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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远无力地靠在王素身上,看着地上的韩家宁。韩家宁的左颊完全被打陷了下去,整颗左眼球也已经血肉模煳地露到了眼眶的外面。周远抬起沾着鲜血的双手,有点不敢相信自己刚才所做的一切。
“为什么这个世界上会有这么多的坏人,为什么连好人也会变成坏人?”周远满脸痛苦地说。
王素知道他后半句话指的是张塞,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如果她今后仍有机会和周远相处,她希望可以慢慢地将这些纠结和疑团化解,但无论那个古老的预言是真是假,她都不希望再看到刚才那个像魔鬼一样的周远了……
(三十四)
王素让周远靠着自己,她清晰地感觉到他的全身还是在微微的颤抖。过了很久,周远的心绪才总算慢慢平复下来。王素于是伸手到周远胸口,将檀中穴揉解开来。周远身体一晃,立刻咬牙站了起来,王素柔软的身体让他觉得难以言喻的温暖,但是心中却总有一个声音在提醒他,不应该把鬼蒿林里所发生的事情变成一种习惯。
“我们找船,回燕子坞吧……”周远轻轻地对王素说。
两个人同时看了一眼地上的韩家宁,他的一张脸已变得惨不忍睹,胸口的肋骨也被打断了数根,几乎已听不到气息。
“他活不了多久了……就把他留在这里吧。”王素虽然使用的是商量的语气,但是一边说,一边已经朝山崖外面走去。她不希望再去唤起周远心中的愤怒,更不希望周远面对这一个已经没有反抗能力的人,仅仅因为仇恨而实施杀戮。没有食物,没有治疗,韩家宁本就没有了活下去的可能。况且等到今天的太阳下山后,鬼蒿林将再度被封闭起来。
周远没有表示反对,他将目光从韩家宁身上移开,默默跟着王素走了出去。
两人到了魔教大门外面,观察了一下四周,然后选择沿着原路向两天前最初上岸的地方走去。这一回,却没有再碰到毒人。在驻波亭的时候,恐怕全岛的毒人都被吸引了过来,在接连被周远王素、魔教众人还有后来的格致庄民杀戮之后,大概已经所剩无几了。
周远和王素一路慢慢行去,才发现这听香水榭岛其实非常美丽,虽然楼宇碑牌都已残破不堪,却仍能够看出初立时的典雅精致,再看那一幢幢毗连的茅屋草舍,在遭受毒侵以前,应当是一片男耕女织,炊烟袅袅的田园景象。
两人心中都是暗自嗟叹,默默地一路走到了岛岸边。
船并不难找,他们从琴韵小筑划过来的那条船仍泊在那里,旁边还有近十条大小各异的船艇,应该是属于格致庄村民们的。
周远和王素选择了一条看上去既轻快又结实的小艇,王素撑起船藁,船立刻轻盈地打了一个转,离开了岛岸,朝外面迷茫的水域里驶去。
周远坐在船头,抬头望着光柱的方向,正思索着行进的路线,却听王素突然惊喜地叫了一声,然后抬手激动地朝岸上指去。周远沿着王素手指的方向看去,看到一个穿着白色布袍、小孩模样的人正坐在岸边,注视着他们。
“萧哲!”周远激动地喊起来。
萧哲脸上露出微笑,朝他们挥手,他的布袍上都是血迹,苍白的脸上布满了抓痕。那是萧哲为了掩护周远王素,将近百个毒人朝自己的方向引去,没想到他居然能够幸存下来。
“我们正要回燕子坞,快跟我们一起走吧!”周远又喊。王素已经重新将船调了回来,往萧哲所在的岸边驶去。
萧哲看到两人靠近,立刻站起来,收敛起了笑容,将挥手改为了摇手。
“你们快离开这里,不要管我,”他说,“我这个样子,还是继续留在这个岛上吧。”
“你不用担心,我们有解药了,”周远想萧哲虽然保住了性命,但是也一定已经被毒人传染了剧毒。
“你不是说,离开听琴双岛,是你父亲和你的梦想吗,现在就是实现你这个梦想的时候啊。”周远又说。
周远的话让萧哲的眼中闪过一丝明亮,但瞬即就又黯淡了。
“我不是说我中毒……我的身体只怕已经要对这毒产生免疫了,”萧哲说道,“我是说,我的……这个样子……”
周远明白了萧哲话里的意思,立刻道,“没有关系的,燕子坞药学院还有姑苏城里都有整个江湖最好的大夫,你的身体……一定可以恢复的。”
“还是算了吧,”萧哲的表情变得凄然,“只能说我父亲和我的运气都不怎么好吧,我已经错过了离开这里的时间,也已经习惯这里了。希望……下辈子可以出生在外面的世界里吧。”
周远听了这话只觉得无尽的凄凉,他当然还想再劝,可是萧哲已经缓缓朝后退去。
“我错过了我的机会,但是你们还没有……快走吧!”萧哲说完朝他们坚决地一摆手,然后迅速转过身,在几个纵跳之间,就消失在了身后的树林里。
王素和周远凝望着空荡荡的岸边,心里都是说不出的惆怅。当时初进鬼蒿林时,大家都恨不得可以立刻找到方法离去,但是到了真的要离开的时候,却发现三天里的种种遭遇,还是给了他们许多眷恋不舍的理由。
两人静默了好一会儿,才重又掉转船头。王素重重撑了几下,船终于驶出了“听香水榭”周围腐臭的黑水,朝着阳光照耀的方向行去。
水面上照例开始笼起如轻纱般的薄雾,一片静谧中只有长篙穿插于湖面的水声。
“真的很奇怪,”周远坐在那里默默低头思索了很长一段时间,开口说道,“从外界进来鬼蒿林的人和毒气,都是先被吸到听香水榭。我们是因为被大鱼拖着才碰巧越过了听香水榭,直接到了琴韵小筑。可我们现在循着云层中的阳光,却是在回朝琴韵小筑的方向上,感觉是反了。”
王素点了点头,说,“看上去是这样,不过这是黄毓教授亲口交待的,他二十一年前成功地离开过鬼蒿林,所以循着阳光应该是不会错。”
周远凝望着远处的那道光柱,说,“嗯……我只是在想,这其中的原理是什么。”
王素知道周远的书呆子气又上来了,便不再搭腔,只是集中精力行船。黄毓教授的指示很简单,就是始终追寻着阳光,但是隐隐间,王素总感觉随着船本身的移动,云层中间那个五彩的光源也在不断地变换着方位。
当小船行驶了差不多一刻钟后,远处的雾气里突然依稀传来了兵刃相交的声音。周远和王素立刻警觉起来。
虽然最大的敌人韩家宁已经躺在魔教的石室里奄奄一息,但这鬼蒿林里仍处处充满了危险。
王素很快确认声音来自船的左前方,她正自犹豫要不要想办法绕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先观察一下情况,眼前的雾气突然一下子散开,两艘乌篷船猝然间就出现在了他们的视野里。
周远身体虚弱,也根本不能使内力,但还是站起来紧张地朝前面张望。很快他就看清楚,其中一艘船上载着的,正是周云松、毛俊峰还有章大可等人,另一艘船上,却是应长老和那个阴险狡诈的杨大人。
两艘船并排行驶着,距离很近,杨大人和章大可分别在为各自的船掌舵,而周云松和应长老正各执长剑,激烈地交手着。
王素见此情景,立刻用力撑篙,向那两条船快速靠拢过去。她领教过应长老怪异的武功,知道周云松一个人与他对垒是凶多吉少的局面。
前方的水流一下子变得湍急起来,章大可和杨大人奋力把握着船的方向,尽量保持平衡,饶是如此,两条船在剧斗中仍是不停地上下左右摇摆。周远观看了十几招后,发现应长老的剑招里,倒是看不到古怪的曲线,不知道是不是船身的晃动从某种程度上妨碍了应长老使用诡异的弧线武功,周云松拼尽全力将“燕来剑法”施展到了极致,居然不落下风,但就怕时间一长,给应长老找到空隙施放出那种古怪的气墙来。
王素也是同样的看法,便期望能尽快上前相助,结束战局,是以手上带着焦急又猛加了几把力,可是四、五篙撑过以后,她和周远都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
刚才两条乌篷船陡然出现时,王素奋力划了几下,很快就接近了距离,但是等双方靠近到一定程度以后,尽管王素撑得比之前更快,但是两边的距离却不再接近,就好像那两条船突然进入了一股暗流,被快速地朝前方卷过去一样。
王素运足了内力,再次用力撑了几下,船又是一个急加速,让周远几乎要向后摔倒,可是当他稳住重心看去时,却发现他们的小艇相对于前面两条乌篷船的距离,却仍旧保持着先前的恒量。
周远知道眼前奇异的景象绝不是暗流这么简单,他对王素喊道,“王姑娘,你试着掷一样东西过去看看。”
王素点一点头,将船藁握在左手,右手从船板上随便捡起一块碎木板,用力朝应长老掷过去。峨嵋的武功并不是以力量见长,王素主修的也不是暗器,要她将木板掷到那么远,肯定是无法对应长老造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但如果仅仅是要扔到他的身上,王素的内力还是绰绰有余的。
碎木板急速朝应长老飞去,就当周远和王素都感觉木板很快就会打到应长老的时候,奇怪的事情又发生了。那木板和应长老接近到一定程度后,虽然相对于湖面仍在前进,但是相对于应长老,就如同静止在了空中一样。数秒钟后,木板力尽坠入水中,入水的位置,离应长老的乌篷船,竟还是数秒钟前的那段距离。
两条船上的章大可、毛俊峰还有杨大人等按说都是有颇高武功修为的人,但是他们对刚才掷过去的木板却如同毫无知觉一样,竟像是完全没有注意到周远王素的到来。
“这是……怎么回事?”王素满脸错愕地望向周远,“难道说……难道说我们现在看到的……是海市蜃楼?”
王素的猜想,其实也是周远最初的怀疑。
两条乌篷船分明就在眼前,却无法接近,他们可以清楚地看到对方,而对方却完全不觉察到他们的存在,第一反应都会觉得那是幻象。但是周远很快摇一摇头,道,“海市蜃楼是纯粹的光学现象,但是我们明明可以听到兵器相碰的声音啊……”
王素虽然对海市蜃楼的格致学原理并不是完全清楚,但是凭着常识也知道周远说的有道理。
“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王素迷茫地问。
周远摇了摇头,也是一脸的不知所措。
就在两人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那边应长老已经猛喝一声,一边左右挥动手中剑,一边已经凌空而起,朝周云松扑过去。
周云松大惊失色,一旁的季菲毛俊峰也同时叫喊起来。那应长老展开四肢,如一只大雕一样扑过来。他这一扑势道极狠,但是却门户大开,胸口几乎是直直地朝周云松的剑尖撞过来。
周云松急忙运剑回撤,他知道应长老这样的高手绝不会真的像这样自杀般地胡来,这一下一定是有着极其厉害后续手段的骗招。在燕子坞,《常用骗招及破解》是每个大三学生的必修课,像周云松这样混合班的高材生,对张三丰理论框架下的各种高深的骗招也是广有涉猎。但是对眼前这个武功处处透出怪异的应长老,他却完全摸不透他的真正用意。
情急之下,周云松只能使出燕子坞剑法中的万能防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