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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对柯最反戈一击。
柯最对此并不意外,从撤退的那一天开始,他就有了心理准备。草原上就是这样,强的时候附者云集,弱的时候人人喊打。他之所以要保存实力,不和刘辩血战到底,就是防着这一天。虎部落的实力损失有限,所以没多少人敢来打他的主意,而那些没见识的,大部分也被他揍得头破血流。
可是柯最依然不能保证自己的生存。经过几次大战,虎部落被刘辩扫荡一空,两个弟弟临阵战死,虎部落的实力还在,根基却已经空了。如果不能及时找到一个盟友,不用刘辩来打,虎部落熬不过这个冬天。
冬天,才是他最大的敌人。
柯最不敢怠慢,一路西逃。在逃跑的同时,他派人联络和连。和连和西部鲜卑的各部落之间关系很好,要想在西部鲜卑站稳脚跟,和连能帮上忙。
……
和连的心情也不太好。
从定襄、云中一路杀来,他没遇到什么大的阻碍,可是也没什么收获。
汉人都躲在城池里,坚壁清野,连一根梁柱都没给他留下,更别提粮食了。
眼看着带来的粮草辎重一天比一天少,劫掠却一无所得,和连慌了。再这么下去,他很难保证自己安全的回到弹汗山。
很快,他就知道想多了。不管他怎么想,弹汗山都回不去了。
两天前,他接到了柯最派人送来的消息。柯最在塞外,传令兵要翻山越岭,才能把消息送到他的手中,延误了不少时间,以至于刘辩已经从弹汗山再次出发,他才知道阙居拥槐头为王,投降了刘辩,而他这个鲜卑大王早就成了丧家之犬。
在一番歇斯底里的狂怒之后,和连面临着一个前所未有的困境。
出路在哪里?
回弹汗山?没这实力。阙居等东部鲜卑早就对他心怀不满,现在又有了汉人做后盾,还能不痛打落水狗?和连虽然武艺不行,眼力还是有的。这时候去找阙居拼命,不仅夺不回弹汗山,而且有可能有去无回,白白送了性命。
不回弹汗山,又往何处去?刘辩正在追杀柯最,就算柯最打赢了,中部鲜卑也废了,迟早会被别人吞并。如果柯最输了?那就更不用说了,他会被刘辩撕成碎片。
剩下的选择只有一个:西部鲜卑。和连做王子的时候,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驻留西部鲜卑,和西部鲜卑诸部落大人结下了深厚的友谊,他的夫人来自红日部落,夫人的母亲来自狂沙部落,而他的妹妹则嫁给了野狼部落的大人宴荔游。
去西部鲜卑,成为他最好的选择。
可是,身为鲜卑大王,和连不能就这么两手空空的去西部鲜卑,否则,他会沦为笑柄,也不会有人看得起他,更不会有人再把他当成鲜卑大王。要想体面的去,他必须带一点礼物,不能太穷酸。
和连左思右想,决定攻击鸡鸣塞。
鸡鸣塞在高阙塞西,是并州沿边诸塞中位置最西的一个要塞。相对而言,这里离并州内地也比较远,被刘辩解救,从草原上逃回来的汉奴们会选择在这里暂时停留,休息两天,然后再起程回到内地。
如果不出意外,鸡鸣塞里应该有比较丰厚的财物。攻破鸡鸣塞,和连才有送给西部鲜卑大人的见面礼。
出于这个考虑,和连明知部下不擅攻城,明知没时间打造,也不会打造大型的攻城器械,也不得不勉为其难,让部下扎了一些简陋的云梯,就开始攻击鸡鸣塞。为了减少伤亡,他派人爬上了鸡鸣塞两侧的山崖,居高临下,用箭阵攻击守城的汉军将士,分担攻城将士的压力。
没有强弩,和连只得命令将士们有射程只有六十步左右的骑弓射击掩护攻城,为了能射到城头,射手们不得不逼近到城下,冒头城头的箭雨向城上仰射。
鲜卑人为此付出了惨得的代价,终于凭着自己的强悍,冲上了城头。
可是冲上城头,不代表他们就攻破了要塞。汉军将士在城头布下了密集阵型,层层设防,步步阻击。
城头,喊杀声震天,鲜卑人遇到了前所未有的阻力,而和连却看不到城头的情况,只能干着急。
鸡鸣塞都尉谢广隆手持血淋淋的战刀,带着几个身材高大,面容狰狞的亲卫,一路从城头杀过去。看到几个鲜卑人站在城头,高举盾牌,紧紧的挤在一起,面对着汉军将士的刀砍矛刺,死战不退,谢广隆勃然大怒,推开那些战得正酣的将士,冲上去,飞身跃起,一脚踹在盾牌上。
“轰”的一声,正当其冲的鲜卑人被他踹得立足不稳,连退两步,翻身摔下城头。两侧的鲜卑人瞪着血红的眼睛,恶狠狠的杀了过来,一柄战刀砍向谢广隆的头,另一柄长矛如毒蛇般的从盾牌后面刺出,直奔谢广隆的腹部。
谢广隆大喝一声,左手疾伸,握住长矛,右手抡圆了战刀,一刀劈下。长矛应声而断,谢广隆手持半截断矛,撞入敌群,手一扬,断矛狠狠的扎进了鲜卑人的咽喉,右手战刀一闪,另一个鲜卑人的首级飞起在半空中。他拳打脚踢,刀砍矛刺,转眼间连杀数人,将这些鲜卑人全部杀死,扔下城头。
“要狠!”谢广隆转过头,两只眼睛瞪得像牛眼,怒气冲冲,须发贲张:“别对这些畜生客气,别像个娘们似的,行不行?行不行?”
“喏!”将士们心悦诚服的齐声应喏。虽然谢广隆的话说得难听,可是谢广隆的勇猛却是他们的信心来源。如果不是谢广隆指挥有方,仅有三百士卒和两千多难民的鸡鸣塞不可能坚持到现在。
“你们没福气跟着陛下去草原上打狼,现在狼到了家门口,你们还不出手,更待何时?”谢广隆沿着城墙一路走过去,但凡看到负隅顽抗的鲜卑人就冲上去大砍大杀,一边战斗一边大声训斥着将士和那些自高奋勇参战的难民。“这里是当年卫大将军痛宰匈奴狗的地方,现在该我们出手,让这些鲜卑狗看看我们的本事了,不能给卫大将军脸上抹黑,听见没有?谁要是退后,我就把他扔下去,送他去给鲜卑狗为奴……”
在谢广隆的喝骂声中,大汉军民同仇敌忾,斗志昂扬,一次次将攻上城头的鲜卑人赶下城去。
……
深夜,和连气喘吁吁的从女奴身上爬起来,浑身酸软的坐在一旁,敞着怀,露出白皙而松驰的皮肉。如果不是他白皙的面孔和略带黄色的头发,他一点也不像草原上的人,更像一个汉人书生。
事实上,他的学问很不错,不仅在草原上屈指可数,就算到了中原,他也能闯出了点门道。当年那个汉人老师曾经亲口对他说,有了他这个学生,老师的学问就会在草原上扎了根。
这些学问帮他战胜了勇武的兄长槐纵,夺得了鲜卑大王之位,却不能让他打赢敌人。现在,他被刘辩赶得像条狗似的,无家可归。苦战两日,损失了两千多人,连区区一个鸡鸣塞都没能拿下,让他不由得怀疑起这些学问究竟有没有用处。
这不会是汉人的一计吧?和连忽然心头一动,脸色一寒。
赤身裸体的女奴爬了过来,乖巧的伏在和连腿边,帮和连擦拭着一塌糊涂的下身。看着女奴丰满圆润的身体,和连忽然邪性大发,伸手揪住女奴的头发,将她摁在自己胯下。女奴也不敢挣扎,顺从的服侍起和连来。
正到酣处,帐门一掀,一个亲卫闯了进来,见此情景,他只是愣了一下,也没有多犹豫,快步走到和连面前,躬身施礼:“大王,柯最败了。”
“什么?”和连诧异的仰起头,眼角抽搐起来。
“柯最败了。”亲卫清了清嗓子,面色有些发白,神情也有些慌乱。“柯最大败而走,人马损失过半,中部鲜卑已经崩溃。他正在赶往西部鲜卑,请大王立即出塞,与他汇合……”
没等亲卫说完,和连推开女奴,跳了起来。女奴猝不及防,翻身摔倒,脚尖扬起,正好踢在和连的下身。和身“嗷”的一声惨叫起来,一手捂着下身,一手抽出亲卫腰间的战刀,一刀割开了女奴的脖子。
“嗷——”和连扔了刀,身体弓得像煮熟的大虾,撕心裂肺的惨叫起来,涕泪横流,如丧考妣。
第250章 惊弓之鸟
和连再也没有勇气攻打鸡鸣塞,现在的他已经顾不上面子,只想着逃命。
没有尊严,还可以再夺回来。没有了命,可不能死而复生。
柯最战败西逃,就没有人能帮他阻挡刘辩,一旦被刘辩堵在塞内,他除了向刘辩投降之外,就只有死路一条。按和连的本心来说,他倒不反对投降,到洛阳做一个富贵闲人也没什么不好。可是现在,即使他愿意投降,他也不能保证自己一定能活下去。按照汉人的逻辑,是要诛首恶的,他的部下可以降,他这个鲜卑大王却未必能降。
何必刘辩已经立了槐头为王,阙居等人一定不会愿意看着他投降刘辩,一定会劝说刘辩杀掉他。
曾经的荣耀,现在却像一个夺命索套在他的头上,想扔都扔不掉。
和连只能逃跑,向西逃。
天色未亮,和连率领一万多鲜卑大军匆匆撤走,从鸡鸣塞向南,绕过贺兰山,他就可以出塞,回到辽阔的草原上。
和连走得很狼狈。他既要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以免被刘辩截住,又不能放弃任何一点物资——他现在已经穷得只剩下这些东西了。天不亮起程,和连一路急行,夜色降临时,他已经奔出两百里,人困马乏,疲惫不堪。虽然和连还想趁着月色继续赶路,将士们却不愿意了,纷纷抗议。
见群情涌动,和连不敢再勉强,只得同意扎营休息,同时派出大量的斥候,打探百里以内的敌情,以免被汉军或者那些已经背叛的鲜卑部落偷袭。落驾的凤凰不如鸡,和连知道他这个鲜卑大王的首级很值钱,会有不少人在暗中窥视着他。
虽然已经累到了极点,和连却没有一点睡意,或者说,他不敢让自己放松下来,生怕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汉军将士就站在他面前。直到后半夜,和连才和衣而卧,打了个盹。
眼睛刚阖上,和连就感觉到大地一阵颤动,有低沉的声音传来,仿佛有铁骑正在高速冲锋。他连眼睛都不及睁开,一跃而起,大喊大叫:“敌袭!敌袭!”
“大王,大王!”帐外的卫士们连忙冲了进来,将他摁住:“大王,哪里有敌袭?”
“敌袭,敌……袭……”和连睁开眼睛,看着一脸茫然的卫士,这才回过神来。他软软的坐了下去,卧在床铺之上,将自己裹了进去,无声的呜咽起来。
卫士们互相看看,不约而同的摇了摇头。敌人还没有出现,和连已经快要崩溃了,如果敌人真的来了,还能指望他迎战吗?这哪里是一个鲜卑大王,根本就是一个懦夫。可惜了,如果当初是英武的槐纵做大王,肯定不会落到今天这个下场。
卫士们出帐,纷纷散去。等和连第二天起来,瞪着布满血丝的眼睛呼叫卫士的时候,半天也没有人答应。他大惊失色,走到帐外,却发现帐外人影稀疏了不少,卫士们看着他,眼中混杂了同情和鄙夷。
和连呆立半晌,心情寂寥。
鲜卑人的士气越来越低落,第二天晚上宿营的时候,逃跑的士卒已经达到了三分之一,和连的身边只剩了两个卫士。和连心情低落,也没心情去问哪些人逃走了。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和连虽然没听过这样的话,却也明白这样的意思。他得位不正,本来就不得人心,现在又穷途末路,这些人没有趁机杀他,已经算是对他客气了,他哪里还敢去要求别人。
又一次,和连在恐惧中入睡,一夜数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