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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特劳很快从惊怒中平静下来,迅速来到楼下的指挥大厅。指挥大厅中众多的魔法装置和时刻轮值的两名魔法师可以使斯特劳能够在第一时间将信息传递到重要人物那里。
大厅中央是一幅巨大的魔法地图。那上面详细列出了帝都一切的地上和地下建筑,甚至地下深处的天然地河都有标记。
斯特劳盯着地图看了一会,伸手在地图上点了几下,他指着的几座桥梁都亮了起来。他对副手着:“里德尔将军虽然遇刺,可是约克将军也是我们的人。让他能调动的近卫军立刻控制住着几座桥!还有,让他注意好分寸。严密监视庞培府的动向,一旦有什么动向,立刻汇报。通知城外的安培,让他带领五千战士,逼近冰河军团的军营进行监视,但不要与他们发生战斗。通知古尔班达,就说‘血月’之夜已经到了。”
副手将这些命令一一记下,让两位魔法师一一将讯息传了出去。
斯特劳盯着魔法地图又看了良久,手指悬在半空,迟迟无法落下。终于,他的手落在了魔法地图上,一个颇具规模的宅院亮了起来。
“苏!你去把住在这里的李维杀了。杀了他之后,若你还有空,将这里院子里的其他人也都杀了,一个不留!杀完后立刻回到这里来。”
黑衣的女子轻轻舔了下红艳的唇,看来将要到来的杀戮和血腥让她非常的兴奋。她应了一声,诱人的身影就渐渐消失了。
没过多久,魔法地图上的一座重要桥梁忽然变成了红色。
负责通讯的一个魔法师道:“斯特劳大人,在这座桥上刚刚发生了激烈的战斗。看来对方也想要控制这座桥,非常遗憾,讯息中说对方的数量和个人战斗力都压到了我们,因此我们的人被打退了。”
斯特劳看了看桥的位置,当即在地图上又点了一个地方,那里是一片居民住宅。
“调集重步兵队和联装弩队。占据冯斯克区的房顶和最高的建筑。一定要不惜任何代价守住这里!请古尔班达大人派法师到这里协助防守。”
斯特劳指定的地点非常关键。这片民宅可以控制附近的一大片区域,这里一端是斯特劳派系的人控制的一个坚固的军堡,另一端就是帝宫。如果庞培和亚历山大不从这里通过,就要绕过半个黎塞留,才能进攻宰相府。他们是绝不会让战士们进入帝宫一千米范围之内的。这种行为让禁卫军看到了,那可是形同造反。
此刻形势紧急,看来亚历山大和庞培已经决定硬来了,因此斯特劳再也顾不得掩盖真相,决定直接派兵占领重要位置和民宅。
过不多时,魔法地图上这片民宅的颜色也转成了红色。
传讯的魔法师回报道:“斯特劳大人,对方调集了大量战士,正在强攻!不过古尔班大人和他的法师们已经赶到了。”
“云宵之城那边有回应了没有?”斯特劳问道。
“已经收到他们的讯息了。奥塞达斯大长老已经离开了云宵这城,预计三天后将会到达黎塞留。自然女神神殿驻留的德鲁依已经集结,正在监视着冰雪女神主殿,只要冰雪法师团离开了主殿,他们就会立刻攻占冰雪女神的主殿。”
斯特劳点了点头,心中安定了不少。
此时指挥大厅中弥散着一股淡淡的血腥气,黑衣的苏又出现在斯特劳的身后。她向斯特劳微微一笑,笑得满足而残忍。斯特劳点了点头,知道苏的任务已经完成了,而且一定是一个活口都没有留下。
清瘦的帝国宰相的目光再次落在魔法地图上。他一边关注着局势的变化,一边发布命令调动己方人马。
只是有一点他感觉到非常的疑惑,那就是亚历山大和庞培都是非常高明的统帅,何以他们今夜会做出这种近乎疯狂的行为?就算他们能够置自己于死地,明天又该如何去面对大帝的怒火?他们身为军队将领,这种以战士公然在帝都火拼的行为,已经足够灭族了。
但无论斯特劳有什么样的疑惑,眼下他都必须针锋相对,调动手中的全部力量来打击对手。至少他也要挺到面见大帝的那一刻才地。
这个夜晚,处处燃起的火焰映红了黎塞留的夜空。天上蓝月的血色边缘反而没有人注意到。
在这“血月”之夜,难道所有的人都疯狂了不成?
不光是斯特劳有这样的疑惑,亚历山大和庞培也有同样的疑惑。但双方对立已久,早已经准备下无数套在不同情况下的应急方案。只要一方有异动,另一方也必然启动应对方案。你来我往之下,冲突的规模迅速扩大。整个黎塞留一时间火光四起、杀声阵阵。
但是双方还保持着最后的克制,除了争夺最激烈的冯斯克区之外,其它一些次要地点的争夺,双方投入的军力都在百人以下。事实上,双方虽然都是帝国最有权势的大臣重将,但在帝都争斗,凭借的只能是自己的少数护卫、亲兵。除了位置最重要的冯斯克区,在其它地方战斗的目的都是试探和牵制。在不能够大规模动用军队的情况下,双方之间战斗的胜负将会取决于强者争战的结果。
里德尔将军死后,城防军已经暂时陷入瘫痪,无力控制外城的局势。而帝宫强大的禁卫军已经全面戒备,只是不知道因何原因按兵不动,对双方的厮杀视而不见。
在禁卫军这头恐怖巨兽的默默关注下,双方都小心翼翼地控制着冲突和报复的规模,不敢稍越雷池一步。
然而双方都知道,有太多的因素是无法控制的。在瞬息万变的战场中,随时都会有意外发生。因此他们都在悄悄地积聚手中的全部力量,随时准备在局势彻底失控前给对手最后一击。就算要面对大帝滔天的怒火,那也是明天的事了。
在斯特劳的魔法地图上,城南处一座本来很平静的银之圣教教堂猛然变成鲜艳的红色,然后迅速地自地图上消失了。
斯特劳眼角一阵微不可察的抽动,他来到窗前。远方地看着远处那高达十余米的光涌火柱。如此突然且凶猛、瞬间将一座教堂夷为平地的火焰,只可能是高阶魔法的杰作。斯特劳暗自叹息一声,当双方高阶魔法师开始出动时,冲突的规模已不可能控制得住了,只可惜斯特劳控制不住德鲁依们的行动!惟今之计,只有尽可能地削弱对手的力量了。
一直安静的苏开口了:“父亲,我已经休息好,现在到了再出去活动一下的时候了。我想,现在城里四处乱窜的冰雪法师一定很多。”
斯特劳沉重地点了点头,看着苏的身影渐渐地变得模糊。他忽然道:“苏!你要小心些。他们的强者很多,如果遇到困难,千万不要逞强,立刻回到这里来!”
苏的身影停顿了一下,然后消失了。
临去之前,她轻笑着道:“这还是您第一次关心我的生死呢!”
她向来透着嗜血和残忍的语声中,此刻有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
此时在血月的映照下,一个纤丽的身影正在迅速地移动着。她避开一处处激战的战场,向着庞培府的方向疾奔而去。她的手中扫着一面巨大的轮锯,锋利之极的锯齿上仍然在不住地滴着血。
血腥和火焰并不能引起风蝶的注意力。她还沉浸在杀戮的快感之中,温热的血液正顺着她的纤手流下。
风蝶现在对飘散的血腥气已经没什么感觉了,但天空中洒荣誉称号的淡淡月光却使她烦燥不安。她几乎有些压抑不住自己的嗜血欲望,只想随意冲进一处住满了人的民宅大杀一顿,就象她刚刚在那个叫做里德尔的老头家里做的一样。
风蝶一面在血与火之间飞掠,一边提起了满是鲜血的左手。
她轻轻地舔着指尖上的鲜血。
那血是温的、甜的。
她又将手放下了。罗格曾下过严令,不许她的舌头染上鲜血。风蝶现在只知道罗格的命令一定要服从。舔上几滴鲜血已经是她能够做到的极限了。
在黑暗和嗜血双重诅咒的折磨下,风蝶已经变得昏昏沉沉,她全身如坠火炉,意识也在渐渐变得模糊。她要尽快地赶回去,在与罗格疯狂而荒唐的狂欢中发泄尽烧灼的痛苦,然后,就是她最向往的,安静的沉睡。
一无所知的沉眠,是她最幸福的。而醒来,则是无尽痛苦的开始。
一阵突如其来的剧痛让她清醒了些,但她仍然疑惑地看着笼罩在身上的圣光,不知这些产生强烈烧灼痛苦的光柱从何而来。
在圣光的燃烧下,风蝶满身的鲜血迅速地沸腾蒸发,待最后一滴鲜血消失,圣光也随之消散了。
此时一个温和的声音传入了风蝶的心中:“迷茫的灵魂啊,你让仇恨蒙蔽了心灵,在鲜血和黑暗的地狱中越行越远。你曾经高贵而纯洁,难道就甘心接受在浑浑噩噩中毁灭吗?”
风蝶茫然寻找着声音的来源,发现前方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身影。
这是一个中年男子,脸上蚀满了岁月的风霜。他赤着双足,身上只穿着一件深灰色的长袍,一头褐色长发随意披散在肩上。
风蝶的目光随即落在了他的手上。这是一双修长、白晰的手,引人注目的是手上戴着一副华美的镣铐。
镣铐通体闪动着青蓝色的光辉,锁链上光彩流动,无数的魔符如水下的细小气泡,不住地翻上锁链的表面,然后逐渐消失。然而新的更多的魔符又会从锁链深处浮上来。
这个男人与风蝶中央隔了一座燃烧的房屋,但他一步步凌空走来,漫卷飞扬的烟与火竟未能在他身上留下一星半点的痕迹。
他越走得近,风蝶就越感觉到有一种强光自他身上透射出来,不光刺得她眼睛酸痛,而且照射在她身上,似也灼起了阵阵青烟。看着他步步行来,风蝶不自禁地心生畏惧,后退了几步。但当她再次望去时,才发现这个男人身上既没有透射出强光,自己的身上也未被灼伤。
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
“迷茫的灵魂,你已经彻底迷失自己的方向。我不会再让你的双手沾染更多的血腥。跟我走吧,在神圣的火焰当中,你的罪和背负的诅咒将会消失,你将得到忏悔的机会。”
强烈的恐惧感使风蝶无法静下心来思索对方的话。这个洋洋洒洒说了半天,她只听懂了一个意思,他要抓走自己,并且会用圣火来烧死自己。
风蝶足尖略一点地,整个人腾空飘起,就欲向远处逃去。不知为何,嗜杀的她完全不敢与眼前这神秘和中年男子对敌。哪怕他把自己的双手给铐起来了。
那男子双手一扬,手心中亮起一团耀眼的彩光。风蝶周围突然出现了十余条金色的锁链。她只觉得一阵麻痹,完全动弹不得,就这样被定在了半空之中。
那男子叹道:“放弃反抗吧。虽然你引发了整个帝都的动荡,但我仍不愿意对你使用暴力。以你黑暗的本质,我拥有的圣力会给你带来很大的痛苦。”
“用圣火烧死她,就不会给她带来痛苦了吗?”一个冰冷的声音在那中年男子身后响起。
那男子面色一变,眉心处亮起一团金色光芒,随后整个人都隐隐透射出光华,就似有一团火焰在他身体里燃烧一样。他的身体周围蓦地出现了一圈金色的环壁,刚好挡住了袭来的一片水蓝色剑光。
然而这水蓝色的剑光如附骨之蛆一样,牢牢地粘附在他的金色护壁上,不住地吸收侵蚀着护壁的能量。
转眼之间水蓝色剑光就蚀毁了金色护壁,随后一点寒星飘飘荡荡地游向了他的后心。
中年男子脸色大变,他暴喝一声,整个身体放出耀眼的强光,就如他整个人都是透明的一样!
那一点寒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