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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教阁下。您只要动动手指就可以把我撕成碎片,不过你就算搜遍每一片肉,也
找不到任何答案,因为我对那个预言或是别的什么都一无所知。现在我要求你告
诉我你所知道的。我的孩子,我自己的孩子,尽管是在罪恶中孕育,在羞耻中诞
生,但不管怎样那是我的孩子,而你却隐瞒了我完全有权知道的一切!”
“对不起,”另一个神父紧张地说,“对不起,库尔特夫人,那个女巫并没
有说出来,我们应该从她那里知道更多的事情。斯特罗克主教只是说那个女巫有
所暗示。”
“如果那个女巫不说呢?”库尔特夫人说,“然后怎么样?我们就猜,是不
是?我们就胆战心惊地乱猜?”
弗拉·帕维尔说:“不,因为我正准备向真理仪提出这个问题。不管是从女
巫那儿还是从书本的注释上,我们都会找到答案。”
“那要多长时间?”
他疲惫地扬了扬眉毛,说:“要相当长的时间,那是个十分复杂的问题。”
“但那个女巫会立刻告诉我们。”库尔特夫人说。
她站起身来,其余大部分人像是很畏惧她,也站了起来,只有主教和弗拉·
帕维尔坐着没动。塞拉芬娜·佩卡拉向后退了退,强迫自己不被别人看见。那只
金色的猴子咬牙切齿,身上那闪闪发亮的毛发都竖了起来。
库尔特夫人把他甩在自己的肩头。
“那我们就去问问她。”她说。
她转过身,傲慢地走出大厅,进入走廊。那些人紧跟着,从塞拉芬娜·佩卡
拉身边挤了过去,她连忙闪向一边,她的思绪一片混乱。走在最后的是主教。
激动的情绪开始让她显出形迹,塞拉芬娜花了几秒钟控制住自己,然后她跟
着神父们走下楼梯,来到一个更小的房间,这个房间是白色的,空荡荡的,而且
很热。他们都围着房间中央一个可怕的身影:一个女巫被绑在一张铁椅子上,她
灰色的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她的双腿变形,已经断了。
库尔特夫人居高临下地站在她面前。塞拉芬娜站在门口,她知道她无法长时
间保持不被人看见,这很困难。
“告诉我们关于那个小孩的事,女巫。”库尔特夫人说。
“不!”
“那你会受折磨的。”
“我已经受了很多折磨。”
“哦,还会有更多的折磨。我们这个教派有几千年的经验,我们会为你安排
永无止尽的折磨。告诉我们有关那个孩子的事情。”库尔特夫人说,她弯下身,
拧断了女巫的一根手指,它轻易地就被拧断了。
那个女巫叫出声来,有一刹那塞拉芬娜·佩卡拉显出了形迹,有一两个神父
迷惑而恐惧地看着她,但她又控制住了自己,于是那些人又回过头去看那场酷刑。
库尔特夫人说:“如果你不说我就再拧断一根手指,然后是另一根。关于那
个孩子你知道什么?告诉我。”
“好吧!求求你,求求你,不要了!”
“那就回答吧。”
这时传来一声可怕的断裂声,女巫爆发出哭声。塞拉芬娜·佩卡拉几乎藏不
住自己了。这时传来一阵尖声叫喊:
“不,不!我告诉你!求求你,不要了!那个要来的孩子……女巫比你们更
早知道她是谁……我们知道了她的名字……”
“我们知道她的名字。你说的名字是什么?”
“她真正的名字!代表她命运的名字!”
“那名字是什么?告诉我!”库尔特夫人说。
“不……不……”
“怎么发现的?”
“有一个试验……如果她能从许多云松枝中挑出那一枝,她就是要来的孩子,
那是在特罗尔桑德,在我们领事的房前,那个孩子跟着吉卜赛人一起来的……和
一只熊在一起……”
她的声音消失了。
库尔特夫人不耐烦地喊了一声,然后是一记响亮的耳光和一声呻吟。
“那你们对那个孩子的预言是什么?”库尔特夫人继续问,她情绪激动,声
音像青铜一样冰冷坚硬。“确定她命运的名字是什么?”
塞拉芬娜·佩卡拉靠得更近了,几乎来到围着女巫的人群中,那些人都没有
注意到她近在咫尺。她必须尽快结束这个女巫正在遭受的折磨,但努力保持自己
处于隐形状态非常耗费精力。她颤抖着从腰间抽出刀。
女巫在抽泣:“她以前来过,你一直就对她又恨又怕!好了,现在她又来了,
你找不到她……她曾在斯瓦尔巴特群岛——跟阿斯里尔勋爵在一起,你失去了她。
她逃走了,她会——”
她没能说完,有什么打断了她。
从门口飞进来一只燕鸥,因为恐惧而发狂,它断断续续地扇着翅膀,栽倒在
地,又挣扎着飞起来,扑向备受折磨的女巫的胸口,紧紧偎依着,吱喳叫着,哭
着,女巫痛苦地呼唤着:“娅姆阿卡' 娅姆阿卡(Yambe —Akka),北欧神话中
的死亡女神' ,来吧,来吧。”
只有塞拉芬娜·佩卡拉听懂了。娅姆阿卡是迎接临死女巫的女神。
塞拉芬娜准备好了,她立刻恢复了形迹,欢笑着走上前去,因为娅姆阿卡是
欢乐愉快的,她的到访是快乐的礼物。女巫看见了她,仰起她那张满是泪痕的脸,
塞拉芬娜弯下腰吻了吻她的脸,把刀轻轻插进了女巫的心脏。精灵燕鸥睁开迷蒙
的双眼看了看,然后就消失不见了。
塞拉芬娜·佩卡拉必须冲出去。
那些人惊呆了,不相信眼前所发生的事情,但库尔特夫人几乎立刻恢复了理
智。
“抓住她!别让她跑了!”她大叫着,但塞拉芬娜已经跑到了门前,弓弦上
架着一支箭。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拉弓射了一支箭,主教倒在地上,奄奄一息。
塞拉芬娜跑了出去,沿着走廊跑向楼梯,她转身、架箭、拉弓、放箭,又一
个人倒下了。船上响起了刺耳的铃声。
她跑上楼梯,来到甲板上。两个水手拦住了她。她说:“快到下面去!犯人
跑了,快去帮忙!”
这就足够迷惑他们了,他们站着愣了一会儿,这给了她时间从他们身边跑了
过去,从排风扇后面拿出藏在那里的云松枝。
“向她开枪!”从后面传来库尔特夫人的声音(奇。书。网…整。理。提。供),三支来复枪立刻开了火,塞
拉芬娜乘着松枝跳开了,她驾驭着它向上飞,好像那是她的一支箭。那些子弹打
在金属上,又呼啸着消失在雾中,片刻之间她已经安全地置身于浓雾弥漫的半空,
阴沉雾气中,一只大雁的身影出现在她身边。
“去哪儿?”他问。
“离开这儿,凯萨,离开这儿。”她说,“别让那些人的臭气熏到我。”
说实话,她不知道接下来她该去哪儿,该干什么。但有一件事她确定无疑:
她的箭袋中有一支箭,它将在库尔特夫人的喉咙那儿留下痕迹。
他们向南飞去,远离了雾中那令人烦恼的另一个世界的闪光。飞行中,塞拉
芬娜的脑中渐渐产生了一个疑问:阿斯里尔勋爵在干什么呢?因为使这个世界天
翻地覆的所有事件都源于他神秘的活动。
问题是她的各种知识都源于自然。她可以追捕动物、抓到任何一种鱼、找到
最罕见的浆果,她明白松貂的内脏显示的预兆,她可以读懂鲈鱼的鳞片上所含的
智慧,理解番红花的花粉所含的警告,但那些都是大自然的孩子,他们告诉她自
然界的真理。
要了解阿斯里尔勋爵,她得去别的地方。在特罗尔桑德港,他们的领事兰斯
刘斯博士一直和那个男人和女人的世界保持接触,塞拉芬娜·佩卡拉穿过浓雾,
迅速飞到了那里,想看看他能告诉她什么。在到达他的房子之前,她在港口盘旋
了一会儿,港口里冰冷的水面上飘浮着缕缕幽灵般的雾霭,她看见一只注册为非
洲籍的大船在掌舵人的指挥下驶进来。港口外还有其他几艘船正要进港抛锚。她
从没见过这么多的船。
短暂的日光慢慢隐退了,她在领事家的后花园飞落下来。她敲敲窗户,兰斯
刘斯博士亲自打开门,他在唇边竖起一根手指。
“塞拉芬娜·佩卡拉,你好。”他说,“快进来,欢迎你。但你最好别停留
太长时间。”他透过面向大街的窗帘看了看,然后请她坐在火炉边的椅子上。
“你来点葡萄酒吗?”
她啜饮着金色的托考依葡萄酒,把船上的所见所闻告诉了他。
“你认为他们明白她说的关于那个孩子的事吗?”他问。
“我认为他们不完全明白,但他们知道她很重要。至于那个女人,我很怕她,
兰斯刘斯博士,我真想杀了她,但我还是怕她。”
“是的。”他说,“我也这样想。”
塞拉芬娜听他讲了在小镇流传的谣言,有一些事实从扑朔迷离的谣言中清晰
地浮现出来。
“他们说教会当局正在集结最强大的军队,这是一个先进的组织。关于其中
一些战士也有不愉快的谣言,塞拉芬娜。佩卡拉。我听说过伯尔凡加,还有那里
人的所作所为——砍掉孩子们的精灵,这是我听过的最邪恶的举动。好了,好像
那里还有一队战士也有同样的遭遇。你听说过宗比' 宗比(Zomtbi),伏都教传
说中的一种僵尸' 吗?它们什么都不怕,因为它们没有思维。现在镇里也有一些,
当局瞒着大家,但还是有消息传出来,镇上的人都很怕它们。”
“其他的女巫部落呢?”塞拉芬娜·佩卡拉问,“你有她们的消息吗?”
“她们大部分都回自己的故乡了。所有的女巫都在等待下面要发生的事情,
塞拉芬娜·佩卡拉,她们内心充满了恐惧。”
“关于教会你知道什么?”
“他们一片混乱。你看,他们不知道阿斯里尔勋爵想干什么。”
“我也不知道,”她说,“我想像不出。你认为他想干什么,兰斯刘斯博士?”
他用大拇指温柔地摸了摸蛇精灵的头。
“他是一个学者,”过了一会儿他说,“但他并不热衷于做学问,也不热衷
于搞政治。我见过他一次,我觉得他性格中有某种激情和权威,但不是专制,我
不认为他想统治……我不知道,塞拉芬娜·佩卡拉,我想他的仆人可以告诉你,
他名叫索罗尔德,他被阿斯里尔勋爵关在斯瓦尔巴特群岛的房子里。那儿也许值
得你一去,看他是否能告诉你点儿什么。但是,当然了,他也可能跟他的主人去
了另外那个世界。”
“谢谢你。这是一个好主意……我会去的,我现在就去。”
她向领事告辞,穿过聚集起来的黑暗,飞向云中,在那里和凯萨会合。
因为周围世界的混乱,塞拉芬娜的北方之旅变得更加艰难。北极的人们陷入
一片恐慌,动物们也是,不仅仅因为大雾和磁场的变化,还因为不合季节的冰层
碎裂和土壤的活动,好像地球的冰冻层正在从一场漫长的被冻僵的梦中缓缓醒来。
在这场?昆乱中,突如其来的离奇闪光从雾堆的裂缝中直射下来,倏忽又无
影无踪,促使成群的麝牛向南疾驰,然后立即转向西方,或者又转向北方,编队
整齐的野鹅飞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