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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呆曾经对只有五岁的我如是说过……
这么说,刚才我看到的一切,都是幻觉了?可是地上那还没有乾的红酒,还有那挎包上沾上的油渍,难道此刻也都还是幻觉吗?
我突然想起那只小龙背上如星般的雪色斑点,心头禁不住一阵狂跳。
妈的!刚才那只龙,现在想起来,真是他妈的像极了传说中的雪斑豹纹龙!难道……难道……它、它、它就是刚才那颗碎裂了的龙卵?
这怎么可能?师兄明明说那颗龙卵已经无法孵化,就连在它被拉奇特抢走后,梅凯尔还能眉开眼笑恍若没事儿一般地参加颁奖仪式,可见师兄说的绝对没错……可是……可是……
紧接著,我猛然回忆起沉溺之冠当时莫名其妙爆发出来的血色红光,忍不住叫了出来:「天哪!不会是我让那颗龙卵复活的吧?」
如此解释起来,一切便都变得合情合理起来。那只龙之所以会让我毫无察觉的带上船,是因为它之前一直都躲在那个挎包里!怪不得它刚才一害怕就朝挎包里跑,原来它以为那就是它的家啊!
一想到这里,我几乎没昏厥过去。
我靠,原本是根本无法孵化的龙卵,却在我这个费劲千辛万苦想方设法要将之毁灭的人手里孵化出来!
上帝啊!你自己闲的无聊,也不用这么玩我吧?
不行,绝对不能让这只龙留在世上引起更大的骚乱!更不能让那个从阿米巴星球上来的,想要再次毁灭整个地球的外星杂种拉奇特得到它!
想到这里,我赶紧冲出门外四处寻找那只小龙的踪影。不顾客人和服务员们惊愕的目光,我从客房一直找到餐厅,又从餐厅一直搜索到了甲板,将整艘航母上所有能够容纳下一只老鼠的地方都细细地搜索了一回,就连餐厅厨房里厨师们正在煮汤的大锅都被我仔仔细细地用手捞了个遍。
最后,在浴室里几位泡在浴池中的老女人惊喜的欢呼声中,我被十几名保安人员强行押回了自己的房间。
「先生,我们相信,您这么做一定是有您的原因的,但是不管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如果您再敢贸然冲进女更衣室或者女浴室的话,我们将以偷窥狂和性骚扰的罪名逮捕您。从现在起,如无必要,请您待在自己的房间里。」
末了,他们临走时,一位年长的保安回头冲我暧昧一笑,道:「其实想赚钱也不用这样,只要你在餐厅里自己点一瓶红酒慢慢喝上几口,自然会有饥渴的老富婆找上你的……」
在他们离开以后,我房间里的电话就好像色情服务热线一般一个劲儿地响了起来,各色各样女人的声音从电话那狭小的话筒里一个接一个地钻了出来,或羞涩,或暧昧,或矜持,或豪迈地用著各地不同的方言一遍遍地询问著我:「请问您今晚上有空吗?我在×××号房,如果赏脸的话,我会准备一瓶上好的红酒等著您……」
当然,间或也会突然冒出一个男人的声音,用著令我毛骨悚然的嗲嗲语气对我说:「其实……我也很喜欢偷窥男人们洗澡的……」
折腾了足足两个小时,直到我终于发现电话线还可以拔下来后,整个世界才彻底清静了下来。
躺在柔软的床上,我长呼出一口气来,一边疲惫不堪地揉著发酸的耳朵,一边还兀自焦急地寻思著那只龙的下落。
奇怪,难道真是我的幻觉不成?为什么我的灵觉一点也无法察觉到那只龙的存在呢?
唉,要是那只龙被其他人发现的话,整件事情就无法挽回了。只要拉奇特一得到小龙孵化的消息,恐怕整条船上的人都没一个能活下来了……
这一晚,不知为何,我睡得极不踏实,记忆的闸门似是被洪水冲破,各色各样恍若隔世般回忆的画面带著缤纷的色彩、喧杂的话语,走马观花般,在梦境中一一闪过。
恍惚中,彷彿听到了无数人的欢声笑语,一张张陌生而又熟悉的脸孔如车窗外的电线杆般迅速倒退而去,无意间侧耳听去,似有人正不住念著我的名字,虽细若无声,遥不可及,可每念一次,心房就如被电殛般忍不住微微一缩。
等我想凝神细听时,这些声音又忽地消失无踪了……
慢慢的,那一幅幅跳动的画面、凌乱的对话,渐渐汇聚成了一个个模糊的动画,不知不觉中,我彷彿置身于一个宽广空阔的大厅之中,无数的人从我身旁川流而过,有悲伤的,有快乐的,有愤怒的,有平静的……
一个娉婷的雪白身影突然吸引了我的视线,稍一停留,便似点开了一个回忆的窗口,一幅背景亮得刺眼的雪白画面,在我眼前不住放大了起来……
「……小流氓!你给我老实点睡觉!不然我一脚把你踹下去!」
一个少女稚嫩的嗓音尖叫著划过耳际。
「哼哼,要不是你老爸交了钱让我来保护你,你以为我愿意和你睡一起?」
一个少年冷冷的笑著。
「阿烈!阿烈!我烤的烤鸭怎么不见了?」
「……没看见啊……」
「咦?你嘴里怎么鼓鼓囊囊的?这是什么?鸭脖子?」
「呵呵……呵呵……人家饿了嘛……」
「混蛋!那是我烤给若蝶吃的!你给我吐出来!快吐出来!」
「喂!吐出来,她也不能吃了啊……咳咳……咳咳……我吐!我吐!」
「若蝶,你要去哪里啊?」
「呜呜呜,我要回家去,我再也不要待在这里了,你和阿烈都欺负我……」
「没有啊!我们什么时候欺负过你了?」
「对啊!你爸那么有钱,我们怎么敢欺负你?」
「那为什么我要去逛街、看电影,你们都不陪我啊?」
「啊……我……我身上的钱还不够坐车……」
「老大,你搞清楚好不好,我能上街吗?就我这模样,刚露头,恐怕就被那帮人给抓到动物园去了吧……」
「阿烈!阿烈!若蝶呢?她怎么不见了?」
「喂,我怎么知道啊?」
「快!张开嘴让我看看!」
「搞错没有啊!我敢吃她吗?」
「天哪,天哪!她的伤还没好,外面这么大的雨,要是一旦发烧晕倒了,那可怎么办啊?」
「……那你就去找她嘛……喂喂!你拖我的尾巴干什么?痛啊!」
一个淡淡的少女身影从回忆中那雪白闪亮的画面上渐渐隐去,只留下两个令我陌生而又似曾相识的名字……阿烈……若蝶?
又是一阵刺目的白光闪过,待影像清晰下来时,只见不知何时眼前已是一片绵延无尽的雪山,横梗在茫茫无际的雪原上……
到处都是一片刺目耀眼的雪白,在广袤冷清的天地间缓缓起伏延伸,没有一缕绚丽的色彩,也没有一丝生命的气息,就连风,都无影无踪。
寂静的雪原只是孤单地反射著灼目的日光,让空洞和死寂充斥了整个时空……
一阵「叽叽卡卡」的脚步声突兀地响了起来,我回过头去,才发现身后已留下一道长长的足迹,从天边蜿蜒逶迤而来,顺著雪原起伏攀爬,终止在我的脚下。
原来,在这个白色的世界中,除了我,还有这个雪原外,就什么都没有了……
「阿……烈!」
一声突兀的呼唤,从毫无准备的我的嗓中吼了出去,响彻云天,可是顷刻之间,却又被乾冷枯涩的空气吸蚀得乾乾净净,连一丝回音都没有留下。
极远的远处,传来了一声微弱的回应,彷彿有人在那里喘息著呼救一般。
接著,一个银灰色的光点模糊地出现在我的视野中,微弱得就像是即将熄灭的冥火,随时都会被那无尽的雪白给吞噬殆尽。
「叽叽卡卡」的脚步声再次响了起来,带著茫然的我朝著那团光点飞奔了过去。
随著嗓子里冒出的几声惊喜的欢呼,我的胸臆中也突然充满了一种失而复得后的快意,似一股带著些微酸麻的暖流般直冲上脑门,搅得鼻梁一阵发酸,让完全没搞清楚状况的我也不由得懵懂地欣喜著哭了起来……
近了,更近了,那团银灰色的光点也逐渐清晰起来。我突然惊诧地发现,那……竟然是一只龙?
好漂亮的一只龙!晶莹剔透的身躯宛若冰雕一般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流畅的曲线竟将柔美和刚毅两种截然相反的感觉完美地揉合在了一起,无数白亮的雪斑如暴雪一般倾泻在它那华光四射的背脊上,晃得我差点睁不开眼,它那双如星般黑亮的眼睛半眯地注视著我,狭长弧形的嘴角淡淡的勾勒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阿烈……居然是一只雪斑豹纹龙?
一股没头没脑的无尽欢喜突然从四面八方齐齐涌来,将我的胸腔塞得满满当当,让我感到一阵呼吸困难、头晕目眩,直想用尽全力欢呼一声,让这股强烈的欣喜从我的口中肆意地宣泄出来!
蓦的,一阵天崩地裂的巨响从脑后传来,愕然地回过头去,却发现一座耸入云天的冰山突然在身后崩塌下来。在大地惊恐的上下颠簸中,滔天的雪雾冰块如万马奔腾一般铺天盖地的朝著我们狂涌了过来,顷刻间便将整个大地笼罩得一片黑暗……
猛的醒来,才发觉背后已经被冷汗浸透。
回想著刚才那声势骇人的恐怖雪崩,我惊魂未定地喘了几口气,只觉口里一阵乾渴难耐,晕头晕脑地掀开被子想起身下床找点水喝。
刚要穿上拖鞋,却感到有一团什么东西从胸口滚了下去,「噗」的一声摔到了地上。
还没等我看清楚那是一团什么东西,一阵熟悉之极的啼哭之声便嘹亮的在房间内回响起来。
咦?这小家伙是什么时候爬回来的?
我看著地上那蜷缩成一团的小龙,立刻睡意全无,简直是惊诧万分!难道说刚才那个梦,就是暗示我肯定会找到你吗?
嘿嘿嘿,这可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闯进来。妈的,害我找了足足一个晚上,差点被人当成变态抓起来,小东西,你就等著受死吧!
我伸手便将它倒拎了起来,无视它那在空中奋力扑抓的四肢,扼住了它的脖子,狞笑道:「嘿嘿嘿,没办法,谁让那么多人想得到你呢?等你死了以后,每年的今天我都会到你坟上烧香的,祈祷佛祖上帝让你转生成为一只普普通通的食草龙,再也没人来打你的主意……嗯,你还有什么遗言没有……哦,没有?那就别怪我不负责任了……那……你还有没有什么话想对你的亲人说?嗯?哦,你亲人大概都已经死光了吧……」
虽然嘴里一直嘀嘀咕咕扬言要杀了它,可我实在是下不了手。
当它还是一颗蛋的时候,我大概还能毫不犹豫地捏碎它,因为那对我来说,毕竟只是个没有生命的东西,不会叫,不会思考,更不会扭动它的身体拚命的挣扎……
而如今呢?看著它那双湿漉漉的、充满了茫然和无知的纯真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我,彷彿根本不知道我马上就要结束掉它这个刚出生还不足十二个小时的生命,这可让我怎么下得了手啊!
妈的,燮野明那混蛋跑哪里去了?没事儿的时候总在我耳边一个劲儿地傻笑,也不管我烦不烦,可如今正是他一展长才的好机会,却连个人影子都看不到了。
喂!喂!别舔我的手指!小东西,我不是你妈!你以为这么讨好我,我就不会杀你了吗?别做梦了……老子连人都杀过,更何况是你这样一只傻兮兮的蠢龙?
看著它卖力地舔著我的手指,嗓子眼里还不时发出低低的呜呜声,彷彿那根手指不是想要杀了它,而是一根送到它嘴边的香喷喷的牛肉条。
随著一股冰凉的滑腻柔软渐渐濡湿了我的手,我的心也彻底的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