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陈一弘和韩刚聊了一阵业务上的事,便起身告辞,拉起星星走了。韩刚送到门回,握握手说:
“市长常来!”
沈琳没有跟着韩刚送客,她只是对星星说了一句:
“星星,明天早上阿姨来拿换洗衣服,送你上学校,啊!”
陈一弘父子一走,韩刚家里便炸开了。
沈琳强忍住因韩刚那粗俗语言带来的不快,不笑不怒,不卑不亢地用商量的语气对韩刚说:
“老韩,同你商量一件事,为了对得起我死去的老朋友,我想干脆把星星接过来和我们一起住,你看行不行?”
韩刚先是伫立着面向窗外,听完沈琳的话,突然扭过头来一反刚才在陈一弘面前的“君子风度”,粗声大气地说:
“到底是为了对得起谁,你自己心头明白,把别人家的小孩子接到我家来成何体统?干脆点,你想给市长当保姆,就卷起行李搬到他家去;想给市长当老婆给星星当后妈,就提出来办离婚!”
沈琳气得脸色发白,冲口而出骂道:
“你胡说八道!”
冲上心头的那一口气实在难以忍耐,她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大声地吼道:
“是你说的离婚?离就离,早就忍受不住了,我还怕!”
说着果然从桌子抽屉里找出一张八行纸,刷刷刷地写出如下一张离婚申请报告:
“我俩情不投意不合,难以相处。双方商议特申请离婚,请予批准为荷。”
离婚申请人:
她将自己的名字写上,然后递给韩刚说:
“你签名吧!”
韩刚接过纸条瞄瞄,几下子将它撕得粉碎,骂道:
“想得美,没有这么便宜!”
沈琳伸手去抢夺他手中的纸条,他顺手猛力一推将她推了个仰翻朝天,幸好她背后是一张沙发,但倒下时额角擦在桌边划出了一道血痕。
韩刚见此情况,不待妻子从沙发上挣扎起来,却一扭头走了。
第二天一早沈琳便上陈一弘家来接星星,她决心实现昨晚上当着两个男人许下的诺言:要承担起对星星的照扶义务,只是将星星接过去和她同住的那一条无法兑现了。
陈一弘正在通火煮面条,见她额角上贴有一条胶布,便关切地问怎么了。她并没将昨晚他走后的事告诉他,只淡淡地说:
“不小心碰到书架角上了,不要紧的。”
陈一弘见她脸色苍白,像是没睡好觉,心头也就明白了。他禁不住情疚并涌心头,用力抓住她的双臂激动地说:“沈琳,你不能和他再这样下去了。下决心一刀两断吧!然后……”他的然后终于没有说出口来,沈琳却已经什么都明白了。她也很激动,两眼含着泪花,摇摇头一连说了几个“不”,便挣开他的双手拉起星星走了。
沈琳摇着头说不,是表示她要同韩刚离婚没那么简单,陈一弘却领会反了。既然如此,自然应当回避,于是他将儿子转学并寄养到了冯菲的父母居住地。从此,沈琳和陈一弘断了来往,三江市并不大,随时可以在街上碰到熟人。在将近两年的时间里,他们也在街上见过几次面。沈琳要打听的便是星星的近况,陈一弘关心的自然是沈琳夫妇的关系。沈琳总是摇摇头,淡淡地一笑作为回答。
答案也终于出来了,但陈一弘是从旁人口里听到的。韩刚同沈琳分居后结识了一位女老板,也是离过婚的,年过而立颇有姿色,专做农用物资生意赚“老二哥”的钱。她因“业务对口”结识了韩刚,二人立即情投意合,韩刚把手中掌握的紧俏物资化肥、农药等等,以国家牌价转给他这位新结识的女友,她再拿去以市场价格卖给农民。这样不到一年的时间,颇有姿色的女老板便已腰缠万贯了。当然,这一切都是通过合法渠道进行的。女老板有个表叔是基层供销社的主任,韩刚手中的发票全是这个基层供销社的。你能怎么样?至于所赚的钱怎么分配,那属于绝密级别,外人不得而知。不过,也许韩刚和女老板之间并不存在分配问题,她的就是他的嘛!后来韩刚干脆停职留薪到女老板的公司去了。为了彻底实现他的目标,韩刚终于主动向沈琳提出离婚。
但沈琳却没有将这一信息告诉陈一弘。陈一弘是从旁人口中听到的。他想去看看她,并实现多年以来隐于心中的夙愿,但他惧怕社会舆论,事情便拖下来了。
沈琳有一件事没有告诉陈一弘,那就是她经常给星星写信并寄东西、寄的东西有看图识字、儿童故事等类书籍;还有毛线衣、衬衫一类衣物,都是她亲手编织缝制的。这件事是星星的婆婆,陈一弘的丈母娘写信告诉陈一弘的。老太太在信中说,沈琳是她亡故的爱女冯菲的好朋友,是个品德高尚的女性。星星经常都在想她念她,听说她离婚已经一年多了,一个人孤苦伶仃。如此等等。陈一弘看懂了冯菲母亲信中所表达的意愿,他的感情受到很大的震动。他第一次感到应当正视现实了,如果说他和沈琳之间过去存在着一股情感的暗流,现在是应该让这股暗流冲出地平线的时候了。然而,他依然感到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在牵制着,使他难以动弹。
陈一弘正在矛盾之中忽又接到丈母娘的另一封信,信中说星星闹着要在假期中回三江看望爸爸和沈阿姨,问他怎么办?使陈一弘特别震动的是,来信中还夹着星星写给沈琳的信,只有一句话:
沈阿姨:我想你。星星。
自认为算得上一个硬汉子的陈一弘也禁不住热泪盈眶了。他决心将星星的“信”转交给沈琳,然后……不能再犹豫了,何必自己折磨自己呢?然而,当天他要去乡下参加一个农产品加工项目的论证会,大约三天后回来。他暗下决心,等回来就去找她!
事情就这么巧,三天后陈一弘从乡下回来,在一条街的拐弯处他从车窗里看见了沈琳。像是接到了一道无形的命令,他当机立断,立即叫司机停车,下车后告诉司机先把车开回去不要等他。
他追上了匆匆而行的沈琳,问她去什么地方。见陈一弘大步赶来,这是将近两年没有过的事了。沈琳先是面露喜色停下来和他握手,但随即便显出冷淡的表情,淡淡地问了一句:
“有事找我?”
陈一弘观察到了沈琳脸色的变化,但他并不泄气。于是他用对知心朋友的口气说:
“走,跟我到家去,有事告诉你。”
沈琳依然站立不动,神色淡漠:
“有什么事,不能就在这里说吗?”
陈一弘急了,怎么能在大街上说呢?他脑子一转动,有了!于是他说:
“星星写了一封信给你,放在家里的。”
“星星给我写了一封信?”沈琳吃惊地问:“星星也会写信了?写给我的!”
她的感情被牵动了,便再也顾不上那“你离我一尺,我就离你一丈”的行动准则了,这条准则是陈一弘对她采取疏远态度之后她作出的对策,现在情况有了变化,对策自然也要变,她不假思考便回答了,只一个字:
“走!”
他们就这么默默地在街上走着,既不像散步逛街,也不像赶路赴会。而是不快不慢,心事重重,互相沉默,似乎都在考虑着什么?好在他们相遇的地方离陈一弘家并不远,他们总算是在沉默中走完了这一段短暂的旅程。
陈一弘开了门请她进去,她进去了却依然站在地上,问:
“星星的信呢?”
态度很生硬。陈一弘并不生气也不邀请她先坐下然后沏茶、闲聊什么的,他明白那些都无效,只有星星的信才是最有效的武器。于是请坐一类的话都先免了,他不吭不声,从抽屉里取出了星星那封只有一句话的信递了过去,然后立在她的身旁观察事态的发展。
果然,初小学生的一句话却像千钧重锤击在沈琳的心上,她伤心地哭了,抽抽噎噎地说:
“可怜的星星,等……到假期……我一定要……去看他。”
陈一弘说:
“不用你去了,我把他接回来。”
沈琳惊奇地瞅着陈一弘:
“是真的?”
陈一弘点点头:
“我是这么想的,就看你的意见哪,你愿意领他?”
沈琳不解地望着他,她隐隐约约地感到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禁不住地有些颤抖,但她尽量沉住气,说:
“当然,如果你放心又不怕闲言碎语,就把他放到我那里去罢,我一定会对得住冯菲姐的。”
陈一弘终于鼓足了勇气,说:
“我想,不是他到你那里去,是你到我这里来。”
沈琳眼望着他沉默不语,陈一弘激动地说:“沈琳,星星需要你,我需要你,我们一起过吧!”
她既觉得意外,又觉得是在意料之中。二人相对沉默了分把钟,她突然冲动地紧握双拳捶打陈一弘的胸堂,他将她的双手捏住,抽出左手揽住她的腰,将她拖入怀中。她顺势将头靠在他的肩上,放声地哭了起来。
七
周剑非回到办公室便亲自给吴泽康打电话,要他和考察组赶回来汇报。当天下午就赶回来,他晚上听他们汇报。吴泽康说:“是不是太急了?”周剑非不容分说:“不急还行,就这么办吧。”
对方无话可说了,却也漏了一句:
“那好吧,我们在车上再碰碰头!”
周剑非把电话放下了,却是很不自在。
他找来办公室主任,谈了刚才接电话的事,并要他安排晚上的汇报和考察组的晚餐,然后便问:
“这位高国强同志你了解吗?”
当然了解,他是组织部的老人,由工作员、副处长、处长一步步上来的,人称“活字典”。这个考察组也是在周剑非到任之前老部长离开之后,组织派出去的。当下便回答周剑非道:
“他是组织部出去的老厅长,经常被我们请出来‘打工’已经几年啦。好几个一级班子都是他带队考察的,作风比较稳慎、细心。副组长也是一个厅级干部,刚刚退下去的。”
周剑非听了没有再说什么,心头却始终纳闷.他要地区干部处为他找来三江市班子的全部材料,断断续续看了一个下午。说断断续续是有人来找有文件要签,不得不几次放下面前那一堆厚厚的档案材料。也还是粗略地看完了,对三江市班子领导干部的基本情况有了一些了解。
晚饭前高国强率领的考察组一行五人和副部长吴泽唐一起赶回来了,是按照部长在电话上的吩咐径直到组织部招待所来的,一个个满身风尘。吃过晚饭就上组织部的小会议室,部长周剑非、常务副部长吴泽康和几个处长参加了汇报。
出现在周剑非面前的高国强是个头发花白、个头很高的老同志,也许是在山路上坐了几个钟头的汽车,也许是考虑问题伤了脑子,或者兼而有之吧,他看上去显得很疲倦。考察组副组长张清云却又是另外一种风度。既然已经从一线岗位退下,说明他已是六十出头的人了。但看上去红光满面,精力充沛,像个五十上下的中年人。
他们显然是在车上又一次统一过认识而终于没有把认识统一起来吧,汇报一开始高国强便说:
“我先谈谈自己的看法,不对的地方请张厅长补充、纠正!”
他把那“纠正”二字说得很响亮,周剑非注意到了,一开口发言凝结在他脸上的疲倦便一扫而光,换成了一副准备辩论和战斗的姿态。他首先发了一句牢骚:
“我考察干部不是第一次了,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拒绝谈话!为人不做亏心事,不怕半夜鬼敲门嘛!你拒绝谈话是对考察组有意见还是心中有鬼?这样的素质……”
这时考察组副组长张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