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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声异鸣,令人闻之牙龈发酸,的确像是金铁重重磨擦所发的声响。
剑走空,手指也失去准头,点在丘星河的左上臂,手指突发出骨折声。
食中两指骨折,幸好皮肉仍在不曾毁坏。
丘星河似笑非笑,僵立不动。
嗯地一声惊叫,姜秋华突然脱手丢剑,身躯飞起、后翻,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抓住、飞抛。
砰一声大震,摔了个手脚朝天,然后头部上升,再半空翻转、摔落。
再升起,再摔落。
“饶……我……”
姜秋华声音尖厉,脸无人色。
第三次升起的头部,颓然重新垂落,躺在草中痛苦地抽搐、发出哀切的呻吟声,起不来了。
自始至终,丘星河丝纹不动,双手自然地下垂,虎目中神光似电,目光始终随着姜秋华移动。
而姜秋华自行惯摔,发髻一直像被一只无形的怪手所揪住起落。
丘星河脚下的连鞘佩剑,突然飞升而起,嗤一声连鞘贯入姜秋华右颈侧,干燥坚硬的草地上,人土近尺,贴颈贯地如受人操纵。
“噢……”
姜秋华终于昏厥了,身躯仍在不停抽搐。
丘星河脸色骤变,大汗突然像泉水般涌出,双手开始痉挛,口角突然溢出血水,双腿一软,向前一栽。
“星河……”
惊恐地爬起的杨姑娘,连滚带爬发疯似的向他爬来。
“星河……”杨姑娘终于抓住他了,尖声叫号泪下如雨。
“我……我腰带的荷……荷包,有……淡褐色的救……救命九……九转丹,服……服三……三颗……”
丘星河气若游丝,语声含糊,全身发软,像一具死尸。
杨姑娘经脉被制,但基本体能仍在,情急驱走了惊恐,手忙脚乱找他的荷包,用口度了三颗丹九。
“星河,告诉我该怎么办?你怎样了?”杨姑娘坚强起来了,似乎平空增加了三倍的精力。
“带我找……找地方躲……躲起来,我……我需要时……时间……”
“你……”
“我……我不……不要紧……支……支撑得……住,要……
要找隐……隐密的地……地……地方……”
“我一定可以找得到。”姑娘咬牙说,挣扎着背起他,一步步向林深处走去,她不知道自己为何突生神力。
猛兽受了伤,会找一处隐密处藏身舔伤口。
小兽则找地方静静地躺伏,等候痊愈或死亡。
丘星河已有逃劫度厄的经验,上次他熬过了三天。
方圆两百里各府县,都有人寻找他的下落。
一天、两天、三天过去了。
这三天中,血雨腥风笼罩了每一寸土地。
各方人马,在各地奔忙。
绛宫魔女非常幸运,明时势而且机警,她并不怕神剑天绝,论武功她有自知之明,比神剑天绝差了一两分。
但她有邪术做后盾,神剑天绝无奈她何。但是,神剑天绝人多势众,她犯不着冒险作生死斗。
略与第一雷霆使者周旋,便知以她个人之力,绝难抵挡这些黑道豪霸,不久便虚晃两剑溜之大吉。
她脱走的身法,有如电火流光,把神剑天绝五个人吓了一跳。
她找到逃出松林的余众。悲愤填膺,损失了三分之二的人,彻底摧毁了她争霸江湖的根基,把商姑娘和神剑天绝恨入骨髓,誓在必报。
目下,她已经找不到支持她的人了。
姜秋华拒绝她投向九华山庄,妙笔生花做得太绝翻脸成仇;与黑白道的首要人物生死相见,劫持杨姑娘惹火了丘星河。
无处可投,她不死心,仍图侥幸。
丘星河,仍是她希望所寄。
毫无疑问地,丘星河曾经对她甚有好感,这是一个君子,君子可以欺其方。
如果丘星河对她的好感消失了,在十家湖村她难逃丘星河的剑下。
只要她能够把杨姑娘夺回,就有与丘星河挽回往昔情谊的机会。
丘星河是她唯一的希望,她必须好好把握这唯一的机会、不然就得黯然远走高飞,一事无成,她的人岂不是白死了?
她不知道燕北双绝的下落,猜想在混乱期间,两个身手超绘的高手,脱身该无困难,必定已带了杨姑娘,会合其他爪牙,兼程前往信阳与妙笔生花会合。
她必须赶到前面去,在路上等机会。
真阳县向西南伸出一条官道,在明港驿与大官道会合,沿途是连绵的平野,有不少小径穿插其间。
除非有大群人马显示实力,小规模的人马不敢走官道,以免被对头拦截。
目下不论是哪一方面的人,都宁可辛苦些,找一条小径赶路,避免被消灭。
她带了剩下的十余个随从,走小径南奔,亲信只有月华使者一个人,其他的人都难当大任。
沿途打听消息.行程比在官道行走慢得多。
这一天一早,动身走了十余里,前面出现一座小村落。
村落只有三四十户人家,村口的栅门上悬了一块横匾,刻了三个尚可分辨的斑驳大字:分水店。
称店,必定是可以招待过往旅客的开放性村落,不像一般田庄,不许陌生人乱闯。
没有投店歇马的必要,日上三竿早得很呢!
小村平静安溢,这条小径本来就很少有长途外地旅客行走,而且不是歇马驻脚的时光、十余匹坐骑缓缓进入村子,仅引起一些村民注目而已。
经过一处广场,广场后端的一座大院恰好开启,接着右侧的侧门大开,有人牵出不少鞍辔鲜明的坐骑,鞍后都系有走长程的马包。
大院门踱出不少体面的豪客,有男有女。
一看便知是主人选客,但是主客双方都看到了经过的绛宫魔女们。
绛宫魔女的十余个男女,也是鲜衣怒马引人注目。
主客不再客套话别,全向绛宜的人注目。
“咦!”为首的那位年约五十开外,相貌威严,穿了一袭水湖绿长衫,佩了古色斑斓长剑的人讶然轻呼,随即举手一挥。
两名骠悍的大汉飞掠而出,矫捷绝伦。
“彭宫主,请留步。”一名大汉在路旁高叫。
上一代的宫主叫彭瑛,大汉看错了人。
绛宫魔女以艳名四播称雄江湖,据说练成了长青术,根本没有人知道她的年龄,连那些与她结了露水姻援缘的情夫,也不知道她到底活了多大岁数,反正她多年来一直貌美如花,妖艳一如少妇;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绝不可能艳名四播。
大汉看错了人,并不足怪。
在这次介入血腥风暴中的高手名宿,都认为宫主就是魔女彭瑛,只有丘星河知道她是下一代的宫主柳如烟。
丘星河与她初次见面,也以为她是魔女彭瑛。
绛宫魔女勒住了坐骑,眼中有疑云。
“你认识我?”她一面问,一面打量远处的威猛中年人。
“家主人有请。”大汉答非所问。
“哦!贵主人是……”
“家主人是九华山庄的庄主。”
绛宫魔女大吃一惊,心中发虚。
人的名,树的影,九华山庄庄主雷电神剑梁世超,武林三庄主之一,当代的风云人物,名震天下的名剑客,志誉隆的武林世家当家人。
就算老宫主彭瑛在,也不敢轻易招惹这位侠义道名宿,剑术
就算老宫主彭瑛在,也不敢轻易招惹这位侠义道名宿,剑术固然实至名归傲视武林,内功绝学烈火神功与大天龙掌。同样是武林罕见的绝技。
魔女的邪术,在这种超绝的内家高手前,起不了多少作用。
“我不认识贵庄主。”她硬着头皮说:“赶路匆忙,无暇拜望……”
“本应在信阳的人,曾经向庄主禀告,有关宫主与家少庄主的牵缠。”大汉沉下脸不怒而威:“禀告的人语焉不详,希望能从宫主口中了解因果。”
“哦!你们从信阳来?”
“不错。”
绛宫魔女心中一宽,情绪趋于稳定、梁庄主从信阳来,那就表示近日汝宁以北所发生的事故,这位庄主并不知道。
但这位大名鼎鼎,威震江湖称雄武林的庄主、居然不走大道走小径,可知必定知道情势严重,反而大举北上,想必知道碰上事故须用武力解决了Qī。shū。ωǎng。,她如果拒绝,很可能发生本来可以避免的风波。
她用手势示意,要月华使者留意不测,一抖缰,健马驰向院门。
“庄主远离九华,光临河南行道,想必一切如意。”她扳鞍下马,不亢不卑笑吟吟致意:“令郎如果在信阳、想必对本宫主有所非议……”
“他不在信阳。”雷电神剑梁庄主的虎目,不住在她的身上身下转,虽然没流露出色迷迷的神情,但欣赏的神态表露无遗。
无俦秀士好色,乃父大概也对美女有极高的鉴赏力,有其父必有其子,克绍箕裘。
“哦!想必禀告的人有成见。本宫主与令郎……”
“他拒绝你合作,不能怪他。”
“要求本宫主接受他驱策,本宫主必须拒绝。”
“老夫了解双方的困难。”
“庄主能谅解就好。”
“彭立主,目下他有了困难,人手不足。”
“庄主有何高见?”
她不否认身分,但也不承认地一言带过。
“老夫可以作主,与宫主合作,组成第三方势力,暗中替他策应,老夫愿以平等地位相待,宫主意下如何?”梁庄主居然客气地提出建议。
“庄主别说笑话了。”她嫣然媚笑,浑身绽放出动人魅力。
“老夫是当真的。”
“算了吧!梁庄主,你是一代侠义名宿,我是人人畏如蛇蝎的魔女,连令郎也不属与本宫主平起平坐,你我走在一起也会招致非议。”
“彭宫主。你并没专心听我的话。”梁在主抢着说,是个急性子。
“谁说我不专心?”
“我说过,组成第三势力,暗中替他策应,你不会误解暗中两字的含义吧?”
“暗中?难道庄主不出面?”
“不错,旁观才能看清。我这次暗中离开九华,船至汉口镇就陆,沿途隐起行藏,如无捷径就昼伏夜行,今天是第一次亮真名号。”
“哦!原来令郎的行动,是庄主所授意的了?投效周府,也是计划行动之一?”
“他可以全权处理他的事,用不着我授意。他有他的前程事业,如果他一切都听我的,充其量和我一样保持既有的成就,永远超越不了我,哪能奢望光大我九华山庄的威望?永远摆脱不了武林三庄排名第三的地位,我要他向武林第一庄的大道迈进。”
绛宫魔女呼出一口长气,心中暗说:妙哉!我们有志一同。
她也是受到老宫主的鼓励,要求她重振绛宫魔女的声威,更上一层楼,不择手段以达到目的。
姜秋华也抱有同样的心愿投入江湖,但更积极些。
共有四种人,投入这场血腥大风暴中,各有自的,各有所图。
周府的人,目的是制造暴乱,吸引江湖注意,以掩护真正的阴谋顺利进行。
黑白道群雄,为保护自身的势力与安全而全力以赴。
九华山庄、姜秋华,绛宫魔女,则为了光大门媚,增长声威而挥刀舞剑。
这三种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以别人的血肉,来达成他们的目的。
第四种人,以江湖四怪杰和丘星河为代表,如不是看不惯被逼卷入,就是遭到波及身不由己,脱身事外又不甘心,只好舍命陪君子玩命玩到底。
皇天不负苦心人,她终于找到靠山了。
“希望庄主一言九鼎。”她兴奋地说。
“老夫虽不是金口玉牙,但言出如山不容怀疑。”粱庄主豪情不减当年,傲世的神情流露无遗。
“好,咱们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庄主要北上?”
“我儿还留在北面,老夫打算暗中接应他南下。这条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