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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攸笑而不答,“还有一个附加条件,陛下要华佗到军中听令。”
荀彧眉头微蹙,眼中露出些许讥讽:“华佗治不了他的寒毒。”
“陛下要华佗是为了医治将士,减少伤亡,而不是为了他自己。”荀攸起身,拱拱手,扬长而去。
……
襄阳。
诸葛玄带着诸葛亮、诸葛均走进了襄阳城,径直来到了州牧府,投上名刺,求见荆州牧刘表。
很快,刘表迎了出来,手里拿着一卷书,看到诸葛玄,大笑着迎了上来,抱着诸葛玄,拍打着他的背。
“老弟,你来得好啊。”他一边拉着诸葛玄进门,一边笑道:“山东乱起,徐州大战在即,我正打算派人接你来荆州,没想到你就来了。这样好,这样好,天下汹汹之际,我们还有一方净土读书。”
诸葛玄非常意外:“兵乱已及徐州了?我出门的时候,徐州还是风平浪静呢。”
“你不知道?”刘表诧异的说道:“天子要北伐鲜卑,洛阳的战事停下了。袁绍没有了压力,他还能不抓紧时间统一山东?徐州刺史陶谦没有派兵助阵,他早就看不顺眼了,这次腾出手来,恐怕第一个就要收拾他。老弟,我很担心你啊,兵乱一起,生灵涂炭,人不如犬啊。”
诸葛玄皱起了眉头,回头看了一眼诸葛亮。诸葛亮脸色平静,无动于衷。
“那使君欲待如何?是出兵平叛,还是响应山东?”
刘表眨了眨眼睛:“我是大汉宗室,受天子之命镇守荆州,当然不会响应山东。不过,出兵平叛么,目前未见天子诏书,不宜妄动。于今之计,自然是尽一个臣子的责任,供应粮赋,保一方平安。”
诸葛玄懂了。刘表这是两不得罪,割据荆州,坐观时变啊。他将粮赋送到洛阳,既解决了天子北伐的补给问题,又给儒门争取了时间,却偏偏做得滴水不漏,天衣无缝。看来是有高人给他出过主意了,或者说,这不是他一个人的意见,而是整个荆州的态度。
不过这样也好,荆州安定,正好适合诸葛亮闭关读书。
……
洛阳,卞氏迈着小碎步,脚步轻快的走进了密室。
听到熟悉的脚步声,刘辨没有动。以他的耳力,卞氏在数十步以外,他就听出是她来了。
得知卞氏能辨玉,又是卞和的后人,与和氏璧有着天然的联系,刘辩把寻找传国玉玺的任务交给了她,让她以打扫的名义在宫内暗访。他一直觉得传国玉玺还在宫里,万年公主遍寻不着,未免有些奇怪。就算他的到来改变了历史,传国玉玺失踪却是在他来之前,不应该受影响。受影响的倒是孙坚,孙坚死在龙渊,根本没机会踏入洛阳一步,当然更没机会将传国玉玺带出洛阳。
既然还在宫里,又找不到,那一个合理的解释就是有人藏起来了。
谁藏的,刘辩不敢断定。宫里儒门的人太多了,谁知道是哪个做了手脚。事实上,传国玉玺是不是还在宫里,他都不敢肯定。
听到卞氏的脚步声,刘辩的心里升起了希望。今天卞氏的脚步声很轻快,透着一种说不出的喜悦,看来是有喜讯。可是他却没有意料中的兴奋。一来是因为传国玉玺是凤系血脉的圣物,对他用处不大,二来是因为他大致猜出了那个人。他虽然不出密室一步,但是从卞氏这几日的排查进展来看,大致知道她在什么地方发现的。一想到藏玉玺的那个人,他就有些伤感。
卞氏走了进来,向刘辨行礼,神情平静,甚至有些淡漠。但是刘辩看了她一眼,从她略显细长的眼睛看到了深藏不露的喜悦。
“看你这样子,应该有好消息告诉朕吧。”
卞氏默默的点了点头:“臣妾侥幸,不辱使命,找到了传国玉玺可能在的位置。”
“是么?”刘辩淡淡的说道,轻叹一声。
见刘辩意兴怏怏,卞氏更加沉默了,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她聪明得很,知道刘辩很可能已经猜出了答案,现在心情不好,如果她主动邀功,说不定反会惹得刘辨不高兴。这时候,保持沉默是最明智的做法,只有那些没头脑的女人才会迫不及待的讨赏。
刘辩沉默了很久,没有再提传国玉玺的事,而是换了一个话题:“朕马上要北伐了,你是回谯郡去,还是随朕北行?”
卞氏一怔,侧过身子,看着刘辩,一脸疑惑:“陛下,你这是……”
“朕的意思,你应该懂。”刘辩平静的说道:“如果你想回到曹操身边,朕就派人送你回去。如果你不想回去,朕想带你一起同行。”
卞氏沉默了片刻:“曹君有我无我,没什么区别。陛下没有我,只怕不太方便。罪妇……还是暂时留在陛下身边吧。将来的事,将来再说。”
“这样也好。”刘辩无声的笑了笑:“没收的那幢曹家宅院赐给你了。你家里还有什么人?父母兄弟中有没有人能做事的?写封家书,让他们到洛阳来,朕会善待他们。山东很快就会大乱,洛阳比较好。”
卞氏喜极而泣,连忙拜谢。曹家的宅院也就罢了,刘辩要让她的父亲兄弟做官,这可是卞家梦寐以求的事。卞氏是倡门,是贱户,不管他们付出多少努力,也很难得到世人的认可。在曹家,她只是一个侍妾,因为有几分姿色,又能生养,得到了曹操的喜爱。可是这种喜爱毕竟有限,当与丁夫人发生冲突的时候,曹操毫不犹豫的抛弃了她,就像丢弃一个玩物。要想靠曹家提携卞家,希望实在渺茫。
可是现在,因为刘辩的一句话,她所有的梦想都实现了,怎么能让她不喜出望外。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古人说得一点也没错。
第171章 离别
椒房殿。
唐瑛拥被而卧,静静的看着殿门外阳光灿烂的庭院,看着庭院中怒放的花朵,心却像秋风中凋零的落叶,一片死寂。
真是飞来横祸。
天子嵩高山大捷,一举击溃袁术、曹操等人的大军,又临阵破境,眼看着就可以驾驭巨龙,荡平天下,重兴大汉,没想到却中了寒毒,而第一个被波及的人竟然是她。
到目前为止,虽然天子性情大变,由一个懦弱无能的少年变成了一个力挽狂澜的大丈夫,由一个无人君之相的废物变成了挥斥方遒的霸主,可是他却一直只有她一个女人,他甚至连她身边的宫女都不染指。
如果不是这样,她也许不会中寒毒。
可是,她并不后悔,相反,她非常骄傲。
这是她的丈夫,是她一个人的皇帝。
即使是现在,刘辩自囚于密室,迫不得已,从掖庭罪妇中挑选了卞氏去服侍,他依然每天都来看她。每天这个时刻是唐瑛每天最幸福的时刻。她总是竖起耳朵倾听,一旦听到那熟悉的脚步声,她就欢喜得像个孩子。
门前忽然一暗,刘辩出现在殿门口,殿中顿时寒意大增,连灯火都有些瑟瑟。
唐瑛的心却暖了起来。她知道,刘辩又来了。
“英子,今天感觉怎么样,好些了么?”刘辩走了过来,脸上露出笑容,虽然笑容也带着三分寒意,可是唐瑛的心里却暖洋洋的。她甚至觉得自己的身体都暖和了许多。
“多谢陛下,臣妾好些了。”
刘辩走到榻边坐下,挽起唐瑛的手,摇了摇头:“又在安慰我,哪里好些了。”他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一个东西,掖进唐瑛的怀中,顺手在唐瑛的胸前捏了一下,笑道:“送个暖手宝给你。”
唐瑛娇笑了一声,闪身避开。这是刘辩和她之间的小游戏,两人以前经常这样毛手毛脚的,绽出一点点星星之火,最后烈火燎原,恶战一场。不过现在刘辩就是一个人形大冰坨,她也中了寒毒,不敢再有房事,相互之间就剩下这些小情趣了。
“是什么东西,硬梆梆的,杵得人难受。”唐瑛说着,拿出那件东西看了一眼,顿时目瞪口呆。“传国……玉玺,陛下,在哪找到的?”
“永乐宫的一口井里。”刘辩淡淡的笑着,脸上却是掩饰不住的痛苦。唐瑛倒吸一口冷气,半晌没有说出话来。她情不自禁的掩住了嘴巴,杏眼瞪得溜圆。
“别想太多了,也许是他疏忽了。”刘辩握着唐瑛的手,再也没有看传国玉玺一眼:“有没有什么感觉?”
唐瑛抚摸着传国玉玺,忽然一挑柳眉:“好象有点热热的。这就是陛下说的暖……暖手宝?”
“嗯,朕要北伐,以后不能天天来陪你。这个留在你身边,暖暖手,晤晤心。”刘辩轻声笑道:“英子,考你一个问题,知道传国玉玺的传承历史么?”
“不知道。”唐瑛眼神一斜,撅起有些发青的嘴唇:“陛下要谈古,还是去找蔡琰谈比较好,哪怕是万年公主也比臣妾强上许多。”
“你啊,就是不肯读书。”刘辩无奈的笑笑:“那朕说得再简单一点,关于传国玉玺,你知道哪些?”
唐瑛伸出一根手指,抚着嘴唇,皱眉想了起来。她神情专注,别有一番美艳,看得刘辩心头微动。唐瑛是个坐不住的人,永远都是那么活力四射,现在身中寒毒,不得不卧在殿里,倒是发现了一种安静的美。
“孝元后摔玺?”唐瑛嗔道:“臣妾就记得这个,陛下还知道什么,讲给臣妾听听。”
“那你知道卞和献玉,完壁归赵的故事吗?”
“哦,对对,传国玉玺原来是和氏璧,这两个故事也可以算的。”
“你看啊,楚国发现和氏璧,后来流落到赵国,然后又归秦。”刘辩的笑容变得高深莫测了起来:“你知道么,楚、赵、秦三国都是凤系血脉,是商朝王室后裔。”
“有这么回事?”唐瑛彻底傻了,半晌才会过意来:“那这传国玉玺……”
“如果我猜得不错,应该是凤系血脉的圣物。”刘辩脸上的笑容更加阴森:“比起洛阳城,这个局更大。”
唐瑛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听刘辩说过洛阳局,但是她从来没想过传国玉玺也是一个局。
“袁绍现在只怕找它找得发疯。”刘辩嘿嘿一笑:“朕把它留给你当手炉。万一朕回不来了,你就……”
“不。”唐瑛忽然明白过来,她低下头,抚着传国玉玺,泪如泉涌,吞声道:“陛下,你一定要回来。如果你死了,臣妾就带着这块传国玉玺一起投河,让他们永远找不到它。”
刘辩搂着唐瑛,长叹一声。他知道唐瑛没什么学问,性情也算不上温柔,可是她有一种骨子里的坚强,传国玉玺只要交给她,他才放心。他不愿意把传国玉玺送给袁绍,但是也不愿意带到草原上去。他不知道自己这次离开洛阳还能不能活着回来,他必须将传国玉玺安排在放心的地方。
只有唐瑛才是他最放心的人。果真到了那一天,唐瑛会毫不犹豫的抱着传国玉玺跳进滔滔大河。
……
五月中,刘辩起程,离开洛阳北行,陈留王刘协率群臣到孟津送行。
兄弟俩并肩站在黄河边。几个月前,他们也曾一起站在这里,看着闵贡持剑喝斥张让、赵忠等人,逼着他们跳进滚滚黄河。他们也曾站在这里,看着董卓率领三千西凉铁骑如潮水般涌到面前,厉形于色,不可一世。
也是在这里,所有人见证了刘辩的重生,从董卓下马,赤兔伏首的那一刻起,此刘辩非彼刘辩。
如今,黄河依旧,物是人非。
几个月的时间,刘辩增高了一头,唇边也有了些淡淡的胡须,看起来像个昂藏丈夫。而刘协虽然才十岁,可是山东一行,也让他眉宇间少了几分幼稚,多了几分沉稳,依稀有明君之相。
“阿协,洛阳交给你了。”
刘协躬身领命:“愿皇兄旗开得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