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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燕豪道:“小伙子,我没说错吧?”
铁柱儿脸上变了色,一抬腿从小腿上拔出一柄匕首,冰冷说道:“废话少说,小心你的右掌吧。”他挺身要扑。
李燕豪两眼往他身上一凝道:“小伙子,你那位长辈来了。”
铁柱儿还真怕,一惊扭头,李燕豪跨步而至,劈手夺过了那柄匕首,等铁柱儿明白上当的时候,那柄锋利匕首的尖端,已然抵上他的咽喉。
李燕豪冷冷说道:“小伙子,别动,动一动我切断你的喉管。”
铁柱儿面无惧色,冷笑说道:“高明啊,你说我不是你的对手,原来就是指这呀,不错,要好施诈,我确不是你的对手!”
李燕豪淡然一笑道:“小伙子,兵不厌诈,不管怎么说,我能制住你,你就得听我的。”
铁柱儿两眼一睁道:“我可不是那怕死的人,你试试看。”他抬手要动。
李燕豪另一只手已然落在他肩井上,道:“小伙子,你还得听我的。”
铁柱儿眉头一皱,人也猛往下一矮,可是旋即他又站直了。
李燕豪道:“不错,挺像条汉子的,可惜作为差了些!”
铁柱儿大声说道:“我的作为怎么差了?”
李燕豪道:“有道是:”年轻人血气方刚,戒之在斗‘,年轻轻的别的不学,只学会了争风吃醋,你好大的出息。“
铁柱儿道:“你敢骂我……”
“那是客气!”李燕豪道:“你这种人以怨报德,恩将仇报,简直该杀!”
铁柱儿道:“放……”李燕豪五指一用力,他哼了一声又矮了下去。
李燕豪道:“你还不承认么,只知道争风吃醋,可曾想过长一辈的处境,你若是伤了人,长一辈的还能在这儿呆下去么,万一要是连累了长一辈的,小伙子,你的罪过大了,我没让你铸成大错,这不是恩是什么?”
铁柱儿咬着牙道:“这是我的事,你管不着。”
李燕豪道:“我已经管了,今天我也管定了,小伙子,回去多反省反省吧,我看在你那长一辈的份上饶了你,别人可不会像我这么好说话。”一抖腕,铁柱儿踉跄几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李燕豪把那柄匕首往他跟前一丢道:“小伙子,利器是防身的,并不是拿它来伤人的。”转身而去。
铁柱儿抓起匕首就要扔,可是他抬起手又垂下了手,站起来狠狠说道:“好吧,我记住你了,你就别往河南去!”
这句话引起了李燕豪的兴趣,他回过身来道:“小伙子,河南我去过了,我是从河南来的。”
铁柱儿道:“你再去趟试试看。”
李燕豪道:“再去趟怎么样,那儿是有虎哇,还是有豹?”
铁柱儿道:“虎豹倒没有,可有个盖铁腿。”
李燕豪一怔道:“盖铁腿,盖铁腿怎么了,你认识盖铁腿?”
铁柱儿道:“你要站稳了,盖铁腿是我师父的把兄!”
李燕豪又复一怔,倏然而笑道:“原来如此,盖明英雄半生,怎么会有你这么一个侄儿。”转身就走。
铁柱儿叫道:“慢着,你敢不敢去?”
李燕豪扭头说道:“我不但敢去,而且日后还一定去。”
铁柱儿道:“好吧,大丈夫一诺千金,我等你了,咱们‘河南’见。”
李燕豪笑道:“小伙子,你要先到请替我带句话,就说李燕豪问他好。”转身走了。
铁柱儿怔住了,久久方道:“李燕豪,原来他就是李燕豪,怪不得……”
两眼一睁,抬手要叫,李燕豪早走得没了影儿了,铁柱儿忽然激灵一颤垂下了手,四下里看了看,拔腿就跑。
李燕豪信步地走着,他想:“自己摇身一变,成了江洋大盗,今后‘北京城’不知道呆得下去呆不下去了。”
呆不下去可以一走了之,可是不行,那位亲王还没找到,自己生身母也生死未卜,尤其‘三青帮’的根儿也扎在京里,要想知道那颗念珠的究竟,非挖这根儿不可。
得呆下去,至于怎么呆,那就得另想办法了。
突然,他看见眼前不远处站着个人,赫然是李鸾,她仍是那身装束,可是憔悴多了,一双眼红肿红肿的。李燕豪一怔停了步。(奇*书*网。整*理*提*供)
李鸾走了过来,走得很慢。
容得李鸾行近,李燕豪冷冷开了口:“你来干什么?”
李鸾一双红肿的美目直望着他,道:“找你!”
李燕豪似乎没有一点怜惜之心,道:“还找我干什么?”
李鸾道:“我有几句话要告诉你。”
李燕豪道:“你我之间,还有什么话好说的么?”
李鸾道:“我要告诉你,我叫李天骄,闯王的义女,李继承的妹妹,也就是李继承的未婚妻。”
李燕豪道:“我知道了,怎么样?”
李鸾道:“我得让你知道,不然我蹩得难受!”
李燕豪道:“你现在已经不会太难受了。”
李鸾道:“难受我是不难受了,不过我替你心疼。”
李燕豪道:“你替我心疼什么?”
李鸾道:“你可知道你已成了江洋大盗。”
李燕豪道:“我知道了,怎么样?”
李鸾道:“你可知道这是谁搞的鬼?”
李燕豪道:“不知道,你能告诉我么?”
李鸾道:“我正要告诉你,是你那位三姑娘。”
李燕豪怔了一怔道:“你怎么知道?”
李鸾冷笑一声道:“什么事瞒得了我,我全知道,她先整了我,然后故意在客栈门口去碰你……”
李燕豪道:“你可别无中生有,血口喷人……”
李鸾道:“她若单是那情义两全的井三姑娘,或许我无中生有,恶意中伤,可是这位井三姑娘要也是‘三青帮’的那位三姑娘,就该另当别论了。”
李燕豪心头一震道:“你,你怎么说?”
李鸾道:“我说你那位井三姑娘,也就是‘三青帮’的那位三姑娘。”
李燕豪冷笑一声道:“你以为我会信么?”
李鸾冷笑说道:“信不信在你,世上哪来那么多三姑娘呀,你自己也不想想,哪来那么巧的事儿呀,你那半张‘藏宝图’在半路上被偷了,你一到京里就有人给你送了回来,刚整了我出门就又碰上井三姑娘……”顿了顿,接道:“还有,怎么她走了没几天就有人把你当成江洋大盗来拿你呢,这些还不够你明白的么?”
李燕豪如今是寒了心,幸而他仍保持着平静,道:“你对那位三姑娘,知道多少?”
李鸾道:“多不敢说,至少不会比你少。”
李燕豪道:“我没想到……”
李鸾忽然泫然欲泣地柔声说道:“燕豪,我是为你好,你要不要我都不要紧,但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让人这么害了。”
李燕豪道:“谢谢你!”
李鸾道:“燕豪,你明白了么?”
李燕豪道:“我明白了。”
李鸾道:“那我就放心了,话我就说到这儿,最后我要再说一句,我承认我起初是为了那半张‘藏宝图’,可是我后来对你是真心,我不能自拔,真的,燕豪,希望你能相信我。”头一低,转身而去。
李燕豪站在那儿,没动也没说话,等到李鸾走得不见了,他那颀长的身躯方始泛起一阵轻颤,脸上的颜色渐渐趋苍白。
他深知李鸾不是无中生有,恶意中伤,根据李鸾说的那几点,前后想想,略加印证,的确可疑。
还有,他清晰地记得,在“洛阳‘他见过”三青帮’的那位金三姑娘,她长得像极了当时“大明湖‘边那位井三姑娘。
为此,他也曾当面间过那位金三姑娘,可是她不承认。
想想当时金三姑娘所以跟他动手,大概是因为他当时报名李燕豪,事隔多年,她一直没认出他就是“大明湖‘边谭家的三少爷谭秀。
及至他当面叫他兰姑娘,她才恍悟他就是谭秀,所以后来乔装改扮易容,化名贾玉跟他登上同一条船。
现在他完全相信井兰就是“三青帮”中的那位三姑娘了,井兰是官家人,“三青帮”的人根儿也在官家,照这么看“三青帮”那根儿就是扎在金家也就是“井家”了。
既然“井家”一家都是“三青帮”的老根儿,那么当日大明湖畔的惨剧……
谭老爷子一家三口是在“井家”搬家的前夕被害的。
多少年来没一点儿事儿,偏偏在“井家”搬家的前夕就出事儿,这是头一椿可疑之处。
井兰约他出来的时候,谭家还是好好儿的,等他跟井兰长谈一阵回去之后,就发现了惨剧,这是第二椿可疑之处。
这第二桩可疑之处之中,还可以找出一点,那就是为什么偏偏他幸免于难,现在明白了,井兰是故意约他出去,有意使他脱离杀身之祸,也就是说,井兰不愿伤他。
现在事情近于明朗了,杀害谭老爷子一家三口的十有九九是“井家”,为什么杀害谭老爷子一家三口,很可能就是因为谭老爷子是当年的崇祯侍卫,手里藏有那具里头不知装着何物的革囊。
“井家”是仇家,至少井兰未参与其事,手上未沾血腥,因为井兰当时跟他在一起。
够了,现在除了找那位亲王,寻访自己的生身母之外又多了一件事,他更得留在京里了。
心念既决,李燕豪迈了步,他要不迈步还好,刚一迈步猛觉头一晕,紧接着他觉得混身上下哪儿都不舒服。
他明白,他病了。
那无关别的,只因为他三番两次接受了心头上的重击。
他咬了咬牙,支撐着又迈了步,走了没多久,不对了,混身发烫,他知道自己不能再强撐了,正好不远处有棵树,他勉强走过去扶着树干缓缓坐了下去。
他这病来得可真快。
也难怪,谁受得了这三番两次的重击,尤其是心灵上的,英雄只是怕病来磨,尽管李燕豪有一身罕匹的所学,可是他现在比常人还虚弱。
坐了一会儿,好一点儿了,他支撑着站起,打算走,猛又一阵晕眩,身子一晃差一点没栽倒,敢情现在连举步都难了。
可是这地方是什么所在,躺在这儿总不行啊!
他咬着牙,试着迈了步,一步,一步,又一步。
好不容易已挨到了“先农坛”后,看看“天桥”已在眼前,他再也支持不住了,身子一晃坐了下去。
这一坐,糟了,眼前一黑,跟着人事不省……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有知觉了,头一个感觉就是混身发软还带着酸疼。
第二个感觉他听身边有人在哭,低声的饮泣,听那声吾,像个女的,这是谁。
他连忙睁开了眼,一看之下,他猛然一怔。
他躺在一间小屋子,摆设很简单,但很干净,而且一眼就能看出,这是间女子闺阁,可不,枕边还透着阵阵的幽香呢。
没错,床边坐位姑娘,低着头。
他忙叫道:“姑娘……”
那姑娘猛抬头,怪可怜的,容颜憔悴,脸色苍白,两眼都哭红了,只见她满脸惊喜道:“燕豪哥,你醒了。”
李燕豪猛然一怔,姑娘她不是别人,赫然是盖铁腿的妹妹,巾帼奇英盖涵英,李燕豪直了眼:“小妹,怎么会是你……”
盖涵英带泪而笑道:“不行么,燕豪哥。”
李燕豪四下看看,道:“小妹,这是什么地方?”
“天桥,”盖涵英道:“我二哥的住处,二哥跟哥哥是把兄弟,一向住在京里。”
李燕豪诧声说道:“你怎么到了京里,什么时候来的?”
盖涵英道:“我来不少日子了,我是找你来的。”
李燕豪微微一怔道:“找我?有什么事么?”
盖涵英瞟了他一眼道:“难道非有什么事才找你么,想你不行么?”
李燕豪明白了,心里有种异样感觉,沉默了一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