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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对吕布保持高度警惕之外,弥加对头顶的这只鹰也同样不敢掉以轻心。现在他相信了阙机的话,这只引领着云鹰的大鹰大得惊人,草原上很难找到第二只。他不希望自己的战旗也像阙机一样被鹰撕走,所以下令数十名亲卫举弓对准天空,保持警惕。
刘辩不想损失自己的鹰,所以他一直没有试图飞下去,他只是伸展双翼,在空中优雅的滑翔,虽然在鲜卑人的眼里,他根本没有一点优雅,有的只是恐怖和黑暗。
他通过鹰看到了弥加,却不能通过鹰的眼神控制弥加的心神。相隔千余步,他自己的眼睛看不到弥加,当然也无法施展意念控制之术。他只是俯瞰大地,耐心的等待着最后一击的到来。
他知道,这一战,他已经胜了,弥加已经被困住,随着左右两翼被吕布、于扶罗撕咬得血肉模糊,随着徐晃的深入,弥加的崩溃只是时间的问题。
弥加的前锋被击溃,左右两翼受重创,中军主力被缠住,已经没有什么翻盘的机会。他之所以迟迟没有下令龙骑出击,虽因为他还没有看到弥加的后军。战场上,他只看到了一万两三千人,还有近七千人没有出现。他知道弥加追了这么久,肯定会有掉队的,但是究竟有多少人掉队,弥加的后军还有多少人,他现在还没有把握。
所以,他将最强大的龙骑紧紧的握在手中,随时应变。
鲜卑人后军迟迟没有出现,弥加的中军却已经露出了崩溃的迹象。
斥候没有送来更新的消息,刘辩也没有看到鲜卑人后军来援的迹象。按照距离推算,他们到现在还没有来,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这只强大的后军根本不存在,要么是他们跑了。
刘辩不再犹豫,下令发起最后一击。
一直待命的华佗听了,连忙命人将准备好的药粥送了上来,每个匈奴巫师一碗。药粥里不知道放了什么,味道很难闻,黑里带红,颜色也有点恶心,可是吟诵着神鹰咒,敲着小鼓,已经陷入半癫狂状态的匈奴巫师却像是看到了山珍海味,接过药粥,也不怕烫,三两口就喝得干干净净,有的甚至伸出舌头,将木碗舔得干干净净。
喝完药粥,巫师们的眼神又亮了三分,金国一挥手,大声喝道:“祭龙神!”
留侍一旁的匈奴卫士将八十一名反绑的鲜卑人推了过来,围着巫师们跪成一圈,挥起战刀,一刀枭首。
鲜卑人倒地,鲜血从腔子里喷溅而出。
被围在中间的匈奴巫师顿时成了血人,热气升腾,腥味扑鼻。
他们随即再次诵起了神鹰咒,敲响了腰间的小鼓。
盘旋在战场上空的黑鹰仿佛忽然活了过来,越飞越快,越转越急,一道道冤魂被它吸入其中,黑鹰变得更加强大,转得更急,渐渐的失去了鹰的形象,像是一个漏斗,将战场上的烟尘吸引,卷上高空。
看到这一幕,金国大巫师两眼放光,状若疯狂,他举起双手,嘶声叫道:“神鹰化龙,真龙现形——”
刘辩愣了一下,抬头看向战场上那个漏斗状的旋风,不由得吃了一惊:龙卷风?在草原上出现?
还有,鹰能够化龙?怎么没听金国说过这件事?
就在他的视线中,漏斗状的风终于接触到了地面,在鲜卑人中迅速的移动着,所到之处,鲜卑人被风刮得坐不稳马背,有的摔落马背,有的甚至被风卷起,张牙舞爪的消失在空中。
鲜卑人目瞪口呆,不由自主的抬起头,看着不停旋转的龙卷风。
弥加头皮一阵发麻,手中的战刀落地,插在泥土之中。他呆若木鸡,看着迅速接近的龙卷风,却不知道避让。他从来没有看过这种风,更不知道如何对付这样的风。
他现在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一个根本不知道底细的对手。
龙卷风呼啸而来,吹得弥加睁不开眼睛,无法呼吸。接着,他觉得自己飞了起来,身体轻飘飘的,耳中除了呼呼的风声,什么也听不到;眼前除了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到。
片刻之后,龙卷风消失了,天空的乌云也不见了,连风都停了。湛蓝的天空万里无云,让人心旷神怡。
鲜卑人的中军空荡荡的,百战部落的大纛不见了,弥加也不见了。
鲜卑人失魂落魄,无所适从,气沮如山崩。
正在围攻鲜卑人的战斧营、狼骑和匈奴人爆发出惊天动地的欢呼声,他们绕着鲜卑人策马奔驰,挥刀欢呼,虽然没有射出一支箭,可是那种气势却在摧毁着鲜卑人最后的斗志。
一杆鲜卑大旗倒下了,又一杆鲜卑大旗倒下了。
鲜卑人停止了战斗,放弃了无谓的抵抗。
“哈哈哈……”大巫师金国仰天长笑,满脸满身的血迹让他看起来形如鬼魅。他笑了两声,仰面摔倒在地,震得大地为之一颤。旁边护卫的匈奴人连忙跟了上去,将他抱了起来,大声呼唤。
没等金国被唤醒,十二名匈奴巫师也一个个的倒了下去,两眼翻白,气若游丝。
匈奴卫士们慌了,七嘴八舌的叫喊着,华佗一个健步赶了过去,推开匈奴卫士,出手如电,一根银针扎入金国的百会穴。看着一尺多长的银针消失在金国的头骨里,匈奴卫士大惊失色,冲上前就要阻拦。华佗手一抬,将那个匈奴卫士扔出去三丈多远,破口大骂。
“不想让他死,就给老子滚远一点,不要妨碍老子救人。”
第214章 白山赤血
鲜卑人跟着刘辩已经追了三天两夜,基本上没有好好的休息过。他们不像刘辩,可以靠打劫鲜卑部落来补充给养,跟在刘辩后面,也捡不到什么给养,他们必须自己带着干粮和马料,虽然已经竭尽所能的减少负重,还是不能和轻装简行的刘辩相比。
追赶刘辩已经让他们精疲力尽,疲惫不堪,在这种情况下与刘辩突然正面相遇,很多人一下子都没反应过来。一方面,他们觉得己方实力雄厚,刘辩孤军深入,目标又是弹汗山,此时此刻,有速度优势的他当然会直奔兵力空虚的弹汗山,而不是返身与强敌正面作战。
虽然刘辩已经深入草原半个多月,纵横千里,将沿途的鲜卑部落杀得落花流水,更是在雪狼湖击败了阙机,但鲜卑人的潜意识里,还是不认为刘辩率领的一万多汉军能够和两倍于己的鲜卑人正面作战,这种以骑对骑的战斗更适合草原上的部落,对刘辩这么一个中原皇帝来说,并不是他所擅长的。
雪狼湖的战斗也证明了他们的看法,正面阻击的还是步卒,两翼突袭的却是草原上的马贼和匈奴人。
没有确切的证据表明刘辩在骑战上的实力超过鲜卑人。
也许是人的思维惯性,也许是鲜卑人潜在的骄傲作祟,从统领大军的弥加到普通的将士,很多人都没有想到刘辩会主动找他们决战。
从心理上到生理上,他们都没有做好准备。
而咆哮而来的右耳军更是给了他们一个沉重的打击。曾经的族人,现在却成这般模样,一个个穷凶极恶,如疯似狂,看到他们就像是看到了生死仇敌,不顾生死的向前猛冲猛打,横冲直撞。
鲜卑人一时有些懵,搞不清这是什么状况。
而头顶飞来的黑鹰,更给他们的心理重重一击,他们从来没有看过这么奇怪的乌云,更无法抵挡乌云中携带的阴气,这股阴气似乎和他们有着说不出的熟稔,直逼到他们的心里去,让恐惧从他们的心灵深处泛上来,直冲脑门,一种说不出的悲哀涌上心头,让他们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鲜卑人如丧考妣,未战先怯。
右耳军杀入鲜卑人的前锋,大砍大杀,如水银泄地,迅速向前冲击。
随着一个又一个鲜卑人的倒下,高空的黑鹰似乎又变大了一些。
右耳军没费太多的力气就穿透了三千鲜卑人的前锋阵型。面前的阻力一松,幸存的将士欣喜若狂,发出兴奋的吼声,扑向弥加的中军。
在他们的身后,徐晃纵马奔驰,五百手持战斧的亲卫紧紧的护在他的两侧,杀入刚刚被右耳军击破的鲜卑前锋。战斧营第一次以骑兵的面貌出现在战场上,却一点也不比步战弱,他们挥动战斧,劈砍砸敲,沉重的战斧在他们的手中轻若羽毛,举重若轻。一柄柄战刀被战斧砸飞,一个个鲜卑人的髡头被他们砸扁,每一次闷响都像是他们的赞歌,却是鲜卑人的挽歌。
刚刚被右耳军打了一闷棍的鲜卑人这时才发现,与这些冷酷的敌人相比,刚才那些疯狂的右耳军不过是一个只知道乱砍乱杀的小孩子。这些手持战斧的汉军将士才是真正无情的恶魔,他们手中的战斧就是招魂的法器。每一次挥舞,都是一次死神的召唤。
大部分鲜卑将士只有皮甲,裸露着髡头,条件好一点的会有头盔,但即使是铁质的头盔也挡不住战斧一击。“丁当”声响起,鲜卑人不是头盔被砸瘪、砸碎,就是坐不稳马背,一头栽倒。轰鸣声还在耳旁萦绕,眼前的金星还没有散去,就被战马撞倒在地,踏成血泥。
战斧营的马速并不是特别快,他们并不追求以最快的速度突破鲜卑人的战阵。对他们来说,已经被打懵的鲜卑人已经没有任何抵抗力,他们要做的就是有条不紊的杀戮,将这些晕头转向的鲜卑人一一杀死,让匈奴大巫师召唤的云鹰汲取他们丑陋的灵魂,变得更加强大。
赶尽杀绝。
在他们的身后,没有一个鲜卑人还能坐在马背上,有的只是蜷缩在血泥之中,抱着头哭泣。
战斧营像一堵沉重的墙,一步步向前推进,虽然不是那么快,却更加骇人。
眼看着战斧营越来越近,斧影清晰可辩,鲜卑骑士恐惧了,动摇了。苍天已经抛弃了他们,鹰和狼都成了他们的敌人,草原上的神灵已经弃他们而去,他们没有了勇气的来源。
鲜卑人开始倒退,开始逃跑。
等他们转过身,他们才发现,右耳军已经杀入弥加的中军,中军的情况同样不容乐观。
一遇到右耳军,弥加就感觉到了极大的压力。右耳军的疯狂和天空乌云汇聚成的黑鹰像两块石头,沉甸甸的压在他的心头,让他看不到任何希望。右耳军轻而易举的洞穿了前锋,杀入他的中军,强大的战斗力让他震惊,而那头巨大的黑鹰则对他的心理产生了强烈的震慑,现在已经是深秋,风很大,云很容易被吹散,而不会形成这种模样。黑鹰凝而不散,只能说明有巫师在作法,而且法力强大。
鲜卑人也有巫师,但巫师通常只能治病、预言,偶尔有人能够做法帮助自己的部落战斗,但那都是小规模的战斗,一旦人数达到千人,巫师的法术基本就没什么效果了。现在,两军兵力都在万人以上,刘辩所带的巫师居然能召唤出这么大的云鹰,云鹰中蕴含的戾气又是如此之重,实在大出他的所料。
难道苍天真的抛弃了鲜卑人?一个早就在鲜卑人中流传的谣言再次涌上弥加的心头。
弥加追击而来,整个队形一直在向前冲,和右耳军交手后,双方也没有停下来,而是互相穿插厮杀。右耳军杀入弥加的中军之中,伤亡陡增,就像一根根冰锥,在摩擦中慢慢消融,渐渐的消失不见。而弥加的中军却在继续前进,只是速度变慢了一些,队形稀疏了一些。
可是弥加并没有任何轻松的感觉,因为他看到了溃逃的前锋。
在逃兵的后面,有一杆大旗在迎风招展。
大旗上,有一头巨龙展开巨大的双翅,在风中扭动,仿佛要破旗而出,迎风怒吼。
战旗的前面同样有一头两丈多高巨龙,双翅张开,足有三丈多长,不停的鼓荡着,仿佛即将腾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