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尖尖的耳朵,一双黑眼睛这边瞧瞧那边望望。阳光又浓又重的照在他有光泽的金
色毛发上,两只猴爪将一只松球左右摆弄,锋利的手指掰掉鳞片,抓出甜甜的果
肉。他身后,就在阳光照射不到的那一点上,库尔特太太正在一个石脑油灶上用
一只小平锅煮水。她的精灵低声发出一声警报,库尔特太太抬头朝洞外望去。
沿着森林小径走来一位乡村小女孩,库尔特太太知道她是谁:阿玛已经给她
送过好几天食品了。库尔特太太刚来的时候就已经让她明白自己是一个从事沉思
和祷告、发誓永远不与男人交谈的圣人,阿玛是她接受的惟一一个访客。
不过,她这一次不是独自一人,她的父亲跟她一起来了。当阿玛朝洞口爬上
来时,他在不远处等着。
阿玛来到洞口,鞠了一躬说:
“我爸爸派我来,祈望与你友好往来。”
“欢迎你们,孩子。”库尔特太太说。
女孩拿着一个旧棉布包着的包裹,她把包裹放在库尔特太太的脚边,捧出一
小束花,是用棉线捆着的一打左右的银莲花,然后急切而紧张地说起话来。这些
山里人的语言库尔特太太懂得一些,但是无论如何不能让他们知道她懂得多少。
于是她笑了笑,示意女孩闭住嘴,看着她们的两个精灵。金猴伸出他的小黑手,
阿玛的蝴蝶精灵越飞越近,最后落在一根粗硬的起老茧的食指上。
金猴慢慢将他送到耳边,库尔特太太感到一道细细的理解的溪流流入脑海,
女孩的话一下子清晰了。村民们很高兴有她这样的圣人在洞中避难,但是人们谣
传她有一个有些危险的强大的同伴,正是这一点使村民们害怕。这个人是库尔特
太太的主人还是仆人?她有恶意吗?她最初为什么会在那儿?他们要待很久吗?
阿玛诚惶诚恐地表达了这些疑问。
随着精灵的理解渗透到心里,库尔特太太突然想到一个新颖的回答,她可以
讲实话,当然不是所有的实情,只是部分实情。一想到这个主意,她在心里禁不
住笑了起来,但她解释时声音里尽量不流露出那颤颤的笑意:
“是的,是有一个人同我在一起,但是没有什么好害怕的,她是我女儿,被
符咒镇住睡着了。我们来这儿是为了躲避用符咒镇住她的巫师,同时我想办法给
她治疗,并使她免遭侵害。如果你愿意就过来看看她吧。”
库尔特太太轻柔的声音使阿玛放下了半颗心,但还是有些害怕。谈话中提到
的巫师和符咒增加了她所感觉到的惊恐,但是金猴如此轻柔地捧着她的精灵,再
加上她也好奇,于是就跟着库尔特太太进了洞。
在下面小径上的父亲往前迈了一步,他的乌鸦精灵也提了提翅膀,但他最后
还是待在了原处。
因为光线在迅速减弱,库尔特太太点燃了一根蜡烛,领着阿玛来到洞底。小
女孩圆睁的大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中闪闪发光,两只手不停地重复着压拇指的动作,
以便迷惑邪恶的精灵避除危险。
“你瞧见了吗?”库尔特太太说道,“她不会加害任何人,没有什么好害怕
的。”
阿玛看着睡袋里的人。是一个小女孩,也许比她大三四岁,头发的颜色是阿
玛从来没见过的——像狮子一样的淡黄色。她双唇紧闭,睡得很熟,这一点毫无
疑问,因为她的精灵毫无知觉地卷缩在她的喉头边。他样子有点像獴,但个头小
一些,颜色金红,金猴轻柔地拂弄着他两耳之间的毛发。正看着,那个样子像獴
一样的动物不舒服地动了动,发出一声嘶哑的喵喵声。阿玛的精灵,像老鼠一样,
紧紧地贴在阿玛的脖子上,透过她的头发怯怯地窥视着。
“你可以把你看到的情况告诉你爸爸,”库尔特太太接着说,“没有什么邪
恶的精灵,只是我女儿,因为被符咒镇住而睡着了,我在照顾她。不过,阿玛,
请告诉你爸爸这是个必须把守的秘密,除了你们两人以外不得有任何人知道莱拉
在这儿。如果巫师知道了她的下落,就会找到她,并且毁灭她,毁灭我,毁灭这
周围的一切。所以千万别声张!只告诉你父亲一个人。”
她在莱拉身边跪了下来,把垂在女儿睡脸上的潮湿头发拂到脑后,低低地俯
身吻了一下女儿的脸颊,然后抬起充满忧伤和爱意的眼睛朝阿玛笑了笑。那微笑
中饱含着如此的勇气和怜悯,小女孩感到泪水盈满了视线。
库尔特太太牵着阿玛的手走回到洞口,看到女孩的父亲正在下面焦急地张望
着。妇人双手合十,对他鞠了一躬。看到女孩朝库尔特太太和被施了符咒的梦中
人鞠了一躬,转身在暮色中蹦蹦跳跳地走下斜坡。他松了一口气,回了库尔特太
太一个礼。父女俩再次朝洞口鞠了一躬,然后起程消失在浓密的杜鹃花那幽幽的
花影中。
库尔特太太转身去看灶上的水,水已经快开了。她蹲下身子,把一些干叶子
揉碎放进水里,从这个口袋里捏两撮,从那个口袋里捏两撮,加上三滴淡黄色的
一种油。她轻快地搅了搅,在脑海中数了五分钟,然后把小平锅从灶上端下来,
坐下来等锅中的液体冷却。
她身边摆放着从查尔斯·拉特罗姆去世的蓝湖边的营地里弄来的一些装备:
一个睡袋、一只装有换洗衣物和洗衣器具的帆布背包等等。还有一个镶着木棉边
的粗木框的帆布箱子,里面装着各种各样的仪器,在一个枪套里还有一支手枪。
熬好的东西在稀薄的空气中很快冷却,等它一冷却到跟血液一样热时,她就
仔细地将它倒入一个金属的大酒杯送到洞底。猴子精灵扔掉松球跟着她走了过去。
库尔特太太小心翼翼地将大酒杯放在一块矮矮的岩石上,在熟睡中的莱拉身
边跪了下来。金猴蹲在她的另一边,准备抓住潘特莱蒙,如果它醒来的话。
莱拉的头发湿漉漉的,眼睛在紧闭的眼帘后转动,她马上就要动了:库尔特
太太刚才吻她时感觉到她的眼睫毛在颤动,知道她很快就会彻底醒过来。
她把一只手伸到女孩的头底下,用另一只手撩起她额头上湿漉漉的发丝。莱
拉张开嘴唇轻轻地呻吟着,潘特莱蒙朝她的胸前凑近了一点。金猴的眼睛一刻也
没离开莱拉的精灵,他小小的黑手指在睡袋的边沿抽搐。
库尔特太太望了他一眼,他松开手,退后了一只手的距离。妇人轻柔地扶起
女儿使她的肩膀离开地面,莱拉的头懒洋洋地垂着,然后突然屏住呼吸,双眼颤
微微地半睁着,重重的。
“罗杰,”她喃喃地说道,“罗杰……你在哪儿……我看不见……”
“嘘,”她母亲悄声说,“嘘,亲爱的,喝下这个。”
她把大酒杯放在莱拉的嘴边,稍微倾斜一下让一滴药汁润了润她的嘴唇。莱
拉的舌头感受到了,转过头来舔。库尔特太太让更多的汁液流进她的嘴里,她动
作非常小心,每次都等她喝完一口后才给她喂下一口。
药喂了几分钟,但大酒杯终于空了,库尔特太太让女儿重新躺下。莱拉的头
一挨地潘特莱蒙就又绕住她的喉头,金红色的皮毛跟她的头发一样湿漉漉的,他
们又沉沉地睡去。
金猴蹑手蹑脚地走到洞口,重新坐下来看着那条小径。库尔特太太在冷水盆
中浸湿一块法兰绒布,为莱拉擦脸,接着又解开睡袋,给她洗了洗胳臂、脖子和
肩膀,因为莱拉很热。然后又拿过一把梳子,轻轻地梳开莱拉的发卷,从额上朝
后拂平,整齐地分开。
她让睡袋敞开着,以便女孩凉爽下来。她打开阿玛送来的包裹,里面有几条
扁扁的面包、一块压缩茶、几个用大叶子包着的粘糊糊的米饭团。该生火了,山
里的夜晚寒气很重。她有条不紊地干起活来,她刮了一些干干的火绒,擦着一根
火柴点燃了火。那是另一件要考虑的事情:火柴快用完了,烧炉子用的石脑油也
快用完了,从现在开始她必须让火白天晚上都燃着。
她的精灵不高兴,他不喜欢她在洞里所做的一切,他每次想表达他的担忧时
她总是不予理睬。他背转身子,将松球上的鳞片扔进黑暗的洞外,身上的每一个
线条都充满着不屑。她没有理睬,只是有条不紊地干着活,熟练地把火弄旺,坐
上小平锅烧水冲茶。
然而,他的疑虑还是对她有所影响。把深灰色的茶砖碾碎放进水里,她不禁
纳闷自己到底在干什么,她是否已经疯了,而且一次又一次想教会如果发现了会
怎么样。金猴是对的,她不光是在掩藏莱拉,她还在掩藏自己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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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男孩从黑暗中走来,充满希望,充满恐惧,一遍又一遍地轻声呼唤:
“莱拉——莱拉——莱拉……”
在他的身后还有两个人影,比他更朦胧更沉默。他们好像是一起的,一类的,
但他们没有看得清的脸,也没有说话的声音。他的声音总是压得低低的,脸也像
某个被人几乎遗忘的东西遮遮掩掩模糊不清。
“莱拉…莱拉……”
他们在哪儿呢?
这是一个浩瀚无边的平原,铁黑似的天空没有一丝光线照耀,浓雾将四周的
地平线遮盖得严严实实。地面是光秃秃的泥土,被成千上亿的脚压平,尽管那些
脚比羽毛还轻;所以一定是时间把它压平,尽管时间已在这里静止;所以一定是
事情本来就是如此。这是所有地方的尽头,是所有世界的终结。
“菜拉……”
他们为什么在那儿?
他们是被囚禁的,有人犯了罪,不过谁也不知道犯的什么罪,谁犯的罪,谁
判的罪。
为什么小男孩不停地呼唤莱拉的名字?
希望。
他们是谁?
鬼魂。
莱拉触摸不到他们,不管她怎样努力。她困惑的双手穿过来穿过去,小男孩
还是站在那儿恳求。
“罗杰,”她说道,但她的声音一出口就变成了低声的呢喃,“噢,罗杰,
你在哪儿?这是什么地方?”
他说道:“这是死人的世界,莱拉——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不知道我是
否再也不能离开这地方——我不知道我是否做了坏事,也不知道做了什么坏事,
因为我想做好孩子,但我讨厌这儿。我害怕这一切,我讨厌——”
莱拉说:“我
二、巴尔塞莫斯和巴鲁克
然后一个灵魂从我的面前飞过:我的寒毛全竖起来了。
——工作之书
“安静,”威尔说,“安静。别烦我。”
那是在莱拉刚刚被抓走以后,也正是威尔刚从山顶下来以后,当时威尔的爸
爸被女巫杀害。威尔用从父亲的背包里找到的干火柴点燃背包里的那盏小小的锡
铁皮灯笼,蹲在岩石的背风处打开莱拉的帆布包。
威尔用他那只完好的手在里面摸了摸,发现了那个用绒布包起来的重重的真
理仪,在锡铁皮灯笼光的照射下闪闪发光。他把它递给站在身边的那两个自称为
天使的人影。
“你读得懂这个吗?”他说。
“不懂。”一个声音说,“跟我们走吧,你必须跟我们走,现在就跟我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