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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常恕心念一转,面色大变,脱口道:“施毒……”
得意夫人,道:“不错,又被你猜对了,只可惜你已猜得大迟了些……”
南宫常恕身形一吨退,低叱道:“快闭住气。”
得意夫人笑道:“我说迟了,就是迟了,你们此刻,都早已吸入了我无味无形的毒气,不出半个时辰,便要全身溃烂而死,此刻再闭住呼吸,又有何用?‘得意夫人’一生得意,若是常常失意的话,江湖中人怎会将我称作‘得意夫人’呢?”
她伸手一拂鬓角,得意地娇笑道:“你们此刻若是立刻回心转意,乖乖地听我的话,我也许还会大发慈悲,解开你们的剧毒,否则的话,再过半个时辰,纵有华佗复生,也救不了啦。”
南宫常恕面上一片惨白,沉声道:“花言巧语,一派胡言,你纵然舌巧如簧,也难令人相信。”
得意夫人秋波一转,笑道:“你口上虽硬,其实心里早已相信了,是么?因为你早已听得江湖传言,得意夫人的‘得意散魂雾’,无色无味,若不早服解药,三丈方圆之内,无论人盲,沾上了点都活不过一个时辰,只可惜这毒雾还不能及远,我辛辛苦苦化装成个慈眉善目的和尚,淋着大雨,一步一步地走来,为的就是要使你们不加防范,我才能不费吹灰之力地走入这间大厅,不费吹灰之力地把你们毒死。”她吐语如鸳,娇柔甜美,眼波流转,荡人心魄,南宫平心念一转,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郭玉霞来,暗忖道:“天下心肠狠毒的妇人,怎地全都是如此模样!”
只听鲁逸仙大喝一声:“好个毒妇,我和你拼了!”
司马中天亦俯身抄起了地上的铁戟,蓑衣老人、蓝袍道人身形一闪,拦在他们面前。
得意夫人冷冷道:“你们还不快些求我,难道不要命了么?”
司马中天身形微微一顿,突地想起了自己的妻子身家。
鲁逸仙厉声道:“我早已活得够了。”双拳雨点般击出。
得意夫人道:“你活得够了,难道别人也活够了么?”
鲁逸仙拳势一顿,倒退三步,转目望去,只见司马中天伸情沮丧,南宫常恕面沉如水。
南宫夫人的目光,黯然望着她的爱子。
鲁逸仙只觉心头一寒,暗叹一声:“罢了。”忖道:“鲁逸仙呀鲁逸仙,你孤家寡人,无儿无女,自不将生死之事,放在心上,人家妻子俱全,又怎能和你一样?何况她正值盛年,你怎能凭一时冲动,害她丧身?”
要知他性情偏激,情感热烈,是以才会为了心上失意而隐姓埋名二十年,千方百计,弄来巨万家财,自己却衣食不全,此刻一念到此,但觉心头一片冰凉,垂手而立,再也说不出话来。
南宫夫人黯然忖道:“鲁老二为了我们忍气吞声,其实我又何尝将生死之事放在心上,只是平儿……”目光转向南宫常恕,夫妻两人目光相对,心意相通,一时之间,唯有暗中叹息。
南宫平暗叹忖道:“我虽有拼命之心,但又怎能轻举妄动,害了爹爹妈妈,只是我大哥的事,却不能不问。”抬起头来,大声道:“你怎地将我大哥龙飞害成那般模样?此刻他到哪里去了?”
得意夫人微笑道:“只要你乖乖听话,、你大哥的事我自然会告诉你的。”秋波一转,接道:“此刻天已快亮了,毒性也快将发作,你们既不战,又不降,难道真的就在这里等死么?”
南宫常恕突地冷笑一声,道:“夫人且莫得意,普天之下,绝无不可解的毒药……”
得意夫人“咯咯”娇笑道:“你不要说了,我知道你兜着圈子说话,无非想套出我这毒药的来历,老实告诉你,我这毒药,普天之下只有两家,换句话说,天下也只有这两家的解药可救,但其中一家却远在塞外,你此刻纵然插翅飞去,也来不及了。”
南宫平心头突地一动,南宫夫人已缓缓叹道:“你到底要我们怎样,才肯将……”
话声未了,只听“咕”地一声,一只毛羽漆黑的“八哥”,穿窗飞了进来,落在一只箱角之上,两翼一振,抖落了身上的水珠,仰首“咕”地长鸣一声,其乌虽小,神态却是十分神骏。
南宫常恕双眉突地一展,大喜道:“来了来了!”
只见那八哥微一展翅,轻轻落到南宫常恕肩上,学舌道:“来了来了……”石阶下“叮”的一响,厅门前突地出现了一条高大的人影,有如山岳般截断了门外吹入的风雨。
在这惊人魁伟的身躯上,穿着的是一件质料异常高贵的锦衣,但是他穿得却是那样漫不经心,对襟上七粒钮扣,只懒散地扣上了三粒,衣襟敞开,露出了那铁石般壮健的胸膛,也露出了胸膛上乱草般生着的那一片黑茸的胸毛,正与他懒散地挽成一个发髻的漆黑头发,相映成趣。
发际之下,是两道剑一般的浓眉,左目上盖着一只漆黑的眼罩,更增加了他右目的魅力,左臂懒散地垂在膝上,右臂拄着一支漆黑的铁拐,右腿竟已齐膝断去,他发亮的眼睛只要轻较一扫,世上任何事都似乎逃不过他眼底。
而此刻,他眼帘却是懒散地垂着的,这种懒散而漫不经心的神态,使得这铁一般的大汉更有了一种不同“抗拒的魅力。刹那间大厅中所有的目光俱被他吸引,得意夫人身躯一振,眼波中立刻泛起一种奇异的目光。那八哥”咕“地一声,飞回他肩上。南宫常恕微一抱拳,道:“候驾已久,快请进来。”
那大汉缓缓点了点头,道:“这就是令郎么?”目光一亮,霍地凝注到南宫平面上,光芒一闪,便又垂下,抬起手掌,轻轻抚摸着刮得发青的下巴,半张着眼道:“好好……是条汉子……”
得意夫人悄悄滑人了阴黯的角落,双手一垂,缩入袖里。
蓝袍道人、蓑衣老人身形木然,面色凝重,瞬也不瞬地望着这独眼巨人。
那大汉懒散地微笑一下,头也不回,缓缓道:“不要动手了,你那‘得意散魂雾’,对我是绝无用处的。”语声懒散而雄浑,有如天外鼓声一般,激荡在空阔而宽大的厅堂里。
得意夫人身子一震,袖管重落,那大汉铁拐“叮”地一点,巨大的身形,缓缓走了进来,颔首道:“好好,这些箱子部备齐了……”
那八哥咕咕叫道:“好好……”
蓝袍道人、蓑衣老人目光一错,交换了个眼色,齐地悄悄展动手形,向这大汉后背扑来。
那大汉头也不回,轻叱道:“莫动!”
蓝袍道人、蓑衣老人手掌虽已伸出,但身不由主地停了下来。
独眼大汉缓缓转身,懒懒笑道:“多年不见,你两人怎地还爱干这种鬼鬼祟祟的勾当……”
蓝袍道人干笑一声道:“多年不见,贫道只不过想对敌人打个招呼而已,怎会有暗算你之心呢?”
独眼大汉瞑目道:“好好……”伸手抚摸着那八哥的羽毛:“你两人终算也寻着‘群魔岛’了,那么,今日到这里来,定必是要和我作对的,是么?”
蓑衣老人大声道:“不错!”脚步一缩,倒退一步,目光炯炯,再也不敢眨动一下。
独眼大汉淡淡地望了他一眼,晒然一笑,转身道:“南宫庄主,令郎既已来了,箱子又已备齐,若有好酒,不妨拿两缸来,吃了好走!”
蓑衣老人厉声道:“我知道你不将我们看在眼里,但今日若想将箱子搬出此地,却是难如登无。”
蓝袍道人咯咯笑道:“我两人武功虽不如你,但以二敌一,你却也未见得占什么便宜,何况……嘿嘿!南宫一家,说不定还是站在我们这边的。”
独眼大汉眼也不睁,缓缓道:“好好……你两人不说我也知道,但那大姑娘今日若不将解药乖乖送上,她还想活着走出‘南宫山庄’么?”
得意夫人面色一变,却娇笑道:“哟!你不要我走,我就陪着你。”
独眼大汉懒懒笑道:“好好……无头翁、黑心客,你两人快将她抓过来,待我让她舒服舒服。”
司马中天心头一懔,原来这两人竟是“无心双恶”,难怪武功如此精绝,手段如此毒辣。
风尘三友亦是微微色变,只有南宫平入世不久,却不知道这百十年来,江湖上血腥最重的“无心双恶”的来历。
只见蓑衣老人无头翁阴侧侧笑道:“我两人将她抓来?……嘿嘿!你入了‘诸神殿’后,怎他说话都有点疯了。”
独眼大汉冷冷道:“你两人难道已活得不耐烦了,不想要解药了么?”
无头翁、黑心客齐地面色一变,齐声道:“你说什么?”
独眼大汉哈哈笑道:“原来你两人还不知道……好好,我且问你,你两人可曾先嗅过解药么?”
“无心双恶”心头一震,面色大变,独眼大汉大笑道:“你两人只当她故意说些话来骇吓南宫家人的,其实没有真的施出毒雾来,只因你两人也未看出她是在何时施毒的,是么?”
黑心客面色越发铁青,无头翁头上的刀疤条条发出红光。
得意夫人轻笑道:“不要听他胡说。”笑声却已微微颤抖起来。
“无心双恶”一起霍然转身,黑心客道:“你真的施了毒么?”
得意夫人面容灰白道:“有……没有……”她不知该说“有”抑是该说“没有”,一时之间,再也无法得意起来。
无头翁脚步移动,一步步向她走了过去,一字字道:“拿解药来!”
独眼大汉仿佛笑得累了,斜斜倚在木箱上,缓缓道:“真的解药嗅过之后,会一连打七个喷嚏,你切莫被她骗了。”
得意夫人脚步后退,惶声道:“他……他骗你的!”
无头翁厉声道:“你若不拿出真的解药来,我就将你切成三十八块,一块块煮来下酒。”
黑心客冷冷道:“她嫩皮白肉,吃起来滋味定必不错。”
独眼大汉悠然笑道:“只可惜有些骚气,不过也将就吃得了。”
得意夫人花容失色,颤声道:“我拿……给你……”缓缓伸手人怀,突地手掌一扬,十数点寒星,暴射而出,她身躯一掠,已穿窗而去。
黑心客袍袖一扬,无头翁双掌齐挥,“呼”地两声锐风,震飞了暗器,脚下不停,大喝一声:“哪里走!”“嗖嗖”两声,跟踪而出,另一点寒星却斜斜击向南宫平,南宫平微一抬手,正待将这点寒星接住,看看这究竟是什么暗器!
突觉手腕一麻,“叮”地一响,寒星远远飞出,那独眼大汉不知何时,已来到他身畔,左手两指,轻轻一敲他手腕,右臂一抬,肋下铁拐一点,震飞了那点寒星,如此魁伟的身躯,来势竟比弩箭还快。
南宫平怔了一怔!
独眼大汉又已恢复了傀散的神态,一点一点地走了回去,倚在木箱上,缓缓道:“那玩意碰不得的。”那八哥稳稳地站丧他肩上,咕咕叫道:“动不得的。”
南宫平茫然道:“动不得的?”
独眼大汉手摸下巴,嘻嘻一笑,道:“那位大姑娘虽然没有真的能施之无形的毒粉毒雾,但暗器之上,却是绝毒无比,是碰不得的,我这条腿就是在火焚‘万兽山庄’时沾着她老公的暗器一点,差点连老命都送掉了,到后来还是要生生切了去。”
众人齐地一惊,司马中天脱口道:“你说什么?”
独眼大汉目中淡淡地露出一丝嘻弄嘲笑的光芒,缓缓笑道:“世上哪里会有完全无色无味、又能在别人完全不知不党中放出的毒物,若有这种东西,那大姑娘莫非就可以横行天下了。”
他目光轻轻扫过众人发愕的面容,接道:“得意散魂雾,只不过是一种淡淡的毒烟而已,仍然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