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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风风火火地冲到沈错近前,中间甚至还不小心撞到了傻站在屋中间的罗翼海,然后攥紧着拳头,愤愤道:“沈错!你自己的女朋友你怎么自己不管好?我们家近鸿受了什么伤关她白潇什么事?你又来问什么!”她忽然示威性地冲白潇一扬头,“白潇!你不用问了。近鸿的伤就是我弄的!怎么样?阿鸿他乐意让我划,你管得着吗?”
“杨小书!”陈近鸿大喝一声,“你少说几句行不行!非要在这里丢人丢尽了你才开心吗?”他这一喝,人都快从清创台上跳起来。
“你们安静点!”医生终于受不了,出声责备,“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少拿到这里说,出了医务室随便你们怎么闹。现在还有两个伤者在这里呢。陈近鸿,你的手臂是不是不打算要了?还有白潇,你坐好了,等下看你片子,还不一定没伤到骨头呢。如果伤了骨头,你等会就去大医院吧。”
患者面前,医生总是最有权威的,闹的人再怎么不甘,总算还是安静了下来。只有杨小书的眼神,像是发酵在冰窖里的醋酸,望着白潇,仿佛万千牛毛细针,扎得人心里赤裸裸地疼。
白潇紧抿着嘴唇,满心茫然。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做什么,又该做什么。
她才想起,今天出门的最初目的,是去找蓝玫瑰,看看能不能化装回白夜的样子去见以前的兄弟们。可是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先是被罗翼海撞伤,再是很狗血很白痴地跟顾青颜吵了一顿,到最后,竟然见到了受伤的陈近鸿。还要问什么?还有什么好问的?人家小两口都因为她的绯闻而动起了刀子,她还能说什么?
想她还是白夜的时候还什么都是好好的,就算最后跟女朋友分了手,也总算还有寝室里一帮铁杆的兄弟们可以一起喝酒打屁,互相关心。可是一朝大变,他变成了她,变成了女人后,就什么都糟糕了起来。她没了从前的朋友,也交不到新的朋友,她的身边只是伴随着一件又一件的荒唐麻烦事,她理也理不清,逃又无处可逃。
难道真的是她做人太失败?还是其实只是她做女人太失败?
白潇开始反省自己。是真的吧,她太没女性自觉了。不需要去管别的什么,至少男女有别她还是应该记住。如果她那天晚上不一见到陈近鸿就失态地跟他拼酒,而把杨小书落在一边,就不会第一次见面就得罪杨小书。如果她不是醉得发昏,也不会遇到沈错,还让他为她付了帐,从此牵扯不清。
如果她去找沈错的时候注意点场合,说话的时候语言清楚点,也不会让绯闻有爆发的机会。如果她见到寝室兄弟们时能再自持点,不过分关心,那绯闻也不会愈演愈烈,闹到现在不可收拾。
流言来得固然不可理喻,太也过分,但她就是完全无辜的么?空穴不可来风,如果不是她自己的行为种下了因,又哪来此刻苦果?
现在的她当然不会知道,空穴来风固然事出有因,但背后若无人煽风点火,那几缕细风又怎么变得成龙卷风暴?
白潇陷入了自怨的情绪中,全身冷汗又开始不自觉地冒,她面无表情,眸光却时而迷惘时而痛苦,变换莫定。
沈错一直注意着她,他虽然无法理解她此刻的想法,但想起她这几日面对的事情,心里就自然设想出了种种可以怜惜之处。他自己也奇怪,白潇看起来是很惹人怜惜的那种吗?显然不是,不论是外形,还是性格,白潇明显都与让人怜惜无关。可是有些情绪,|Qī|shu|ωang|一旦滋生了,就是自己也把握不住的了。今天之前,沈错还只是三不五时的想起白潇,然后莞尔,可因为顾青颜的到来而忽然涌起的担心却将这种微淡的心动放大到了揪心着紧的程度。再见,忽然间交错起前后种种,这心,就不由自主了。
“白潇。”沈错轻轻唤了一声。
“恩?”白潇转过头,望着他,很有些疑惑,但少见的,居然没摆出戒备或者愤恨的神色。她的表情惘然,似乎还没回过神来。
沈错说:“我有两个朋友。都受伤了,重伤。”
白潇打起点精神,继续望着他。沈错说这个是什么意思?他的朋友?还两个?白潇无法不联想。是她和陈近鸿吗?他们不是朋友吧,也没重伤。
“他们两个在一个病房里住着,都很无聊,于是就聊起了天。”沈错不紧不慢地说着,语调一如平常,“一个人说:‘我倒霉死了,昨天开着刚买的新车出去兜风,正得意着呢,忽然看到马路前面有一块牌子,上面写什么东西,太远了,没看清楚。我就赶紧开过去,一看,只见牌子上写着:前面有沟,请绕行。可刚看完,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连人带车掉下去了。’”
白潇听得莫名其妙,诊室里其他几人的注意力也被吸引了过来。
沈错停了停,继续说:“这个朋友顿了一下,然后又问他的病友:‘老兄,你怎么也伤得这么重啊?你的伤是怎么回事啊?’他没想到,另一个人正恍然呢,然后突然就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说:‘怎么回事?老子当时正在挖沟!’”
沈错说完,表情不变,好像刚说完今天这顿饭还可以之类的话。
白潇愣了愣,终于反应过来,沈错在说笑话呢!
这笑话本来还可以,但被沈错这么一说,却不知道怎么特别冷,冷得白潇哭笑不得。
然后心里,不知怎么,感觉到了一点暖意。
罗翼海已经很给面子地大笑出来:“哈哈,沈木头!敢情你在说笑话呢,我还以为你在做报告!果然木头就是木头,一个笑话都说得这么木!”
白潇觉得,如果是漫画上面,那么除了沈错和罗翼海,可能其他人头上都会出现无数黑线!
这哪跟哪啊?
正文 三十二:过去的和将来的
不得不说,沈错的笑话虽然很木很冷,但起的效果并不比精彩的笑话差,甚至可以说,他的冷笑话说出来,收到的效果比大笑话还要好。总之他搅乱气氛的目的是达到了,至少白潇也不再绕那个让自己迷惘痛苦的圈子。
“好了,我给你开点药,伤口不要碰水,明天这个时候再来换药。”医生为陈近鸿的手臂做好最后的包扎,走到门诊桌前坐下,写好处方,“拿着,去药房拿药。白潇,你的片子拿过来给我看。”
白潇坐到医生对面,将拍的X光片给她。
杨小书取了处方,当先就往门外走,陈近鸿尴尬地笑笑:“我们先走了啊。”一拉刘艺,两人跟着走出。
白潇点点头,不知道要说什么。直到这三人都走了,才忽然长出一口气,身体里仿佛一下子就被抽走了什么,带着疲软,又透着轻松。
接下来的时间,终于过得平静正常了,罗翼海和沈错也都不多话。白潇没伤到筋骨,只是右侧腰腿处破了皮又淤血肿胀,不过这种伤最初几个小时还一般,到第二天就会疼得特别厉害。
罗翼海很自觉地出了医药费,到三人从医务室出来后,又凑到白潇身边摆出笑脸,说:“白潇,今天害你受伤真是不好意思,快到中餐时间了,我请你吃午饭吧。”
白潇从陈近鸿他们三个走了以后就一直在思考,自己究竟要做什么,该做什么。然后她发现,这几天,因为那些莫名其妙的流言,她的生活已经完全偏离了正常轨道。虽然不是自愿的,但她确实是每天纠缠在所谓情爱之间,然后实际行为上还构成了破坏别人情侣感情再加争风吃醋以及泼妇骂街等等。这算什么?风花雪月强说愁?
大学,确实是个风花雪月的好地方。可是她回来,不是要来风花雪月的。她必须要继续她的学业,学到实质的东西,拿到毕业证,然后找一个好工作,报答双亲的养育之恩。她从白夜变成白潇,已经够让父母亲大受打击,然后呢,她就继续浑浑噩噩地浪费时间?
为什么她不可以无视那些流言?清者自清,随便别人爱怎么说吧。她的在意不会让流言稍止,只会将自己气得头脑不清。至于白夜过去的那些兄弟们,已经过去了不是么?她早就告别过了的,连带着林玉虹的那份一起,都告别了,也都祝福了。
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路要走,没有谁可以为别人负责,人却必须要对自己负责。那么陈近鸿的麻烦事情,他自己可以解决,而她的未来,也还需她自己争取!
坚强与性别无关,即便变成了女儿身,她白潇,也一样可以顶天立地!
白潇心中,豁然开朗,深藏多日的彷徨忽如旧雪乍遇春阳,消融成潺潺清流,洗得灵魂也透亮。
“不用了。”白潇灿然一笑,“我下午还有课,中午随便吃点,要赶快回去预习。”她随手将眼镜摘掉,虽然脸上还留着一个巴掌印,但她浑不在意。已经不再需要这个东西来掩盖内心的无助,美也好,丑也罢,总是生长成这样了,为什么不敢见人?
罗翼海眼睛晃了晃,看到白潇脸上红通通的巴掌印,忽就觉得如有桃花盛放。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
这联想,真是好没道理。
可罗翼海就是这样想了。似乎她在桃花树下笑,风吹过几瓣落英,暗香浮动,这人笑如春风,和畅飒爽,印象定格了,怎么也甩不掉。
如果她这样笑了,那么还有谁能拒绝?反正罗翼海是拒绝不了。
“好……吧。”罗翼海也回以一笑,很难得的不带邪气的笑,“明天再来看你,请你吃饭,算是赔礼。”他说着摸摸鼻子,心里半是开心,半是疑惑地走了。他觉得自己情绪有点不对,决定赶快回去好好理清一下。
被忽略的沈大公子脸色早有点沉了,直到罗翼海走开,才又回复到平静无波的样子。
他说:“去食堂吃饭吗?一起去吧。”
白潇心情明朗了,虽然不会再迁怒沈错,但要说有好感,那还是困难。她疑惑道:“你去食堂吃饭?”虽然不知道沈错平常是在哪里吃,但应该不会是食堂吧。如果沈错常去食堂吃饭,那相信这一条也会写进他的名人谱中,被传得大众皆知。
“不可以吗?”沈错微微一笑。
“不是,”白潇很干脆地回答他:“你可以去食堂吃,只是我不想和你一起吃。”
他们一边走着,沈错对这个回答倒是不意外,他挑挑眉,淡淡道:“既然可以去,那我坐你旁边,可以吧?食堂是公共的。”
白潇一滞。得出结论,沈错的笑话虽然说得很冷很木,但他的本质还是从前那只万恶的沈狐狸,一点都没变!罗翼海所谓沈错是木头的说法,拿来骗鬼,鬼都不信!当然,白潇不知道,沈错认识的人里面,其实也只有她不相信沈错是木头。
跟沈错来个暴力竞赛?或者飞速逃跑?两种做法都很蠢。既然暂时甩不掉,白潇就有话要问沈错了。
“那个什么青颜是怎么回事?是你招来的醋坛子吧。你管好她点,这次我是不计较了,以后嘛……”白潇顿了顿,难道以后见到那个青颜了还继续跟她争风?那也忒无聊了点,闹得好像她真的在跟人争沈错似的,“以后我躲着她。所以我们还是当作不认识比较好。你也不想给自己找麻烦吧?”她这不是懦弱,而是退一步海阔天空,不想自己的生活再因为这种事情而一团糟。她惹不起,她还躲不起吗?
“我也想躲着点。”沈错苦笑,“今天她先来找到我,闹到半途,听人说你在医务室,就一头赶了过来,她车子开得很快,我追都没追到。为此,我还闯了两个红灯,你说,这麻烦的根源是谁?”
“你真把我当白痴了?”白潇好笑地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