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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黑影闪闪烁烁的溜出了塞勒斯堡。一阵寒风过去,黑影抖得越发历害了,压低声音咒骂着,他无意中成为参照标准,衬托出了无数躲在被窝里的人的幸福。黑影的公德心并没有给他带来什么好运,在他急步踏上前往勒芒镇的路途时,三个剪径毛贼跳了出来。黑影大吃一惊,未曾料到这穷乡僻壤的,居然还有此等敬业毛贼。黑影看看以一敌三,胜算不大,正打算奉上买路钱时,一个毛贼从后而上,一记闷棍将他打晕。随后三人利索的将黑影塞入麻袋,扛回塞勒斯堡。
黑影做了个奇怪的梦,梦见数九寒冬在游泳。做这个梦自然很快就醒了,冻醒的。他低头一看,身上湿淋淋的,就如同刚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再抬头,面前一个一脸阴险的瘦小汉子手里还拎着一个空桶。他顿时清醒了不少,此时才看清房间里还摆着几张椅子,上面坐着那几个年轻贵族。周围还站着些佣兵,光从脸上就能看出是无比阴险残暴的那种,此刻人人都似乎不怀好意的盯着自己。他的冷汗一下子流了下来,后脑此刻又开始剧痛起来。
“我们可敬的监工先生,您简直太对得起我们付给你那点薪水了,这么晚了,还要奔波操劳啊。”伦斯阴阳怪气的说道。谁这么晚被从被窝里拉起来,脾气都不会太好。
“监工先生,他的名字叫什么来着?啊,托夫勒先生!您看,您的名字真的不错,说不定还有点贵族的血统呢。”弗朗哥也开口了,“我可以荣幸的问问您,您这么晚出门,有什么要紧事吗?当然,您也可以选择迟些再说,这样我们这个晚上比较不会气闷。”
托夫勒恐惧地看着佣兵们熟练的摆弄着各种刑具,炭盆也点起来了。他大声叫道:“我是要回镇里的家去看看,我老婆生病了!”没人理睬他的叫喊,贵族们仍在品评他的身材,尽职的佣兵们则在做着最后的检查工作。
这刑讯中的学问艰深浩淼。鞭打火烧只是下乘,攻心方为上者。龙与美人佣兵团来源复杂,兵痞、土匪、恶棍、流氓都有不少,也有很多是老佣兵。动乱年代,佣兵和土匪往往一线之隔,进城是佣兵,出城当土匪的不在少数。是故龙与美人中刑讯好手不在少数,这用刑道理,虽称不上大师,对付一般人物,也还绰绰有余的。
佣兵们一听罗格今晚要拷打人犯,踊跃报名。贵族败类们精挑细选了一番,圈定六人今晚上阵。这几人果然了得,还未动手,仅是一番布置,已是让托夫勒豆大汗滴滚滚而下。“我说的可是实话啊!放开我!你们要干什么?”
弗朗哥走上来,俊美的面容在托夫勒的眼中却显得如此狰狞。“你很配合,要不然我们这么多准备工夫岂不白做了?夜还长着呢。”
托夫勒急道:“等!等一下!我说,我全说!”
“你闭嘴!!”屋里的佣兵们暴喝着。
“要说也得等过了一轮拷打才是。那才有点男人的样子,嘿嘿。”罗格剥了个香蕉,扔在嘴里。
一个大胡子佣兵开始过来解托夫勒的腰带了。这位可敬的监工先生杀猪般的嚎起来:“我说!我是要去给伊恩报信,让他带领全部镇民过来把古塔救回去,再去王都请命告状!”
几个贵族面面相觑。伦斯阴阴的道:“你当我们小孩子吗?就这么也想把我们赶走?说吧,雪狐在勒芒镇还有多少人!”
托夫勒浑身一战:“什,什么雪狐?”
“看来这个晚上,不会那么平谈了嘛!”“是呀,是呀。”
老板当前,佣兵们自是个个精神抖擞,人人想卖弄一下手段。六个佣兵围着托夫勒开始忙碌起来。一根冰凉的铁丝刚刚碰到他的皮肉,可敬的监工先生立刻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真让人怀疑这种巨声是如何从他那瘦小的身躯中发出来的。那个拎着铁丝的佣兵更是吓得手一颤,铁丝掉落在地上。托夫勒见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立刻以龙吼的音量,泼妇骂街的语速交待了所知道的关于雪狐的一切情报,其中自然包括了有关某位勒芒镇的大人物的部分。
生死关头,监工先生的生存本能和头脑益发的敏锐,简直称得上睿智了。他第一时间发现了贵族们感兴趣的东西,于是把雪狐的名单自动重复了一遍,又加油添醋了种种关于那位大人物的丑闻,真是阴险毒辣狠,奸懒馋滑坏,吃喝嫖赌抽,坑蒙拐骗偷,无所不包,无所不为。一旁的书记官记得眉飞色舞,挥笔如飞;众败类们则是听得摇头晃脑,心旷神怡。
终于,托夫勒先生的控诉告一段落,众人颇觉得余兴未尽。书记官捧着厚厚一叠纪录来到托夫勒面前,他看也不看,立刻签上了自己的名字。书记官又拿给几位贵族过目,几人看得嘿嘿阴笑,直夸托夫勒是个人才,当监工实在是委屈他了。托夫勒刚脱险境,乍得如此夸奖,不由得惊喜交加,只觉得此时此地,就是人间天堂。
罗格看罢,摇了摇头,暗道:“乱民何来?果然是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老头,看来还是你毒啊。”
第一卷轮回第十七章构陷
初冬时节的勒芒安详,宁静,带着一种柔和的温馨。镇中的老树在寒风中发抖,时不时掉落几片枯黄的叶子。劳碌了一年的山民们开始进入了冬歇期,猎人们偶尔会进山捕点野味,给老婆孩子添点油水。山民们质朴、踏实,却在严酷的生存环境下变得非常强悍。
冬日的阳光暖暖的照在聚集在小镇广场的人群上。老镇长伊恩正在动情的发表演讲。一个简单的扩音魔法使年老体衰的镇长可以将自己的声音清晰的传到每一个人的耳朵里。伊恩罕见的披上了魔法师袍。他上一次穿这件魔法师袍已经是三十年前的事了,那个时候他还是一个热血沸腾的冒险者呢。
“先生们!我担任勒芒镇的镇长已经二十年了。这些年来,我们小镇的平静从不曾被打破过。我们辛劳度日,用自己的双手盖起温暖的房子,疼爱我们的妻子,养大我们的孩子。我们和洪水斗,和干旱斗,和魔兽斗。我们身上的伤疤就是这些斗争的印记,是男子汉的骄傲!我们不曾在任何威胁我们妻子儿女的事物面前退缩,因为我们在守护世代居住的故土,因为我们是骄傲的山的子民!”
一阵掌声响起。伊恩顿了顿,继续说道:“可是如今这宁静即将打破。几个卑鄙、凶狠的贵族宣称是这块土地的主人。这块土地属于我们,这块土地属于大山的儿子。而这些贵族,不光要夺走我们的土地,他们还要抢走我们手里最后一块面包,我们孩子的最后一个苹果!这些贵族,”
伊恩一顿,高声道:“要我们每家每年交纳五个金币的赋税!”
一阵女人的惊呼响起,随后是男人愤怒的呐喊。“杀死这些贵族!”“把他们赶回王都去!”“谁也别想夺走我们的土地!”一个尖锐的童音响起:“我操这些贵族的姥姥!”一阵哄笑声响起,孩子的母亲涨红着脸,死死的掐着淘气的儿子。
伊恩等大家静了静,继续道:“我刚到这个小镇的时候,巴姆还不大会爬树。”高大的铁匠缠着绑带,半躺在担架上,难为情的嘿嘿笑了起来。“可是这些贵族,刚来到这里就打伤了他。他们还毫无顾忌的调戏镇里最美貌的姑娘!我们的妻子,女儿,受到了无法形容的羞辱。”几个年轻姑娘抽泣了起来。
“不光如此,大家来看看,他们对我的儿子,古塔做了些什么!”
古塔被两个健壮的青年扶了出来。镇民们无声的注视着他缠满绑带的脚踝,破烂的衣服,已经开始腐烂的面孔,最惊心动魄的是脸上被烙上的苦力的标记。“这些贵族怎么可以随意把平民变成苦力?!”一个年轻的姑娘哭叫着扑了出来,她是古塔的恋人。“古塔,他们都对你做了些什么?”
伊恩高举双手:“我们的生存已没有保障!!我们的妻女在被玷污的边缘!!我,伊恩,十级法师,将去挑战这些贵族!今日之事,至死方休!而你们,”伊恩的声音转向柔和:“我的孩子们,你们要去王都申诉,去向教会申诉,就如黑夜终将过去,正义也将取代邪恶!愿神保佑你们!”
广场上的气氛达到了最高潮。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一百五十个如狼似虎的“龙与美人”骑士们冲进了广场,包围住了广场上的人群。山民们虽然凶悍,但面对全副武装的骑士包围,也不禁胆寒,喧嚷的广场上一下子静了下来。龙与美人骑士们向两边让开,贵族败类们骑在高头大马上鱼贯而出。
古塔突然歇斯底里的叫喊起来:“是他,是那个恶魔!”原本高壮的汉子此刻如同被猫逼入绝境的老鼠,恐惧到了极处,反而拼了命的想咬猫一口。他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指着贵族们。众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看见一身黑甲的罗格倒提战斧,骑在马上,洋洋自得。
镇民中一个青年站上一步,高声叫到:“古塔倒底犯了什么错,你们这些恶魔要把他折磨成这样?难道说贵族就能随便把人变成苦力吗?还有每家五个金币的赋税!你们还给不给我们活路了?你们今天必须要给我们一个交待!”
“对!我们要一个交待!”怒吼如潮。
罗格看着广场中间的伊恩,两人间无形的目光几乎要擦出火花。
罗格微微一笑,不再理会伊恩,转头望着那个激动的青年,从容问道:“你刚才说,你们赋税是多少?”
“五个金币!这让我们……”青年又激动起来。
罗格一声厉喝打断了青年的抱怨:“托夫勒!”
托夫勒立刻从镇民中闪了出来,跪在地上不住的发抖。“你倒给我说说看,我让你通知伊恩这个镇的赋税是多少来着?”
托夫勒抖得更加历害了,只趴在地上,丝毫不敢抬头。
罗格一声轻叱,发出一记魔法飞弹,三个飞弹贴着托夫勒的头皮击在地上,在他头部周围地面上构成一个整齐的等边三角形。伊恩看到罗格如此精准的魔法控制力,不由得大吃一惊,深为担忧。又见到托夫勒如此举动,心底更是寒意升起。
“托夫勒,下一个魔法飞弹的准头可就没有这么差了!”罗格平静的说。
托夫勒抬起头来,脸如死灰,他抬头看了一眼伊恩,又趴在地上。
“说!我告诉你要收的赋税是多少?”
“是,是”托夫勒牙关打战,终于小声的说:“今年是每户一个银币。”
一石激起千层浪。轰的一声,人群立刻乱成了一团。各种质问、叱骂、指责、怀疑交织在一起。伊恩如遭雷击,脸色变成雪白。
“那你跟伊恩镇长说的是多少?”罗格步步紧逼。“是三个银币!阁下,大人,陛下,我错了,我不该贪图银币的,我发誓再也不敢了!”托夫勒大声哭叫着。伊恩只觉得无数个霹雳在脑中炸响,气得全身发抖,嘴唇哆嗦着,连话也说不出了。镇民们低声议论起来,不知所措,投向伊恩的目光中也带有了一些怀疑和鄙夷。弗朗哥和伦斯互望一眼,心下赞叹托夫勒的演技。
伊恩猛的冲了过来,举起法杖朝地上的托夫勒打去:“你这个小人!我,我打死你!我明白了,你们是串通好了的!”这时一个年轻女子也冲出来,对着人群大声道:“你们别相信这些该死的贵族!他们是恶魔!这个托夫勒是和他们一伙的,他骗了我的父亲!”
凯特跃马突前,大喝一声,浑身上下闪现出乳白色的斗气,挥枪架开了伊恩的法杖。镇民中有识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