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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你是侯爷的左右手,是侯爷的忠实伙伴,帮侯爷闯出了天下,侯爷对你不薄,想不到你竟包藏祸心,谋算侯爷……”
顿了顿,马子英接着又道:“总管,你已经不是三岁小孩,到底是受谁的指使,做出这大悖江湖规矩的事?”
“都是……那婆娘……老夫悔不该……”
“哪个婆娘?”
“曹大娘。”
“曹大娘?”马子英似乎极感意外:“据在下所知,曹大娘向来很得侯爷宠信,当了管家,究其实也只是个下人,你堂堂独当一面的总管,竟然听她摆布……”
“老夫……我”眼中全是愧悔之色。
“今天晚上一切真相就可大白,现在快说,浪子究竟怎么回事?”
“他……现在可能……”
“可能怎样?”
“活的机会不多!”
马子英双目暴睁,抖露出一片可怕的杀机,手拐一动,天水先生的颈口渗出鲜血。
“老夫有个请求……”
“总管,刀在你脖子上,你居然还提条件……”
“老夫并不想侥幸图活,只是……请放过一个人!”
“谁?”
“丘四海。”
“丘四海嚣张跋扈,目无尊长,如意山庄的公案他是主谋之一,死有余辜,你竟然替他乞命?”
“我……我……”
“对不起,在下做不了主。”咬咬牙,马子英厉声道:“浪子在何处?”
“你杀了老夫把,反正……玉石俱焚已成定局。”
“你不说!”
突地,一个声音接口道:“浪子在山庄西行八里官道边的清风亭,马大侠,你快赶去,人交给老夫。”
不速而至的赫然是镖局总管胡方正,脸色难看得吓人。
马子英右手剑柄点出,天水先生软了下去。
“胡总管,人交给你!”
“好,老夫还有话要问他。”
“在下这就赶去清风亭。”
清风亭。
冷一凡久等不见约会之人。心知事有蹊跷,正准备离去。忽然发现亭子里靠柱脚的地方放了样东西,不禁心中一动。
他来到这里没有进亭子,一味注意人而忽略了亭子里的情况,现在要回头才发现亭里放了东西。
近前两步,仔细一看,全身的神经根根抽紧,两眼也发了直,亭柱边摆的,竟然是马子英那被神秘窃走的布囊。
这可是做梦也想不到的事,于是飘身入亭,捡起那布囊,很沉重,一点也不错,是马子英的东西。
怎会在此地呢?
他迅快地做了判断,传柬人约晤自己的目的就是要归还这布囊,可能基于某种原因不愿现身,要是早点发现,便不致虚耗这么多时间了。
归还布囊的是谁?
他兴奋得有些发抖,这布囊马子英珍逾性命,也引起过凶杀,虽说忙于山庄的公案,但这档事是时刻压在心头的。
这个布囊如果不寻回,对马子英真的无法交代。
而现在,布囊神奇地回到了手里,心头一块大石算落了地。
照秋香临死时吐露,老驼子曾经趁如意夫人赴洛阳的空档偷进过夫人的卧房,而这布囊是由贾依人再转托夫人保管的,布囊失窃,老驼子是嫌疑最重的对象,老驼子不可能原物归赵,这当中又有什么文章?
墓地,一声急叫倏然传来,是发自女人之口-一“这是陷阱快退!”
冷一凡陡然心震,根本没有转念的余地,凭本能的反应,一个斜飞射出亭外,贴地翻滚开去,快逾闪电……
“轰!”然一声巨响,震得冷一凡心神俱颤,土石木屑俱飞,一座凉亭骤然消失,变成了一地零碎。
惊魂甫定,他站起身来,呆了。
为什么起初设想到这是个陷阱?
这可算是一个致命的疏忽,只差一丁点儿便粉身碎骨。
适时示警的女人是谁?
左顾右盼,什么也没发现!
僵立着,惊魂还没有归窍。
人影终于出现,是个蒙面女子,站在业已消失的亭后树丛边,身形体态,熟悉得不能再熟,正是他日夜怀念的女杀手巧姐儿。
“巧巧!”冷一凡高叫一声,正待弹身……
“别动!”依然是森寒的语调,但听起来十分熨贴。
冷一凡卸了势,站在原地不动,但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在蹦跃,女杀手终于自动现身了,而且及时救了他一命。
从这点证明,江湖秘客的话不假,她是暗中随在自己左右,根本没有远离,却又不敢正面与自己相对
这是为了什么?
这段情,若即若离,似真似假,不可捉摸,这应该说它是微妙,还是奇幻?
巧姐儿的性格不是这样,是什么原因使她如此?
音音已有归宿,她还有什么挂虑?
“巧巧!”冷一凡又低唤了一声,他的心像一团纠结难理的乱麻,他不是一个容易动情的人,而在不知不觉中定下的情根却那么牢不可拔,这使他感到莫名的痛苦。
“浪子,你暂时不要回山庄去,等入夜之后再悄悄回去,会有人告诉你该做什么的。”
巧姐儿说。
“……”冷一凡默然,不知说什么好。
“马子英可能有麻烦,我们得到消息之后,他已经去了如意酒楼,胡总管已赶去支援,但结果如何不得而知,我得马上走。”
她说我们,听口气她是参与了这件公案。
“巧巧,告诉我,刚刚设陷阱的人是谁?”
“一个驼背老者。”
“老驼子,他是谁?”冷一凡大为激动。
“来路还没查出,只知道他和曹大娘是一伙。”
“他的目的何在?”
“这话问得多余,当然是要我们的命,孤立如意夫人,以便他们为所欲为。”
“关于包侯爷……”
“今晚便可揭开谜底,我走了!”身影一晃而没。
冷一凡罔然,有一种深深的失落感,好不容易盼到了她,然而匆匆一面,连半句想说的话都没有说,她又走了。
到底她是有情还是无情?
蒙上脸,她是冷酷无情的女杀手,扯下面巾,她是温婉可亲的巧姐儿,同样一个人,为什么有这么绝对不同的表现?
西斜的阳光显得十分疲软。
风吹在身上有显著的凉意。
望着面前废亭,冷一凡突有所悟,此时此地绝对不适于谱奏心曲,突然地久别重逢,自己忽略了现实,的确有些可笑。
心头的阴霾消散,他回到现实。
他开始想:“侯爷包天觉不可一世的人物,为什么任几个手下男女把山庄搅得乌烟瘴气?
如意夫人身为女主人,何以处在受挟制的被动地位?自己投入山庄,主要是探查‘剑中剑’欧阳轩的下落,因为包侯爷是欧阳轩的至交好友,目前不但半点蛛丝马迹都没有,反而一再地被卷进了意外风波中……”
“浪子!”一声欢呼倏然传来。
听声音,冷一凡已经知道来的是什么人了
他徐徐转过身,面对着尚在喘息的马子英,一望而知,他是赶急路来的,显然他是发现房里桌上那张约会的柬子……
“浪子,这里……怎么回事?”马子英望着杂乱的凉亭。
“有人布了陷阱……在下侥幸逃过一劫。”
“在下也是。”
“马兄也是……这怎么说?”
“在下发现你在房里留的字条,便匆匆赶到如意酒楼,结果……”说到一半,两眼登时发直,他看到了冷一凡手里提的布囊。
冷一凡也发觉了。
“马兄,这便是引鱼上钩的饵,鱼吞了饵却脱了钩,这叫因祸得福,如果刻意去找,能不能物归原主还大成问题。”说着上前两步,把布囊递给马子英。
马子英双手接过,神色之间流露出恭谨之色,这神色看在冷一凡眼里大为惊奇,这曾引起流血争夺的布囊里到底放的是什么东西?
马子英的手在颤抖。
“浪子,在下……永远感激你!”
“马兄,东西是经由在下的手而丢失的,谈不上感激二字。”
冷一凡很想问问布囊里是什么宝物,但他忍住了。
当初马子英托付他保管之时,他有太多的机会一窥奥秘,他坚守君子之风没那么做,现在要问,马子英当然非回答不可,这岂不成了逼人表露隐私……
马子英低头望着手中布囊,眉头皱了又舒。
“浪子,对方以此作饵诱你上钩?”
“不错。”
“对方是谁!”
“老驼子。”
“老驼子?”马子英惊叫出声,扬起了脸。
“对!”接着,冷一凡把经过的详情说了一遍,隐去了女杀手一段,把她说成一个不知名的蒙面女子。
“蒙面女子?”马子英抓住了这一点,双目突然放光,微显得激动的道:“莫非是她……”
“她是谁?”冷一凡故意反问。
“也许……在下猜测不确。”马子英显然是故意避免作答,张开布囊口,用手摸索了一阵,点点头。
“是原物没错?”冷一凡立即意识到了。
“是原物!”
马子英应了一声,突地朝冷一凡跪了下去。
冷一凡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得手足无行,张口结舌,根本不明白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
马子英竟然对自己下跪?冷一凡心里的惊奇骇异简直无法以言语形容,努力定定神,斜跨一步,避开了正面,栗声道:“马兄,你这是干什么?”
马子英站起身来,严肃的道:“布囊里的东西对在下而言比生命还重要,现在完璧归赵,使在下免于终生遗憾,这不该叩谢么?”
冷一凡怔怔的望着马子英,他无法理解他话中之意。
他说囊中物比生命还重要,又说使他免于终生遗憾,即使是价值连城之物,以一个武士而言根本不必说得这么严重。
到底是什么东西?好奇之念油然而生……
“马兄!”终于问出了口:“在下憋不住要问一句话,不过,马兄如果有困难可以不必答,只当在下没问……”
“浪子,在下应该对你无所隐瞒,你说吧!”
“布囊里到底是什么东西?”
“依你看呢?”
“在下无从猜测。”
“这说来话长,长言短叙吧!你听说过大漠王府这名称么?”
“大漠王府?”冷一凡吃了一惊,深深一点头道:“听说过,传言中是一个相当神秘而可怕的地方。主人被尊为大模之王,不过……听说这座秘府十年前毁于地震,已经成了废墟,由于传言王府秘库里藏有不计其数的珍宝,任何人只消得到其中的百分之一,便可享受上几辈子,所以这些年来,不断有江湖人远赴塞外寻宝……”
“浪子,免了!既然你知道这么多,在下的长话便可以缩得更短。”略作思索之后才又接下去道:“王府的建筑有三分之二是在地下,地震发生之后是否有人逃过劫难不得而知,先严便是王府总管……”
“啊!”冷一凡脱口惊叫出声,两眼登时瞪大。
总管、宝藏、布囊,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吐了口气,冷一凡沉声又道:“这么说,令先尊也……”
“不,先严正巧在王府毁于地之前不久辞世,当时在下是伴随家慈住岭南祖宅,接到噩耗之后,立即远奔塞外,还没到地头,便已听到王府遭劫的消息……”说到这里,突然顿住,目光徐徐转动……
冷一凡倏然警觉,却没发现什么。
马子英匆匆道:“浪子,晚上山庄见!”
说完,弹身飞掠而去。
冷一凡不由傻了眼,他不明白马子英何以在话说到一半之后突然离去,他是发现了什么,还是想到了什么?
夕阳把树林染成了一片红。
他在想:“女杀手要自己在入夜之后悄悄回山庄,现在马子英突然离去,说晚上山庄里面见,显然他们是做了某种安排。他们为什么不明白告诉自己呢?暗中参与的江湖