出是广濑后,便轻轻地点了点头。他的脸上和昨天一样,露出了像笑脸一般的形状。广濑举起手摇了摇,然后把视线望向高里的画布,定定地看着他的画好一会儿。
那确实是一张让人印象深刻的画。有好一阵子,广濑就这样看看高里,又看看画布。
“……问这种事情可能有点失礼……”
广濑有点不知道如何启齿,但是他觉得非问不可。
“那是什么东西?”
画布上毫无章法似地涂着色彩,只是单纯的色彩。隐隐约约好像可以看出某种形状,但是就在凝神定视企图掌握具体的形状之时,却又觉得轮廓太过模糊,看不出真正的形体。使用的色彩非常的复杂。大致上说来,高里使用的都是柔和的颜色,可是感觉非常的不透明,很难说是美丽的颜色,不论是色彩或色彩的调配都不能用漂亮来形容,而且看起来也没有什么构图可言。
“是什么风景吗?”
广濑充满困惑味道的问题让高里微微地张大了眼睛。
“是的。”
他轻轻地挤出一张笑脸。看起来有一点点接近真正的笑。
“这是什么地方?”
广濑好奇地问道,高里却摇摇头。
“我不记得了。”
“不记得,却画得出来?”
广濑狐疑地反问,高里顶着一张很认真的表情点点头。
“是的。”
“为什么?”
“我在想,如果画出来的话,会不会就可以想起来?”
“原来如此。”广濑随口应了一声,心中着实对这个奇怪的家议感到惊愕。广濑怀着满腹的疑问离开了高里,突然想起筑城的话。——他曾经神隐过,一年后,他什么都不记得了。
他回头看着高里。很想脱口问道:那是你在神隐期间看到的风景吗?随即强行让自己闭上嘴巴,打消那个念头。没有仔细想清楚,他万万不能这样随便问。一来他不能随随便便就相信筑城所说的话,而目他也觉得,信者恒信,他更不能鲁莽地去触及这个问题。
“好奇妙的家伙。”广濑在口中喃喃自语道。
如果真的有过神隐事件,那么高里就真的不会记得那期间发生的事情,但是他希望自己能够回想起来。自己的记忆当中遗失了某个片断确实是一件令人很不舒服的事情吧?尽管如此,高里却又那么积极地想回想起来。这个事实让广濑感到疑惑。
人是非常敏感的生物。筑城的语气正是其中最典型的代表,高里曾经有神隐的经验,所以人有点奇怪,跟他们有一点不同——所以让人无法产生好感。
一个人即使刻意隐藏自己的好恶之情,感觉依然会传达给对方。广濑不认为高里不会注意到这件事。高里是否不想抹灭“神隐”的事实?他是不是没有想过把那件事从自己过往的经历当中抹灭掉?没有想过要去遗忘曾经发生过的那种事?——或者,原本就没有“神隐”之类的事情?
高里置身在社团成员当中,默默地在画布上画着。他几度停下笔来,一边思索着一边涂上颜色,然后又几度用刀子将颜色刮掉。广濑唯一可以理解的事情是,画那幅画——进而想起以前的事——对他而言是很重要的。
Ⅳ
第五天,星期五的第二堂课是漫长的课外辅导时间。话题当然只锁定在一个星期后就要举行的体育祭上。简单地做完各种注意事项的联络工作之后,接下来就只需要在一旁看着班级干部安排准备工作了。
学生们一边天南地北地聊着天一边开着会。只因为老师没有站在讲台上,教室里就显得比平常喧闹许多。大家似乎要决定竞赛项目和准备工作的任务分配,可是整个过程和单纯的闲聊没什么差别。
站在教室后方的广濑看着整间教室。高里并没有加入闲聊,他完全被班上的气氛给孤立了,就好像空气在他的四周被阻隔了一样。没有人找他讲话,他也没有主动找到人交谈。他只是坐在那边,看着议事进行。他四周的人所表现出来的态度就好像他根本就不存在似的。
协商似乎已经有了结果,所有的同学所参加的竞赛项目都明确地底定了。委员长五反田数着写在黑板上的比赛项目中的名字以再度确认,然后突然叫了起来。
“咦?少了一个人。”
广濑发现到少了的是高里的名字,可是他没有作声。高里也没有特别说些什么。最前排的学生在五反田的耳边窃窃私语,他顿时惊惶失措地看向高里。
“高里,你有希望参加的项目吗?”
五反田的声音听起来有点紧张。高里简单地回答了一声没有。五反田不知所措地看着高里,又看看黑板。
“只剩下两百公尺赛跑,可以吗?”
高里面无表情地点点头。五反田仿佛松了口气似地整个表情都放松了。
广濑一边看着整件事情的发展,一边企图掌握教室里的气氛。高里是孤立的。学生们都刻意忽视他的存在。很不可思议的是,广濑从中感受不到任何恶意。看来并没有人心存恶意地想孤立他,他们只是刻意把视线从高里身上移开。——这是广濑感受到的印象。
※ ※ ※
之后学生们为了各自被分派到的准备工作而离开了教室。按照惯例,体育祭是将一年级到三年级纵向分割开来,分成三个队伍来竞赛。各学年的五、六班——按照传统惯例称为蓝军——被编成一队。星期五的第五堂课是全校的课外辅导时间,因此教室里开始有一年级或三年级的学生进进出出。
后藤一边伸着懒腰一边回到准备室去,广濑则被留在教室里。他漫不经心地看着学生们一边闲聊一边做手工作业。
“广濑老师,如果您有空的话,能不能来帮帮忙?”
被学生们这么一喝,广濑露出了苦笑。
“我做什么好呢?”
“帮忙把这个裁开。”学生们把报纸递了过来,广濑看出他们可能正在做纸糊的小道具。高里坐在不远处,也乖乖地拿着剪刀剪东西。
“哟,广濑先生,您也被派上用场啦?”
听到这个声音,广濑抬头一看,只见三年级的桥上把头探了进来。
“实习老师不就是这么回事吗?”
“修行本来就很辛苦的。——这里有人负责啦啦队吗?”
桥上看着留在教室里的人问道。一个学生举起手来,桥上便开始传达联络事项,要他放学后留下来讨论啦啦队的事宜。
“高里,接下来剪这个。”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把一块蓝色的布递给了正在整理剪过后的报纸的高里。
高里点点头,接下了布块,桥上定定地看着他。
“你就是高里?”
“是的。”
不管对方是同学还是学长,高里的态度完全没有改变,不带任何感情的眼睛只是定定地回看着对方的眼睛。
“哦?”
桥上很感兴趣似地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