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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不过她不得不承认,她骑坐的这匹动物一点也没让她感到危险。要是有什么
东西可以抓住的话,那就更好了,她会觉得是种享受的。
在一英里长的斜坡脚下有一排大树,旁边有一条河,蜿蜒淌过平坦的草地。
不远处,玛丽看见一条波光粼粼的光带,看上去像一片更宽阔的水域,但是她没
有多看,因为动物们正朝河边的那个居住地进发,她心里充满了好奇,想看看是
什么模样。
这里有二三十个茅棚,不很规整地排成一个圆圈——她不得不用手遮住太阳
来看,是用木梁搭建的,抹灰篱笆墙,屋顶上覆盖着茅草。其他带轮子的动物在
干活:有的在修屋顶,有的正从河里拖网出来,有的在运柴火。
如此看来,他们有语言,有火,有社会。大约就在这一刻,随着从动物到人
这个概念的转变,她发现自己在思想上做了调整。这些东西不是人类,但他们是
人,她对自己说;不是他们,是我们。
他们就近在咫尺,可以看清眼前的来客们了,有些村民抬起头来看,并招呼
其他人观看。路上的队伍慢慢停下来,玛丽僵硬地爬下来——她知道自己的腿脚
免不了要疼的。
“谢谢。”她感谢了她的……她的什么呢?坐骑?轮子?对于站在她身边的
这位眼睛明亮、和蔼可亲的动物,这两个想法都是荒谬的错误,她最后选择了朋
友这个单词。
他抬起鼻子,模仿她的话语:
“借借。”他说,大家又开怀大笑起来。
她从另一个家伙那儿接过她的帆布背包(借借!借借!),同他们一起走下
玄武岩大路,踏上村子坚实的土地。
然后,她大开眼界的机会才真正到来了。
在后来的几天里,她学到了那么多东西,以至于觉得自己又回到孩童时代,
被学校的知识迷住。而且,这些轮子兽好像也被她惊呆了。首先是她的手,他们
怎么也看不够:他们用鼻子触摸每一个关节,找出大拇指、指关节和指甲,把它
们轻轻地屈曲。他们还惊奇地看着她拿起帆布背包、把食品送到嘴里、挠痒、梳
头和洗涮。
反过来他们也让她摸他们的鼻子。这些鼻子柔软无比,跟她的胳臂差不多长,
连接头部的地方粗一些,她觉得它们有足够的威力把她的头骨揉碎。鼻尖上两个
指头状的突出物具备巨大的力量,同时又不乏极致的温柔,他们好像能够从里面
改变皮肤的色调,把指状的鼻尖从好似天鹅绒一般的柔软变得像木头一样的坚硬。
因此,他们既可以用它来做给那些食草动物挤奶之类的细致活儿,也可以来干折
或砍树枝的粗活。
玛丽渐渐意识到他们的鼻子还起着交际的作用,鼻子的每一个动作都伴随着
一个声音,来诠释声音的含义,所以,当发出“嘘”的声音时,如果他们的鼻子
左右摇摆,就表示“水”的意思,如果鼻尖卷起就表示“雨”,鼻子朝下表示
“伤心”,当脖子快速地朝左一甩,表示“嫩草”。一发现这一点,玛丽就模仿
着让胳臂尽量按照同样方式摆动。当动物们意识她在开始与他们交谈时,高兴极
了。
一旦开始交谈(多数是用他们的语言,尽管她也设法教了他们几个英语单词,
但他们只会说“借借、草、树、天空和河”,和念她的名字,即使这些都还稍有
些艰难),他们之间的交流快多了。作为一个人种,他们称自己为穆尔法,但作
为个体,他们称自己为扎利夫。玛丽认为雄扎利夫和雌扎利夫的声音各有所不同,
但太微妙了,她无法轻易地辨别出来。她开始把所有的单词写下来,编成字典。
‘
但是在她让自己真正全身心投入之前,她拿出那本破旧不堪的纸皮书和欧耆
草秆,查询《易经》:我该在此做这事,还是该继续前往别的地方搜寻?
回答是:稍安勿躁,不安则消,混乱主寸后,方见大法。
还有:如山之静谧源自山中,故智者不使意志偏离其境。
这已经再清楚不过了,她把欧耆草秆收起来,合上书本,然后才发现自己周
围已吸引了一圈围观的动物。
其中一个说:问题?许可?好奇。
她说:请看。
他们的鼻子灵巧地活动着,用她刚才的数数方式排列着那些欧耆草秆或翻着
书页。他们惊讶她的手是成双成对的:因为她既可以拿着书又同时翻书,他们喜
欢看她把手指交织在一起,或者玩儿时的游戏——“这是教堂,这是教堂的尖顶”,
或者做那种两手的大拇指和食指交叉翻动的动作,阿玛就是用莱拉的这种动作来
作为避邪的符咒。
他们一看完那些草秆和书,就把布小心翼翼地包好,放回她的帆布背包。古
中国典著上的这些信息使她高兴而放心,因为根据它的解释,眼下她最想要做的
事情正是她应该做的。
于是,她心情愉快地着手对穆尔法做更多的了解。
她了解到他们有两种性别,过着一夫一妻的生活,他们的后代有着很长的童
年期:至少十年;根据她对他们的解释的理解来说,他们生长得非常缓慢。在这
个居住地有五个幼兽,有一个几乎已经成年,其他几个在成年与未成年之间。由
于比成年兽小,他们还不会应付种荚轮子。孩子们不得不像那些食草动物一样行
动,四脚全部着地。尽管他们精力充沛,喜欢冒险(疾行到玛丽面前,然后腼腆
地跑开,试着爬上树干,在浅水里嬉戏等等),但是显得很笨拙,仿佛有什么不
对劲。相比之下,成年兽的速度、力量和优雅令人惊叹。玛丽看见幼兽们很渴望
有一天那些轮子会适合他们。有一天,她看着最大的那个幼兽悄悄地来到放着一
些种荚的仓库里,试着把自己的前爪套进种荚中间的洞里,但当他试图站起来时,
却一下子摔倒在地,把自己给卡在里面,声响引起了一头成年兽的注意。幼兽焦
急地尖叫着拼命挣脱。看着那个气急败坏的母亲,和在最后时刻挣脱出来并逃开
去的羞愧的幼兽,玛丽忍不住笑了。
种荚轮子显然是至关重要的,不久玛丽就开始看出它们是多么富有价值了。
首先,穆尔法花大量的时间维护他们的轮子。通过灵巧地抬起和扭转爪子,
他们可以把爪子从洞中滑脱出来,随后用鼻子对轮子进行全面检查,清洁轮边,
检查是否有裂缝。他们的爪子结实得很:在腿上合适的角度长着一个角刺或骨刺,
微微有些弯曲,所以插进洞里时,最前面的中间部分承受着重量。有一天,玛丽
看着一个扎利夫检查她(扎利夫也有雌雄之分,这里指的是雌扎利夫,故而用
“她”)前轮的洞。她这儿摸摸那儿摸摸,把鼻子举到空中又收回来,好像品尝
着它的气味。
玛丽想起自己检查第一个种荚时在手指上发现的油,经过那个扎利夫的允许,
她看了看她的爪子,发现爪子表面比她在自己的世界里摸过的任何东西都更光更
滑,她的手指根本无法在表面上停留,整个爪子上都浸着那散发着淡淡芳香的油。
见过一些村里的兽民检验、测试和查看他们的轮子和爪子后,她开始纳闷是先有
轮子还是爪子,是先有骑轮子的兽还是长着种荚状轮子的树?
不过,当然还有第三种因素:那就是地质。这些兽只能在大路上才可能使用
轮子。这些熔岩流的矿物含量一定有某些特点,使得它们像丝带一样遍布浩大的
草原,并且能够抵抗气候变化,也不会开裂。一点一点地,玛丽渐渐明白一切都
是紧密相连的,而所有这一切似乎都在穆尔法的掌管之中。他们知道每一群食草
动物、每一棵长轮子的树和每一堆甜草所在的位置;他们还了解动物群中的每一
个个体和每一棵树,他们讨论他们的幸福和命运。有一次,她看见一个穆尔法在
一群食草动物中挑选了几只,驱赶到一旁,用有力的鼻子一拧,就掐断他们的脖
子把他们打发了。干净利索。穆尔法拿着像刀片一样锋利的石片,只几分钟就把
那些动物剥了皮开了膛,然后就开始熟练的屠宰过程,把内脏、嫩肉和较粗糙的
关节分开来,割去肥肉,去掉角和蹄子。他的工作是如此高效,以至于玛丽兴致
勃勃地观看着,感觉自己在欣赏精彩的表演一样。
不久,一条条肉被挂在太阳底下晾晒,另外一些塞在盐里用叶子包起来;皮
被刮干脂肪——留待以后使用——放进泡有橡树皮的水槽中浸润,再晒成棕黄色。
最大的那个幼兽在玩一对角,假扮是一个食草动物,逗得其他幼兽哈哈大笑。当
天晚上有新鲜肉吃,玛丽美美地大吃了一顿。
穆尔法同样知道哪里能捕到最好的鱼,还准确知道何时何地撒网。为了找点
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玛丽来到织网者那儿主动提出帮忙。当她看见他们的工作
方法时——无法独自完成,而是两个一组,一起用鼻子打结——她意识到自己的
双手曾经让他们是多么的震惊,因为她独自就可以自己打结。
一开始,她觉得这是她的一种优势——她什么人也不需要,然后她意识到它
使自己与群体脱离开来。也许所有的人类都是这样的。于是,从那时起,她只使
用一只手,而与一个与她特别要好的雌扎利夫共同完成这一任务,她的手指和好
朋友的鼻子同进同出。
但是,在轮子兽管理的所有生物中,他们照料得最尽心的是种荚树。
这一区域里有一半的树林是由他们照顾的。远处还有一些,但它们由其他群
体负责。每天,一帮人前去查看那些巨树是否安好,并且收获掉落的种荚。穆尔
法从中获得的好处显而易见,但是这些树从中获得什么利益呢?有一天她明白了。
当时她与他们一起经过时,突然传来极大的爆裂声,大家都停了下来,围住一个
轮子裂开的兽。每一群兽都带着一两个备用轮,于是破轮子的扎利夫很快又骑上
了轮子,但是那个破轮子被小心地包进一块布带回了居住地。
他们把它打开,取出所有的种子——像玛丽的小指甲一样大的椭圆形扁平白
片——一个一个仔细检查。他们解释说这些种荚需要在坚硬的路面上不停地碰撞
才会裂开,另外这些种子还很难发芽。如果没有穆尔法的照料,这些树都会死光。
每一个物种都是相互依存的,而且,是油使得这一切成为了可能。这一点难以理
解,但他们似乎要说明的是,这些油是他们思想和感情的中心,幼兽们没有长辈
们的智慧是因为他们不会使用轮子,因此不能通过他们的爪子吸收油。
这时,玛丽开始看出穆尔法与占据她过去好几年生活的那个问题之间的联系。
然而,她还没能进一步探究(与穆尔法的对话总是又长又复杂,因为他们喜
欢用成打成打的例子来论证和解释他们的论点,仿佛他们什么也没忘记,他们知
道的一切都可以信手拈来作为参考),居住地遭到了袭击。
玛丽第一个看见袭击者的来临,不过她不知道他们是什么。
事情发生在下半晌,当时她正在帮着修理一座茅草屋的屋顶。穆尔法的房子
只建一层楼高,因为他们不擅长爬高,但是玛丽很高兴能爬离地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