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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了,我马上就来。”感觉到身下的人似乎松了一口气,他眼中的熊熊欲火立即被寒冰所取代,“宝贝,别急,我晚上再好好疼你。”只一句话,就让亚兰宛如坠入冰窟般直打颤,满意于这样的结果,他起身走了出去。
……
当亚兰随着王宫的护卫出现在春官长府的时候,明显地感觉到了和从前不一样的气氛。所有的人都用一种惊疑猜测的目光看着他,虽然不明白是什么原因,但他至少分辨得出这里面没有包含什么友善的讯息。
满堂满屋子的人都朝着自己下跪,而且其中还包括自己的父亲和兄长,没有亲身经历过的人绝不会明白这是怎样的一种尴尬。亚兰眼带哀伤,默默地注视着前方的数人。
“请问兰妃娘娘此次回来是……”开口的是亚兰的父亲,南齐领地的春官长革多达。
南齐领地的高位官阶分为六类,地位仅次于王的是左右仲宰,接下来就是春、夏、秋,冬四官长;分别负责财政、军队、法令,刑罚;各官长下面又分六阶官位。由此可见,亚兰的父亲能靠着亚兰从本来的四阶春官一举当上春官长是件多么让人妒嫉的事。
“纯粹的探亲而已。”看着欲言又止的父亲,亚兰心里渐渐明了众人的忧虑。
“那请问娘娘此次回来要住几天?下官可以为娘娘准备住处。”革多达的语气明显一松。他原本以为南齐王会放亚兰出宫,是因为亚兰失宠了。这对靠着亚兰得宠才升官发财的他们而言简直是一种无可言喻的恐惧,现在弄清楚不过是误会,自然让他放下了心。
一丝不苟的客套,一丝不苟的敬称,让亚兰的心里涌上深深的悲哀,“我这次回来大约住一周左右,住处不用特别准备了,就住我以前房间吧。”看到父亲的脸上浮现出为难的神色,他不禁心中一紧,皱了皱眉,“怎么?难道那个房间已经不再是我的了?”家里的住房没有紧张到非要收回那一间不可吧?
“回娘娘的话,房间还在,下官也有每天派人打扫,只是……那房间的布置恐怕和娘娘的身份不符……”革多达笑得有点讽刺。
他还没有说完,亚兰就已经明白了。和他的身份不符?什么身份?父亲的意思他岂会不明白?父亲不是说那房间小,又或者朴素,所以才不适合他住,而是指他那房间男性化的装饰布置和他现在女性化的身份不符!就连父亲现在也不把他当儿子来看了吗?在他的眼中,自己仅仅成了他谋求官位的捷径了吗?
他难道忘了在小时候他总是抱着他最疼爱的小儿子说:“亚兰,你是我几个儿子中最出色的那一个,总有一天你可以当上夏官长,率领军队保卫南齐。”可现在,他竟然已经不把他当一个男性来看了,在他眼里,自己到底是什么样子?不男不女的怪物吗!
亚兰觉得自己胸口的气血在不停地翻涌,脑袋中一片空白,似乎有极远,又象是极近的怒涛在他的耳边咆哮,让他头痛欲裂,“够了!没什么不符合的!你们都退下吧,我要休息了!”说完,他不顾礼仪,立刻起身奔向从前的房间,重重地关上门,将自己同外界隔绝开来,似乎这里才是最安全的一样。
泪,终于划下了他的脸庞,有多少年没有哭泣了?他记不清了,只记得刚刚进宫接受各种宫规礼仪的教导时,他常因不甘心一生沦为妃子而和那些教养他的人对着干,结果自然是常常受到严厉的责打。那时候每到夜深人静,他都会因为委屈和想念家人而哭泣。后来,他认命了,不再反抗;责打少了,泪也就渐渐少了。
之后就是在第一次被钟游抱过后,那一次他整整哭了一整天,哭到声嘶力竭,感觉自己身上有洗不去的肮脏。再后来,钟游将他扔在后宫的那群狮狼虎豹中任他自生自灭;为了生存,他不得不奋起保护自己,在和那些妃子们的勾心斗角中耗尽心力,从那以后,泪水似乎就不再找过他。
但是今天,他又一次地落泪,为了父亲的嘲笑,更为了自己这尴尬的身份。
自从那年进宫之后,只有在有事要他向钟游求情时,父兄们才会来宫中找他,而他,一次都没有回来过!透过模糊的泪眼,他看着房中和当年一样的摆设,颜色是他最喜欢的深褐,刚硬却不失柔软;墙上挂着的弓箭是他年少时和父亲一起参加围猎时所用,虽然破旧但依然干净,看来就如父亲所说的,每天都会有人打扫这房间。
他走到床前蹲下,在床底下摸索了一阵,从他自己制作的暗箱里取出一样东西。这是一把金色的匕首,大约35公分长,已经达到了小型剑的长度,仔细看鞘上盘着一条雕工十分细致的龙,龙的每个鳞片都清晰可见,而龙头正好是匕首的握柄,两颗青色的宝石镶嵌在龙的眼睛上,看上去就像是活的一样。他伸出右手一握,当年对他而言太大太沉的匕首,如今却好似为他度身定做一般合适。
“青龙王……”他深深凝视着被自己握在掌中的匕首,再一次落下眼泪,“你给我的匕首,我已经可以稳稳地握住了,可是现在你在哪里?我……又变成了什么样子……”
当年,他是在南齐王宫的后花园遇到那个长相极为俊美的男人。见到他时,他正坐在树下,乌黑的长发被高高地束起,白皙的肌肤上汗水淋漓,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动感十足,放置在一边草地上还未归鞘的剑表明他刚刚才练完剑。
“你是什么人?怎么会在这里练剑?”那时年纪尚小就跟随父亲出入王宫的亚兰走到他面前严肃地问,淡金色的瞳孔中有着质疑,虽然他知道今天是南齐王邀请青龙王、朱雀王和麒麟王参加宴会的日子,闲杂人等根本不可能出现在王宫重地。
“小鬼,没人教你在询问别人名字之前先报上自己的名字吗?这是礼貌。”那个男人挑了挑眉毛,淡淡地说道。
“失礼了!我是四阶春官革多达的儿子,我叫亚兰。”似乎是觉得对方说得有理,亚兰朝他半鞠了一个躬表示歉意。
“我是青龙王,青龙王析璟。”男人被他认真的举动逗笑了,他伸手拍了拍身边的草地,“过来坐吧。”
亚兰那时折合成人类的年纪也就最多十岁左右,虽然比一般的孩子早熟一些,但是毕竟初生牛犊不怕虎,听到析璟邀请他,也就毫不扭捏地坐下了。
“青龙王您不是该在前殿的宴会厅吗?怎么会跑到这里来练剑?”他一边说,一边把眼光瞄向析璟的剑,那是一把货真价实的好剑,剑身呈现出一种闪亮的银白,薄薄的剑刃散发着令人畏惧的寒气。
“喜欢剑?”析璟笑了,这个年纪的男孩子都喜欢武器,看来眼前这个长相秀气的小男孩也不例外。
“当然喜欢!”最讨厌别人因为他秀美的外貌而看不起他的亚兰显然误会了析璟问他的意思,所以那双漂亮的金眸几乎愤怒到要喷出火来,“我的剑术可是所有兄弟当中最好的!虽然哥哥们都取笑我长成这付样子没有资格拥有自己的剑,但是我知道他们是妒嫉我的聪明!总有一天我会当上夏官长,率领军队保护南齐!”虽然是父亲最疼爱的儿子,但正因为如此,所以在父亲看不到的地方,他承受了不少兄长们带来的嘲讽。
“保卫南齐?”析璟闻言不以为然地笑了,钟游不去侵略别人的领地就谢天谢地了,谁会侵略他?
“是的!”只见亚兰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听父亲说,南齐领地南面的疆域常常受到魔兽族的骚扰,所以那里的百姓生活得十分困苦,如果我当上夏官长的话,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派兵前往,我要魔兽族从今往后不敢再侵犯我南齐半步!”
亚兰稚嫩的嗓音冲击着析璟的思绪。为民而忧,这是一个年纪绝对超不过一百岁的孩子心中的理想吗?他深深地望着那双金色的眸子,缓缓的开口,“南齐能够有你,是南齐的福气,但就怕……你的王……不懂得如何重用你……”他伸手拍了拍亚兰的头顶,“想当上夏官长,首先要过关的就是武技……”
“您要教我吗?”亚兰闻言欣喜地抬头,谁都知道被妖魔王选上的这十位王,各个都身怀绝技。难道青龙王肯于纾尊降贵传授自己武技?会吗?
果然,析璟轻轻地摇了摇头,看到亚兰失望的样子,他笑了:“我不能教你,是因为我不适合教别人。”教导徒弟这种事情要有绝佳的耐性和时间,他自认这两者他都缺乏,“但是我可以让我哥哥的贴身侍卫教你。”
小亚兰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他愣愣地盯着析璟的俊颜看了半天,等到他想通,那张可爱的小脸上顿时充满了不敢置信的狂喜:“您是说妖魔界第一剑士的修亚斯大人?”
在妖魔界,修亚斯的名字和十王一样响亮,相传他不但剑术出神入化,并且还有一身深不可测的魔法。当年魔兽族出兵侵犯青龙领地时,他受麒麟王陵尘所托,率领麒麟王军协助青龙王,在军中众人人心惶惶的时候,独自一人侵入敌方阵营,出手偷袭魔兽族当时的主帅,后被魔兽族主帅发觉,当场两人就在魔兽族大营中决一死战,战况之激烈千年少见,数千名围观的魔兽族完全无法插手,此战最后由修亚斯取下魔兽族主帅首级并且顺利逃脱而告终。而魔兽族经此大变终于撤军,从此数百年间不敢再犯青龙领地北疆。
“没错,就是他。”析璟笑着掏出一把金色的匕首,他完全明白这些年轻人对修亚斯的崇拜,虽说那战回去之后,修亚斯因为如此不爱惜自己生命的举动而被陵尘狠狠地教训了一通,但这些事自己人笑过也就算了,外人当然是不知道的。
“现在你还太小,等你能够稳稳地拿起这把匕首时,如果南齐青龙还是相安无事,你可以带着它来找我。”他将匕首递给亚兰,并嘱咐他不要让第三个人知道匕首的事情,这么说是为了亚兰今后的仕途考虑,如果到那时候两派发生抗争,被人知道他拥有青龙王的信物很容易会招来诬陷。
“现在你还太小,等你能够稳稳地拿起这把匕首时,如果南齐青龙还是相安无事,你可以带着它来找我。”
析璟的话就像是昨天刚说的一般还在他的耳边盘旋,但如今一切都已经不可能了……青龙王析璟的失踪,是整个妖魔界人所共知的事情,而自己……又变成这付不男不女的模样,别说练剑,这五十多年来,他根本连剑都没有摸到过!他不甘心……真的好不甘心……
这时候,门外传来轻轻地叫唤声,“小弟……小弟……”这是亚兰的二哥启勰的声音。
“二哥……”他将匕首放回原处,打开门。
“小弟……你没事吧?你就这么跑进来,大家都很是担心啊。”启勰的声音中透出身为一个哥哥浓浓的关怀。
担心?担心什么?担心他有个三长两短,家里无法向钟游交待吗?亚兰的唇边扬起讽刺的笑容。
“小弟……”启勰自然明白他在想些什么,“你也不要怪父亲……他只是太伤心了……你也知道,从小你就是我们当中最聪明的,知书识礼、剑术又佳,他对你的期望一直最大……如今你只能以王妃的身份在宫中度过一生,他比谁都更难过……”
“二哥……”二哥长大了,记忆中的二哥总是嚣张跋扈,极力嘲笑挖苦他的容貌,虽然在父亲面前装出一付乖孩子的模样,却总在暗地里偷偷地欺负他,但现在,他是真得像一个关心自己弟弟的好哥哥。
“乖……你看你,刚刚哭了吧?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