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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星星一样,每一颗都是一个有意识的思想的小碎片,看上去是一片凄凉悲伤的
光。
他和精灵朝深渊爬下去,走着走着他们渐渐开始看见深谷远远的对面,在好
几百码的昏暗中,在发生什么事情。他原以为那里有什么东西在动,越往下爬,
那东西就越来越清晰:一队模糊、苍白的人影沿着危险的斜坡在小心翼翼地往前
走,男人、女人和孩子,他见过的每一种生物,还有很多他没见过。他们聚精会
神地保持平衡,完全没有注意到他。当意识到他们是鬼魂时,阿斯里尔勋爵感觉
脖子后面的头发竖了起来。
“莱拉来过这儿。”他静静地对雪豹说。
“脚下小心。”她只答了这么一句。
这时,威尔和莱拉已淋得透湿,全身发抖,疼痛难忍,跌跌撞撞地胡乱穿泥
泞、翻岩石、入小溪谷,溪谷里因暴风雨而形成的河流流着红红的血水。莱拉担
心萨尔马奇亚夫人快死了:她已经有几分钟没有说一句话,她昏沉沉软绵绵地躺
在莱拉的手里。
当他们停在一条水至少是白色的河床里,用手掬起一捧捧水喝进干渴的嘴巴
时,威尔感觉泰利斯打起精神说:
“威尔——我听到有马过来了——阿斯里尔勋爵没有骑兵,一定是敌人,过
河躲起来——我看见那边有一些灌木丛……”
“走吧。”威尔对莱拉说,他们哗啦啦地趟过冰冷刺骨的河水,及时爬上远
远的溪谷对面。翻过斜坡叫嚷着下来喝水的骑手看上去不像骑兵:他们好像跟他
们的马匹一样有着毛发密集的血肉之躯,既没衣服也没鞍子,不过却带着武器:
三叉戟、网和弯刀。
威尔和莱拉没有停下来看:他们弯着腰跌跌撞撞地走过崎岖的地面,一心只
想不被看见。
但是他们不得不低着头,看着脚下;他们跑着时,雷在他们头顶爆炸,所以
他们听不到悬崖厉鬼的尖叫和咆哮,直到跑进他们中间。
那些家伙正围着一个躺在泥地里闪闪发光的东西:那个东西比他们稍微高一
点,侧身躺着,也许是个大笼子,有着水晶墙。他们正一边尖声喊叫一边用拳头
和岩石敲打着它。
威尔和莱拉没能停住脚跑往另一边,而是正好闯进了悬崖厉鬼的队伍中间。
三十一、权威者的末日
因为帝国已经不在
现在狮子和狼将住手。
——威廉·布莱克
库尔特太太对她身边的影子悄声说:
“瞧他是怎么躲藏的,梅塔特龙!他像耗子一样在黑暗中偷偷地爬行……”
他们站在大洞窟的一块高高的岩石上,看着阿斯里尔勋爵和雪豹在远远的下
面小心翼翼地走着。
“我现在可以攻击他。”影子悄悄说。
“是的,你当然可以。”她靠近他悄声回答,“但是我想看见他的脸,亲爱
的梅塔特龙,我想让他知道我背叛了他。来吧,让我们跟上去抓住他……”尘埃
瀑布平稳地永不停息地落入深谷,像一个巨大的淡淡光柱发着光。
库尔特太太没有心思去注意它,因为她身边的影子正因为渴望而颤抖,她得
让他待在自己身边,处于她所能施加的控制之下。
他们跟着阿斯里尔勋爵悄悄地继续往下走,越往下,她就越感觉到巨大的疲
劳感漫上她的全身。
“怎么啦?怎么啦?”影子感觉到了她的情绪,立即怀疑起来,悄声问道。
“我在想,”她带着甜蜜的恶意说,“那孩子永远不会长大到去爱人并被人
爱,我是多么高兴啊。她是个婴儿的时候我以为我爱她,但是现在——”“有后
悔之意。”影子说,“看不到她长大你心里后悔。”
“噢,梅塔特龙,你不是人以来已经多么久了啊!你真的不知道我后悔的是
什么吗?不是她的成年,而是我的。我多么后悔在我自己是个女孩的时候没有认
识你,我会是多么热烈地献身于你呀……”
她朝影子靠过去,仿佛她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的冲动,影子饥饿地嗅了嗅,
似乎要吞下她肉体的味道。
他们在滚落和破碎的岩石上艰难地朝斜坡脚下行进,越往下走,尘埃光就越
是给一切镀上一层金雾的光轮。库尔特太太不停地伸出手来去握他的手可能在的
地方——如果影子曾经是人类伴侣的话,然后好像控制住了自己,悄声说:
“跟在我后面,梅塔特龙——在这儿等着——阿斯里尔疑心重——让我先去
引诱他,等他失去防备时我会叫你,但你过来时依然得像影子一样,就这个小小
的形状,这样他就看不见你——不然他会让那个孩子的精灵飞走的。”
摄政者是一个知识渊博的人,他的知识经过了几千年的深化和加强,广博到
了百万个宇宙,然而在那一时刻,他被自己的两个美梦迷住了眼睛:摧毁莱拉,
占有她的母亲。他点了点头,待在原地,而女人和猴子则尽可能安静地往前走。
阿斯里尔勋爵在摄政者看不见的一块巨大的花岗岩石头后等着;库尔特太太
转过拐角时,雪豹听到他们过来,阿斯里尔勋爵站起身来。一切东西,每一个表
面,每一立方厘米的空气全部被落下的尘埃渗透,赋予每一个微小的细节以柔和
与清晰。在尘埃光中,阿斯里尔勋爵看见她的脸被泪水淋湿,她紧咬着牙关不让
自己哭出声来。
他把她抱进怀里,金猴搂住雪豹的脖子,将黑脸埋进她的毛发里。
“莱拉安全吗?她找到她的精灵了吗?”她低声说。
“男孩的父亲的鬼魂在保护他们俩。”
“尘埃很美……我以前从来不知道。”
“你跟他怎么说的?”
“我编了一个又一个谎话,阿斯里尔……我们不要等太久了,我受不了……
我们活不成了,是吗?我们不会像鬼魂那样幸免于难吗?”
“如果我们掉进深渊就不会,我们来这儿是为了给莱拉找到她的精灵的时间,
然后是生活和长大的时间。如果我们将梅塔特龙带入毁灭之中,玛丽莎,她就会
拥有这个时间。即使我们和他一起去了,也不要紧。”
“莱拉会安全吗?”
“会的,会的。”他温柔地说。
他吻了吻她,她在他的怀里感觉像十三年前怀莱拉时那样温柔和快乐。
她在悄悄抽泣。当她能够说话时,她悄声说道:“我告诉他我要背叛你,背
叛莱拉。他相信了我因为我很腐败,充满邪恶。他看得如此之深以至于我感到他
肯定看出了实情,但是我谎撒得太好了,我用每一根神经、每一根纤维和我所做
过的一切在撒谎……我想要他在我身上找不到一点善良之处,他没找到,没有任
何善心,但是我爱莱拉,这爱来自哪儿?我不知道,它像一个夜里来到我身边的
小偷,现在我爱她爱到心都爆满了。我能希望的是让我的邪恶如此巨大,从而这
份爱在它们的阴影中只有芥菜种子那么大,我甚至希望我犯更大的罪恶以便将它
掩盖得更深……但是那个芥菜种子扎根生长起来,那个小小的绿苗把我的心大大
地撑开,我是那么害怕他会明白……”
她不得不停下来振作自己,他抚摩着她镀满金色尘埃的闪亮的头发,等待着。
“现在他随时会失去耐心,”她低声说,“我叫他把自己变小,但他毕竟只
是一个天使,即使他曾经是人,我们可以跟他搏斗,把他带到深谷边,我们俩和
他一起下去……”
他吻了吻她说:“好。莱拉会安全的,王国会对她无能为力,现在叫他吧,
玛丽莎,我的爱人。”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颤抖着长叹了一声,然后把裙子抚下去盖住自己的大
腿,把头发别到耳后。
“梅塔特龙,”她柔声地喊道,“是时候了。”
梅塔特龙影子的身形在金色的空气中出现,立即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事两个精
灵警觉地趴在那儿,女人带着尘埃的光轮,阿斯里尔勋爵——
阿斯里尔勋爵立即扑到他身上,抱住他的腰,试图把他掀翻在地,但是,天
使的胳臂是自由的,他用拳头、手掌、手肘、指节、上臂捶打着阿斯里尔勋爵的
脑袋和身体:巨大的连续的拳击将他的呼吸从肺里逼出来,从他的肋骨上反弹回
来,击打在他的头盖骨上劈啪作响,让他失去了意识。
然而,他的手臂抱住天使的翅膀,把它们夹到他的身体两侧,过了一会,库
尔特太太跳到那被扼住的翅膀之间揪住梅塔特龙的头发,他的力气很大,感觉就
像抓住一匹狂飙马的棕毛。他狠狠地晃动脑袋,她被甩来甩去,感觉到那折叠起
来的巨大翅膀在紧紧箍着它们的男人的手臂里用力和起伏时所表现出的力量。
精灵们也抓住了他,斯特尔玛丽娅的牙齿牢牢咬在他的腿上,金猴在撕扯着
最近的一个翅膀的边,折断羽毛,撕裂羽翼,这只是更加激怒了天使。他突然一
发力把自己朝一边一甩,挣脱一只翅膀,把库尔特太太摔到一块岩石上。
库尔特太太被怔呆了一会,她的手松了,天使立即又直起身来,拍打他的一
只自由的翅膀来摔掉金猴,但是阿斯里尔勋爵的胳臂还牢牢地抱着他,事实上他
现在抓得更紧了,因为要抱的东西不多了。阿斯里尔勋爵拼尽全力想把梅塔特龙
的呼吸碾压出来,把他的肋骨压到一块,试图不理睬落在头盖骨和脖子上的残暴
的拳头。
但是那些拳头开始见效了,阿斯里尔勋爵试图在碎裂的岩石上站稳脚时,后
脑勺遭遇了致命的一击。当他朝旁边一闪时,梅塔特龙抓起一块拳头大的岩石,
把它凶残地用力砸在阿斯里尔勋爵的头盖骨的要害点上。男人感觉他的头骨挤成
了一团,他知道再有这么一拳他就会马上完蛋。他疼得头晕脑涨——疼痛因为头
抵着天使的身体一侧的压力而更加糟糕——他仍然紧紧地抓住不放,右手的手指
头紧握左手的骨头,在碎裂的岩石中间蹒跚着想站稳脚跟。
梅塔特龙高高举起那血糊糊的石头时,一个浑身金毛的身影像一道火焰一样
一跃而起跳到一个树顶,金猴一口咬住了天使的手,石块一松,噼噼啪啪地落下
来掉到深渊边。梅塔特龙把胳臂左扫右甩,试图把金猴甩掉,但是金猴用牙齿、
爪子和尾巴紧紧地揪着,接着库尔特太太把那拍打着的世大的白色翅膀抱在怀里,
遏制住它的运动。
梅塔特龙被牵制住了,但他仍然没有受伤,也没有来到深渊的边上。
到现在,阿斯里尔勋爵体力正在衰弱,他拼命维持着他那被血渗透了的意识,
但是每动一下就失去一点,他可以感觉到骨头的边缘在头骨里磨压在一起,他可
以听见它们,他的感觉紊乱了:他只知道紧抓不放往下拽。
接着库尔特太太的手摸到了天使的眼睛,她把手指头深深地挖进他的眼睛。
梅塔特龙惨叫起来:从远远的大深渊那面传来了回音,他的声音从一块悬崖
弹到另一块悬崖,忽强忽弱,引得那些远处的鬼魂们在没有止境的队伍中停下脚
步,抬头张望。
雪豹精灵斯特尔玛丽娅自己的意识也跟阿斯里尔勋爵的一起衰弱,做出最后
一次努力,扑向天使的喉咙。
梅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