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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礼完毕,刘辩问起了幽州的事情。
钟繇先报告了一下上谷太守的事。经查,审配、文丑等人是从上谷郡进入草原的,上谷太守公沙孚是北海人,心向袁绍,与审配的关系也非常亲近。袁氏起兵之后,他一直想响应袁绍,奈何被燕山阻隔,刘虞与公孙瓒又防范得当,他这才一直没找到机会。
“看来人在朝廷,心向袁氏的不少啊。”
钟繇笑笑:“陛下,身在袁营,心向朝廷的更多。”
“是吗?”
“是的。陛下可知道孔融?”
“知道,圣人后裔嘛。”刘辩笑了,他再无知,也不可能不知道孔融。到了这个时代,他也没少听到孔融的名字。不过,当世对孔融的看法是恃才傲物,是个标准的书生。但是他与普通书生不同的是,他不像那些人说一套做一套。他信奉儒门,就以忠孝为准则。事实也证明了他的真诚,袁氏起兵,他守在北海,坚决不向袁氏低头。
孔融是圣人后裔,他不依附袁绍,实际上就是否定袁绍代表儒门的合理性。袁绍至今无法真正掌控山东,与此不无关系。所以刘辩对孔融的印象一直不错。
“孔融与陶谦联合,在太史慈、陈登等人的辅佐下,力保青徐不失,是有功的。臣听说,青徐豪杰听说陛下在弹汗山闭关修行,都翘首以盼,希望等陛下出关,他们好追随陛下平定天下,征战四方呢。”
“是么?”刘辩目光一闪,沉吟不语。钟繇是什么人?他跑到弹汗山来,可不是为了说几句奉承话。他说的是青徐豪杰,表达的却可能是他的心声。钟繇希望他再次御驾亲征,亲自解决山东的战事,而不是留给刘协?
荀彧和他联系过?
“朕一心修行,不愿意多动干戈。山东既然依附袁绍,朕就想看看儒门究竟能走到哪一步,也能取长补短,建万世太平。假以数年,陈留王长成,国家积蓄多了,再出兵山东,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吧。”
“陛下,臣以为不妥。”
“哦,为什么这么说?”
“山东依附袁绍是的不少,可是反对袁绍的也很多,像臣刚才所说的孔融,陶谦等人,以及青徐豪杰,他们可是盼着陛下出师,拯救他们于水火之中。陛下怎么能弃他们于不顾?陛下想给儒门一个机会,这是儒门的幸事,不过,袁绍怎么能代表儒门?袁氏四世三公,可是袁绍在经学上的造诣却不值一提,而且袁氏内部也不乏反对他的人。袁绍代表的只是一部分世家豪强,与儒门无关。”
刘辩眼珠转了转,有些心动。
“陛下疼爱幼弟,欲以天下委之,臣深表佩服。可是,教导陈留王又何必以山东为猎场?山东百姓是陛下的子民,不是陛下的猎物啊。再者,陈留王年幼,他怎么能独力承担这样的重任呢?臣为陛下计,不如陛下将他带在身边,言传身教,平定山东后,天下一统,财赋充足,而陈留王也经历了磨炼,将来是不是让他统兵征讨,还可以商榷。天下之大,陛下还怕陈留王没有上阵的机会吗,又何必急在一时?”
刘辩微微颌首。他觉得钟繇说得有道理,自己以前想的有些偏颇了。虽然他不准备亲征山东是想安心修行,可是山东不平,他又怎么可能安心修行。
“卿言甚善,朕再思量思量。”
“唯,愿陛下以天下为念,早日出征,解山东于倒悬。”钟繇暗自松了一口气。他此行的目的达到了。刘辩虽然说还要思量思量,但那不过是托词。“卿言甚善”,刘辩已经同意了,只不过等人再劝一下。这样的事,钟繇当仁不让。
他立刻给洛阳的亲友写信。
……
荀彧走进了长安城。
虽然没有大张施鼓的对长安城进行修缮,可是陈纪死之前已经做出了部署,相关工作有条不紊的进行,并没有因为陈纪突然死去而中断。眼前的长安城更加整洁,渐渐的露出了曾经天下雄城的气魄。
荀彧穿城而过,顺道瞻仰了罘罳阙,在阙下坐了一会儿,这才赶往昆明池。
他没有急着去见刘协,而是先求见长公主。
长公主刚刚产下了一个男孩,正闭门谢客,在家休养。听说是荀彧来了,她破例接见了荀彧。对荀彧的了解,她大多来自皇后唐瑛和贾诩。贾诩说荀彧是儒门真正的幕后主使,还是刘协背后的老师,她当然要见一见。
见礼完毕,长公主问了一些荀彧的来意。当她听说是刘辩让他回来辅佐刘协时,她有些失落。
“荀彧,妾身有一句话,可能不太动听。”
“公主请说。”
“妾身的弟弟陈留王是一个资质上佳的好孩子,可是被你教得有些歪了。”
长公主沉下了脸,脸色不太好看,语气也不太中听。荀彧听得心里一阵不安。以长公主的身份,说出这样的话来,她对刘协肯定是非常不满意了。他没有吭声,静静的听着。
“儒家常说,忠臣出自孝子,人必能孝,而后能忠。如果心中没有仁爱,就算有雄才大略,也无法成就王道。陛下对陈留王的爱护,天下人有目共睹,可是陈留王对陛下的心思,恐怕就不是那么至诚了。妾身非常好奇,你身为儒门领袖,究竟是怎么教导陈留王的。”
荀彧出了一身冷汗,诚惶诚恐,却又无言以对。他正在思量如何回答,长公主又说道:“妾身本来想不明白,最近在家休养,却有些懂了。人常说当有赤子之心,为什么?是因为赤子不会作伪,不会想太多的事,也不会因为想要万人景仰而故意掩饰自己的想法,饿了就吃,困了就睡。你们则不然,一心想成就王道,却不看看条件成熟不成熟,有没有那个可能,只是一味的空谈。久而久之,你们不仅骗人,自己也信以为真。以这种办法教人,岂能教出真正的明君,怎么能实现真正的王道?”
荀彧尴尬不已,却又心头一震。他突然明白自己为什么左右移离了,因为他一直没能真正明白刘辩对儒门的反感之处。相反,长公主置身事外,反而看懂了儒门的症结所在。
好高骛远,言高行卑。
第422章 舍得
长公主最后对荀彧说,要按我的意思,是不能再让你和陈留王接触,可是既然陛下答应了,我相信陛下,再给你一次机会。如果陈留王再出现这样的情况,就算陛下同意,我也不同意。别忘了我还是首辅,陛下不回来,朝廷的事,我还能说得上话。
荀彧感激不尽,退出了长公主府,(W//RS/HU)来到了尚书台。
贾诩闻讯,笑脸相迎。他打量了荀彧两眼,乐不可支。“被长公主训斥了吧?”
荀彧尴尬的点点头。“蒙长公主不弃,点拨了几句。”
“哈哈哈……”贾诩大笑起来。“荀文若,你啊,没有公达爽快,所以过得也憋屈。”
荀彧笑而不答,不打算在这些私人问题上和贾诩争论。
“你的来意,我已经知道了。既然陛下和长公主都答应了,我也没什么好说的。陈留王是块美玉,欠缺的只是雕琢。不过他才十一岁,有的是时间,你也不用太担心。”贾诩打量着荀彧,沉吟片刻,又道:“工欲善其事,当先利其器。文若啊,让我看看你的利器吧。”
荀彧笑了。“贾令君,彧斗胆,想问你一个问题。”
贾诩有些意外的看着荀彧,捻着胡须,思索片刻,嘴角微挑,轻声笑道:“文若这是要与我对阵哪。”
“不敢,互相切磋而已。”
“好,难得碰到对手,就与你切磋切磋。”贾诩爽快的摆摆手,“你问吧,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若无陛下,你我两人各辅一主,孰胜孰负?”
贾诩想想,不紧不慢的说道:“若是行军布阵,我略胜一筹。若是治国理政,你胜我一筹。”
“若为帝王师,谁更能胜任?”
“你胜在正,我胜在奇。”
“若是我有戏志才、荀公达、郭奉孝等人助阵,你可有合适的帮手?”
贾诩眉头一挑,沉默良久,摇摇头。“我没有一丝胜算。”
“那么,你现在知道为什么陛下没有将陈留王托付给你,却托付给我。没有让你做首辅,却让长公主做首辅了吧?”
贾诩眼神中闪过一丝失落,却只是刹那之间,他很快就恢复了平静。“没错,治国尚正,奇只能偶用。我用的是阴谋,不是阳谋,不足为帝王师。”他顿了顿,又笑道:“你虽然不尚奇,却教出了戏志才、郭奉孝、荀公达这样善于用奇的人才,可见你并非不能为奇,只是不屑为之。你真正的能力在正,可惜,你到现在为止都没有教出一个在正道上出类拔萃的人才。陛下将陈留王托付给你,大概是希望你将正道传授给他吧。”
荀彧长叹一声:“贾令君,我原本也是如此想,现在却另有想法。我不为奇,并非不能奇,而是不屑奇。你不善正,并非不能正,而是没有机会接触到这些法门,只能剑走偏锋。机巧易学,正道难行,行正道比用机巧可难多了,若无传承,仅凭一已之力,是无法完成的。你欠缺的,只是嵩高山那一石室的书,以及传承千年的家族积累。”
贾诩目光闪烁,似笑非笑,眼神却有些落寞。荀彧说得对,论智力,论心机,他可以和当世的任何一个智者抗锋。可是他为什么不能成为刘辩心目中的帝师?因为他的学问不全面。他更擅长的是诡道,而不是治国大道。这些学问不是一个人空想就能想得出来的,他需要传承,需要很多代人的积累,才能从纷杂的头绪中找到最关键的东西。
学问在于鉴往知来,知道历史是第一步,而他连这第一步都迈不出去。
荀氏家族有千年的传承,他能了解到的历史真相远比他多。他没有传承,所知道的历史大多是流于表面,甚至是被人精心修饰过的,连真相是什么都不知道,又怎么能奢望从中学到真正的学问。
这就是寒门士子先天不足的地方。他也好,李儒也罢,他们的能力都只能体现在某一方面,偏重于阴谋,偏重于人心揣测,没有荀彧这样的世家子弟全面。学问是需要积累的,智慧也是需要沉淀的,他们没有这样的积累,也没有这样的沉淀。他们可以聪明一时,却不能聪明一世,面对积累深厚的世家子弟,他们始终处于劣势。别的不说,若非龙渊之战,他一辈子也不会知道㭎鼓十曲这种神奇的法门。
“那贾令君知道为什么陛下之前不认可我吗?”
“愿闻其详。”
“因为那时候的我心浮气躁,一心要追求王道,以为自己可以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只言片语就可以翻云覆雨,指点乾坤,却不知道自己是站在累卵之上,悬崖之边。看起来俯瞰天下,其实寸步难行。如果遇到一般人,还可以对付一二。如果遇到真正的强者,我就会狼狈不堪,一败涂地。”
贾诩眼珠一转,会心而笑。他微微颌首:“我知道了,现在你的脚下不再是累卵,而是真正的大山。”
“大山不敢说,只是一个土丘而已。”他顿了顿,又道:“土丘虽卑,却是真正的大地。”
贾诩接了一句:“而且已经超出了地面。泰山不让细壤,故能成其大;河海不择细流,故能就其深。”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不约而同的放声大笑。
“文若,你脱胎换骨了,当得王佐之名。”
“这也是托陛下之赐,若非玄冥海之行,我终究是井底一蛙,不知东海之大。”
贾诩抚掌颌首:“可喜可贺。”
荀彧躬身致谢:“多谢。”
……
荀彧最后走到了刘协的面前。
刘协打量着荀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