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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之间,刘辩将十七个鲜卑斥候全部杀死,让驳兽扑倒一匹战刀,饱餐了一顿,又挑了两囊好箭,这才追赶貂蝉和王强去了。走了几里路,他先看到了貂蝉,不禁笑了一声:“怎么,怕我有危险?”
貂蝉嫣然一笑:“不,我怕自己有危险,不敢离夫君太远。”
刘辩笑笑,伸手揽住貂蝉的肩膀:“是嫌王强碍事,想和我单独在一起吧?”
貂蝉红了脸,笑而不语。
“亏得他是个男人,要是个女人,你得紧张到什么程度?”
“夫君,我……我不是这个意思。”貂蝉紧张起来,连忙解释道:“我……我只是……”
“好啦,开玩笑的,你这么紧张干什么。”刘辩朗声大笑,伸手将貂蝉抱起,解下她脚上的滑雪杆,一起扔到雪橇上,然后抱着她上了驳兽,轻轻一踢,驳兽迈开步子,奔跑起来,即使驮着两个人,它依然轻松自如。小兽从貂蝉的怀里窜了出来,跳上它的专属位置,用蓬松的大尾巴缠着驳兽的尖角,随着驳兽的步伐,兴奋得呲呲直叫。
貂蝉红着脸偎在刘辩怀中,口不对心:“夫君,王强就在前面呢。”
“别管他。”刘辩看着远处的那个背影:“他为了悟命,现在一心狂奔,哪有心思关注我们。”
……
夜色降临,慕容风率领一千亲卫营赶到。
亲卫营的将士们下马,围着十七具尸体站了一圈,谁也不敢轻易的踏进这个圈子,以免破坏现场。
慕容风下了马,踩着丝丝作响的积雪,走到第一具尸体的面前,蹲了下来,静静的看了一会,又伸手将尸体放平。死去的骑士露出了冰冻的脸,脸上有圆睁的双目,还有被凝固的恐惧,咽喉处,一个黑色的血洞触目惊心。
慕容风皱了皱眉,向前走了两步,突然停住,盯着雪地中一串爪印,沉声问道:“这是神兽的脚印?”
和连点点头:“应该是,据说神兽长了虎豹一样的爪子。他们汉人称之为驳兽。”
慕容风眼神冰冷,哼了一声,怒气上涌。刘辩居然将鲜卑人的神兽当成坐骑,简直是忍无可忍。他什么也没说,一个人走进了战圈,仔细查看了每一具尸体,事无巨细,甚至连阵亡将士身上的箭囊少了两个都没能逃过他的眼睛。
他重新上马,抬起头,看着远处的地平线:“停止前进,就地扎营。升火,火葬所有的死者,让巫师为他们招魂,送他们回祖山。”
亲卫们轰然应喏,井然有序的开始忙碌。和连不解:“大帅,走得越远,对我们越是不利,既然发现了刘辩的踪迹,为什么不立即追上去。休息一夜,他也许会走得更远。”
“刘辩武力强悍,夜间适合他偷袭,却不合适我大军围剿。”慕容风拨转马头,径自前行。和连脸上一热,仿佛被慕容风抽了一个耳光,顿时面红耳赤。他心有余悸的看了一眼那些倒毙在雪地中尸体,想到夜里被刘辩偷袭的后果,后背一阵阵凉意。
……
离慕容风大营五十里的一个小山坡上,刘辩、貂蝉和王强三人正在一个背风的小山洞里休息。王强全力奔跑了一个时辰,现在累得精疲力竭,心跳如鼓,手脚无力,不过他还是强撑着生了火,做好了晚饭,这才坐在一旁喘气。
“感觉如何?”
“真累。”王强无力的笑道:“就好像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似的,连吸气都觉得疼。”
“看不出你也够拼的。”刘辩笑笑,用树枝拨着火堆:“少喝点汤,吃几块肉,也不要太多。腹中太饱,不利于气脉运行。”
“谢陛下。”王强感激不尽:“如果能早点悟命,为陛下效劳,我就是饿上几天也没事。”
“想辟谷啊?”刘辩打趣道:“辟谷可不是一般人能做的事,没到那个境界,勉强行之,辟谷最多只能成为减肥的办法,而不是修道的办法。”
王强眨了眨眼睛,没有纠结刘辩口中的新词。他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要减肥,方面大耳,腰圆体壮不好吗,干嘛要费心费力的减肥,就算是女人,也没必要个个纤腰一握吧。
“陛下,今天夜里出去么?”
刘辩摇摇头。这些天,他其实很少睡觉,更谈不上和貂蝉欢好。每天夜里,他都会出去一段时间,打探附近的情况,以免被敌人摸到身边。他的感应能力是超过常人,覆盖的范围毕竟有限,他的鹰也不是猫头鹰,夜视能力还没强悍到那种地步,而且也不可能一直在天上飞。如果一个疏忽,被慕容风摸到身边发起突袭,他可不敢担保全身而退。
王强还挺机警的,居然知道他夜里出去,看来这几年草原上的生活也不怎么太平。人只有在危险的环境里才会如此警觉。
“今天我为你护法,巡视的事交给驳兽。”
王强眼眶一热,险些落下泪来。
……
和连揉着眼睛,走进了慕容风的大帐,强打精神:“大帅,有何吩咐?”
慕容风瞟了他一眼,指了指对面的兽皮,示意他坐下说话。和连看了看那些破旧的兽皮,什么也没说,规规矩矩的坐下了。寄人篱下的生活已经让他没有了任何尊严,更何况现在他还指望给慕容风留下一点好印象,一起击杀刘辩,夺回弹汗山。就算慕容风不肯杀了槐头,让他做鲜卑大王,至少也能让他做一个部落的首领。
“你读过汉人的书,你说说看,刘辩现在在干什么?”
和连沉吟片刻,一字一句的说道:“向北逃,拼命的逃。”
慕容风不说话,静静的看着和连,神情冷漠。
和连接着说道:“他最大的倚仗是龙,他向北去,也是为了龙。只要有龙在手,别说大帅的五千人马,就算是再增加十倍,也不一定是他的对手。”
“龙有这么强大?”深沉如慕容风,听到这句话也忍不住反驳了一句。
“大帅,听说过牧野之战吗?”
慕容风想了很久,还是没想起来牧野之战是什么时候的事,在他对汉人的了解中,更没有龙参战的记忆。看着慕容风迷惘的神情,和连心中暗笑,脸上却不露声色,反而更加谦卑。
“牧野之战就是周武王克殷之战,在汉人的典籍中,这是一场仁义战胜残暴的战争。正因为周武王奉行仁义,才能以少胜多,以四万五千人击败了拥兵七十万的纣王。有人说,那七十万人是奴隶和俘虏,临阵倒戈,这才使周武王大胜,纣王大败。可是,七十万人怎么可能同时倒戈?除非他们同时看到了周武王的强大。”
慕容风不自然的坐直了身子:“是因为龙?”
和连点点头:“周武王有一头龙。当龙从黄河中出现,袭击商军的后阵时,商军一下子崩溃了。那头龙是如此的巨大,以至于纣王在朝歌的城头上都能看到它。事实上,大战还没有开始,纣王就知道他已经败了,所以,不等周武王进城,他就在鹿台聚火而焚,宁可将自己收集的所有宝藏烧掉,也不留给周武王。”
慕容风将信将疑。
和连笑了。“如果不是因为有龙,汉朝早在前年就灭亡了,哪能支撑到现在。山东的袁绍之所以迟迟不能攻进洛阳,就是忌惮龙。如果刘辩一死,龙没有了主人,那汉朝……”和连伸出手,在慕容风面前慢慢握紧:“并州、幽州甚至凉州,都将是我们鲜卑人的牧场。大帅,你也不用躲在北海了。”
慕容风眼神一凛,杀气迸现,吓得和连打了个激零,脸上的笑容不翼而飞,战战兢兢的看着慕容风,后悔莫迭。慕容风冷冷的注视着和连:“刘辩死了,谁会成为龙的主人?会是你吗,和连?”
和连汗如雨下。
第339章 变计
夜色深沉,刘辩背靠着一块巨石,看着满天的星斗出神。
貂蝉依在刘辩身边,紧紧的抱着他的手臂闭目假寐,呼吸平稳,神情恬然如摇篮中的婴儿。
有风从南方来,带着微弱的春意,吹在脸上,也没有冬天的北风那样凛冽。
春天来了。
可惜,这春风多了几分暖意,却没有更多的水气。当积雪融化,渗入大地,成为牧草生长必不可少的水源之后,这里依旧是干旱少水的荒原,除了那些无处可去的牧民和千里求财的商人,没有几个人愿意在这里多作停留。
可是,这片后世叫做蒙古高原的土地却是无数游牧民族的发源之地,从这里出现的游牧民族一次次的成长起来,骑着战马,呼啸着杀向中原,杀向四面八方,影响着中国甚至整个世界的历史。有的铩羽而归,有的却在中原建立了属于自己的王朝,将万里良田变成了牧场。中原的汉人在他们的压力下一次次的南迁,先有东晋,后有南宋,偏安一隅,苟且偷安,而到了后来,在蒙古铁骑和满清八旗的铁蹄面前,连偷安都成了奢望。
有一部曾经引起极大争议的小说讲的就是这方面的故事,他的论点不足为评,但是他提及的现象却是实实在在的。中原自称文化之邦,却在落后异族面前一次又一次的被击倒,不能不说是一个悲剧。
这不仅是东方的悲剧,对西方人来说,同样如此。区别只在于西方的蛮族打倒了罗马的躯体,却接过了发源于希腊的古典文明,而东方的游牧民族在打倒了汉人的王朝后,接过的却是更加严密的思想禁锢,几乎彻底葬送华夏文明。
刘辩一直在思考这方面的事,他不是哲学家,也不是历史学家,想不出太多的名词。可是他有一种比较朴素的看法,也许很接近真相,那就是文化有时候带来的不一定是文明,更可能是文弱。别的不说,就拿正在洞中静坐调息的王强来说,在北疆呆了几年,他就与中原普通的书生截然不同。可如果不是形势所迫,他会愿意来北疆吗?
很难想象。
读书人的理想是经国济世,为帝王师,以圣人之道教化万民,致天下太平,谁愿意到这穷苦之地来实施教化,就连夫子本来也不愿意。夫子欲居九夷,乘槎浮于海,不过是窘迫之时说的气话罢了。
可惜,连这样的理想后来都不见了。
“唉——”刘辩叹了一口气。
“夫君,怎么了?”貂蝉睁开朦胧的眼睛,看了看四周,坐直了身子,抬起纤纤素手,撩了撩腮边的乱发。她看看刘辩,又回头看看山洞:“他还没明悟?要不,你帮帮他吧?”
“那可不行。”刘辩摇摇头。“我帮杨凤悟命,是因为他已经修行了数十年,只差最后那一步。王强的根基太差,如果不能自悟,我就想帮他也帮不了。其实,如果不是形势需要,我连杨凤都不会帮。修行毕竟是自己的事,靠外力的帮助终究不是正道。”
貂蝉“哦”了一声,不过看她的神情,也不知道她是真懂还是装懂。不过,对她来说,这些都不重要。她对修炼什么的没什么兴趣,也不关心自己有没有悟命。只要有刘辩在身边,她就满足了。
“那陛下为什么叹惜?”
刘辩低下头,在貂蝉的额上亲了一下。“我在想,我是不是替他们想得太多了。为了杀慕容风耽搁行程,是不是值得。”
貂蝉眨了眨眼睛,赞同的点了点头:“陛下的确是为陈留王想得太多了,不过,这是陛下对他的一片怜爱之心,没有什么值得不值的,只要陛下觉得值得,那就值得。”
刘辩无声的笑了。貂蝉说的和他说的并不完全是一回事,不过结果差不多。他拍拍貂蝉的肩膀:“那好,我们明天就走自己的路,不管慕容风了。”
“那王强呢?”
“让他把我们带到狼居胥山,然后就各走各的。”
貂蝉笑了。
……
王强静坐一夜,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